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新的變故
“汗主。”胡髯大漢單膝跪地道,“雷丹見過汗主。”
帳篷中,一身着貂皮大衣的男人盤膝坐在地毯上,邊擦拭着手中的大刀,邊問道:“聽說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
胡髯大漢雷丹點頭:“是的。”
“起來吧,給本汗說說看。”
“汗主離開營地不久,就有幾個小賊潛入鹽場偷鹽……”雷丹徐徐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一敘說出來,末了又說道,“後來屬下給他們兩個選擇,要麽交出10個人來認罪,要麽通過真炎之路。”
“他們選擇了真炎之路?”
“正是,而且……而且還順利通過了。”
汗主饒有興趣道:“想不到竟有人能通過真炎之路?那人是誰?”
“便是傳聞中的佛徒行者。”
汗主擦刀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佛徒行者?他竟然到了這裏?”
雷丹好奇問:“汗主認識他?”
汗主沒有回答,反問道:“他是何模樣?”
“容貌俊秀,短發鳳眼,氣度不俗。”
“看來沒錯。”汗主将大刀放在桌案上,喃喃道,“确實是他。”
“他是誰?”
“巫越座下,六上卿之一,墨君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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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丹驚道:“巫越!”
汗主冷笑:“看來此事難以善了。”
此時,在宛祗族的部落裏,墨非正欣喜于孤鶴的到來,忙叫孤鶴敘說這一年多的近況。
這麽久了,她終于見到了第一個以前親近的朋友。
孤鶴卻沒有以往的灑脫,他看着墨非被包裹得像粽子的雙足,沉着臉道:“浮圖受苦了。”
他早就聽說了真炎之路的事情,很難想象單薄的浮圖竟然敢挑戰那樣的酷刑,只為一些萍水相逢、無關緊要的人。
墨非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不在意道:“已經無大礙了,孤鶴不用擔心。”
“怎樣叫‘無大礙’!”寶尊剛好捧着一碗湯藥過來,忿忿道,“先生你可知這樣的重傷,很可能留下殘疾!”
孤鶴臉色一變,墨非忙道:“以寶尊的醫術,我不擔心。”
寶尊火冒三丈,将湯藥交給予初,狠聲道:“寶尊的醫術并無先生想象中那麽好,即使用最好的藥,也難以保障先生日後行走無常。”
墨非心中也有些擔心,不過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孤鶴看向寶尊,詢問道:“寶尊大夫,治療浮圖的傷還需要注意些什麽?”
寶尊嘆道:“目前部落衆人正在全力搜集藥草,我會配制最好的傷藥,之後就看先生自己的恢複力了。”
孤鶴又對墨非說:“浮圖,你不是有上好的傷藥嗎?”
墨非道:“以前就剩下不多,在旅途中,早用完了。”
看寶尊和孤鶴兩人臉色不渝的樣子,墨非又說:“這個就不提了,我先喝藥,孤鶴給我講講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吧。你如何找到我的?炤國如今形勢如何?主公可好?”
孤鶴眼神暗了暗,随意坐在草地上,徐徐講敘起自己為追尋浮圖所經歷的事情。
他從中都到炤國邊城,又輾轉到邠州,後又追到慶國,屢屢失之交臂,直到聽聞浮圖掉下山崖……孤鶴心力交瘁,幾乎絕望,卻沒有停下腳步,依然順着河道開始尋找。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浮圖之名通過行商慢慢傳播,他們或許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行者便是炤國上卿,但有心人一聽,便确認無疑。
于是孤鶴根據行商提供的消息,快馬加鞭前往此地,果然在這草原與浮圖相遇,因為他本身就在這條路線上尋找,故比任何人都早到一步。
可是當他來到時,聽到的是人們的稱道崇敬,見到的卻是重傷難愈的他。
身為護從,他太失職了。
孤鶴自責難受,墨非卻是十分感動,她無法想象有人會為了尋找她,不惜踏遍千山萬水。
她何其有幸,能擁有這樣的朋友,盡管孤鶴可能不止将她當做朋友……
“浮圖,孤鶴今後要寸步不離地跟随在你身邊。”
“孤鶴,謝謝你,我……”實在不值得你如此付出,因為她什麽回報也給不了。
“浮圖不用覺得歉疚,這時孤鶴的選擇,無怨無悔。”
墨非喟嘆。
之後,她又從孤鶴口中得知了巫越的近況。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快速地向景國出兵,與慶國一起侵吞景國的土地。景國或許不是對手,可是炤慶兩國總有一天短兵相交,對于栖夙的計謀,她可是諱莫如深。不過巫越擁有衆多賢士,應該不用太過擔心。
看着孤鶴,墨非有着預感,巫越恐怕快來了……
當夜,宛祗族為墨非等人舉辦了篝火晚會,與會的還有其他部落的一些族人。
洗去一身纖塵的孤鶴恢複平日的風采,爽朗開懷,引得部落不少女子春心萌動。
予初小聲道:“孤鶴大人原來竟是如此跳脫之人?”白天見到時,還以為是個頹廢落寞的流浪武士呢。
“正是。若被他看上眼,他便會表現出十足的熱情,估計部落裏的少女皆難逃魔掌。”
墨非心中暗笑。
予初炯炯有神地望着墨非道:“先生,為何予初覺得孤鶴大人對你最熱情?”
“……”
“浮圖,大家都在載歌載舞,你一個人在這裏豈不孤單?”孤鶴興致高昂地走過來道,“要不要某抱着你去參加活動?”
墨非忙搖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你呀,就是太約束自己了,完全不知如何享樂。”
孤鶴說完,也不待墨非反應,橫抱起他就沖入人群,引來一片高呼。
“哈哈,我也去。”寶尊叫着跟了上去。
予初抿嘴笑了笑,靜靜地看着衆人狂歡。
墨非在孤鶴懷中,收到了衆人撒來的花瓣與各種飾物,聽着那陣陣歡聲笑語,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竟然漸漸平靜下來。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歷,向來循規蹈矩的她,從來不在人前失儀。當然這也有面癱的原因,淡然無波的表情,導致她與一般人産生距離。別人或許尊重她,愛戴她,卻少有人敢親近她。
“嘿嘿。”孤鶴小聲道,“浮圖,你說咱們像不像新婚夫妻,正接受衆人的祝福?”
墨非一愣,看衆人朝他們不停滴撒花瓣,圍着他們翩翩起舞,自己則被孤鶴抱在懷中,繞着火堆,接受衆人的笑鬧……
呃……墨非囧然。
孤鶴大笑,胸膛一震一震。
深夜,晚會結束,意猶未盡的衆人紛紛離開。
孤鶴抱着昏昏欲睡的墨非回到帳篷,将她小心地放在地毯上,看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忍不住心中的悸動低頭輕吻了一下。
這時帳篷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孤鶴回頭一看,赫然是有些局促不安的予初。
他站起來道:“這些日子都是你照顧浮圖吧?”
予初點點頭。
“多謝你了。”
“不用謝,先生是予初的救命恩人。”
孤鶴上前幾步走到她身邊,低頭在她耳邊道:“可以愛上他,但不要妄想擁有他。”
予初一僵,擡頭看向孤鶴,輕聲道:“大人是在提醒予初,還是在提醒你自己?”
“哈哈。”孤鶴大笑幾聲,跨步離開,身形隐入逐漸夜色之中。
狂歡了一晚上得衆人,第二天個個精神飽滿,抛去幾日來的陰霾,他們恢複了平日的歡快。
可惜好景不長,烈鷹族的人再次駕臨部落,這次竟然來了五十名騎士,整齊劃一地步伐,驚動了整個部落。
衆人無不面色發白。
坎洛長老上前道:“不知大人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放心,此次不是來問罪的。”胡髯大漢雷丹道,“請浮圖先生出來一下,本族汗主想召見。”
坎洛長老一愣,遲疑地問道:“不知汗主召見行者大人是為了何事?”
“為了何事還需要向你等彙報嗎?”雷丹冷聲道,“速去通知浮圖。”
坎洛長老無奈,只好命人去請墨非。
墨非聽聞,與孤鶴對視一眼。
“去看看吧。”墨非皺眉,“不知這群人又想玩什麽花樣。”
孤鶴點點頭,抱着她走出了帳篷,身後還跟着寶尊和予初。
雷丹見浮圖出來,朗聲道:“浮圖先生,多日不見,傷勢刻有好轉?”
“毋須大人關心,一切皆好。”墨非道,“大人找浮圖有何貴幹?”
“我族汗主聽聞浮圖之名,甚是佩服,故派鄙人來此請浮圖先生過去一敘。”
請人是這樣的态度?連馬都不下,表情還如此倨傲。
墨非淡淡道:“在下傷勢未愈,多有不便,恐怕無法赴約了。”
雷丹笑道:“先生不必推辭,我烈鷹族儲存了大量的藥草,先生若想盡快痊愈,何不去我族休養?”
“多謝大人美意,部落諸人對在下照顧周全,就不必麻煩貴族了。”
雷丹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笑:“今日我族如此大陣仗的邀請先生,先生确定要拒絕?”
墨非心中暗嘆,看來避無可避了,這個烈鷹族到底在搞什麽鬼?這麽做對他們有何好處?
這時坎洛長老上前道:“大人,能否等行者大人傷勢稍緩之後再去拜見汗主?”
雷丹理也不理他,手一招,命人趕出一匹馬,道了聲:“請。”
孤鶴看了看他們,道:“浮圖先生傷勢嚴重,需要悉心照顧,某要随侍在旁。”
“你是何人?”
“一個浪客而已。”
“好,你可以同去。”
“等等。”寶尊出聲道,“我是大夫,先生的傷需要由我治療。”
“好,你也同去。”
“我……”予初也正要開口,墨非先說道:“予初,你好好留在部落中,沒事的。”
予初猶豫了一會,面帶憂色地沉默下來。
“先生……”部落衆人圍上來,不願意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帶走。
有人更是叫道:“汗主召見行者大人到底所為何事?不說清楚,我們不放行。”
“沒錯,說清楚。”
“行者大人”
衆人開始喧嘩起來。
雷丹唰地一聲抽出武器,怒喝道:“你們想造反嗎?汗主要召見誰,還需要征求你們的同意?”
衆人先是退縮幾步,接着馬上又挺起胸膛吆喝起來,其中以那幾名曾去偷鹽的青年最為激動。墨非見狀,忙開口道:“大家毋須為浮圖擔心,汗主既然說‘請’,那必然不會傷我性命,大家放心。”
衆人的情緒這才平緩下來。
坎洛長老行禮道:“那我族人靜候大人平安歸來。”
其餘人也紛紛行禮,憋着氣目送墨非等人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下一章巫越要來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