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淑萍給小島帶來了不小的改變。
每天的飯菜不再只是海鮮、清菜和米飯,沈淑萍為大家做了面條、餃子、餡餅,還用現有器具做出了面包和餅幹。雖然食材沒什麽變化,做得方式卻五花八門,吃起來也覺得異常好吃和新鮮,特別是高敞和範思鄉,吃得根本停不下來。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也不再冷清,除了評論食物的口味外,也會偶爾說說當天島上發生的事情。
小島的餐桌上不成文的規則很多,雖然從來沒有人跟嫦瑛說過都有哪些規矩,但是以嫦瑛的身份,吃飯的時候不能有太大的動靜,咀嚼的時候不能發出聲音,更不能說話,這是基本的用餐禮儀。所以,嫦瑛并不覺得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而沈淑萍則不然,她的那個時代并那麽多講究,大部分時候,在餐桌上大聲說笑似乎更成為了一種風俗。
沈淑萍實在不習慣安靜得只剩下海浪聲的用餐時間。所以,沈淑萍總是嘗試着說些白天遇到的事情,有問題也在餐桌上問。很意外地,島主、範雁西、範夫人等并沒有對沈淑萍打破規矩的行為有什麽明顯的抱怨。就這樣,小島的餐桌習慣也慢慢地改變了。
沈淑萍又帶着鈴兒、高敞、範思鄉和陸念鄉一起玩了其他游戲,現在島上每天都歡聲笑語,生機勃勃。
嫦瑛很是羨慕沈淑萍,她總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想起什麽就做什麽,失敗了也不氣餒,做錯了事情,會罵自己兩句,然後繼續。
有時候嫦瑛也會有些擔心,以前小島上那麽安靜,應該是因為有一位喜歡安靜的島主吧。如今沈淑萍這麽鬧騰,島主會不會不高興?
為此,嫦瑛曾經問過範雁西,範雁西說:“我們島上也确實需要像淑萍這樣的人,不然島上太安靜了。島主也喜歡島上能熱鬧些,只是我們都不太會熱鬧,現在好了,現在的小島才真正像個家了。只是,你們怎麽玩都行,只要記得不要打擾到島主就可以了。”
自從上次出海回來,嫦瑛又加強了訓練。島主、如閑、範雁西他們都太強大了,就算不能幫到他們,也不要成為他們的累贅。
最近如閑不知道為什麽也加入到了嫦瑛的訓練中,偶爾指導一下嫦瑛。如閑依然話不多,但是每次都直指嫦瑛的問題,并給予了非常有效的示範。嫦瑛覺得如閑說的每個字都尤如醍醐灌頂,讓她茅塞頓開。
這天,嫦瑛聽到了第三種出海的聲音,這個聲音不同于沒有危險的婉轉清揚,更不同于危險狀态的緊張急促,這個聲音,嫦瑛聽起來有些傷感,是的,說不出來的傷感襲上心頭。
嫦瑛來到海邊時,看到大家的表情有些不一樣。趙秉遠和如閑還沒到。等了一會兒,兩人出現在海灘上。今天趙秉遠穿着和平時完全不一樣,頭發整齊地在頭頂梳成一個發髻。穿着是粗布長衫,身上背着一個長條布包袱。
此時,嫦瑛才注意到其他幾個人都面露嚴肅之色。
天際號裏,嫦瑛一個人坐在休息室,範雁西和如閑都在趙秉遠的房間。這種情況以前從沒發生過。嫦瑛沒有機會問範雁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次似乎并沒有太大危險,因為沒有通知穿盔甲,連如閑都穿的便裝,但是情況又似乎非常特殊。
面前的那艘船,是大宋的。嫦瑛已經大概了解了各個時期船舶的外型,這個很明顯是大宋年間的一艘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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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船,船上不時出現暈倒的人。範雁西、陸震山和高敞照常去搜刮物品。嫦瑛跟在趙秉遠和如閑身後四處走走看看。
最後,三個人停在了一位躺在地上的花甲老人身邊。如閑上前搖晃老人。
老人醒來後慌亂地看了一下周圍,立刻坐了起來,驚恐地看着身邊的三個年輕人。
“老人家,請不要害怕。”趙秉遠彎下腰,語氣莊重地說,“我們不會傷及你們,只是想問些事情。”說着示意如閑扶老人起來。
老人試着站起來,發現自己身體沒有任何不适後,依次看了一遍眼前的三個人,随後點點頭,說:“你們想知道些什麽?”
看到老人平靜的表現,趙秉遠站直了身體,問道:“請問,當今聖上是哪位?是哪一年?哪一月?”
老人顯然沒想到趙秉遠會問這樣的問題。他猶豫着,似乎是在想怎麽回答,身體卻小步往後退着。而如閑已迅速到了他身後,堵住了他的去路。
“老人家,我們在海上呆了很久,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期,請你不要害怕。”趙秉遠直起身,看着老人說。
老人沒有辦法,只得站在了原地,“現在是靖康二年,四月。”老人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趙秉遠和如閑對視了一下,趙秉遠微微點頭。如閑一掌打在了老人的後頸,老人身體一軟,如閑抱住老人,放回到地上。
另外三人這次拿的東西不多,很快與趙秉遠彙合,趙秉遠重複了老人的話後說:“你們走吧。”
嫦瑛一直在旁邊看着,聽着,當聽到這四個字時,當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你們走吧。”什麽意思?他要留下?離開我們???
嫦瑛回過身看向站在原地的趙秉遠,問:“你不跟我們回去?你要去哪兒?”她知道趙秉遠對于島上的人,對于那個島是多麽重要的存在。他就這麽放棄他們了,要自己一個人離開?
不對,不是所有人都走不了嗎?他為什麽可以走?是啊,靖康二年,是大宋朝。他來的那個朝代。
趙秉遠笑着說:“島上太悶了,我有時候需要去外面透透氣。”
嫦瑛看着趙秉遠笑的那張臉,真想上去打他一拳。她不相信趙秉遠只是去外面玩玩,她追問着,“你為什麽能走?不是都走不了嗎?”
趙秉遠繼續笑着,那個笑嫦瑛非常不喜歡,“看來範将軍沒有告訴你全部啊,我能離開,而且,我想去哪兒都可以。”
範雁西見狀走到嫦瑛面前,說:“島主只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回來的。”
趙秉遠說:“我玩膩了自然會回來。別耽誤時間了,你們回去吧!”
嫦瑛還要說些什麽,被範雁西攔下了。
其他人一臉沉重,但還是陸續登上了平臺,只有嫦瑛依然固執地站在原地沒動,範雁西不得不下了平臺把嫦瑛拉了上去。
趙秉遠站在船舷處,看着平臺上面的幾個人,長發不再零亂,衣衫卻照樣被風吹起,這樣的趙秉遠更像是一界平凡的書生,不再玩世不恭,不再嬉笑,也沒有了與鯊魚作戰時的犀利和堅決。
嫦瑛站在天際號內,透過舷窗,看着完全不一樣的趙秉遠慢慢遠去。嫦瑛還是不能相信趙秉遠就這麽丢下島上的人,自己一個人去玩。
嫦瑛問站在身邊的範雁西:“你不是說你們都不能走嗎?”
“之前我說過,島上的人受磁場影響而不能離開,但是,島主是個例外,只有他是可以離開小島的。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跟着外面的船到任何地方。”範雁西說。“我們都不知道什麽原因,這麽多年,島主也沒找出原因。但是,島主不會一個人走,他一定會找到帶我們所有人出去的方法,和我們一起出去。”範雁西并沒覺得當時沒告訴嫦瑛實情而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坦坦蕩蕩。
嫦瑛也沒一絲埋怨範雁西的意思,她明白,小島太特殊,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容易接受。
“但是,在還沒找到帶你們走的方法前,他自己卻要出去玩了?是吧?”嫦瑛賭氣地問道。
範雁西說:“在島上呆久了,确實會悶。島主能出去,我們自然不會攔着。但是,島主出去,不是去玩的,他有事情要做。”
“什麽事情?”嫦瑛追問着。
“嫦瑛,島主的事情我們不方便追問,總之,他自有他的主意。”範雁西态度有些嚴厲。
嫦瑛意識到自己問的太多了,這不符合島上的規則。
于是,嫦瑛改了問題:,“島主以這種方式離開,他怎麽回來?”
範雁西态度有所緩和,說:“島主會找出海的船只,他身上帶着一個感應器,能夠搜索島上發出的信號,誘導船只靠近我們,我們發現信號後出海去接他。只是這一去不知會是多久,他最多的一次去了兩個月。”
“如果島主出了意外,我們怎麽辦?”嫦瑛問道。她知道這個問題很愚蠢,但是她就是想從範雁西的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範雁西看着嫦瑛,道:“嫦瑛,不用擔心,島主會保護好自己,他不會做危害自己生命的事情。”
是的,嫦瑛要的就是這個,趙秉遠會保護好自己,哪怕是在那個大宋朝最動蕩的年代。但是,嫦瑛還是難以接受趙秉遠的私自離開。本來通過上次與鯊魚的對戰,對趙秉遠有的一些改觀,現在又都回到了原地。那個當時嘲諷她的絕筆信,戲谑地說“這一次可能有去無回”的趙秉遠,一直都沒變。嫦瑛甚至覺得,與鯊魚的對戰中,都是如閑在殺敵,趙秉遠除了救了宋淵外,他,好象什麽都沒做。
總之,嫦瑛現對趙秉遠存着怨恨。他最好別回來,回來的話,嫦瑛一定會再次質問他,作為島主為什麽可以這麽不負責?呃~~不是,他一定要回來,只要他平安回來,嫦瑛可以不計前嫌。嫦瑛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慌亂和無助過。
他會按時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