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了一邊。
我修習了一個月,又有避水珠護體,也有了些本事。于是把全部精神氣都集中在耳朵上,一邊跟娘打哈哈一邊偷聽。只聽趙老板對水修說:“該來的總是要來。何況,這是大功德一件。
地臧菩薩曾發願,要渡盡地獄,為此至今還在十八層地獄中。你為四裏八鄉的水鬼超度,雖遠不及地藏菩薩願望宏偉,但是也要耗費七七四十九天。為師月中約了一位老友,在天山見面,就不能陪你了。你要多多保護丢丢,她……”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的偷聽,趙老板本就不高的聲音,忽然壓得更低,即使是我,也完全聽不見他說了什麽。
我偷偷瞥他一眼,恰好迎上他看着我微笑的臉,立刻心虛的撇過頭。
真是的,說我的事,卻還不讓我聽,肯定是有啥不能說的!
等把他們都送走了,水修和我牽着手,漫步在水中,朝家走去。
頭頂上,細碎的陽光從波瀾中漏了下來,照亮了我們的身影,一尾尾的魚,在我們身邊游蕩。
我靠在他的臂彎裏,幾次欲言又止。
這一天裏,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們倆一路沉默着,走到家中。洗漱好後,他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然後目光放空的,看着窗外。
很久以後,他靜靜地跟我說了一句:“丢丢,其實,我曾害過人命。”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他說出來後,我的心還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在那一瞬間,我想到了,我懷孩子的那陣子,經常夢到的,那個恐怖的淹死在水裏的男人。
還有他那句:“我要投胎到你肚子裏去。”
Advertisement
他是來報複我們的吧?他上次沒報複成,這次會不會還再來?
我恐懼地抱緊了水修。
我好害怕,他會因為這個而受到什麽神仙的懲罰,而導致我們必須要分開。
說我愛他愛的失去了正義和判斷也好,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那時,我才入道,每天忍痛忍得辛苦,只想快點煉成。可是誰知道,這樣反而造成我境界不穩。那天,我在那裏練功,力量一不小心失控,爆發。連累了一個在岸邊放牛的人……”他嘆了口氣,落寞地靠在我的頸窩裏:“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還連累了你……”
那個人死後,水修并未因為有他頂替,而去投胎,而是讓那個人去投胎去了。
誰知道,那人對他有恨,竟然會投胎到我肚子裏。
甚至因為他對水修滿腹怨恨,所以試圖控制我的思緒。如果不是後來流産,我們家的日子能否安寧都是倆說。
“對不起,丢丢。讓你因為我,受了這樣的苦,這些本來都不是該讓你經受的。”他沒精打采地說。
我拍拍他的手:“你胡說什麽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同甘共苦才是應該的。再這麽說我生氣了。”
“更何況,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我用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溫柔地說到,“我們不是有心讓他流産的。”
“那,他要是再來投胎到咱們家怎麽辦?”他閉上眼,享受着我的親昵,眉心卻還是固執地不肯舒展開來,“我怕他再次傷害你。”
“來了更好。”我啊喂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人家都說兒女是父母前世的債。如果他再來,那我們就來養他好了。”
前世已遠,今生未始。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化解這段恩怨。
看着水修仍舊打不起精神的臉,我親了親他的眉心,然後,順着鼻子,一路親了下去。我細細地啄着,希望能透過我的親吻,向他傳達我給他的力量。
然後,他果斷收到了,并振奮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餍足的臉,深深地感慨,我真是快要累死了。
初七很快就到了。
我一大早就起床,為水修打包裹。他倒是不需要什麽換洗衣服,還有吃的,只是有許多做法事用的相關物品要帶。
幸好我一直都有跟師傅學,不然根本就沒法兒幫他整理。
他這一去就是足足四十九天不回來。
即使上次懷孕我們吵架,也從未分開過那麽久。而且,我老覺得,老龍灣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特別不吉利,一點兒也不想他去。
“水修,那天趙老板跟你說了啥啊?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沒有。“
騙子。第三十七次套話失敗,我只好問別的:“那我想你了怎麽辦?你去那麽久,我去看你好不好?”
“不行。”
他抱住我,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你要聽話,我很快就回來了。我不在家,你就先住到爸媽那裏去。”
我撇撇嘴,不高興地答應了。
真是的,這家夥就不想我嗎?
算了,不讓我看更好,我可以多抽空跟師傅學本事,等你回來吓死你哦!
我趁他背對着我的時候,偷偷比劃了個剪刀手。
其實,說起來我的修行,也是蠻憂傷的。
師傅說,要我做一個令人稱道的,集科學、玄術與一身的大能。
所以,我的課程是這樣的。
上午,學習玄術基本知識,比如周易、四柱等等。
下午,學習《算命與心理學關系》、《社會心理學》、《犯罪心理學》《fbi的心裏解碼手冊》等等。
“有些人吧,你不能跟他說實話,這就要你知道,怎麽說出他想要聽得話。有些人吧,則需要他向你說實話。徒弟喲,幹我們這行,可不是光會玄術,就算本事了。“
他得意地笑着,似乎他做的有多好。
我表示我被坑了好幾次,啥也不想說了。
在水修走後的第五天,我的第一單任務,也來了。
對方是隔壁大隊的人,姓林。五十多歲的樣子,黑臉膛,顴骨很高,嘴很薄,瘦瘦的。
他來找我們,是為了找回他們家的那頭大水牛。他家養了好幾頭。
“哎,老神仙,您一定要幫我找到我那牛啊!那可是我們家配種的公牛!”林大爺抹着淚,說道。
師傅笑笑,摸着師娘的毛說:“你別着急,這事,有門兒。讓我徒弟給你測測。”
“那,就來測字吧。”我才學的測字沒幾天,沒想到,這麽快,就有實驗理論的機會了。激動的話都有些哆嗦了,毫不容易才鎮定下去。
林老頭狐疑地看着我,最後在紙上寫了個“牲”字。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章:丢丢測字
我看着這個字,倒是結構分明,字義清晰,左邊一個牛,右邊一個生,結果很明顯啊。師傅說的添頭添腳等等方法完全都不用用就能看出來了。
我胸有成足地告訴林老爹:“老爹,大喜事啊,你家的牛要生了啊!”
林老爹神色詭異地看着:“你确定?”
我點點頭。
師傅也在一旁幫腔:“錯不了錯不了。”
林老爹聽了,立刻跳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了他帶來的肉,朝我們師徒倆砸了過來。
“對你爺爺,我們家那是公牛!”
嘭。
我家師傅連人帶椅子一起被砸翻在地。師娘警覺,林老頭一抓肉她就飛開了,咯咯噠地站在桌上圍觀我和林老頭玩你追我躲的游戲。
“大爺,大爺,你冷靜!”我竭力地勸着,“剛才是我一時大意了,你這字我給你按照測字法給你重測。”
林大爺大約是丢了牛,情緒有些激動,他完全不聽我的:“測個屁,你們倆就是騙子!我打死你們倆這死騙子!”
他嘴裏罵罵咧咧,越罵越難聽。我完全回不了嘴。
當他開始問候我整個師門的祖宗時,我師娘站在桌上,抱着雞翅膀,扭着腦袋看着他,一雙鳳眼,危險的眯了起來。然後,她振翅一揮,出手了,一對雞爪直擊林大爺光禿禿的腦袋殼。
唰唰。
留下了幾道爪印。
林大爺慘叫起來:“哎喲,你這遭了瘟的雞!”師娘一擊得手,不等他反應出來,已經跳開,回到桌子上,揮動着翅膀,一副“再一次”的模樣。
林大爺撲過去,要跟我師娘動手。
我那師傅一看他敢對師娘動手,也不坐在地上摸頭了,抄起他的旱煙袋,一竿子敲到林大爺頭上:“你敢動英子試試!我徒弟說,你家牛要生了,就是要生了!”師傅氣勢驚人地往旮旯裏一指:“你給我蹲好!聽我徒弟給你好好解字,再鬧事,呵呵呵……”
林老頭被師傅的氣勢給吓住,捂着被抓傷的腦袋,蹲到了一邊去,嘴裏卻還是不甘的嘀嘀咕咕。
師傅不理會他,只眯着眼嚴厲地看着我:“好好解,莫丢了祖師爺的臉面,讓人以為咱們滿門都是騙子呢。”
我點點頭,回憶着書裏的測字方法,最後選用了對關測法,取頭尾二部,合在一起,可是合出來,還是一個“生”,如果不是他家的牛生了,是什麽呢?
“我測了一下,您測的這字,還是‘生’。”話音未落,林大爺又要激動,我示意他稍安勿躁,“字肯定不會測錯。您說您家的牛,是配種用的。我想問下,您之前是不是把這牛借給別人配過種?”
林大爺一愣,随即朝我冷哼一聲:“借過又怎麽樣?我讓你們是幫我找牛,不是問牛生不生。”
這老犟頭,恐怕還在心裏面罵我們是騙子呢。
我笑嘻嘻地給他倒了杯水:“您這牛兒啊,只怕,是去看對方的母牛去了。”
“怎麽會?那可是燕子嶺,離我們隊有百十裏地呢!”他推開我的杯子,不客氣地說。
這大爺,啧!
我很相信我測出來的結果,有個聲音在心底告訴我,你是對的。
為了驗證,我決定,跟他去燕子嶺走一趟。
跟林大爺借牛配種的人家,住在山裏面。小巴不去。我們在公路上下來,然後沿着一條泥巴路,進到了山坳裏面。
那戶人家依山而建了三層小樓,紅色琉璃瓦仿古庑殿頂,檐角上雕着嘲風。下面卻是一派洋式風格的白瓷磚牆,和巴洛克風格的雕花鐵窗欄杆,中國喜慶風的松鶴浮雕防盜門。很有當地百姓百無禁忌的混搭風格。
遙遙地,我們就看見,他們院子東邊的一排平房面前,忙忙碌碌的,聚集了很多人。
“大兄弟,你們這是怎麽了?”林大爺來并沒有跟他們提前打招呼,這會兒見到我們,他們也挺吃驚的。
一個老漢越衆而出,迎上來握着林大爺的手:“老弟,你怎麽來了?”說着,他看向我和師傅,“這幾位是?”
林大爺看了我們一眼,不太甘願地介紹說:“這是我請的兩位先生。我們家牛昨晚上咬斷缰繩跑了,我找他們幫我算算,他們卻跟我說你們家的牛要生了。”
他這話裏有話,滿是埋汰之意。
可對方聽了,卻是一拍大腿,朝我們豎起了大拇指:“哎呀,先生真是神了,我們家昨夜裏開始發動了,真是快要生了!”
“那,我家的牛可來了?”林大爺愣了一瞬,随即關切地問道。
老漢搖搖頭,不過他也不敢把話說太滿:“俺昨天開始忙到現在,也沒太注意。要不您們幾位先坐坐,我去問問別人。”
他引了我們去堂屋裏坐着,叫他兒媳婦給我們倒了茶,然後幫我們問了一圈,都說沒見着。
林老頭又開始陰陽怪氣。
我則因為測對了,心裏開始有了底氣,端起茶水,品了一口,笑到:“不着急。時辰還沒到呢。”
按照我剛才測得,這個小牛,得到中午才能生下來,而它生下來之時,才是那公牛現身之時。
我的心髒,興奮地砰砰亂跳起來。
就好像一個只能任人欺負的孩童,拿到了一個可以制霸世界的武器,而且那個武器,她還能打開使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已經十二點四十多,那頭母牛還是沒生下來了。超過一點,就不是午時了。林老爹又開始罵罵咧咧,師傅對他一陣冷笑。
為了緩解心裏那份包含着期待的緊張,我在院子周圍轉了轉。他家依山而建,後面是茂密的竹林,以及罕無人煙的大山。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我竟冒出來一種想法,這要是有人藏在這裏,我絕對看不見。
我忍不住想往裏面走走看。
這時,一道白影青煙似的,從我跟前飛過。
我也不清楚是怎麽了,不自覺地就伸手去抓。等我反應過來時,一袂衣角已經被我抓到了手裏。
順着衣服往上看,是一張光禿禿的雞蛋似的臉。
“放開!”
他朝我厲聲喝道。
我并沒有看到看清楚,他是如何說話的,那聲音就像是直接作用于我的腦海中的。我吓了一跳,連忙松開手。
那個影子繼續朝前飛去。
我愣了一瞬,趕緊跟上去,但也只是來得及看見了一道白光,蹿進了牛棚。
沒等我跑到牛棚,就聽見裏面喊了起來:“出來了!出來了!”
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小牛出生了。一對蹄子,剛剛伸出子宮口。
我看了手表,恰好是12:59分,真是踩着點來的。
裏面給牛接生的獸醫皺起了眉頭:“牛蹄子先出來了,牛頭沒出來,麻煩了。”
看他的意思,這牛是難産。
母牛痛苦地嚎叫起來。
凄慘的聲音,喊得人心尖都在發顫。
林老漢朋友一家,顯然跟着牛感情很深,都抹着淚,安撫起牛來。
“哞——”
母牛難過地閉上眼,好像是體力不支了。
我看得心裏也是一揪,難道它就這樣放棄了嗎?
就在這時,又有一聲牛叫,從後面的竹林傳來。大家跑出去看。只見一頭身形矯健皮毛油亮的大水牛,從竹林裏跑了出來。
我不用細想,都能猜出來,那就是林老爹的牛。這牛真是要成精了,不僅掐準了時間,來探望母牛,還知道躲着我們。
“哎呀,它真來了!”林老爹驚訝地一拍大腿,然後有點不太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像有些後怕之前對師傅和我那麽不恭敬。
我才懶得跟他計較,只伸手把堵在牛棚前的人,全部撥開,讓他們給公牛讓路。
那牛路過我,似是感激地哞了一聲,然後飛快地走了進去。
它先是繞着母牛轉了一圈,而後似是鼓勁的,低頭舔着它的臉,一聲一聲,溫柔地叫着。
母牛似是感到了它的到來,“哞”了一聲,重新睜開了眼睛,大顆的眼淚從它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哞——”它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嬌地,和公牛喊着。
公牛親了親她的眼皮子。
有了公牛的鼓勵,母牛又重新打起精神來,在獸醫的幫助下,終于生出了牛犢。
滿屋的人高興地歡呼起來。那公牛更是朝獸醫,直接跪拜了下去。
那林老爹先前把師傅和我得罪狠了,這會找到牛,看到我們是真有本事,沒口子的亂誇起來,搞得來圍觀母牛生犢的鄉鄰都知道了。
他們紛紛跑過來喊我神算,一時間搞得我手足無措。
“你們不要這樣,我……我……”我羞地想挖個地縫藏進去,心裏,卻是升起了一種驕傲感,好像自己無所不能。
我警醒地觀察着自己的心裏變化,想到在墳地那晚,師傅說,有人修了玄學以後,自以為“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評判一切”,我有點明白他們的心理了,同時也越發提醒自己,不可變成他們那樣。
鄉親一個勁兒要請留我們吃午飯,師傅和我哪裏肯。
正在推讓,一個人撥開人群,朝我們跪了下來:“大仙啊,求你們救救我孫子吧!”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一章:海神娘娘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大爺,白胖胖的,穿着一件藍色的長袖襯衫,腳上蹬着雙皮鞋,看起來家境不錯。此刻着急的,臉上的紅潤全部退了,眯成縫的眼裏,全是淚水。
我一個小輩,哪敢受他這一跪,連忙讓開了,然後上前一步,扶起他:“老人家,快別這樣。您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周圍的鄉鄰見狀,也幫我們勸他起來。
“老李頭,快起來,你這是怎麽了?不剛剛還見你牽着你孫子來瞧熱鬧嗎?”
老李頭一拍大腿,滿臉懊惱地哭道:“都怪我,剛才瞧熱鬧沒把丞丞牽好,一轉身,丞丞不見了。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老儲告訴我,有個不認識的女人把我丞丞帶出村子了!”
他越說越惱,最後竟然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我連忙攔住他:“大爺,大爺,您別這樣,救孩子要緊!”我一邊叫人去報了警,一邊讓他寫個字給我測。這事怎麽聽,都像是孩子被拐騙了。也是奇怪了,這麽多鄉鄰都在這裏,大家平日擡頭不見低頭見,那女的下手,怎麽就沒人發現呢?
李老頭哪裏鎮靜地下來,滿臉是汗的深呼吸了幾口,然後醮了口茶,在桌子上寫了個“丞”字。
我的頭皮頓時一麻,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朝人群喊到:“儲大爺在不在?”
一個扛着鋤頭剔着平頭的大爺聞言,舉起了手:“大仙,我在這兒呢,怎麽了?”
“請問您剛剛看到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帶着孩子往水邊去了?”我顧不上糾正他的稱呼,疾聲問道。
或許是我的神色太兇厲了,儲大爺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答:“是,是啊。”頓了下,他不安地問道:“小神仙,可是有什麽不妥?”
聽到他的話,我心裏一沉,可還是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占蔔結果,于是看向師傅。
師傅面色沉重的點點頭,示意我,我想的應該沒錯。
我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真是個糟透了的字。
“丞”字去頭來測,正是一個水字,底下一個一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李大爺,我們快走,你孫子現在應該在水下。”
“什麽?”李老頭聞言,急得血壓都上來了,老臉一紅,差點就暈厥了過去,幸好周圍的人搭了把手,扶住了他。
“我的個孫啊——”
他還沒站穩,就開始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來。
被拐賣的孩子,多少還有可能找回來,可對方要是一心害孩子,他拿什麽去找。
可是這會,我也顧不上過多的安撫他了,朝李老頭和儲大爺說:“大爺,您別哭,從字上看,孩子現在還活着。麻煩儲大爺帶下路,咱們趕緊去救人!”
師傅也跟着招呼起村民:“各位老哥哥,大兄弟,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誰家裏有網子的,或是會袅水的,麻煩跟我們走一趟,給老李先生幫個忙。”
鄉下人都重視人情面子,再加上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都好着呢,被師傅一號召,浩浩蕩蕩來了一大群人,跟着我們一起去找孩子了。
沿着我們來時的小路走,越過公路,我們走到了一條上百米寬的河邊。
山裏綠化好,沒什麽污染,這條河,水底有十來米深,可站在岸上,一眼就能望見水底幽幽的水草,和游動的小魚。清澈的如同幹淨透明的玻璃。
微風吹來,送來一股氤氲的水汽。可我們誰也沒心思,欣賞這份美好。一個個焦急地往河裏看着。
老李頭一邊跟着我們走,一邊不停地抹着淚:“我的乖孫喲……”
我們一連走了十幾裏地,也沒看到丞丞。
“儲大爺,你确定他們是往這邊走了嗎?”我狐疑地問。
儲大爺撓撓頭:“這個,我也不太記得了。或許我記差了?”
他一臉真誠地反問我。
我真是要被他問呆了,只能木着臉,搖了搖頭。
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指着河心,朝我們吼着:“那是什麽?”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透明的水底,一只白色的運動鞋,靜靜地躺着。
李老頭也跟着看了一眼,登時激動起來:“那是我家丞丞的鞋!我的乖孫喲!”
師傅連忙喊了兩個會袅水的年輕人過來,下去撿那只些。
兩個精裝的漢子,拖得只剩個大褲衩,從岸上跳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撿了那只鞋子回來。周圍的很多人都認識,這鞋就是丞丞的。
其中一個下水的年輕人,抹了把臉,說:“那水底還有兩行鞋印子,看起來丞丞是一路從水底走過來的,只不過水有折射,我們站在岸上,看不見。小神仙算的沒錯。”
他話音落地,跟來的鄉鄰們臉色一陣五彩紛呈,最後都化作了深深的恐懼,看着我們師徒三個。
一路從水底走過來還沒死,很明顯這孩子是被什麽東西給擄走的。
沒人相信,這孩子能救回來。一時間,人嘩啦啦少了一大半。
我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救這孩子。自從上次在墳地,被鬼婆婆坑了以後,我對這因果,格外在意。
李老頭再次給我們師徒跪下來了:“神仙啊,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救我的乖孫孫啊!我們就這一根獨苗啊!”
他哭得凄慘,一張胖臉上,鼻涕眼淚糊成一團,要不是還沒找到孫子,強撐着一口氣,我懷疑他早就暈死過去。
我自己也是懷過孕的,知道沒了孩子的痛苦。
師傅在墳地裏說的話,再次在我耳邊響起——“很多人學會了之後,就驕傲自大,自以為自己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評判一切。可是事情并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我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是超人,我知道會有因果。
可是,就算抓孩子的鬼怪,跟孩子的家裏有什麽仇,這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我不能坐視不管。
這因果,我擔了!
“李大爺,你先回去,接下來的事的,不是凡人能參與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丞丞!”我一邊說着,一邊摸了摸口袋裏上次湘西之行用剩下的三張符紙,慌張的心裏,有了一絲底氣。
從李大爺的手機裏,拷貝了他孫子的照片,然後就讓衆人,把他攙扶走了。
不一會兒,原地只剩下師傅、師娘,還有我,我低着頭,不太敢看師傅,怕他怪我沒本事,還要多管閑事。
“師傅,我……”
哪成想,他猛地一拍我的肩膀:“幹得不錯。該管的就要管,不然咱們學了本事,是為了什麽?”
師娘也摸摸我的頭,似是在贊許我做得對。
我感激地看着他倆。可是接下來要怎麽做,我卻是沒有頭緒。
師傅瞧了瞧這大河,跟我說:“咱們先順着河,往下去找。這兒找不見蹤跡,也不知道到底水鬼作怪,還是妖怪,沒法做準備。”
師娘點點頭,表示贊同。
于是我們順着河,一路往下。
最後竟聞到了一股鹹腥的海風味。
這條河,穿過了一個小鎮的正中心,筆直朝前一甩,進入了大海。
沿河穿過鎮子時,我們買了一些包子,順便掏出手機,跟村人打聽,有沒有看過丞丞。
我天朝網民威武霸氣,林老頭那牛半夜夜奔,私會難産牛夫人,中午才被發現,這也不過是剛到下午四點,都已經上了新浪微博頭條,然後順利攻占各大網站頭版。
這麽熱鬧的小鎮,那女的要是敢帶着孩子從水裏走,我覺得,這會全世界的頭條都該被網民們變成“奇觀,神秘女子牽手孩童行走河底”,并附上各種推測。
“老板,打聽下,你見過這個孩子和一個女人嗎?”我調出丞丞的照片,問道。
賣包子的是個少年,看起來還是個高中生,估計是下課了,來給家裏幫忙,挺好說話的。看了眼孩子的照片後,眼裏滿是好奇地問我:“你問這個孩子幹嘛?”
有門!
我的精神一振:“這是我朋友的孩子。他今天中午被拐走了,家裏人哭得都不行。如果你看見了,求你告訴我一聲,我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這些拐子太可恨!”少年憤憤斥責道,“我看見了,他們……”
“小海!”正在給別人打包包子的老婆婆厲聲喝住了他下面的話,然後伸手去搶少年手裏的包子:“你們走,你們走!我們家的包子不賣給你們!”
“我們錢都給過了,你說你不賣。大妹子,你這生意不地道啊!”師傅手疾眼快地把包子搶了過來,掰了一個菜包子喂師娘。
我們幾個為了幫人找孩子,午飯都沒來得及吃,這會早就快餓暈了。尤其是我,這陣子飯量大的驚人,只覺得餓得都快吐了。
我強忍着惡心,懇求道:“婆婆,求您了。您也是有孫子的人,現在一家就那麽一個娃,您說這孩子要是就這麽沒了,他家裏人還怎麽活得下去。”
大約是我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看了眼她的孫子。少年目光灼灼地瞅着她,充滿了期待:“奶奶。”
她白了他一眼,把他推到了鋪子裏面,冷着臉跟我們說:“海神娘娘的事,你們最好別攙和。快走,快走!別帶累了我孫子!”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二章:彩女登場
“婆婆!”我越發可憐地懇求她。
哪知她卻抓起掃把,朝我們打過來:快走!”
師傅連忙扯着我躲開她,嘴裏氣呼呼地罵道:“大妹子,你不幫忙就算了,怎麽還打人!我可是秦家莊神叨子,你再打我可翻臉了啊……”
雞師母也混在裏面攪局。
很快周圍圍起了一大幫子人。
雞飛狗跳中,少年站在他們家門裏,朝我比劃了個方向,那是朝港口去的,我偷偷朝他點點頭,表示謝意。
然後朝師傅打了個眼色,我們假裝扛不住老太太的掃把,一起抱頭蹿向港口的方向。
跑出去一段距離後,師傅忽然回頭對老太太笑笑:“記住,大妹子,我是秦家莊神叨子,将來要是遇到什麽麻煩,記得來找我!”
老太太瞪了我們一眼,轉身看到她孫子正在朝我們揮手拜拜,臉色霎時就白了。
我不明白,這個海神娘娘到底是什麽角色,能讓她怕成這樣。
一路問到港口,終于有個好心的老大爺,告訴了我們。
原來這海神娘娘,是當地二龍王的妃子。據說,是二龍王強娶的,所以海神娘娘很不高興,為了讨她的歡心,二龍王每年都去岸上找些童男童女,送給海神娘娘。
因為大龍王不許他傷害當地百姓,所以二龍王一直都是從外地帶孩子過來。
這裏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目标,選擇成了二龍王和海神娘娘的共犯,幫忙掩蓋罪行。
我聽得心裏發寒,不禁望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打了個冷戰,連手上的包子,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這看似秀美平和的海面下,究竟藏着多少冤魂?
“丢丢?”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耳畔傳來,我的身體立刻僵住了。
是水修!
我條件反射地用包子捂住自己的臉,心裏已經是灑淚狂奔。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丢丢。你為什麽和神叨子一起出現在這裏?”他撥開我臉前的包子,一臉陰沉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解釋。
海風吹起了他的白色輪回門大氅,還有齊腰長發,瞬間美得可以入畫。
我癡迷了一瞬,随即在他升起笑意的眼神裏,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哈,我們來玩的,水修你不是去老龍灣了嗎?”我拼命地眨着眼,試圖賣萌蒙混過關。
水修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這裏就是老龍灣!”
什麽?
老龍灣?!
怎麽會這樣?秦水灣不是個河灣子嗎?老龍灣為什麽會是海灣?!
這不科學!
我求救地看向師傅,只見他老人家抱着我師娘,默默地蹲到了一邊,和剛才那大爺聊了起來,就好像從來不認識我的似的。
他這不是第一次“抛棄”我了,憶往昔,我決定拖他一起下水。于是我兩眼一眨,擠出了幾滴眼淚,然後抱住了水修:“老公呀,我錯了,我不該瞞着你!”
我原原本本的把拜師的事兒跟水修交代了,然後乖乖地瞅着他,等待發落。
他看着我,額角的青筋一抽一抽,最後還是按住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既然決定修煉,那就好好跟師傅學習。”
轉頭又跟師傅拱手說,“內子剛學了幾天本事,就不知好歹,還請您多多管束。”
他這話一說,我那師傅不高興了:“管束啥,學了本事不做事兒,回家生孩子算了。我徒弟做得對!”
水修寒着臉,看着他。
師傅縮了一下肩膀,随即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站在他側面,看得清楚,師娘的雞爪子狠狠地扣在師傅的腰上,光看着,就好疼啊……
我搖了搖水修的手臂:“我不要回去啊,水修,求你了,我一定要救這個孩子!”
“你知道嗎?這裏是秦水灣,十分危險。”水修摟住我,有些疲憊地說,“夕妃,之前冒充我害的我們失去孩子的二龍王,都和這裏有關聯。甚至前幾天在秦水灣鬧事的水鬼,我懷疑也和這裏的主人,脫不了幹系。”
“丢丢,回去,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我仰臉看着他,幾天不見,水修憔悴許多。
或許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什麽,因為他畢竟是鬼,不會長皺紋,不會生痘痘,也不會有黑眼圈和胡渣子。可是,他的眼神卻和平常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