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到島上,沈淑萍偷偷地問嫦瑛:“島主怎麽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嫦瑛很怕沈淑萍會問,便學着當時範雁西告訴她的回答她:“島主在天際號裏面還有些事,晚一會兒再回來。”這個借口,當時嫦瑛信了,但是她發現沈淑萍并不相信。沈淑萍也沒再追問,顯然,她也和嫦瑛剛來島上的時候一樣,對這裏充滿了疑惑。
當天晚上,趙秉遠沒有過來吃飯,範雁西在餐桌上說島主最近有些緊急事情做,暫時都在後面他的住所,不到前邊來。
沒有趙秉遠的餐桌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默。
島上的氣氛不好,沈淑萍也沒有再提議做那些叽叽喳喳的游戲,每天照舊精心地為大家準備着食物。
趙秉遠不在,如閑每日都坐立不安,閑得無聊的時候便到前面來找高敞和範思鄉玩。
沈淑萍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和如閑接觸的機會。只是如閑對她一直躲躲閃閃,讓她很是郁悶。
如閑就不能出現在沈淑萍的視線範圍內,只要沈淑萍看見如閑,不管她正在做什麽,都會叫如閑幫忙。好幾次如閑想求救其他人時,別人都明白怎麽回事,所以并不摻和其中。
這天,沈淑萍正在和鈴兒、高敞一起洗衣服時,如閑又溜達到這邊。遠遠地,沈淑萍看見如閑,就叫着:“如閑,快來,幫我擰衣服。”
如閑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高敞和鈴兒低着頭,使勁忍着笑。
如閑不情願地來到水槽邊。沈淑萍正拉起一條床單,滴着水,等着如閑一起擰水。
如閑從水裏撈出另一頭,剛一擡手,水就弄了一身。
“哎呀,怎麽這麽笨啊。”沈淑萍叫着,“你和島主是不是什麽活兒都不會做啊?”
沈淑萍的諷刺讓如閑有點兒難堪。
“島主和如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這些事,由我們做就行了。”鈴兒趕緊解圍。
“哎哎哎,你往這邊擰啊,要跟我反着。”沈淑萍剛要反駁鈴兒的話,就被如閑的動作氣得又大叫起來。“反正,你,嗯和島主,沒事兒的時候就應該出來幫幫忙。也要學習一些日常生活技能啊。還有,鈴兒,你家那個大小姐,別總是看書和訓練,也得學着做些家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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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扯到我姐姐,我姐姐每天都忙得吃飯和睡覺時間都沒有了,哪有時間做家務。他們平時不多訓練,出海的時候遇到危險怎麽辦。是吧,高敞?”鈴兒嘴也跟得緊。
“那人家高敞怎麽就經常跟我們一起幹活兒呢?”沒等高敞回答,沈淑萍搶過話來。
“嫦瑛和我不一樣,”高敞給鈴兒一個眼色,說:“她剛開始,要學習和練習的東西多,是要多用點兒時間。”
“就是。”鈴兒感激地看了看高敞。
沈淑萍和如閑已經擰好了床單,如閑一個端起裝床單的盆就要走,沈淑萍一把攔住,接過大盆的一端,便要兩個人一起擡着。如閑無奈,只得依了她。
兩人擡着裝床單的盆到挂繩的地方。
這兩個人一看就是第一次合作,手法和節奏完全配合不了,沈淑萍要擡起時,如閑正在放,如閑看到沈淑萍的動作剛要學,沈淑萍卻又已經換了另一個動作。
這兩個人,一個叽叽喳喳,動作幹淨利落;另一個一聲不吭,動作緩慢。
高敞和鈴兒聽着沈淑萍不停地叫着,看着不協調的兩個人,笑得已經不行了。
“如閑,那天在船上看到的人真是你嗎?你是不是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在島上?”沈淑萍再次抱怨着。
“啪——”伴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如閑把床單摔在了盆裏,甩甩手上的水後……揚長而去。
“哈哈哈哈哈……”高敞實在受不了了,大笑起來。鈴兒不停地拍打着他,不讓他笑,自己地卻也偷偷地笑得停不下來。
沈淑萍顯然沒料到如閑會這麽做,從和她一起擰衣服到他離開,沒說過一個字。就這麽走了。
反應了一會兒,沈淑萍氣得沖着如閑的背影大叫着:“你這人怎麽這樣?如閑,你回來……”
鈴兒沒想到沈淑萍會這樣的反應,趕緊站起來走到沈淑萍身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行了,讓他走吧,如閑做不來這些,你以後別讓他做了。他不是小氣的人,一定不是對你生氣的。”
“是啊,”高敞也收起笑,走過來。“如閑就是這種個性,高興和不高興都直接表現出來,他只是覺得他不會做這些,放棄了,不是針對你。”
沈淑萍眼圈裏含着眼淚,說:“我也沒說什麽,對吧?就是想讓他幫幫忙……”
”是是,你沒做錯什麽,這次是如閑做得不對,一會兒我們去告訴範将軍。”鈴兒沒遇到過沈淑萍這種人,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別,千萬別告訴範将軍和島主,嗯,別告訴別人,沒事的,以後我不叫他就行了呗!”沈淑萍擦掉眼淚,賭着氣說。
果然,晚餐的時候,沈淑萍沒有像之前一樣招呼如閑拿這個拿那個,如閑也樂得輕松,做完自己的事後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其他人忙。
趙秉遠那邊的衛生和日常收拾都由範夫人專門負責。如閑的主要工作就是練習自己的劍法和守護着趙秉遠,其他事情一概不聞不問,也沒興趣做,更不需要他做什麽。
這段時間島主不在,如閑來前面的時間多了,除了偶爾幫着範夫人做些體力活兒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和高敞、範思鄉和陸念鄉玩耍。
嫦瑛看得出來,如閑來前面幹活,和高敞他們打鬧都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的擔心和恐懼。只有找些事情做,才能讓時間過得快點兒,島主才能更快的回來。
範雁西夫婦和平常一樣,有條不紊地打理着島上的一切。陸震山夫婦也看不出異樣,大多數時間兩人都還是形影不離,一起散步,或者用眼神或者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懂得的簡單手式親密地交談着。在這兩個人眼中,世界除了彼此,就不再有任何東西。
這天晚上,沈淑萍收拾完後回到寝室時手裏拿着一個東西。
“嫦瑛,別看書了,鈴兒,出來出來,咱們喝點兒。”說着,沈淑萍把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子、三個小杯子和一小盤海瓜子放在桌子上。
島上平時不僅可以捕撈深海魚類,趙秉遠還在島上開辟了一片海鮮養殖區域。這個區域主要由趙秉遠負責打理,海鮮養得又肥又多,足夠島上這些人長期食用。
沈淑萍倒了三杯酒,一人面前擺了一小杯,“今天,姐姐我心情不好,嫦瑛,鈴兒,陪我喝幾杯。”說完,舉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
嫦瑛的心情也不好,看着沈淑萍的樣子,也學着端起杯子,呡了一口,“咳咳。”嫦瑛輕微地咳了兩聲。鈴兒也嘗了一口,撇着嘴放下了杯子。
“你們兩個人啊,這麽好的酒都不喜歡喝,真是不會享受。這島上好東西真是多啊。你們看,我的臉,來島上之前臉上一直長痘痘,來這兒後用了你們給的肥皂,不長痘痘了。皮膚是曬黑了一些,但是更健康了,是吧,是吧?這是來島上最好的地方。”沈淑萍自顧自地喝着酒。“島上什麽都好,就是某些個人不好,怎麽就那麽冰冷。這麽漫長的日子,為什麽不過得随意一些,自在一些。來來,一起喝啊,這個海瓜子,也超級新鮮好吃!”
嫦瑛完全理解沈淑萍的感受,只是她從沒對人說過,連鈴兒都沒說過。這個島上除了範将軍和範夫人,其他人似乎更關心自己的事,對別人不理不問。雖然嫦瑛在宮裏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種狀态,但是,宮裏和島上是不一樣的,宮裏的人見利忘義,島上的人卻是不為名利所動的。搶的東西也大多是日常必需用品和在當時的船上很多人都有的東西,島上有規矩,不能拿貴重物品或私人珍貴的物品。就是這樣一群人,給嫦瑛的感覺是即喜歡又難過。
很短時間之內嫦瑛就了解和理解了沈淑萍,但是,就是不能理解趙秉遠、如閑、陸震山和陸夫人。來了快兩年的時間,和這幾個人說話都很少。
可能是受了此時沈淑萍情緒的影響,嫦瑛越想越難過。不知不覺中把眼前杯中的酒喝了個幹淨。
“姐姐,你沒喝過酒,少喝點兒。”鈴兒在旁邊勸着。
“鈴兒,你不喝就去忙吧,我和嫦瑛心情不好,我們要不醉不歸。來,嫦瑛,幹了!”說着,沈淑萍再次喝幹淨了杯裏的酒。
“那你們慢慢喝吧,我不喝了,留個清醒的吧。”鈴兒說完起身回了裏屋。
“淑萍,跟我說說你的那個的時代吧,我想聽聽。”毫無酒量的嫦瑛,一杯酒下肚,臉已經微紅。
“好,我說給你聽……嫦瑛,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我們那兒重男輕女非常嚴重,重男輕女你懂嗎?就是家裏的兒子才是孩子,女兒都是外人,将來要嫁給別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父母不願意供女兒上學,他們認為女孩子識幾個字就好了,念那麽多書沒用!可我偏不!我就要上學,我不用家裏的錢也要上學。我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學,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掙的。嫦瑛,你知道上大學的時候我有多苦嗎?大學四年,我沒穿過漂亮衣服,沒畫過妝,沒吃過一頓麥當勞和肯德基。有喜歡的師兄,但是人家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沈淑萍說到這裏眼淚滴到了桌子上。
嫦瑛默默地聽着,跟着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