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木蘭下意識勾住他的脖頸,聞到熟悉的淡香,臉側有些紅。

低聲道:“你先放我下來,我能..”

還未說完,他的手指便輕按在了唇上。

他的指頭有些涼,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瓣,多了絲暧昧。

木蘭別過臉,感覺胸前有些涼意,暗自驚呼,雙手快速掩上。

拓跋嗣微微勾唇,直步朝塌邊走去。

榻上的小人已是睡熟。

木蘭立刻來到了裏側,眸裏多了幾分警惕,毓兒在中間,想必他應是不會再對她做什麽。

拓跋嗣盯着她了有半響,也是躺在外側,輕阖上了眼。

聽着二人緩緩的呼吸聲,木蘭也終于放下了心去,沉沉入睡。

之前拓跋嗣受了傷,再加快行程實在不妥,木蘭便硬是要求拓跋嗣在此停歇了一日。

飯館裏人聲鼎沸,木蘭三人坐在一靠窗處,行人來來往往倒是與在北盛的平城一般熱鬧。

木蘭昨日與毓兒商量過,在外便叫她娘親,喊拓跋嗣為爹爹,以更好掩飾身份。

毓兒也是乖巧機靈,點頭聽話。

“毓兒,這些菜你都不愛吃麽?”

木蘭有些奇怪,看着他只是小口吃着米飯,一口菜也不吃。

Advertisement

毓兒頭搖的撥浪鼓一般,趁着木蘭低頭又悄悄看了一眼拓跋嗣。

拓跋嗣神色淡淡,為他夾了一口菜。

“吃吧。”

毓兒竟乖巧吃了起來。

木蘭看的一臉詫異,什麽時候毓兒這麽聽他的話了。

鄰桌幾名樸素穿着的男子議論聲傳來。

“你聽說沒,這司馬家最近像是丢了什麽人,還鬧出了不少動靜。”

“對啊,前幾日我還看到司馬家的奴仆在外找人呢。”

木蘭耳朵一動,神色變了變,擡眸看向拓跋嗣唇瓣動了動,卻也未說話。

拓跋嗣按住她有些不安的手,眸色沉沉。

毓兒坐在凳子上,看着奇怪的兩人,有些無聊搖着腿玩。

待吃完飯回到屋內,木蘭忍不住問:“或許毓兒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呢?”

拓跋嗣唇角略勾:“如果是,你覺得他在哪裏會過的好麽?”

木蘭遲疑,毓兒後背的傷倏然浮現在腦海中。

毓兒如此年幼便受到那麽多的傷,天下哪裏會有父母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呢。

“毓兒,你想回去麽?”

木蘭低頭詢問他。

毓兒眸裏多了幾絲驚恐,直直搖頭。

木蘭心裏突然一疼,眼底多了幾絲憐愛。可若是被那些人發現了,他們會不會又要惹上麻煩。

她與拓跋嗣二人本是北盛的人,如今在敵國內,若是再惹上別的事端,暴露身份豈不是..

木蘭遲疑了半分,只見拓跋嗣看向她的眸色多了幾分深意。

“罷了,我們先把他帶回軍營吧。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拓跋嗣點頭:“好。”

毓兒仰着腦袋,探索的目光掃在二人的身上。

木蘭也未再多問只是去簡單收拾了一番,打算夜間離開也是更為安全一些。

夜晚街道依舊熱鬧非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街邊的小販吆喝聲紛紛雜亂。

毓兒牽着兩人的手,在其中間,露着腦袋左右瞧着,對周圍十分好奇。

木蘭牽着他的小手,慢慢走着,突然覺得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也是很美好。

倏然天空炸起一聲巨響,木蘭循聲看去,只見漆黑的夜空中炸開一朵朵璀璨的煙花。

絢麗的煙花連接不斷綻放在夜空,木蘭看的有些失神。

真的好美,若是兩國之間沒有戰争該有多好,這樣就不會有那麽多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親的孩子。

突然身後被推了一下,木蘭有些沒站穩卻及時被拓跋嗣一手攬住,絢麗的煙火映在了他的眸中,襯出她的倒影。

木蘭在想,他的眼底的柔情還有那份旖旎,起碼在此刻是那麽的真實。

拓跋嗣眉蹙倏然一蹙,垂眸一把抱起毓兒在懷中,像一個普通的父親般,拉着木蘭一同朝前走。

木蘭似是也發現了異樣,同時加快了腳步。

“那些人是來找毓兒的?”

木蘭目視前方,低聲道。

拓跋嗣側過臉,餘光看到身後幾人,唇角勾起。

“不像。”

終于他們走到了河邊,有船家在河岸停泊,木蘭将毓兒放在裏面,毓兒臉色有些發白,眼裏閃爍着隐隐的恐懼。

木蘭欲起身卻被他死死攥住了衣袖。

“別走。”

毓兒細聲祈求,語氣中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木蘭咬唇,将他的掌心握住,目光堅定:“我不會走。你乖乖在這裏。我就在外面。”

毓兒眼底隐約閃爍着淚光,卻也漸漸松開了她的手。

木蘭轉身掀開簾幕出去,只見船腳已是站了兩名黑衣男子,手中的彎刀泛過冷光。

拓跋嗣神色漫不經心,唇角微翹。

“一路能跟随至此,倒是幾條不錯的狗。”

男子臉色猙獰,殺意畢露。

木蘭挑起一旁的船槳揮去,幾人過招幅度過大導致船有些搖晃不穩。

拓跋嗣意圖引開幾人,跳至別處,一掌用力使船快速朝外駛去,木蘭有些不安,看向他。

只是他被幾人纏得緊,只是朝她發了一個口型,“走!”

木蘭心底忐忑,突然聽到船艙內的哭聲,擡步進去見毓兒兩眼通紅望着她。

木蘭嘆了口氣,将他抱入懷中。

望此番他們能平安無事,只要度過了曲水,就能回到主營了。

木蘭心底隐約不安,如今他的身上還有傷,如何能敵得過幾人的攻擊,況且他們手中還有兵器。

河水順流而下,木蘭抱起熟睡的毓兒到了外面,月色打落在河面上,波光淼淼,兩邊的樹木倒影被打碎。

木蘭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沉入了水裏,随着船身起起伏伏,內心不禁萬分祈禱,保佑他可以平安歸來。

終于夜幕落下,一絲陽光落在了木蘭的身上。

船已是到了岸,木蘭望着河水的那邊,眼底遍布血絲。

等了一夜,也未見那邊有什麽動靜。

毓兒還在熟睡中,兩頰微紅似是睡得香甜。

而她的心卻慢慢沉了下去,為什麽他還沒有回來。

短短的時間內,木蘭腦海裏已是翻湧出百種可能,那些不好的念頭像是生了根發了芽,一點點生長起來。

一滴淚水倏然順着眼角滑落滴在了毓兒的臉上,毓兒似是察覺了什麽,睜了睜眼,小手觸了觸她的臉。

木蘭刮掉了淚水,勾了下他的鼻子。

“睡醒了?”

毓兒從她懷裏起來,“姐姐不哭。”

木蘭笑了笑,繼續望着遠方。

等了片刻,木蘭沉默着轉身,牽起毓兒的手。

“姐姐,我們不等了麽?”

木蘭正欲開口,突然聽到身後的動靜,欣喜如潮水般湧來,有些不敢置信地轉身。

只見拓跋嗣依舊穿着一身普通地衣衫,此時衣衫濕透,發絲粘在側臉,渾身狼狽。

木蘭愣住,竟忘了反應。

毓兒仰頭,瞧了木蘭一眼。

木蘭剛要開口,未想哽咽卻無法自控破開,這麽大個人了,她頭一次哭成了這般。

百感交雜,各種情愫混雜在一起化成淚水傾瀉而下。

明明知道這個人的心機如此深沉,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那種柔情絲毫不摻假。

拓跋嗣臉色有些蒼白,或是受傷又在水裏浸泡的緣故。

見她哭成了這般,不禁失笑,上前揩去她的淚,低聲在她耳邊道:“哭什麽,這麽舍不得我。”

木蘭上前将他擁入懷中,漸漸收了哭聲。

“你怎麽才回來,我還以為..”

拓跋嗣撫着她的發,将她摟入懷中。

“莫哭,我不是回來了。”

看着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不肯撒手,拓跋嗣心底多了幾分柔軟。

或許受些傷也未必是什麽壞事。

三人又到了一處村莊,借了些衣衫換下來,對毓兒又叮囑了些事宜,今後在軍營裏如何稱呼二人。

毓兒仰着臉,神色迷茫:“為什麽到了軍營裏,要把姐姐叫成哥哥呢?”

木蘭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總不能告訴他,這是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吧。

拓跋嗣揉着他的發,“你想要我們永遠在一起麽?”

毓兒乖巧點頭。

“那麽便聽話。”

毓兒似懂非懂。

木蘭老臉一紅,腳步不禁加快了些。

這一番耽誤了許些天,好在長孫嵩在軍營坐鎮,只是對內宣稱都督外出辦事了幾天。

木蘭回營後,魯秋便圍在耳邊一直問個不停,木蘭只是說随拓跋嗣外出辦事,對自己被綁架一事只字不提。

魯秋半信半疑,木蘭好一番硬說下才信了些。

生活仿佛又趨于了平淡,木蘭也一如既往辦事。

只是隐約有些好奇,毓兒随着他們回來的。

只是她好似有幾天都未見過毓兒。

好一番打聽才知毓兒竟被拓跋嗣留在了帳中,日日跟随他。

木蘭思及前因後果,越發覺得毓兒的來歷有些蹊跷。

為何一個孩子會出現在此處,又碰巧讓他們遇到。

況且像是拓跋嗣這種冷漠之人,根本不會有收留孩子的善心。

這更像是故意讓毓兒等待着誰。

木蘭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心慢慢冷了下來。

她敢肯定十有八九拓跋嗣早和毓兒相識,一路中毓兒仿佛對拓跋嗣有種天生的懼怕和尊敬。

她怎麽如此愚鈍,竟此時才醒悟。

那麽落崖受傷,路過那間無人的草屋,還有行水路早已是拓跋嗣早已料到。

也就是說他的受傷甚至她以為的死亡,都是他提前設計好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