第10章 ☆、chapter10

“不要,不要……”李政一蜷縮在沙發上,低聲的呢喃着。

楊帆伸手輕晃動他的身體,他如同深陷火海,竟越發害怕的縮成一團。

“政一,政一,你醒醒!”楊帆伸手去推他,李政一大汗淋漓的猛地睜開了雙眼。

微黃的燈光下,他翠綠的眸子堪比遙遙星河,竟折射着迷途失措的光芒,這一刻,他的神色那樣懼怕,仿佛是落入狼口之人,已知死亡将至。

“做噩夢了?”楊帆起身準備為他倒杯水。

李政一卻頃刻将她拽入懷中,他将頭埋在楊帆的發絲間,努力呼吸着她的每一寸氣息,“別走,別再離開我了。”

他的聲音很沉,像注滿了厚實的鉛塊,楊帆也難以忍心拒絕。

到底這些年他經歷過怎樣的坎坷,難道是比童年更可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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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不問他?”師月轉着筆杆心不在焉。

楊帆将李政一請她去豪華餐廳吃飯,和他深夜被噩夢驚醒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師月,其中卻刻意掠去陳渺路公司的困境,和李政一在路邊的輕吻。

“他已經夠痛苦了,何必再問出口。”

楊帆同李政一仿佛有種固定的默契,自小便是如此,他痛苦的鑽到她家中一聲不發,只是認真聆聽楊帆父親的琴聲,似乎惟獨在楊帆身邊,李政一才能得到丁點的溫暖。

“到底那個混血小時候發生過什麽事?快來八一八!”師月悠哉的塗着顆顆飽滿水潤的指甲。

指甲油的氣味散發到空氣中有些嗆人,楊帆微咳了下,“其實很多小時候的事我都記不清了,但李政一的事,我倒印象深刻。”

往事驚心動魄同時也陰暗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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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一和楊帆成長于北國的一座小城,若是說得好聽些便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許因為打小兩人便是鄰居,楊帆已不記得究竟是何時認識的他。

只是一翻開幼年的回憶便充盈着李政一,他們都沒有讀幼兒園,從小就跟着楊帆的父親去聽小學音樂課,李政一很聰明同時又有着超群的音樂天賦,口琴豎笛鋼琴他一點就通,楊帆竭盡所能卻不及他萬一。

後來他們一起上小學,畫三八線打雪仗,可李政一唯獨到了自家門口便立刻愁眉不展,陰暗的筒子樓裏他的吶喊聲尖銳刺耳,一聲接一聲仿佛不是發自于一個孩子的身體,而是翻滾在油鍋內的某種動物。

直到有日楊帆順着他家虛掩的門縫望去,李政一的母親縮在角落裏将一支針管紮入皮膚,随着液體的注射,她痛苦的表情也變得異常享受。

李政一的母親痛苦時便會打他,甚至用煙頭灼燒他的手臂,可當他母親注射過藥物後又會擁着李政一大哭,就像是個神經失常的瘋子。

年幼時的孩子總不太懂事,許多鄰近的男孩總會罵李政一,罵他母親是瘋子,罵他是雜種,他翠綠的眼睛被孩子視作怪物,楊帆親眼目睹過有次李政一像野獸般沖過去,和其他男孩子拼命厮打。

“為什麽我和別人不一樣?”李政一的眼眶有些通紅,他的眼睛就像夏日的綠葉,爬滿紅絲的葉脈。

楊帆的父親輕巧的幫他擦着藥,李政一有些怕疼,忍不住咝了口冷氣,楊帆的父親卻滿是慈愛,“為什麽你要和別人一樣?”

面對他的反問李政一微微一愣,楊帆的母親端上成盤的包子走了出來,“今天學校的包子沒賣完,熱了下快來吃吧!”

父親皺了下眉,“又是包子!”楊帆卻跳躍着拽過李政一,“我愛吃大包!”

熟悉的空氣裏有種異樣的香味,不是包子的香味,而是溫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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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楊帆走得有些晚,她伸了個懶腰不想已餓得心慌,大樓裏的燈滅了多半,走廊上唰唰傳來打掃阿姨清理地板的聲音,在夜晚無人的長廊上格外詭異。

楊帆看着電梯上的數字不斷跳動着,越發害怕起來,身後無邊的夜色緩緩吞噬着,楊帆忽然想起有部鬼片,也是下班後的大廈裏,掃地阿姨拿着拖把從左拖到右,從右拖到左,拖把卻是個血淋淋的人頭,女屍的長發在地上滑來滑去。

走廊上打掃的阿姨陰森的拎着拖把慢步朝她的方向靠攏,楊帆吓得恨不得兩手扒開電梯門,就在一瞬間門忽然打開亮出成束的黃光,楊帆慌朝電梯裏沖。

“哎呦!”楊帆額前一疼忙後退兩步,不是撞上電梯僵屍,而是比僵屍更陰冷的他!

“我還沒叫,你叫什麽?”電梯內僅陳渺路一人,他立于微黃的光線下,猶如海市蜃樓般,分明在方寸間又遙似是天涯。

楊帆揉了揉微痛的前額,他堅實的胸膛竟咯得她皮膚發痛,“你們公司不是在32層,怎麽上來了。”

楊帆背對着陳渺路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靠在電梯內的橫欄上,聲音依舊無情冷冽,“怎麽,不願意我上來?”

電梯一格格落下,四壁透明玻璃可見外面燈光璀璨,夜色下繁華的都市灌滿了喧嚣,楊帆越發拽緊手中的包,一旁的陳渺路沒再說話,只是未經她允許便點上了一支煙。

電梯門剛打開,楊帆拔腿就跑,她穿不慣高跟鞋,此刻卻只想快步逃離他身邊,楊帆快速推動旋轉門,玻璃門卻忽然停住不動。

陳渺路手掌用力緊握住一側不放,楊帆使勁推門仍旋不動半點角度,他将門反方向往回拉,楊帆就這樣順着弧度慢慢旋近陳渺路的方向,如同牽線木偶,沒有絲毫回轉的力量。

門終于旋到了他身邊停了下來,他的呼吸急促而慌張,楊帆從未見過這樣的陳渺路,有些失措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惶恐焦慮。

“留在我身邊,”陳渺路猛地伸手拽住楊帆的手臂,他的掌心太用力,竟将她腕部的肉擠得一道道,險些順着指縫漏出,“一輩子。”

留在我身邊,一輩子。

他狹長的眸子深邃不見底,卻擁着兩簇火焚在瞳仁中。

楊帆永遠對他沒有免疫力。

只要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仍會像六年前一樣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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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探頭探腦的環顧四周,屋內擺設整齊得簡直像樣品房,簡單的裝修寬闊的環境實在不像一個單身漢的家,楊帆小心換了鞋,屋內彌漫着大衛杜夫的香味,清爽而又霸道的溫柔充盈滿嗅覺。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來你家。”楊帆有些不太适應的坐下,沙發竟如水一般軟得險些将人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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