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第四天,晚上12點。

花陽回到宣于大宅已是深夜。

連一盞小小的庭院燈都不開的荒廢庭院昏暗成一片。但四處擋着窗簾的大宅裏卻是燈火通明的在等它的主人歸來。

宣于家這棟大宅雖只有3層但實際卻有6層樓的高度,光是中庭的吊燈就有1米長。整個樓身都是白色,像極了宮殿那般。設計的簡約大方。

花陽走到二樓的房間,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侍女準備的拖鞋。

她的房間還是十六歲去美國留學時的樣子,到處都印着淡粉色的大花。牆、窗簾、床、桌子、甚至是壁爐上都是,随處擺放着顏色鮮亮的手繪花瓶。

花陽徑直走到落地窗旁的半人高透明櫃子前,輕輕的打開櫃門,俯身拿出了裏面唯一放着的白色盒子。她并沒有留在自己的房間裏,而是轉身走到了對面的書房。

這是母親的書房,也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一排排的書架,很高,旁邊都建有木質的梯子。

花陽站在一處書架旁擡頭仰望,仿佛看到了母親站在梯子上回頭看着自己微笑的樣子,花陽也跟着笑了,那麽踏實。

在書房靠近窗邊處擺放着一個巨大的米白色沙發,若是白天拉開窗簾它就在陽光下。

花陽剛坐下,旁邊已經出現侍女,端着透明盆子,裏面盛着溫水和白色毛巾。忠伯接下後那侍女就退下了。

花陽伸手進盆子裏将毛巾擰幹後,仔細的擦拭着擺在腿上的白色盒子。

這是花陽多年來的習慣,回來後,要和佑南打聲招呼。

在一旁的忠伯開口,“小姐,是不是應該給佑南少爺找一個墓地了。”

這時的花陽表情是溫和笑着,“不用,将來佑南要和我葬在一起,就葬在我的墓地旁邊,他得跟着我。”

忠伯低頭沉默,眼睛已經微紅。花陽和佑南都是他看着長大的。但是四年前,只有花陽一個人回來。

花陽擡起頭還是一臉美好,“忠伯,你也想念他了。”

忠伯點頭,“當然想。”

花陽又低下頭,“逃亡時,我厭食嚴重,他蹲在我面前喂我吃飯,我不吃,他居然哭了,忠伯,你見過佑南哭嗎,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他哭,看到他紅着眼睛擎着勺子懇求我吃點,那時我才知道,他真的是我的佑南,不管他姓什麽。”

忠伯看着低着頭的花陽,她的眼淚一滴滴的掉下,落在象牙制的白色骨灰盒上。

花陽擡頭試着忍回眼淚,尴尬的笑了笑,“他啊,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時候也是對我笑着,叫我不用擔心他,他到最後都沒有向我求救過……”

“忠伯你知道嗎,雖然律時不肯原諒我,但是我不後悔,我一點也不後悔。雖然嘴上說善德是對的,但是我不曾後悔過。因為我是宣于家第九代繼承人,因為母親死的太慘,因為佑南死的太慘,他們都是無辜的人。他們是遠離這個戰場的,但是大家都不放過他們……”

忠伯只是在邊上靜靜的看着花陽,她這時沒有再哭。

他是宣于家的老管家,他也是對這個政治戰場上看的很透的人。他自然知道花陽是經歷了怎樣的艱辛才能夠活着回到這個國家的。他自然知道花陽是用了多少力氣才奪回這宣于大宅的。

他看着這個小姐長大,小時,大家都“花兒”“花兒”的叫她,她的眼睛可能是受到她母親的影響,從來都是明澈的,不像政治世家的小孩。但是四年前她回來時,看着站在大門口的她,忠伯的心一下很痛很痛,他知道花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花兒”了。

“我沒事,忠伯,你看母親的書房總是有着好聞的味道,和母親身上一樣的味道,真好。”花陽笑着。

忠伯點頭也跟着笑。

已經三十二歲的花陽,提到那些往事時已經不會再痛哭流涕,亦能夠做到平靜如水。

那些往事曾讓花陽一想起就淚流滿面,一想起就血液沸騰,一想起就憤怒顫抖。

讓花陽揪着胸口疼痛的哭不出聲音來的那些往事。

曾是花陽複仇時唯一能夠真正握在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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