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三十個人一齊擁向趙秉遠。
嫦瑛抻出短刀沖進了人群。
趙秉遠揮着繳獲的大刀,上下翻飛,碰到之人必定瞬間倒地。而倒地的人都摸摸被刀碰到的地方卻沒有血流出來,再仔細一看也沒有刀口。原來,趙秉遠用的是刀背,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劫匪都沒看清楚就已經倒下。
後面的人有那看不懂的,繼續往前湧。有個別明白,站在後面不敢前進。
丢刀的那位,站在圈外面,當然看出了趙秉遠的厲害,但只賭趙秉遠不敢殺人,便大叫着:“上啊,弟兄們,咱可好幾天沒吃飽飯了。這兩人別看穿得一般,身上肯定有油水。上啊!”
被他一鼓動,無知無畏的劫匪卯足了勁往前沖,害怕的也仗着人多又沖了回來。
嫦瑛在趙秉遠後面,想要為趙秉遠抵擋後面的人。但是,趙秉遠就像後面也長了眼睛,四周所有逼近的人都被他的大刀逼得無法近身。
那個頭領看見這樣無計于事,索性發號口令,讓劫匪全部移到趙秉遠的前面,靠人數加大攻擊力度。
嫦瑛幾次想從後面沖到趙秉遠的身邊,都被趙秉遠擋住。嫦瑛幹着急幫不上忙。當然,看情況,這些劫匪的确不是趙秉遠的對手。于是嫦瑛退回了幾步,給趙秉遠留出更大的空間,不再讓他為自己分心。只是随時注意着所有靠近趙秉遠的人。
趙秉遠已經加大了手上力度,這次被打倒的人,再爬起來已經很艱難。嫦瑛知道,趙秉遠要結束戰鬥了。
正在此時,一個身高近6尺,體重要300斤的大個子晃晃悠悠地從後面向趙秉遠靠近。這個大個子體積大,動作卻很靈活。從常人十幾步遠的地方,幾步就跨到了趙秉遠身後。
趙秉遠正前方也同時加大了進攻。
身後這個大個子舉着一把長3尺的大砍刀如泰山般壓向趙秉遠。嫦瑛早就注意了這個大個子,他起步的同時,嫦瑛也跑向了趙秉遠。
大砍刀壓下的時候,嫦瑛正好趕到,她雙手緊握着大馬士革短刀,用盡全身力氣正面迎上了那把大砍刀……
短刀與大砍刀碰撞的一瞬間,短刀生生地嵌進了大砍刀中,嫦瑛被震得雙臂沒了知覺,短刀脫手而出,自己被壓得坐在了地上。
大砍刀的主人更是死都沒想到這把小小的短刀會把他那把厚實的身經百戰的大砍刀如切豆腐般切開了一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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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砍刀的主人驚呆了,但砍刀還是依着慣性砍了下來。只是砍刀被嫦瑛的短刀一擋,改變了方向,從趙秉遠的頭上改在了嫦瑛的身上。
嫦瑛心想,完了,這次就要死在這裏了。
就在砍刀要落在嫦瑛肩膀的時候,趙秉遠一只腳飛了過來,重重地踹在了握着砍刀的那只胖手上,胖手被踢得松開了砍刀,砍刀“卡”的一聲帶着嵌進去的□□插在了嫦瑛身邊的土地上。大個子踉踉跄跄地後退了好幾步,最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卷起一圈塵土。
嫦瑛驚呆了,但馬上回過神來,直起上半身,爬到身邊的大砍刀邊奮力地取下自己的短刀。
而同時,剛才前面的的劫匪也從吓得呆傻中緩過神來。
此時,趙秉遠背對着劫匪正要扶嫦瑛,劫匪看到趙秉遠背對着他們,準備一擁而上……
趙秉遠背對着劫匪,入下手中的嫦瑛,身體由彎曲的狀态慢慢變直的同時,右手抖動了一下,刀的背和刃調換了位置。刀在嫦瑛頭頂向後劃過一個弧線。前面的劫匪大叫着疾收住腳步,上身後仰,躲過了刀刃。
趙秉遠站直身體,刀刃指着對面的劫匪,緩慢轉過身來,眼神中充滿了怒火,聲音低沉,狠狠地說:“我們還有急事要趕路,沒時間陪你們玩了。”說着從腰間掏出一把碎銀子扔在了地上,“這些你們拿去,還想繼續的,大爺我奉陪到底。”
這下,傻子都明白了。用刀背都被打得傷的傷,殘的殘,而人家一點兒都沒傷着。這要換了刀刃,估計得全軍覆滅。
劫匪都看向了頭領,頭領被大家一看,不自覺地後退了一小步。然後可能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是頭領,重新擺了一下姿态,大聲說:“這位壯士好身手,在下多有得罪。我們也是因為世道艱難,外有清兵,內有瘟疫,才不得以落草為寇,混條活路。既然壯士有要事要辦,我們也見好就收。兩位請便吧。”說完,揮了揮手,其他劫匪呼啦啦地撤了回去。地上的大個子也緩了過來,試着站起來,晃悠悠地走到自己的砍刀面前,拔出刀,又看了一眼嫦瑛手中的那把短刀,面色複雜地拎着大刀走向了自己的隊伍。
趙秉遠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嫦瑛,嫦瑛明白,回答:“我沒事。”
劫匪撿了地上的銀兩後便沒了蹤影。趙秉遠扶着嫦瑛,确認嫦瑛真的沒事,兩人走向自己的馬匹。
嫦瑛以為趙秉遠會說她幾句,已經準備好了趙秉遠可能會發脾氣。但是趙秉遠什麽都沒說,只是微低着頭趕路。
快馬又走了一個時辰,嫦瑛覺得路線有了變化,之前一直往西北,現在卻走向了正北方向,周圍越走越荒涼。
這一路趙秉遠一直悶悶不樂,嫦瑛也不敢去招惹他。所以便随了他去,他帶她去哪兒,她便跟到哪兒。她相信趙秉遠所有的作法都是有原因的。
穿過大片大片的沒有人煙的荒地,兩人停在了一處小村子外面。這個村子相比其他村莊看起來很是清新古樸,似乎沒有被瘟疫和外面的戰亂打擾。這裏的房子比較分散,每家每戶房屋外面都是大片的耕地。兩戶人家靠着一條條羊腸小路相連。
只是,此時的村子裏人煙并不多,偶爾看見一兩位老人在外面緩慢地行走。老人看見兩位陌生人最初都露出吃驚的表情,但過後又恢複了平靜。亂世之中,哪裏還有靜土。
走到了村子深處,靠近一個小山坡的地方,趙秉遠停住了馬匹。一處房屋進入了嫦瑛的眼中,那個房屋前後綠樹成陰,繁花似錦,莊稼長勢逼人。四合的院子,房子修葺得幹淨整齊。
兩人下了馬來,趙秉遠上前拍門。朱紅色大門閃着鮮豔的顏色,雖然時間久遠,但保養得仍如初建一般。
等了片刻,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位老者出現在門內。
“這位老伯,我們逃難到此地,可否借住一晚?”趙秉遠說的彬彬有禮。
老人警覺地看了看趙秉遠和嫦瑛,随後打開大門,把他們讓了進來。背着手,一邊走路,一邊問道:“這兵荒馬亂的,你們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我們兄妹要逃到南方去投奔親戚,走錯了路,誤打誤撞地到了這裏。”趙秉遠語氣誠懇地說着。
嫦瑛不禁撇了一下嘴角,趙秉遠說起謊話來和真的一樣啊。
“老伯,我叫趙秉遠,她叫嫦瑛。您貴姓?”趙秉遠問。
“我免貴姓羅。”老人答道。
“羅老伯,就您一個人在家嗎?家裏其他人呢?”趙秉遠問。
“我家裏人都沒了,就剩下我一個老不死的命硬地活着。”
“我看村子裏人不多啊。”趙秉遠轉移了話題。
“村子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我們這些老骨頭不怕死的留在這兒看家。你們住一晚,明天也快走吧,年紀輕輕的,別染上瘟疫。”
羅老伯帶着兩人穿過院子,來到了正房的堂屋中,讓他二人坐在八仙桌前,給他們各倒了一杯水。
“東西廂房一直沒人住,你們要是不嫌棄,就住那裏吧。”羅老伯指着外面左右兩側的房子說。
“有地方住,我們已經很感激了。還要多謝羅老伯收留。”趙秉遠起身行了一禮。
羅老伯擺擺手,說:“世道艱難,能幫一下自然要幫的。”
天色已晚,羅老伯準備了簡單的飯菜。飯後,嫦瑛幫羅老伯收拾幹淨了東西廂房,兩人分別住下。
第二天早上,嫦瑛早早起床,到了外面,發現趙秉遠已經在跟羅老伯一起掃起了院子。
嫦瑛自愧不如。
“姑娘,起來了。你去後面廚房給我們熬點兒粥吧,把昨天的餅熱一熱。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地裏看看。”羅老伯毫不客氣地安排着嫦瑛幹活。
嫦瑛的确有點兒不适應,但是,想來也對,男人們出去勞作,女人在家做飯,帶孩子。嗯~自己想得有點兒多,嫦瑛的臉又紅了。趕緊跑去了廚房。
看着臉色紅紅的嫦瑛,羅老伯哈哈哈笑着,趙秉遠低着頭繼續掃地。
嫦瑛很感謝在島上的那段時光,更要感謝沈淑萍。沈淑萍來島上之前,從沒有人要求嫦瑛做洗衣服和做飯這種活計。沈淑萍來了之後,強迫着嫦瑛必須要學一學,她說不一定每天都做,也不一定手藝很好,但是一定要會做一些,這樣将來才能照顧好自己的丈夫和小孩。
現在,嫦瑛憑借着記憶,熬好了一盆玉米粥,熱好了大餅,還在院子裏的菜地裏摘了些清菜,做成了兩碟小菜。
羅老伯和趙秉遠回來的時候,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
兩人洗了手,坐到餐桌上。
“嗯,粥熬得不錯。菜也好吃。将來會是個好媳婦。”羅老伯笑着說。
嫦瑛臉色又開始發燙,趕緊低下頭,說:“羅老伯,別取笑我了。”
嫦瑛偷着看了下趙秉遠,趙秉遠面目沒有特殊的表情,正在大口地咬着大餅。
早飯過後,趙秉遠又和羅老伯一起在院子裏喝起了茶。
今天已是三月十八,今天晚上崇祯皇帝朱由檢就要自缢身亡了。此處離通州大約30裏,那麽離紫禁城約60裏。快馬加鞭,最多1個多小時。但是到了紫禁城,我們還要想辦法進去。要在午夜前找到朱由檢。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嫦瑛看着悠哉游哉的趙秉遠,心裏暗暗着急。
“姑娘,過來一起喝喝茶。”羅老伯叫着嫦瑛。
嫦瑛哪有心情喝茶,說了聲,我不喜歡喝茶,便又去了廚房,看看中午要吃些什麽,給自己找點兒事做。
嫦瑛正在洗着早上從園子摘回的青菜,趙秉遠走了進來。
趙秉遠并不着急和嫦瑛說話,而是東摸摸西看看,最後走到嫦瑛身邊,拿起一把青菜說:“這裏真不錯!我都不想走了。要不,咱們別去救那個什麽崇祯皇帝,也不回島上,就在這兒住下了,好不好?”
嫦瑛聽完,扔掉手裏的菜,圓目瞪着趙秉遠,“你真這麽想?!”
“是啊!你不想嗎?”趙秉遠也扔掉手裏的青菜,帶着某種意味的笑問道。
嫦瑛知道趙秉遠不可能留在岸上,除非他能帶走島上的人。不知道趙秉遠為什麽要這麽調侃她。
嫦瑛繼續拿起青菜,放在水裏使勁地洗着,說:“你願意留下,就自己留下好了。我反正是要去救崇祯皇帝的。”說完,撈出青菜,端着盆子,走出廚房,把水潑在了菜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