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夫妻。
關于我們倆的,那些美好的回憶,大部分都是發生在我們的房間裏。
可如果是失去了水修的話,那些回憶,對我來說,就會變成最大的痛苦和噩夢。
在術法的幫助下,我們很快找到了夕妃的房間。經過一番翻找,我們在梳妝鏡的背面,找到了一個帶着陣法的圖案,那是一只批挂着鎖的龍紋。
“就是這個。”
水修舉起鏡子,用力往地上一砸。
嘩。
數百片銀光在整個房間裏四濺開來,每一個碎片都産生了一個幻境。大多數碎片,都是亮晶晶的,記錄着兩人之間甜蜜的生活。夕妃跟傲吉撒嬌的,讓傲吉幫她描眉,還有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雙人運動畫面。
我不好意思地撇開臉,水修卻是一派光明磊落的面癱表情,就跟眼前是一堆大白菜似的。讓我越發羞愧。難道只有我一個會心頭小鹿亂撞嗎?
“你看,那邊有些碎片,上面的光并不明亮。”水修蹲在地上,朝我招招手,一本正經地說。
我點點頭,連忙跑過去看,還沒反應過來,耳朵上被他飛快地親了一口。
轟。
我覺得我腦子都要被燒熟了。
“丢丢,我愛你——”他附在我耳邊狎昵地說。
我被他突如其來地表白,羞得說不出來話,最後磕磕巴巴地吐出來一句:“看,看鏡子!”
這些光芒暗淡些的碎片,跟之前的內容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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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記錄着她刺傷傲吉的;有記錄着她冷臉和龍王傲吉說話的;有記錄着她摔打東西,懲罰婢女的。
我們挨個看去,夕妃的脾氣真是十分不好,不管是對傲吉,還是對他身邊的人,從來就沒有什麽好臉色過。
可是傲吉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深深地愛着她。不管她如何發脾氣,都微笑着縱容。
畫面裏,經常看到,夕妃在梳妝,他就在她身後,滿目憂傷的看着。當她轉過頭來看他時,就将憂傷掩藏起來,露出溫柔的笑容。
最後,我們找到了他們成婚時的畫面。
燭光搖曳之中,夕妃披着大紅的嫁衣,手中拿着簪子,指着龍王傲吉:“你以為父王把我獻給你,我就會愛上你嗎?
你錯了,我不愛你!
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
我的心裏只有好聽哥哥,就算是死,我的心裏也只有他。”
“水修,他最恐怖的夢境是這個嗎?”我激動地問。
水修搖搖頭:“不,不是的。”
雖然他們倆的開始十分的難堪,但是,從他們後來的甜蜜生活可以看出來,傲吉最後終于軟化了夕妃的心,兩人幸福的相戀着,所以結婚時的這個畫面,在傲吉的心底,并不算痛苦。
那還有什麽回憶呢!我們繼續在房間裏翻找,終于找到了一個漆黑的碎片,
夕妃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站在房間裏,手中拿着劍。
她的面前,倒着一具穿着金色宮裝的女子屍體。
猩紅的血順着銀色的劍尖流淌下來。
夕妃雪白的臉上,還濺着血花。
她目色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屍體。
“夕兒。”傲吉推門而入,滿臉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了她?”
夕妃流着淚狂笑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娶我,是因為我長得像西海龍妃?你以為我為什麽對你好?我只是在等你放下戒心,然後找機會殺了她,讓你也嘗嘗,我當年嘗過的,和相愛的人生死兩別的傷痛!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龍王怔楞地盯着他,唇角動了動,終究是,什麽也沒說出來。只是一雙藍色的眸子裏,盛滿藏不住的憂郁和心痛。
我捧着碎片,欣喜地叫道:“找到了!”
仿佛發現了我們的目的,龍宮內的水怪們喧嚣起來,無數水怪,憑空出現在了我們房間裏,讓我深刻的感覺到了“我的夢境我做主”,是一種怎樣的酸爽。
“抓緊碎片!”水修叮囑着,然後我的眼前一閃,我們就到了另一個房間。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六章:心底之秘
可是無論我們到哪個房間,裏面都填着滿滿的妖怪。
彩女應該也是急了。
水修連續瞬間移動着,精神力消耗很大,一滴汗,從他的額角滑落下來。可是不知為何,他的眼神卻顯出幾分愉悅來。
難道水修是故意這麽做的?
我疑惑地想着,心疼地替他擦了擦汗。
再次移動後,我的眼前一片昏暗和恐怖。
原來,水修帶我移動到我們最初進來時的那個關押着孩子們的地牢。
這是個單項通道,大批的水怪,向我們圍堵過來。
“水修,怎麽辦?這個碎片要怎麽用?”我慌亂地問着水修。
“用力扔出去。”
“好。”
我咬牙用力一擲,然後……
被水怪們搶走了……
因為他們人多,一窩蜂的蜂擁而上,導致那個碎片不斷被磕在刀戟上,然後彈出去。
“水修,怎麽辦?”
我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水修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牽起我的手,說:“讓他們搶去。走,我帶你去找,龍王心底,真正恐怖的東西。”
他推開那扇關着孩童們的牢門,帶我走了進去。
我害怕得躲在水修的身後,看着那些再次站了起來的孩子,只覺得自己曾經被他們咬過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來。
水修振袖一揮,将他們彈開。一道水光從他指尖射出,分散成十數道鋒銳的細小光芒,直擊那些可怕的孩子。
噗。
十數道針刺入肉的聲音,在噪雜聲中響起。
每個孩子的頭上,都紮出了一個細小的針孔,然後,一抹鮮血流了下來。
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尖叫,于是連忙捂住嘴巴,回頭驚恐地看着牢門之外。那些水怪終于注意到了我們的行為,朝大牢走了過來。
可是奇怪的是,牢門明明大開着,他們卻并不敢進來,只是站在門口,從栅欄縫裏,将兵器插進來,試圖戳我們。
“丢丢,來幫忙。”水修牽住我的手。我回過神來,看着前面的那些孩子。只見他們像沙子一樣,從被刺中的眉心裂開消散。
“他們一會兒還會重新聚化出來,我們要快。你找下,這周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陣法。”
水修蹲在地上,一面找,一面跟我說。
我也跟着蹲下來。很快,在西北角上,找到了一個用黑晶擺成的陣法。
水修研究了一下,敲掉了陣眼,一道扣着龍首鐵環的地窖蓋子,出現在地板上。
他掀起蓋子,一片黝黑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就像是怪物的大口,等着我們跳下去。
太黑了,我不敢跳。
水修閉上眼,集中精神,不過幾秒,一只手電筒出現在他的手中。耀眼的光柱下,一條樓梯,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快。”
他率先爬了下去,我緊跟其後。
蓋子合上的剎那,我看見一雙雙沒有大腿和上半身的腳,停在了蓋子前。
啪。
蓋子合上了。将他們阻攔在了門外。
一滴冷汗從我的額角滑了下來。
“他們會追上來嗎?”我後怕地問水修。
他搖搖頭:“不會。”
我們倆的對話,如同落在了空曠的山谷,不斷的回想着。
一聲聲的回聲,和我們參差不齊的腳步聲,驚得我冷汗涔涔。
除此之外,聽不到任何聲音,周圍一片黑暗,就仿佛我們已經被整個世界抛棄。
不知走了多久,我開始懷疑,我手上牽着的其實不是水修,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心裏亂糟糟的,我忍不住開始沒話找話,水修只是關注的看着下方,不怎麽在意地跟我“嗯”“啊”着。
他實在是太冷淡了,我的心裏又怕又委屈。
就在我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時候,一聲可怕的嘶吼從前方傳了過來。
水修停住腳,用一種愉悅地口吻跟我說:“丢丢,到了。”
嗷嗚。
那個可怕的嘶吼,再次傳了過來,
“水修,那是什麽?”
“是龍的嘶吼。”水修說着,閉上眼睛,凝神又變出了一個手電筒,然後塞到了我的手裏,說,“丢丢,拿好。不用怕,這裏沒有任何守衛,因為他不想任何人看見他心裏最深的秘密。但是這裏可能會一些陣法陷阱,你拿手電筒幫我照下。我無法分神。”
原來剛才,他一直不理我,是因為這個。
我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傲吉安排了很多的陷阱,但是都沒能擋住水修,我們一路所向披靡,最後終于抵達了龍的吼聲傳來的地方。
那是一個十分雅致充滿了古韻和女性氣質的房間,門上挂着珍珠的門簾,床頭前是雕漆的多寶格。百鳥朝鳳床上,瑰麗的錦被之下,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彩女的臉。
她像是生了重病,整個人十分消瘦,面頰都凹了進去
而二龍王,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直抹眼淚。
不一會兒,大龍王傲吉,背着手走了進來,我看見,他的手裏有一朵牡丹花。他朝二龍王點點頭,示意他離開,這才開口問彩女:“值得嗎?為了那個男人。我二弟雖然頑劣了一些,但是心中只有你。”
彩女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跟他說些什麽,一開口卻激烈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兄長你,試過愛而不得過嗎?
就算他不愛我,甚至不看我一眼,他在我心中,也是無可取代的。
他是我的命,挖不走,舍不了。
我的心裏,只能日日夜夜的煎熬,恨也好,怨也好,至死方休。”
她喑啞着嗓子,杜鵑泣血一般,說着凄厲的表白。
傲吉怎麽會不知道求而不得感覺呢?
我看見,傲吉的臉色一變。他站在帷幔下的陰影裏,好半天,才艱難地說:“我知道。”
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彩女驚訝地看着他。
傲吉不管她,繼續說道:“別人都說我愛着西海龍妃,可是他們都錯了,我愛的是夕妃。從她小的時候我就在等她長大。可是她不相信我,也不愛我。”傲吉說完,頓了一下,随即笑了起來,“看,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了,誰想到,開了個頭之後,其他的也能很輕松的說出來。”
說着,他把藏在身後的牡丹花遞了過去,“嗯,給你,好好活下去吧!
如果你真的愛他,想要得到他,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他。”
那是一朵十分嬌豔的,剛剛盛開的牡丹花,花瓣嬌嫩新鮮,花蕊上,還帶着晶瑩的蜜珠。
那美麗而蓬勃的生命力,令人深深的豔羨,彩女打量着花朵,眼裏,慢慢浮出貪婪的神色。她忽然捂住臉,嚎啕痛哭了起來:“你說的是對的,只有我活着我才能可能得到他,可是我已經燈盡油枯了。”
傲吉站在床前,看着那個消瘦的,哭得不能自已的姑娘,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卻在快碰到她的時候,觸電般縮了回來,
“我有辦法?”傲吉目色深沉的看着她,“我有辦法為你續命,只是你再也沒法修正道的,你願意嗎?”
“只要能活着見到他,就算墜落成魔我也願意。”
彩女惡狠狠地說道
“好。”他神色複雜地點點頭,“每年我會讓二弟帶些童男童女過來給你續命。你會活着的,你也一定會得到他。我們都會得償所願。”
他看着彩女的眼神十分微妙,似是憐憫同情,卻又帶着幾分刻意僵硬的維持。
我突然就明白了。
這就是大龍王傲吉心底,最恐懼的事情。
他曾經深愛着夕妃,但是,千年的等待,磨搓了他所有的感情。他還在等着夕妃,卻無可避免的,被這個跟他一樣,愛而不得,癡心濃烈的人,所吸引。她卻是他弟弟的心上人。
這是他最隐秘的,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甚至羞于正視。
我撲進水修的懷裏,膜拜如潮水般在心頭翻湧:“老公,你怎麽知道真相會是這樣?”
“若不是極度重要的人,彩女怎麽能主導得了,他一個位列仙班的龍王的夢境。他可不是二龍王那種蛟龍啊。”水修冷嗤道。
他快速地結着印,然後大手一揮,眼前的這片幻影,就被他攏到了袖子裏去。
我們牽着手,沿着原路返回。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越往上走,腳底下的震動越明顯。就好像要地震了似的。
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他害怕了。”水修忽然蹲了下來,“他可能正在想讓自己醒來,阻止我們。丢丢,沒時間了,你上來,我背你。”
水修背上我,架起了水,很快沖到牢獄之中。
仿佛感應到我們即将要做的事,整個幻境都在劇烈的顫抖。不斷的有石塊從上方落了下來。而那些水妖,在我們沖上來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滿場只剩下彩女,和我們倆面面相觑。
“你們,到底做了什麽?”她問。
水修挑了挑眉:“一個噩夢。其實,你心裏都明白,不是嗎?”說着,他把那片夢境扔了出去。
彩女的臉色一變,僵在了原地。
水修趁機背着我,發動了瞬移,因為彩女和龍王的精神力,都十分薄弱,沒了壓制,我們一瞬間就移動到了,來時龍宮外的那塊大礁石。
前面依然看不見什麽道路,可是,當我伸出手去摸的時候,卻能感覺到,前面的确是有東西的。
“現!”水修一聲喝令,那條路,就在我們面前顯現了出來。
我們忙走進去。
這時,一道淩厲的掌風,向我打了過來。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七章:生死纏鬥
水修連忙抱住我躲開,同時接下那一掌,還擊過去。
嘭。
塵煙過後,彩女一臉瘋狂的,看着我們:“你們別想走。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們就一起死吧!”
她張着尖利的爪子,嘴臉猙獰,哪裏還有我初見她時的美麗和飄逸。
“那他同意嗎?”水修皺着眉,看向空中,仿佛那裏有什麽人似的,他朝對方喊到,“你再不出來,是要看着她自尋死路嗎?”
“哎——”一聲無奈地嘆息在空中響起。
一個穿着織銀長袍的銀發青年,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傲吉。他有一雙極度憂郁的藍色眸子,就算是傾盡整片天空的陽光,都驅散不盡。
“彩女,走吧。”他走過去,眼神憂傷地看着她。
原本神色猙獰的彩女,委屈地收回了爪子,不甘願地看着我們:“可是……”
“這不是計較的時候,出去再說。”頓了下,他接着又說,“我答應過你,你的願望,一定會達成的。”
彩女就像找到了家長的孩子,順從的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走向出去的通道。
我注意到,他的手始終籠在袖子裏。是為了控制住自己不去碰觸彩女嗎?
水修牽着我,與他們并肩而行。
“丢丢?”
我突然聽到他喊我,擡頭,卻并不見他的嘴巴有動,可是聲音卻源源不斷的傳到我的心裏。
“別看了,我用的心語之術。傲吉來者不善,出去之後,肯定有一場惡戰。你把遁地符準備好,一出去,你就開始念咒準備發動符咒。”
我驚訝地問:“遁地符不是失效了嗎?”
“那是我故意騙彩女的。夢境之中,無論發生了什麽,龍王和彩女都能知道,而且那張符的确是不能在虛境中使用,所以我故意那麽說。”
出口很快就到了。
就在我們即将跨出去時,水修突然堵住出口,拉住我,目色深沉地往我手裏塞了一道木牌。一道殷勤叮咛在我心中響起:“這是輪回門祖傳的護身符。丢丢,一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要一定先保全自己。”
我微微頓了一下,随即假裝若無其事地在心裏答應:好。
彩女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們交握的雙手,神色兇惡地推了我一把:“快走,別擋路!”
和水修做了這麽久的夫妻,我怎麽會不明白,他這樣說的意思,便是對這兩個人沒有十足的把握。
水修雖然修行了五百年,但是這兩個,一個是不知道年齡幾何與趙老板稱兄道弟的仙,一個至少也是一千歲以上的妖。
我的手微微顫抖,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
他若有不測,我絕不獨活。報仇自有我們倆的師傅去。
我瞪她一眼,想着這麽多事,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貪慕我丈夫而起,就越發看不得她得意的嘴臉,于是惡意地撞了她一下:“就擋路,年紀大了不起啊!”
“大膽!”
她伸手就要打我,水修連忙把我護到懷裏,抓住了彩女的手。
龍王傲吉也嘆着氣,勸到:“有事出去再說。”
我卻假裝不肯消停,時不時伸出爪子,隔着兩個男人,撓彩女兩下,揪她的頭發,嘴裏高喊着:“水修,你松手,讓我撓死她!海神怎麽了,潑婦打架你會嗎?你打得贏嗎?連一個女人的基本戰鬥技能你都不會,你還怪水修不喜歡你!憑什麽喜歡你個不懂人事的妖怪啊!”
“你你你……”
“你什麽你,不會說話啊,我告訴你,我秦家莊‘貓洗臉’那是打遍全縣無敵手!你抓得過我嗎你你你?”
“你你你……嗷嗚”
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秦家莊幾百年間出的潑婦祖宗,她們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舌攻擊,她們令人心驚膽寒的無恥下流,都附在了我的身上。
我巴拉巴拉地罵着,把個本來就有點神經不太正常的彩女,刺激的更加癫狂,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負大能的事實,跟我個凡人一樣,手抓牙咬腳踢,連個人形都維持不住,現出青面獠牙的妖身來。
他們不知道,我的心裏,卻是一直在默念着符咒,一遍遍在腦中演練着結印的手勢。
兩個男人半拖半抱将我們拖出了通道。
就在我們四個人的腳接觸到現實世界地方的那一瞬間,水修抱着我長腿一彈,疾退出去,于此同時,腳上蹬出兩道玄力氣勁,正好接住龍王傲吉攻來的兩把水刀。而我剛才趁亂抓進彩女裙子裏的符咒,也發動了。
水助木長,那張符咒發動之快,氣勢之壯,連我這個施咒的,都吃了一大驚。
彩女還沉浸在跟我的潑婦打架之中,猝不及防,被腿粗的刺騰叢絞了個正着,凄烈地慘叫起來。箍着她的龍王傲吉,也跟着中招。
我秦丢丢的丢,雖然是丢臉的丢,但是臉面可不是随便丢的!
不過仙到底是仙,只是單單靠皮肉,就完全抵住那些刺藤的絞殺。
一道金光從傲吉身上亮起,護住了彩女。
傲吉目光森冷看着我:“倒是……”
話未說完,水修手上,幾道攻擊同時攻到。
附着雷電的冰刀,如雨而下的水色匕首,輪回門的金色鈴铛;上路,中路,下路;淩厲的攻擊如同一張大網,全方位的包圍了龍王。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誰要聽你顯擺高人風範。水修,加油,揍躺他們,為那些被他們禍害的孩子報仇!
我深吸一口氣,站在水修為我布下的防護罩裏,極度專注地念着遁地符的咒語。
生死之戰,我結印的手勢快得連我自己都看不清。那些東西仿佛已經深植我的骨髓,思維能力已經被丢棄,我完全是在憑本能進行。
傲吉冷哼一聲,一聲大喝,仙力暴漲,那些刺藤一瞬間粉碎成渣。
水修的三道攻擊,堪堪停在離他寸距的位置。
就在此時,異變又生。
一叢鐵鏈嗡鳴着,從傲吉和彩女腳下升起。
要不廣大網民總結說,高手都是死在死要風度上的呢。
早就我們從傲吉他們跟前跳開之前,水修就丢了一張困仙符,在傲吉的腳下。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被彩女牽制住,又總是保持着貴胄風采,眼睛向上看,所以他不中招都沒人會中招了。
傲吉臉色一寒,彩女這會也回過神來,和他一起,運功抵抗起困仙陣。
水修手裏的兵刃,微不可查地逼近着傲吉。
三個人的頭上,全都滴下了大顆大顆得汗水。
我也不好過,符咒太長,念到現在,才念了一半。
水修一邊不斷地給困仙符輸入靈氣,一邊用兵刃逼壓。
傲吉和彩女則在争分奪秒的,用靈力沖擊困仙符。
這是一場靈力的對決。
啪。
困仙符碎了。
水修刀撞上傲吉的面門。
傲吉微微側首,雖然躲開了被插刀的命運,但是臉頰上,還是被刀忍卷起的厲風,劃開了。
雪白的臉上,一道細長的口子,倏然出現。猩紅的血,流了下來。
只見他冷哼一聲,乘着水修刀勢已老,收不住力,一掌打上了水修的腹部。
水修借力,長腿一蹬,向我身前彈了過來。化解了那一掌的同時,舉刀攔下了乘傲吉牽制住他時,向我攻過來的彩女。
叮。
金戈之聲,在我身前響起。
我的心裏一跳,險些被打斷了咒語。還好穩住了。
還有五句咒語。
奇怪的音節連珠炮似的從我嘴裏冒出。
我的注意力越發集中。
防護結界外,戰鬥也到了白熱化。
雖然我們占了先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也沒造成什麽重傷。
彩女穿着一身血跡斑斑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心置我于死地。傲吉雖然端着仙人的自尊,不肯讓其他水妖攪合進來,但是親自洗刷恥辱的意思十分明顯。更何況,他的妻子和弟弟的死,全部和我們有關。縱然彩女在,他也沒什麽手下留情。
水修一個人,左支右绌地抵擋着他們倆地攻擊,雖然艱難,但是我們的目的是拖住他們,各種詭谲的符咒術法搭配下,倒也能撐一時。
一道又一道地攻擊,割開了他的法袍。紅色的血,不斷在白色的袍子上綻放。
我的眼睛一酸,眼淚就要下來了,咬緊牙,我硬是忍住了。
還有一句,我就能成功了!
正在這時,傲吉突然向後退去,撤出戰圈,卻也沒有向我攻來。
我納悶的看着他,奇怪他這是有什麽打算。卻見他右手往上一提。
我的肚子裏一陣氣息翻湧。
是避水珠!他在召喚避水珠!
我忘了,他才是避水珠的主人!
避水珠一動,我體內的氣息大亂,幾乎要維持不住發動咒語的靈力。
不,我才不會輸!
我咬緊牙關,任避水珠怎麽在我嘴裏沖撞,我就是不開口。
牙齒被撞的咯咯作響,滿嘴的血腥,順着緊閉的唇角往外溢出。
我不能輸。我調集着暴*亂的靈氣,卷着避水珠暴走的力量,向符紙灌注進去。
“皇”
我要救水修和我自己。
“天”
我的肚子裏,很有可能又有了新的生命。
“後”
“丢丢!“水修急紅了眼,再也不顧往日情面,一記殺招轟飛了彩女後,直接攻向了傲吉,“住手!”
“土”
還差最後一個字。我跑出防護圈,朝水修沖去。我要帶着他,一起回家。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八章:等我救你
噗——
躺在地上彩女忽然一躍而起,雙手插進了我的心髒。
我望着她扭曲的臉孔,卻沒有感到任何疼痛。
她用力一拽,我看着手裏微微跳動的心髒,再看看我完好的胸口。
我擡起頭,在她妖化的豎瞳裏,看到我絕望的臉。
我們倆,不約而同的落下了冰涼的眼淚。
“水修……”
我們同時向水修看去,只見他跪在傲吉跟前,背上,腿上,插了五把冰劍。
我快步走過去,扳起他的肩膀。
他的胸前,本應是心髒的位置,赫然有一個大洞。彩女的手裏,是他最近剛剛形成實體的心髒。
鬼氣汩汩的從傷口處擴散出來。他眼神模糊地看着我,唇畔卻含着,滿足的笑。
我想到,出來之前,他遞給我的,據說是護身符的木牌,心底一片慘痛。
用手捂着他的傷口,我痛苦着質問他:“你給我的是什麽?你到底給我的是什麽?”
水修剛張口,就吐出來幾口黑血。
“他大約,給你的是傀儡木牌,以自身替你受傷。”傲吉不知出于什麽心理,替水修跟我解釋到。
彩女捧着手裏的心髒,難以承受地,癱倒在地:“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路爬行到我們跟前,推開我,把心髒往水修胸前的破洞裏塞:“還給你!還給你!我有辦法救你!不怕,不怕!”
心髒安進去之後,彩女不斷地輸入靈力進入。
水修漸漸擡起了眼睛,他的眸子裏又開始重新有了神采。
唇片翕合,他費力的跟我說:“快走!”
我遲疑地看着他,搖了搖頭,含着淚盯着彩女,伺機等待搶回水修的機會。
彩女一心給水修輸入靈氣,哪裏知道我的想法,可是在一邊的傲吉,怎麽會看不清楚。他飛起一腳朝我踹了過來。
我閉上眼,這一腳要是踹實了,我真不一定能保得住腹中的孩子了。
噗。
拳腳入肉的聲音響起。
一片溫涼将我納入懷抱。
我張開眼,看見水修覆在我身上的臉。
“快走。”他抵着我的額頭,執着地念着。
我含着淚,抓緊了他的衣衫,在心裏重新念起咒來。他拉下我的腦袋,藏入懷裏,整個人呈大字,趴在地上,把我蓋住,不露一絲一毫。
嘭。
嘭。
傲吉不斷的踢打着水修。我的眼淚一直無法停止的流。
“你個賤女人,你快從水修身下滾出來!”彩女尖銳的利爪,扣着地面,硬是挖出一條縫隙,扯住了我的頭發。
水修嗷嗚一口,咬住了她拽我頭發的手。滿是腥氣的血,順着縫隙留到了我的耳邊。
時間如同被水凝固的沙,每一秒都是屠戮在我心上的刀。
好在,這世上并不存在沒有盡頭的等待。
我終于念完了咒語,喝出了那最後一個字:“遁!”
水修,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我微笑着看向水修。
就在這時,忽然水修身上,傳來一股于我完全相反的力量,把他往後一扯。
“他走不了!”
傲吉拎着水修,冷然說道。
這是我眼前最後的畫面。
等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師傅那間老房子。
炙熱的陽光透過格子窗,落在我的身前。我茫然地伸出兩只手,看着手心裏,屬于水修的袍子碎片,白色的布料上,點點黑血侵染。
我怎麽,就自己回來了呢?
“我的丢丢啊,你可醒了,把爹和娘,都吓壞了。你身上可有哪裏還疼?”娘抓住了我的手。
“丢丢丫頭啊,你回來都老半天了,水鬼女婿也沒回來,他沒事吧?”
“你手上的布片是怎麽回事?”
“咯咯咯咯咯咯……”
他們守了我好半天了,滿肚子都是疑惑,連師娘都咯咯了兩聲。
我沒說話,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哭,只是看着手裏的布片,發呆。
俺爹一向寡言,見我這樣,狠狠地嘆了口氣,敲了敲旱煙袋,吼道:“哎,都別問了!讓閨女好好靜靜!”
幾個人,頓時都讪讪地收了聲。
良久,我擡頭看着他們,語氣平緩的說:“他們把水修搶走了。我要去救他。”
我的心情,從未像這一刻這麽鎮定:“娘,我餓了。”
“師傅,祖師爺還有什麽壓箱底的東西不?您老趕快找找。”
娘和師傅連連應着,忙開了。
我想了想,跟爹說:“爹,我想喝牛奶,你去幫村頭幫我買個牛奶吧。”
把他們都打發走了,我看着蹲在床頭的雞師娘,無限真誠地問:“師娘,你會把脈嗎?”
師娘以為我受傷了,連忙點了點頭。
我呵呵一笑,把手伸了過去:“那麻煩您幫忙看看,我是否懷孕了?”
這下可把她驚着了,一雙黝黑的豆子眼,一下撐得溜圓,雞翅膀慢動作似的,一點點擡着覆在了我的手腕子上。
大約毛太厚了,遮住了脈搏,她左翅膀換成右翅膀,怎麽都不行,最後低頭看了看自己金黃的雞腳,擡起來,搭到了我的脈搏上。
啪。
終于妥了。
“師娘,要是的,您就咯一聲,要不是呢,您就咯兩聲。”
“咯。”
我心裏有數了。
我俯下身子,跟師娘大眼對小眼:“師娘啊,您可記得要替我保密啊。水修受了重傷,我不去救他,就沒人救他了。你也不忍心,看我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搶了爹,然後再過倆年,孩子他爹領着旁人生的孩子回來了吧?”
師娘看了看我的肚子,最後點頭應承下來。她拍拍我的肩膀,以示理解和安撫。我想,她上輩子為我那半吊子師傅犧牲的時候,也是我這個心情。
飯很快就好了。
我沒委屈自己,敞開了吃。心裏也在默默地盤算。
趙老板向來神機妙算,他讓水修去老龍灣超度水鬼,不可能會預料不到今天的局面,可是他卻借口要去什麽天山會老友,丢下我們獨自面對這事。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想到他那時別有深意的話,心裏隐約明白,他是希望,我們自己來化解跟傲吉的因果。
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要怎麽開解傲吉。
這位龍王筒子,根本已經走火入魔。
你說,他要是為了夕妃和弟弟,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