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到瑺瑛向他們跑來,年長的男人向她走過來,把她攔在離他的船有一定距離的地方,畢恭畢敬地說道:“姑娘,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瑺瑛有些氣喘,平複了一下,說:“請問各位是什麽來歷,為什麽要在此攔路截財,而不去為朝廷效力呢?”

男人顯然沒有料到瑺瑛會說這些,面目僵持了一下,轉而輕輕一笑說:“姑娘,恕我不能如實相告,我們自有難處,才不得不如此,有驚擾姑娘之處,還請見諒。”

見他們毫無所動,瑺瑛繼續說:“我父親在朝中為官,各位如有難處,想以家父的地位,一定能夠幫你們解決……”

還沒等瑺瑛說完,男人擡手又一抱拳,打斷了她的話,“多謝姑娘美意,但恕我們難以從命,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再次多謝姑娘借給我們的東西。”

說完,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等等,帶我走吧!”瑺瑛大聲脫口而出。

旁邊的鈴兒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公主被吓壞了說胡話。一邊拉着瑺瑛,一邊說:“你這是吓壞了,咱們回去吧。”

瑺瑛一句“帶我走吧”招得其他幾個人一齊看向她這裏。

男人也轉回身,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但臉上馬上恢複了正常,說:“姑娘,我們是強盜。不能帶你走,請回吧。”

“我是要辭世的人了,你們不帶我走,我也不會茍活在這世上,不信你問他。”瑺瑛看向那個臉上依然一副看熱鬧表情的人。

男人也看向他,但并沒有要詢問的意思,繼續對瑺瑛說:“姑娘,身體發夫緣于父母,請姑娘謹慎,不要做讓父母傷心的事情。我們也是無能為力,想姑娘如此聰明,一定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真想跟我們走?”那個讨厭的聲音再次傳來。

瑺瑛忍了,眼睛看着眼前年長的男人,點點頭,盡量表現得真誠地說:“自然是無路可走,我才會做這樣的決定,請你們成全。”

“跟我們走,也是有去無回的,你可想好了?”讨厭的男人也不管別人,直接插話說,聲音中帶着不懷好意。

瑺瑛有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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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厭的男人捕捉到了瑺瑛的那點兒猶豫,臉上又露出嘲笑的表情,說了句“我們走吧。”幾個人向平臺邁去。

年長的男人施了一禮後,也走向船邊。

“好!本來我也是有去無回的,煩請各位給小女子一條活路。”瑺瑛下定了決心。

年長的男人還想再說什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既然這樣,那就帶上她!”

年長的男人立刻收回了想說的話,停了一下對瑺瑛說:“如果姑娘想好了,就請上船吧。”

瑺瑛沒想到這麽快就獲得允許,心裏竟有些激動,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麽了。旁邊鈴兒急得一直攔着,公主做什麽事她都不會吃驚,可怎麽也沒想到公主會做這樣的事情,那可是海盜啊,一群亡命之徒。

“請等一下,我要回艙裏收拾一下東西。”輕微的慌亂之後,瑺瑛立刻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姑娘請便。”男人垂手回答。

“父親,您先上船,我來等。”年輕男人跳下平臺,快步過來說。

“你先上去。”男人語氣不容置疑,也不費話。年輕男人看了一眼瑺瑛,有點不放心地慢慢後退,最後站在了平臺邊上。

瑺瑛迅速轉過身,跑向舷梯,鈴兒緊随其後。

走到樓梯口,瑺瑛突然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年長的男人,他依然矗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們。瑺瑛安下心來,繼續跑向樓上。

瑺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鈴兒說:“鈴兒,幫我收拾衣物,不用帶太多,哦,還有紙筆。你留下,回去告訴父皇,讓他找我。”

“公主,不行,你不能跟他們去。”鈴兒還試圖改變瑺瑛的想法。

“他們不是普通的海盜,你看到他們的船了嗎?我要說服他們為朝廷效力。”瑺瑛聲音急促地說。

“既然這樣,我跟你一起去,不能讓公主一個人去那個可怕的地方。”鈴兒也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鈴兒,相信我,他們不是野蠻人,你看到的,他們不燒殺搶掠,而且很有禮節。我一定要去了解他們。如果真有意外,我還有這個。”朱瑺瑛從懷裏拿出那個小瓶子,仔細看了看後放在袖口的暗兜裏。

“公主,我們要活就一起活,死一起死!”鈴兒堅決地說。

瑺瑛迅速地想了想,“好,把信給我。我們要先弄清楚他們的情況,我相信我會把他們帶回來。但是在這之前,還是別讓父皇找我們吧。”

說完,瑺瑛把絕筆信重新放在案幾上,用硯臺壓牢。

兩人說着話,東西也很快收拾好了。

一人背了一個小包袱,瑺瑛和鈴兒走出船艙。下面,年長的男人如剛才一樣,筆直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們。

瑺瑛更堅定自己的想法,這些人,不是壞人!

看到瑺瑛和鈴兒兩個人回到下面,一直站在後面的年輕男人速度極快地回到了平臺上。

年長男人先行一步走到平臺邊上,然後向瑺瑛伸出一只手,“姑娘,請恕不敬。”

瑺瑛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他心理又增添了一層好感。于是,把手藏在袖口,伸出手臂,男人隔着衣服扶住了她。

這個平臺,真的很吓人,嫦瑛和鈴兒互相攙扶着,平臺上除了那兩條有手腕粗的金屬手臂外,沒有可扶的地方。下面就是墨色的海水,平臺在海面上緩緩升起,海風吹得平臺有些晃動。鈴兒驚叫着閉上眼睛,胡亂抓了一下身邊的人。

平臺從嫦瑛的船上直接伸到他們船的頂部,從頂部開着的入口處緩緩下降,直到降到地面,與地面上的一處凹陷重合,頂部的入口慢慢閉合。

鈴兒已花容失色,一直緊閉着雙眼,平臺停下時,嫦瑛在鈴兒耳邊說:“鈴兒,我們到船裏面了。”鈴兒睜開眼睛,看着四周,突然看見自己抓着的,竟然是那個年輕男人的衣擺。鈴兒趕緊收回了手,吓得不敢看那個人,更不敢出聲。

雙腳終于落在了地上,這個地板不是瑺瑛常見的木質或石材的,腳踩上去異常堅硬,顏色很深,有點像,鐵。

其他人迅速開始整理帶回來的東西。年長的男人把嫦瑛和鈴兒帶到一個類似會議室或休息室的地方,廳的正中間擺放着一個大的長圓形桌子,桌子兩邊各兩條長椅,這些都是和船一樣的材質和顏色。

男人讓她們坐下,這時,船輕微地晃了一下,透過一側的小小的圓形舷窗,瑺瑛看到,船啓動了。

她們将要去一個陌生、新奇,又有些恐懼的地方。也許真像那個人說的,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年長男人在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無色透明,漂亮的壺和三個杯子,倒了三杯水,兩杯遞到瑺瑛和鈴兒面前,瑺瑛和鈴兒看了看漂亮的杯子,手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請問姑娘怎麽稱呼?”男人坐好後開口問道。

“小女子叫瑺瑛,這位是鈴兒,我妹妹。”瑺瑛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姓朱,今後她便只叫瑺瑛了。

男人聽出了瑺瑛話中的意思,便沒在追問。

“在下姓範,範雁西,是這艘船的船長。”正說着話,一個人走過開着的艙門外在,“震山,進來認識一下。”範雁西沖外面叫了一聲。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正是之前在下面裝貨卸貨的男人,二十多歲的樣子,臉上有些憂郁。

瑺瑛和鈴兒立即站起來,範雁西向瑺瑛她們介紹說:“這位是陸震山,我兄弟。”陸震山向瑺瑛和鈴兒同樣抱拳一揖。

“這兩位是瑺瑛姑娘和鈴兒姑娘。”瑺瑛和鈴兒也施了禮。

陸震山開口說了話:“兩位姑娘自當在島上放心居住,不用擔心害怕。”

瑺瑛也馬上回答:“瑺瑛和鈴兒有不到之處,還請多包涵。”

“那是自然。你們聊吧,我先出去了。”陸震山說道。

“把敞兒叫過來。”範雁西對陸震山說道。

陸震山向三位再施一禮,轉身出去。

範雁西繼續說:“之前叫醒姑娘的那個小子,是犬子,多有冒犯,還請姑娘們見諒。”

“船長不必客氣。”瑺瑛回答。

正說着話,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帶着一陣兒風。

“敞兒,跟你說過多次了,不要這麽毛手毛腳的。”範雁西聲音嚴厲地說。

來人輕吐了一個舌頭,做了個鬼臉。鈴兒看到,“噗”地笑出了聲。

範雁西疼愛地看了一眼年輕男人,說:“這是犬子,高敞。這位是瑺瑛姑娘和鈴兒姑娘,今後不得無理冒犯了兩位姑娘。”

高敞也抱拳行了禮,但是明顯那個禮節做得不是很标準,有些敷衍。範雁西當然看在眼裏,只是暫時忍住了。

瑺瑛和鈴兒也起身回了禮。範雁西讓高敞出去。

三人重新坐好。

“他是我的繼子。”範雁西像是看出了瑺瑛的疑問,直接說了。

範雁西喝了口水繼續說:“我想姑娘已經見過島主和如閑了,如閑是島主的貼身侍衛。”

那個狂妄不羁的人居然是島主,還有貼身侍衛?他們島上的生活很兇險嗎?瑺瑛突然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範雁西沒有理會瑺瑛臉上輕微的變化,繼續說:“兩位姑娘到了島上,要守我們島上的規矩。一般的地方是可以随意走動的,只是島主生活的區域是嚴格禁止進入的,這個一定要記住。”

“如果不小心進入了呢?會怎麽樣?”鈴兒突然插話道。

瑺瑛仔細地聽着。

“呵呵,目前還沒有人闖入過。真有人闖入了,後果可能會很嚴重。”範雁西笑中帶着恐吓地說。

鈴兒似乎被吓到了,臉色變得很難看,範雁西看了看瑺瑛,見到瑺瑛不但不害怕,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

瑺瑛不覺得範雁西是在恐吓,他更像是吓唬要犯錯事的孩子。越來越不像強盜,卻更像個父親。

範雁西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恐吓對瑺瑛毫無用處,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姑娘們請歇息歇息,很快便到了。"範雁西說完出了門,留下瑺瑛和鈴兒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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