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Part 防空洞

浦江兩岸燈火通明，只是這燈光卻是怎麽也照不進黑暗的房間，寂靜的房間裏只是不斷傳來手機的震動聲。

“薇安姐，什麽事？”

挂下電話的那一刻，尹若有些怔然，似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消化薇安在電話裏告訴她的一切。

她說，其實蘇亦早就在四年前便找上我了。

她說，我的确特別欣賞你，但是，尹若，你得明白我是一個商人。你說，面對如此有商業價值的你，我為什麽四年來從不要求你一定要在公衆場合露面，一手包辦了你所有專輯的後期宣傳，甚至連專輯封面都應你的要求不放任何你的照片。你的确是公司裏我最喜歡的歌手，但你得明白我能這麽放任你絕不僅僅只是因為這個。

她說，是蘇亦。在你們藝術節結束之後，他打電話給我，說願意為我工作。你說我怎麽可能會放棄這麽一個搖錢樹。他跟我簽了一個十年的合約，願意服從我的一切安排，只為了換你随心所欲，只用專注于你想要的那四年。

她還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蘇亦這麽慌張，竟然慌到向我求助了。尹若，你得知道，當初他恢複記憶的時候，面對曾經抛棄他們母子，甚至間接害死他母親的父親時，都可以安然自若，心平氣和的。尹若，你還真的是蘇亦的弱點呢。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再多簽你幾年呢。

她又說，要不是難得見蘇亦手足無措的，你們這種年輕人的情情愛愛我才懶得管。他應該還在你家門口守着，如果心軟的話就去看看吧。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去，不要再打擾我睡美容覺了。

看着手機漸漸暗去的光亮，薇安的話仿佛不停在她耳邊徘徊不去。剛知道時，她怔然，腦子似乎就在那一刻停止了運動，一片空白。他瞞了她四年，讓她飽受着明知不能卻又無法停止思念的煎熬，讓她即使當初誤會解除，卻也始終為無意傷害了摯友而倍感內疚。但是，他卻又保護了她，雖然并不在她身邊，卻為她撣開了娛樂圈所有的紛紛擾擾，讓她在最舒适的環境創作出她最為滿意的寶貝。這份愛藏得太深，以致如今已經漸漸理清一切的她只想要狠狠地大罵他這個笨蛋。

她尚且能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忘記所有的傷心，常常寫着寫着歌就能一夜無夢。而他呢，忙碌的排練，巡演過後能做到什麽都不想好好休息麽？如果說這四年她還是常常會因為突然想起他而心痛，那在他身上，這樣的痛苦或許是翻倍的。

她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果然看到某只只要事關她就開始智商趨近負數的笨蛋正靠着她家門口的牆壁。聽到開門的聲音，驚訝地擡起了頭。

“你，你怎麽沒睡？”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最終也只能憋出這麽一句。

“笨蛋。”

“從混蛋升級成笨蛋，不錯了。”蘇亦苦笑着站了起來，伸手就想揉揉尹若的頭，卻突然想起了什麽，手停在了半空，許久，在尴尬地收了回來，幹咳了咳，“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

剛轉身想要離開，卻發現衣角被尹若拉住了，“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先進屋吧。”

“我都知道了。”進了房間，還沒等蘇亦問出口是什麽事，尹若便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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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安跟你說的？”發信息給薇安的時候，他只是單純地想問當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為什麽會走到如今這麽一發不可收拾的面。卻沒想到一向最讨厭管閑事的薇安竟然第一次雞婆起來了。

“嗯。”

“我沒想讓她——”

“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為什麽什麽都要瞞着我？！”

“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這四年我有時候做夢還會夢到晨晨因為我哭？你知不知道你讓我覺得我以前就像是個傻子，不過是自導自演了一場鬧劇，一場笑話。”

“對不起。”

“蘇亦，你不是一向很聰明的嗎？幹嘛要為我去簽那種不平等條約，十年啊！現在才過去四年，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

“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讓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恨你了。”四年的委屈和如今的矛盾一下子發洩了出來，眼淚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對不起。”看着眼前這個終于将所有委屈，傷心都爆發出來的女子，蘇亦內心只是感到一陣放心。輕輕将她攬入自己懷裏，安撫着她還在因隐隐啜泣而顫抖的肩膀，“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什麽都不跟你說。以後一定不會了，真的。”

“誰說以後了，才沒有以後呢。”尹若将臉埋在了蘇亦的懷裏，嗚嗚反駁着，倔強着不肯松口，不肯承認自己在挂斷電話之時便已經原諒了他。

“好好好，不說以後，說将來。那你原諒我好不好，将來我一定知無不言。”要不是還要安撫懷中還在鬧着別扭的尹若，蘇亦真的就只差對天發誓了。

“誰說要原諒你了？我才不要原諒你。”話是這麽說，但尹若依舊汲取着蘇亦身上熟悉的味道，手牢牢環住了他的腰際。女人本就是容易心軟的生物，尤其是愛情中的女人，只是喜歡嘴硬而已。

“好好好，不原諒就不原諒。只要你能讓我陪在你身邊。”蘇亦笑着說道，尹若雖是這麽說着，但他知道，或許當尹若決定打開門找他的一瞬間，她就已經心軟了。而他，也終于不用再面對被隔絕在她世界之外危險了，因着明了了這個事實，他将她擁得更緊了。

只要能在你身邊，我就滿足了。只要有你在，六年如何，十年又如何？就算再辛苦，我依舊能甘之如饴。用我十年換來你四年的随心所欲，對我而言把最好的給你便是這項選擇題的正确答案。在自己的內心為你駐上防空洞，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你遠離外界你所不愛的紛紛擾擾，一心一意做想做的事。夜已深，緊緊相擁的人兒遲遲沒有放開彼此，或許這次是真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