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沐村

晉新三年春,幽國大亂,炤國乘機将其攻占,當此之時,幽國無數百姓感染瘟疫,巫越攻占幽國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所有感染瘟疫的百姓全部集中燒死,連同戰死、餓死、病死、淹死的百姓,幽國直接減少了數百萬人口,很多城鎮村落甚至已經空無一人。

從慶國回歸之後的巫越,手段愈加血腥,有如一把冒着寒氣的玄鐵之劍,無人敢觸其威,幽國在這樣鐵血震懾下,迅速安定下來。然明翰卻心存憂患,沒有浮圖的制約,巫越很可能成為一代暴君。慶幸的是巫越之子洛宸回國,他聰慧純善,确有明君之相。

幽國滅亡,炤國完成了西部大統一,連同原本虞國領地皆收為己有,俨然成為了這片大陸上最大的國家。大局已定,之後巫越本該接受7雖炤王厲衢的禪位,被衆臣擁立為新一代炤王,誰知巫越遲遲未正名,只是繼續将國政托與賢師闾秋,自己則領着幾名大将日夜不停地訓練新兵,他對慶國與栖夙的仇恨已深入骨髓,不滅慶國怒火難平。

同時,巫越也沒忘記持續派人去靈河下游尋找浮圖的蹤跡,沒見到屍體,他絕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與巫越同樣揪心的還有孤鶴,一直在追蹤浮圖的他,總是遲來一步,而每次遲到,都會得到一個壞消息,他簡直快要瘋了!孤鶴在心中發誓,不找到浮圖,他将永遠自我放逐!

此時的慶國,剛經歷一場政變,身體轉好的慶王重登王座,在派遣大軍剿殺了闡修君等人的同時,開始清理朝中的叛黨,一時間國力大損,遠征景國的步伐也被迫慢下來,失去半壁江山的景國因此得以喘息,乘此良機,厲兵秣馬,等待不久之後的大戰。

三個國家質檢,短時間內歸于平靜,但暗地依然波濤洶湧……

陷入昏睡的墨非順着冰冷的河水不停漂移,她身上仿佛籠罩着一層光幕,保護她不被澎湃的河水吞沒。

不知漂了多久,河水兩邊得積雪慢慢融化,綠意開始籠罩大地。墨非飄過平原、群山、丘陵……直到河水分流,水速漸緩,她被垂木枝藤擋住了去勢。

脖子上的玉符光芒慢慢暗淡下來,一陣刺骨的寒意穿過衣物,直透心間。

墨非一陣顫栗,猛地睜開眼,茫然地環顧四周,一時不知道自己發生何事。直到感到陣陣冰冷,才手忙腳亂地爬上岸。

身上的衣服很厚實,如今全被浸濕,涼風一吹,真實說不出的難受。

身後是一片樹林,蒙籠茂密,生機盎然。她暫時也顧不得思考前因後果,決定先弄些木材生火取暖。

慶幸的是,她的包袱竟然還沒丢,原本掉下懸崖時,包袱就一直捆在背後,裏面裝的基本都是她從原來世界帶來的東西,并不重,當時也沒想過要扔掉,此時正好能派上用場。

哆哆嗦嗦地打開包袱,從裏面将東西一一取出來,有指南針、藥水、繃帶、創口貼、手電筒、打火機、毛巾、圓珠筆與備用筆芯以及一本用來做考古記錄的筆記本,還有,湛羿刀。這些東西大部分放在夾層,雖稍微防水,但還是浸濕了。

墨非進林子撿來幾把幹樹枝,順便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沒有發現人類活動的跡象。回到河邊,她拿起火機生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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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森林的濕度很大,樹枝燃燒起來直冒濃煙,嗆得墨非好一陣狼狽。

随後她又用幾根略粗的木棍支起一個架子,将外袍裏襯一一脫下,搭在上面烘烤。身上只留下一身單衣的墨非,坐在火堆邊瑟瑟發抖。

此時,她才有空靜下來想事情。記憶停留在她掉入靈河之後,沒想到竟然沒死,這實在說不通,不提河水有多冷,就是她這一身厚實的衣服也足夠讓她永沉水底了,可是她不但活下來,還似乎漂流了很久。

看周圍的環境,積雪早已融化,很多樹木抽出新枝,一派春意。她掉入靈河的時間可是冬季中旬,離立春起碼還有一個多月,她竟然昏睡了這麽久?而且一個月不吃不喝的漂流,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嗎?

墨非腦中一個念頭閃過,她很快将脖子上的玉符取下來,原本晶瑩透亮的玉符竟然又變成了她剛剛買回來不就的模樣,暗沉無光。

“看來又是你救了我一命。”墨非将玉符貼近額頭,低喃道,“謝謝。”

活着真是一件開心的事!雖前途難測,但起碼希望還在。

墨非将包裏的其餘東西一一拿到火邊烘幹,其中手電筒、指南針都是防水的,并沒有損壞。

這些東西正好是她在這陌生環境中生存下來的憑依。

待到黃昏,外袍依然沒有烘幹,但裏襯和身上的單衣卻是幹了,她收拾好東西,将火澆滅,開始尋找一個合适的落腳地,若是能發現原住民就更好了。

走了大半個時辰,天色漸晚,除了認識到這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之外,毫無進展。好在山洞不少,墨非決定今天先湊合一晚。

原本有玉符的幫助,自己一個多月不進食都不覺得餓,現在不過大半天就餓得不行了。墨非仔細尋了一些小動物的痕跡,發現了幾種看起來不錯的野果,篩選了幾下之後,墨非選擇了一種暗紅色的野果作為果腹之物。

伴着洞中嗞嗞作響的篝火,墨非墊在外袍上,蜷縮着沉入睡夢中。

寂寞的心,深藏于茫茫夜色……

第二天,在草草吃過野果之後,墨非拿出已經皺巴巴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用筆在上面畫下了一個起點。根據靈河的流向,她應該被沖到了炤國以西或西北方向,只要朝着東走,應該就能找到城市或村落。

想通這點,墨非決定将自己走過的路線都畫了下來,以免走錯路或者走了重複的路。

收好筆記本,穿起外袍,背起行囊,墨非朝着東方走去。

這樣的林子在原來的世界已經很少見了,枝幹粗壯,藤蘿疊嶂,間或有小動物在樹枝間穿梭,墨非甚至聽到有大型野獸的吼叫聲。

這可有點滲人了。可是墨非不敢加快腳步,她必須随時注意腳下和周圍的環境,若是不小心捧到毒蛇或是什麽別的,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對付。

但願能盡快找到人煙,不然再多待幾天,她就真成野人了,這一路行來,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刮破了幾道口子。

也許上天聽到了墨非的祈願,在午後時分,她終于看到了幾縷炊煙升起。

墨非朝着那個方向走去,撥開樹枝,視線立刻開闊,印入眼中的是山坡下一排排木房子,大概只有幾十戶人家,但這足以讓墨非欣喜了。

村落周圍似乎沒有田地,墨非心中疑惑,難道這些人都是靠漁獵為生嗎?

此時正是午膳時間,大部分村民都在自己家中用飯,墨非走進來并未引起注意。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墨非循着聲音走過去,來到一戶人家的院門外,透過籬笆,看到院子中有三個人,一男一女,看起來是夫妻,還有一個兩歲多的孩子,此時不知道被什麽噎住了,一臉通紅,氣喘不止,那男主人正在不停地拍打孩子的背部,想把食物拍下去,可是情況四化越來越糟。

墨非心中一驚,推開木門就沖了進去,不待那對夫妻反應,就将小孩抗在肩上,讓他的腹部靠在她的肩關節處,上下沖擊,這樣幾次之後,卡在小孩喉中的異物終于吐了出來。

原本那男人見到一個陌生男子突然沖進來,二話不說就扛起他的孩子,正要上前阻止,卻不想這麽一折騰,孩子竟然有嘔吐的跡象,他這才明白這個陌生的男子正在救他的孩子。

墨非将孩子放下,小心地喂他喝了幾口水,孩子哇哇大哭起來,孩子的娘卻笑起來,抱着孩子不住地嘀咕着什麽。

那男子上前對墨非抱拳,道了聲:“謝謝。”

墨非微有些楞,對方說話的口音竟然陌生無比,若非隐約能聽出是“謝謝”二字,她幾乎懷疑自己又穿越了。

剛才一番動靜,引得周圍鄰居紛紛跑來圍觀,見到墨非這樣一個陌生的男子出現,都十分好奇。雖然他一身狼狽,可是氣質溫雅,皮膚白淨,一看就與村野之人不同。

“我叫因丹,不知這位,這位小哥怎麽稱呼?”

墨非大概琢磨了一下,明白對方在詢問自己的姓名,她回答:“我叫‘浮圖’。”

“‘佛徒’?”因丹口音不清,将“浮圖”念成了“佛徒”,墨非也沒在意。

因丹沖着自己的妻子喊道:“柔娘,去把鍋裏溫着的食物拿出來,好好招待一下咱們宗兒的救命恩人。”

柔娘應了一聲,帶着孩子走進了屋子。

“恩人請坐,咱鄉野窮戶實在沒啥好招待的,還請不要嫌棄。”因丹雖長相有些吓人,但眼神純善,看起來是個樸實的漢子。

“謝謝。”墨非也沒有拒絕,一直以野果充饑,她實在餓得不行了。

“大夥都散了吧,別吓着我們的客人了。”因丹對院子外的村民們叫了幾聲。

村民這才議論着離開。

這時柔娘端來一碗飄着花香的白粥,說是粥,卻不是她常見的大米或豆子煮成的。她舀了一勺,吹涼後放入口中,細嫩柔滑,清甜淡香,非常爽口。

墨非又吃了幾口,忍不住問:“不知這時何物?”

因丹剛開始沒聽懂,重複幾次之後他才理解,回道:“這時水沐珠果,小哥沒見過?咱們沐村後面的池塘中長着一大片,每家每戶都有。”

“水沐珠果?”墨非心中好奇,道,“待會能帶我去看看嗎?”

“當然,只要小哥不嫌髒。”

墨非看了看自己,道:“我想我已經夠髒了。”

“哈哈。”因丹豪邁地大笑幾聲,“小哥看起來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咱們村差不多數十年沒有外來者了。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

墨非道了聲謝,心說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這個村子看起來很窮,可是每個村民的精神狀态卻很好,身着粗麻,居于陋室,吃食別致。

墨非很好奇,這個不種田的小村落,是如何做到人人溫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作者寫上章的時候,突然想,若是就這樣把女主寫回現代,将文完結,不知道大家會有何反應?

後來想想很驚悚,我若真這麽幹了,很可能吃飯噎到,河水嗆到,出門被豆腐撞到。睡覺惡夢不止……作者必然結局凄慘……于是,還是老實地按部就班地更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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