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十三年前花陽與善德告別後,出了那條貧民區的巷子就迎來了南宮家的第一批殺手。那時佑南、子林還有來接應的宣于家二十幾個頂尖高手,一路逃亡,一路死傷,到碼頭時就只剩下他們三人。子林将花陽和佑南送上船之後就獨自離去。而他們輾轉7個國家,歷經10個月才成功到達美國邊境。
看着蹲在船邊俯身嘔吐的花陽,佑南皺着眉頭雙手緊緊的握着拳頭。
花陽回頭朝他淺笑,“我沒事。”說完這句又忍不住轉回頭吐。
佑南蹲在花陽身旁,慢慢撫着花陽的背,從上到下,一下一下慢慢的撫着。“怪我無能,等到木裏家才能救你出來。”
花陽蹲在那,沒有回頭,“這無能也不能說你,只能說……我們宣于家。”
佑南撫着花陽沒有答話。 兩人都各自沉默,花陽伸手跟他要水,他這才起身。
蹲在船頭的花陽,回頭看着佑南的背影,他右胳膊處新換的繃帶又透出血漬。
剛才那些接連不斷追殺他們的人,除了南宮家的,花陽也看出了有單家的人,他們下手都是不留情的,對于這個單家的二少爺佑南也是。
花陽只是心疼佑南,單向将自己親生的孩子這般的當做棋子,單家到底是什麽樣的信念。
單向,這個國家最有勢力的黑幫頭頭,花陽見過他的次數也是很少。說話聲音低到不能再低,從沒有見過他對着佐北佑南或者桑西笑過。
花陽忍不住開口,“佑南……”
他回頭看向花陽。
花陽看着佑南,不再笑,表情認真,“将來,你就葬在我旁邊。”
聽到這話的佑南一下笑了,“當然,我能去哪。”
花陽蹲在船頭,佑南站在艙口,海上的風很大,将兩人的頭發都吹亂,花陽也對着佑南笑着。
此時,佑南蹲在花陽面前,擎着手中的勺子。
“我真的吃不下,不吃了,不吃了,反正吃了也要吐。”花陽一臉厭煩。
“那也要吃點。”
“佑南……。”花陽希望佑南能放過她。
“你這樣一直不吃東西,靠葡萄糖支撐,胃會受不了的,至少3天吃一次東西。”佑南還是固執的擎着勺子。
“佑南你明不明白,我也想要吃東西,我也會餓,但是這些都不受我的控制,會想要吐,吞不下任何東西。”花陽大聲的反駁佑南。
佑南一動也不動的沉默了半天,“活着,花陽你若是想要長久的活着,就得吃東西,你不是想要見律時嗎?你不是想要救你的父親和母親嗎?”
佑南當然知道花陽的苦。八個月不見,他仰頭看到坐在高牆上的花陽,瘦的不能再瘦。他雖早已猜到精神病院裏的艱苦,但真的看到暴瘦的花陽,他心裏心疼的不得了,但卻還是盡量對着花陽笑着。
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花陽吃點東西,至少吃點東西。這時佑南已經眼眶泛紅。
花陽本來是靠在椅子上,見佑南紅了眼睛,她驚訝的慢慢直起身子。
從佑南七歲來宣于家,這十一年來花陽從未見過佑南哭,“佑南……”花陽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花陽找來繩子,叫佑南将自己綁在床上,來抑制自己嘔吐的掙紮。
就這樣花陽每三天的進食,就是靠綁在床上,佑南每次都別過頭不去看花陽痛苦的掙紮。
逃亡的第九個月,坐在副駕駛上的佑南回頭看着花陽,“過了這片草原就到美國境內了,以後可能會更加難行了,家族的人都無法進入境內,剩下的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花陽靠在座位上,無力的點點頭。
佑南知道花陽的體力又開始下降,他轉頭叫司機停一下車。
長途的跋涉、逃命,最重要的是花陽的厭食,使她已經沒有什麽體力。這時的花陽,只是靠意志在支撐自己。佑南每天給花陽打點滴,并要求花陽每三天必須吃一次飯。
車子的後備箱裏塞得滿滿的液體袋子,別人看到他們在沙漠中行駛一定會以為這是水,其實這是花陽每天要輸的葡萄糖。逃亡的這一年裏,他們每到一個地方首先做的就是找當地的黑市買大量高純度的葡萄糖。
花陽與佑南到達美國邊境時才發現,他們在美國莫名的變成了通緝犯。兩人就被逼在美國邊境快到4個月的時間。
佑南勸花陽,先不急着入境,過了這陣子會更容易潛入。
到第三個月時花陽開始執意堅持入境,“我一定要盡快見到律時,我怕母親堅持不了太久。”
其實花陽只是想要速戰速決,這一年多,一路逃亡,一路追殺,他們一直聯系着各國可以支援的人手,花陽看着家族人一個個死去,一個個趕來,他們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沒有疑問,不會笑,更不會懼怕。他們擋在花陽前面,死時都不會轉頭看花陽,沒有擔心,沒有遺願,也不奢望感謝,為的也只是,姓宣于。
看到他們一個個倒下,花陽就會使勁的攥着手裏的那個裝有宣于家印章的紅色錦盒,但嘴裏卻不敢發出聲音,使勁的從嗓子裏咽下去,憋在心裏。倒下一個,花陽的心就被狠狠的劃上一刀,這種疼痛,不發出任何聲音,沉悶且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