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以萬文玉的屍吼為信,表示撤退。
很快,大家就散開來,朝着各自的指定目标,奔去。
師傅,師娘和我,則在胡叔雲的帶領下,朝着彩女的寝宮——錦繡宮而去。
路上,師傅納悶地問我:“丢丢啊,剛才人多,師傅不好問,你為什麽叫人打夕妃的寝宮?達信和紅衣,不是應該去打傲吉嗎?”
“嗯,如果我們直接去挑戰傲吉,我覺得,他可能根本不會理會我們,而是跑來保護彩女。
但是如果我們攻打夕妃的宮殿,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他不是移情別戀彩女了嗎?還會管夕妃?”
“我感覺,他一定會管。”
雖然我說不上來理由,但是我就是直覺,這麽做,能牽制傲吉,讓他和彩女分開。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覺是最靈驗的,我希望我能賭贏。不然……
不,這次必須成功,等傲吉了解了我們的兵力,就更不好搶回水修了。
越接近錦繡宮,防衛越重。
好在,很快,西門那邊,就傳來了厮殺聲。等我們走到半路的時候,北門那邊,戰鬥也打了起來。
又過大約半個小時,夕妃殿的上空,也冒起了青煙。
而這時,我們已潛伏到了錦繡宮外圍。
只是,錦繡宮內一片安靜,似是對夕妃宮被燒,完全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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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錯了?
可是根據錦繡宮負責接應的狐妖的消息,傲吉現在正在錦繡宮,如果他不走,我們去攻,完全就是送人頭的。
“怎麽辦,丢丢?”萬文玉問我。
“等,大家先躲起來。”
我窩在假山裏,屏住呼吸,掐緊了手心,要自己冷靜等待,不要功虧一篑。
不一會兒,一個穿的金光燦燦水怪士兵,跑進了錦繡宮。很快,一道白光,從錦繡宮上空掠過。
我看得清楚,是傲吉!
經過我們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停了下來。
我連忙低下頭,一滴冷汗,順着我的鼻尖,滑了下來。
就在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的時候,他還是朝着夕妃的寝宮,飛去了。
呼。
師傅,師娘,胡叔雲,萬文玉,老祖宗,還有我,不約而同地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賭贏了!
胡叔雲朝我悄悄地豎了豎大拇指,而後變出了一盤湯藥,一步一搖地端着朝錦繡宮大門走去。
幾個守門的巡海夜叉攔住了她的去路:“娘娘有令,即刻起,任何人,不得進入錦繡宮。”
“幾位大哥,我可是奉娘娘之命,來給水修大人送藥的。要是耽誤了水修大人的性命,你們擔待的起嗎?”胡叔雲伸出纖纖食指,含嗔帶怨地戳了戳對方的額頭。
那妩媚多情的樣子,連我看了都有些臉紅,可是那些夜叉卻毫無心動地拒絕了。
這下可怎麽辦?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二章:救出水修
“哼!”胡叔雲掏出他的帕子,故作生氣的嬌哼一聲:“讨厭!死木頭,真是不解風情。”
他那方沾了藥粉的小帕子在空中優美的轉了個大圈,保證每個夜叉跟前都溜了一遍,才收了回來。
這些夜叉可不是外面那些蝦兵蟹将,這些藥粉,也是讓他們微微有一絲晃神,眼睛迷了一下。
然而,這一下,就已經足夠了。
大家紛紛從藏身處跳了出來。
清風們(鬼)利用天生的能力,迷住夜叉們的眼睛,然後那些銅皮屍,就趁機撲上去,利用自己可與夜叉相媲美的銅皮鐵骨,還有尖利雙爪,擊殺夜叉。
雙方配合的極為默契,簡直堪稱天作之合。
萬文玉甚至坐在一具不知道是什麽妖怪的屍體轉化的僵屍身上,很有閑心地指揮着:
“那邊的夜叉,留一個給我做研究,剩下的你們磨牙。”
“注意注意,保持屍體的完整性,不要都給我把血吸光了。”
因為守門的夜叉毫無防備,所以這場戰争的開始,我們占了絕對的上風。不過很快,宮門內的夜叉和水怪,就反應過來。紛紛過來圍剿我們。
他們的數量,遠超過我們。
戰鬥一時有些膠着。
而彩女,我不得不佩服她,她真是相當沉得住氣,外面都快把她的院子拆了,她也能緊閉大門,一直不開。
萬文玉坐在巨屍的肩膀上,皺眉想了一下:“丢丢,你不是從狐族學了狐媚術嗎?控制幾個水妖,幫我們打架。”
咦?
我什麽時候學的?
我習慣性地去看萬文玉,誰知他卻看着已經趁亂,把臉變成了我的模樣的胡叔雲。
胡叔雲反應極快,眼珠一轉,就明白了,呵呵笑到:“好!看我的媚術!”
他刻意大叫着,緊接着念了一句什麽。
水妖隊伍裏,很快就有那麽幾只,舉刀砍向了身邊的小夥伴。
水妖們紛紛被吓了一跳,那幾個不幸站在反叛的夥伴身邊的倒黴鬼,被砍了個正着。
一時間,慘嚎連天,斷肢齊飛。
其他還沒中招的水怪,個個驚惶。又要和我們這麽打架,又要擔心自己被媚術控制,還要防範身邊的夥伴會不會突然給自己一刀。
這氣勢,便敗了一截。
我略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胡叔雲使得哪裏是什麽控制妖心的媚術,那些反水的水妖根本就是狐族僞裝的內應。
他要有這麽厲害的本事,一開始就用了。還用甩什麽手帕。
這個萬文玉,當真兇殘,一句話,就扭轉了局勢。夕妃要不是死在了趙老板手裏,早晚要因為他跪在地上唱《忏悔》。
清風和僵屍們,越戰越勇,夜叉們越戰越慫。
戰線不斷地朝彩女的寝殿門口推出。
當我們把所有夜叉,都壓到廊上,打架的時候,彩女終于打開了門。
她的視線在門外溜了一圈,落在刻意走到她面前的胡叔雲上,打量了下他的臉,冷嘲:“秦丢丢,上次僥幸讓你逃了。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的!”
她話沒說完,一個閃着藍光的暗器從天而降。
彩女頗有自信地揮袖一擊!
嘭。
一蓬水霧在她眼前炸開。
她身邊的妖怪,不由自主地,集體晃了晃。
于此同時,一道黑光,夾着兩絲銀線,掠過彩女。
盡管她側了身,避開了殺招,但是,臉上,還是流下一縷血絲來。
萬文玉站在胡叔雲身邊,雙手拿着一共八把柳葉手術刀,他仔細地收起刀上的肉片,看着彩女微笑說:“4800,換你一個切片。”
彩女摸了摸臉,看着萬文玉把她當成毫無感情的實驗室小白鼠的眼神,眼中登時湧上了黑色的瘋狂。
“你竟然敢傷我的臉,你竟然敢上我的臉!”
她大叫一聲,變成妖态,揮舞着尖利的爪子,朝萬文玉抓去。
“你的臉傷沒傷有什麽區別嗎?”
萬文玉罵人不帶髒字,比我還要狠毒三分。他也并不和她硬碰,而是和胡叔雲,還有老祖宗,一起引着,把她往外帶。
彩女一開始還記得要牢牢守在寝殿門外,慢慢被萬文玉氣的失去理智,跟着跑到院落外面去了。
我趁機,和師傅趕緊溜進去。
撥開珍珠卷簾,繞過珊瑚屏風,我終于見到了水修。
我的水修,一臉慘白的躺在床上。胸口的大洞,已然愈合。只是,好像被人控制了心魂,外面打得這樣熱鬧,他卻只是不停地抖動着睫毛,就象是被噩夢魇住了,想醒卻醒不來。
“水修……”我怕彩女聽見,極力壓低了嗓音,坐在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忍了這麽久的眼淚,終于在見到他的這一刻,決了堤。
師娘蹦上床,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拍了拍我的手。
“你師娘啊,跟你說別擔心。她能弄醒水修。”師傅替師娘解釋說。
然後,她用雞翅膀,在水修額頭上畫了道符。
當她收了最後一撇時,水修一直在抖動的長睫,瞬息張開。
“水修!”
我捂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尖叫起來。
“丢丢。你,你怎麽在這兒,快走!”
他甩開我的手,試圖坐起來,推搡我。可起身到一半,便無力地跌了回去。
“快走!”他惱怒地瞪着我。
從我認識他那天起,他就一直是我的天,我的神,從來都是處于一個保護者的位置,什麽時候,這麽脆弱過?
我的心,痛得超過了我所有能形容的出來的程度的極限。就算是死,也比眼前這一刻好過。
“一起走!”我握住他的手,不容拒絕地說,吸了吸鼻子,用一種冷靜到發瘋的語氣告訴他,“我懷孕了,水修。
已經找師娘看過了。
水修,你要當爹了。
孩子需要你,我需要你。
你必須跟我們一起走。”
雖然之前也跟他說過,可能是有孕了,但是這次的消息,卻是确認過結果後的。跟之前那種“估計”的說法可大不相同。
水修滿眼氤氲的看着我,唇角一直激動地顫抖,良久,他扶着床頭坐了起來。我趕忙摟住他。
“好,我們一起走!”那一瞬間,他的眼中,綻放出一股銳不可當的力量。
他坐在床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念了什麽咒,整個人忽然煥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和威壓。
我不敢問他做了什麽。
只能咬唇警告他:“水修,你一定,一定不可以,再次扔下我們娘倆!”
他握着我的手,鄭重地盯着我的眼睛,保證:“我答應你,我絕不會再扔下你們娘倆。”
他眼裏的深情,認真,還有反差極大的蒼白,令我再次差點失控。
才幾天,他那雙曾經令我癡迷的,豐神俊朗的臉龐,手溫潤如玉的指,便變得瘦骨嶙峋。
“丢丢,別難過,這些都是小傷,能養回來的。”他摸着我的腦袋,頓了下,問師傅,“前輩,遁地符,還有嗎?”
師傅搖搖頭。
如果有遁地符,我們哪裏還有這麽費勁。
不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立馬死了,我也願意。
再說,還有這麽夥伴,我們不能光顧着自己跑。
水修想了一下,指揮着我,去翻彩女的箱子:“這樣出去太容易被認出來了。丢丢,你去開那個紫檀木箱子,裏面有我的紙人。”
我連忙按照他的吩咐,把紙人找出來。
萬幸,彩女對自己的防禦十分有信心,水修所有的寶貝,都被他放在了一起。有了這些,即使師傅是個不靠譜,我是個廢柴,我都覺得,我們突圍出去的希望,大了一大半。就算半道遇到傲吉,我覺得我們都有能力一戰。
因為,我們有水修!
水修選了一個不起眼的矮個子青年紙人,附身上去,然後牽着我的手,朝門外走去。
萬文玉和胡叔雲早就看見了我們,忙配合着,把彩女引得背對着我們。
路過彩女時,我的心砰砰砰直跳,那聲音在我耳中,簡直要蓋過了周圍的打鬥聲。
眼看我們就要過去了,老祖宗忽然失了手,彩女一個轉身。
我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關鍵時刻,師娘挺身而出,張開翅膀往彩女臉上一撲,遮了個嚴嚴實實。我牽着水修就跑。
與此同時,萬文玉搶攻上來,抓住了彩女往師娘身上抓的利爪。
我邊跑邊回頭看,只見師娘趁機兩腿一蹬,在彩女臉上留下幾道爪印,順勢借力,退出戰圈。
而胡叔雲則迅速補位,完全不給她,追殺師娘的機會。
老祖宗這時,也重新打了回來。
師娘看她被重新纏住,于是慢慢地,朝我們退了過來,很快與我們重新彙合。
我們一起,朝北門撤去。按照兵力預計,那裏現在,應該被我們的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從哪裏,可以最快地,最安全地,退向東門。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從錦繡宮到北門,簡直就是個真空地帶,連個散兵游勇都沒有,寂靜的詭異。
我想到傲吉離開錦繡宮時,朝我們看得那一眼,只覺得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不會是在這裏等着我們把?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三章:愛不可屈
正當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韓二叔他們。
遠遠的,韓二叔就興奮地朝我們招手:“丢丢!救出了吧?”
“救出來了。一切順利,讓大家夥撤吧,叔!”我開心地跑過去,跟水修介紹,“水修,這是燕子嶺的韓二叔,和各位燕子嶺的仙人們,還有咱們秦家莊的先人。這次為了救你,大家都來了。”
水修斂色,鄭重地他們一揖:“秦水灣水鬼秦水修,今日承蒙各位相救,來日必将報答。”
“哪裏的話,哪裏的話。哈哈……”韓二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俺去接下屍王他們。”
說着,分了一半人走,去接應屍王等人。
我們帶着另一半人留守陣地,把陣線把往東門方向壓進,清理退路。
很快,一聲僵屍獨有的嘶吼聲,在錦繡宮的上方,蕩氣回腸地響了起來。
緊接着,何綠水的竹笛聲,也跟着響徹了龍宮。
我抓緊了水修的手,緊張地盼望着,這兩個方向。
沙。
沙。
西面的海藻叢裏,傳來布料摩挲着草葉的聲音。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
“你們,要去哪裏?”
一身白衣的傲吉從海藻叢裏,轉了出來。他揚起那雙憂郁的眼,神色淡漠地看着我們,随手一揮,一片片針狀的海藻葉子,就化作利刃,朝我們疾射過來。
水修雙手運太極,在虛空中一劃,一面水牆,出現在我們面前。
蹭蹭蹭。
海藻釘入水牆後,雖有減速,卻還是在往前沖。
我連忙掏出趙老板給我的最後一張符,往水牆上扔去。
瞬間,形成了一面以刺藤為芯的雙層水牆。
嘭。
三道力量對沖,水牆,刺藤,海藻,瞬息粉碎成已沫。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攥緊了水修的手,尖銳地質問傲吉。
既然他在這裏,那達信、紅衣和綠水他們怎麽樣了?
“因為他在這裏。”他長袖一揮,有一片針狀的水藻葉子,升上了空中,蓄勢而發。
逃不過去。
從剛才的那面水牆,能看出水修現在的力量,并不足夠和他對抗,而能和他對抗的,趙老板的符咒,已經被我用完了。
傲吉看向水修,說道:“我讓你活着,只是因為彩女需要你。是不是,殺了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你才會死心塌地跟着彩女。”
“那你殺了我吧!”
我搶在水修開口之前,說道,“我的肚子裏,已經有了水修的孩子。如果失去水修,我和孩子還有什麽活着的必要!”
我仰面看向水修。
我的心思,他能明白嗎?
傲吉的臉色一變,氣急敗壞地說:“不可理喻!秦水修,你就任由這個女人發瘋嗎?她的肚子裏,可是有你的孩子!”
水修從背後抱住我,親了親我眼角的淚水,然後,冷臉看着傲吉:“瘋的不是丢丢,是你,還有彩女!”
“要殺就殺吧,我會陪着他們娘倆一起死。”
他低頭,附在我的耳邊輕聲的笑:“你看,這次我沒食言吧。”
“嗯。”我哭着點點頭,而後看向其他人,充滿歉意地說,“抱歉,拖累你們了,你們走吧!拜托幫我多照顧我爹娘。”
然後,一起眼神堅定地,看着傲吉。
我們不懼任何死亡。
只怕不能在一起,那比死亡更讓我們痛苦。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我的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唰。
唰。
兩根藻葉,刺進了我和水修交握着的手。
“你們分不分開?”
“不分。”水修拔下藻葉,反擊回去。
唰唰唰唰。
又是一陣藻葉針雨,專對着我和水修的膝蓋,腳踝,還有手肘、手腕紮了過來。
水修雖然打掉了一些,還是有漏網之魚,紮了進去。
我痛地往地上一跪,險些握不住水修的手。
“你們分不分?”
“不分。”我們十指交握着,互相攙扶着,站起來。
更多的藻葉針雨向我們襲來。
水修站在我身前一擋。
“你們分不分開!”
“不分!”水修搖晃着身形。
我摸着他被紮成刺猬似的身體,顫抖着,說:“不分!”
傲吉雙眼發紅的看着我們。大袖一揮。藻葉狂風暴雨一樣向我們襲來。
“你們到底分不分!”
我把水修往我懷裏一按,在下一波攻擊發起的時候,遮住了他,大聲嘶吼着:
“不分不分不分!”
噗噗噗。
我不知道我身上紮了多少藻葉,只覺得嗓子裏一陣腥甜,牙關一松,一口血吐了出來。
“丢丢。”
水修擡起手,摸着我滿是傷口的臉,滿眼的沉靜。潔白的長袖,小心地擦拭着我唇邊的血,而後,他冰涼的唇,輕輕地附在了我的嘴上。
然後,一個火熱的丹丸,順着我的嗓子滾了下去。在我的紫府裏,留下一部分力量後,又打着旋兒,回到了水修的嘴中。
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從紫府,瞬息擴散到四肢百骸,身上的傷口,慢慢開始愈合。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淚一直不停地流。
他的眼,如同春日午後的暖流,溫柔地,将我溺斃。
周圍,不知何時響起了低低的哭泣聲。
忽然有人吼道:“媽的!跟他拼了!”
“龍王算個球!神經病吧!”
“活畜牲!算什麽神!”
本來站在我們身後的鬼怪們,吶喊着集合在一起,化作一陣濃煙,呼嘯着,朝龍王沖去。小薇一衆小鬼,拽着我和水修的大腿,推着我們:“快走快走!俺們保護你們!”
師傅和師娘也混在他們之中,師傅還回頭跟我豎起大拇指:“嘿,丫頭,有俺們當年的風範啊!”
“你們,你們!”
傲吉的聲音已經完全扭曲了。我想,他一定是被我們氣瘋了,“既然這樣,那就送你們去死吧!去死吧!”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刺目的光芒,從水修的身上升了起來。
我伸手,擋住了眼睛。
透過指縫,只見水修一個瞬移,擋在衆人身前,然後雙臂往後一振,帶起一陣氣流,把鬼怪們,推到安全的位置。
“謝謝大家,剩下的,便交給我吧。”
他看向傲吉,如晨中青竹,傲然而立:“不是你的,不管生,還是死,都不會是你的。是你的,別人搶,奪,脅,殺,迫,都還是你的。”
“住口住口!”傲吉捂住耳朵,猙獰地吶喊着,他扭曲着臉,指着水修:“你的妻子,不也還是一樣,搶回來的!”
一條水龍,随着他的手指,朝水修攻擊過去。
水修垂下眼眸:“嗯,這是我的幸運吧。我的誠意,打動了她。”
“誠意?哈哈哈哈……”傲吉已經徹底瘋狂了,“我也有足夠的誠意,我比誰都要珍惜她!為什麽她不愛我!為什麽她也不愛我!為什麽?”
水修伸手抓住那條水龍,銀白的力量,從他的手上,傳遞出來,如同光絲,圍繞着那條水龍,最後沒入龍身。他親昵地撓了撓水龍的下巴:“愛不僅是誠意,付出,寵溺,珍惜,還要,有信任,不離不棄。”
信任這件事,我一開始,也不是很明白。也是後來,慢慢明白的。
你從來沒有信任過夕妃吧?
你從來沒想過,夕妃可能最後真的是愛上你了,只是出于吃醋,還有要強的個性,才說出那樣的話吧?”
水修一步步逼近,傲吉慌亂地後退着。
“夕妃說出她不愛你,只是為了報複你的話後,你是故意,讓人殺了她,好囚禁她的靈魂,把她據為己有吧?”
水修招手,水龍反身,攻向創造出它的傲吉。
“你是因為膽怯,才在一千年間不敢去看夕妃吧?”
“讓我來猜猜,你是因為想補償夕妃,還是想補償你自己這個懦夫的夙願,連為自己的妻子和親弟弟報仇都不顧,死活要拆散我和丢丢的呢?”
嘭。
傲吉被水龍,狼狽地砸進了地面裏。
水修停在他的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不管你做了什麽,我只會跟我的妻子,還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在一起。”
“什麽,你即将出世的孩子?!”
彩女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她的身後,跟着萬文玉、老祖宗、狐麗娘等等。
龍宮,還有我們的所有力量,全部都到齊了。
紅衣他們趕緊過來攙扶我,孕育過七個孩子的狐麗娘,更是立刻為我把起脈來:“呼,還好,水修恩公及時分了丹元給你,你的身體無礙,孩子也平平安安。”
聽到這句話,彩女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的肚子,尖叫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那個時候,我明明傳音告訴傲明,要他殺了你的孩子!你怎麽可能還有孩子,你騙人!水修,水修,她是騙你的,她是騙你的啊!”
她跑過去,抓着水修的袖子,眼淚漣漣地說着。
水修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像彈灰似的,甩開她:“我誤你100年,殺你夫。你傷我妻,殺我子。我們,就此兩清。”
“若再見面,不做路人,便是仇敵。”
“不不不,怎麽會是這樣?”彩女拽着水修的褲腳,跪坐在地上,泣血似的,哭喊着,“我愛你啊!我愛你啊!我愛你啊!”
她一遍遍喊着。
黑色的魔氣在她身上聚攏,最後集中到額頭上,一條黑色的鯉魚狀魔印,在她的眉心若隐若現。
“糟了,她要入魔!快阻止她!”何綠水一合扇子,率先攻了過去,嘴裏念的卻不是殺招,而是清心咒。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四章:雙雙入魔
“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如此清靜,漸入真道……”
一個個金色的字符,從何綠水的朱唇中飛出,化成一只溫柔的手,安撫着彩女身上的魔氣,而後集中到她的額頭上,跟那個黑色鯉魚印記,做着鬥争。
胡麗娘也是修的仙家正道,也趕緊幫忙一起念誦,助何綠水一臂之力。
兩人的合力之下,彩女身上的魔氣漸漸褪去,眉心的魔印,也快消散下去。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嘩啦啦。
一陣泥土摔落的聲音,突然響起。
傲吉踉跄着,從坑裏站了起來。
他從坑裏走了出來,渾身散發出一股令人恐怖和厭惡的氣息。
“她愛你啊,你為什麽不愛她呢?嗯?”
“這個比剛才那個,還恐怖啊!竟然要由仙入魔了,完喽,完喽!祖師爺,快顯靈,不然滿門弟子一窩都得交代在這兒了!”
師傅驚悚地叫了起來。
屍王萬文玉和老祖宗,紅衣。韓二叔他們都不能念清心咒,會有傷害。
胡麗娘和何綠水正在緊要關頭上,不能功虧一篑。師傅,師娘,還有達信,三個臭皮匠,加上我這個現場學習的,只能臨時頂上。
可我們哪裏是傲吉的對手。
念了也是白給啊……
萬文玉皺眉,一邊打開了他的計算機,一邊對胡叔雲他們說:“木族和狐族中,會念的都上,給我争取十分鐘!叔雲,避水珠還給丢丢,她是孕婦,要保護好。”
“好!”胡叔雲将避水珠吐了出來。
水修接過去,洗了洗,遞給我,而後站在衆人身前,說:“我為你們護法。”
“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
年老的、少年的;粗狂的,嬌柔的;男人的,女人的;妖類,人類;各種聲音彙集到一起,一百多張口,按照一個韻律吞吐着。
無數的靈力光點,從人群裏飛出,聚成一片光的海洋,組成一個個的字,貼入傲吉的胸口,識海。
水修則和傲吉纏鬥着,阻止他攻擊我們。
僵屍群和鬼族,則和水妖一族,打鬥起來。
每個生靈,都在竭力榨盡自己的每一滴力。
到處都是一副令人鼻酸的凄慘景象。
藍色的血,紅色的血,綠色的血,黑色的血,各種生靈的血肉,浸透了整片海底。
嘶喊聲,吶喊聲,哀鳴聲,混合成一曲挽歌,吟唱在整個宮闕裏。
我閉上眼,心難過地無法表達,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動,漲的我難受。
我想要停止眼前的畫面。
我想要,大家都不要再受傷害。
我想要,能做到這些事的力量。
是我帶他們來的!我想要,他們平安!
我張開眼,看見水修身上的光芒,就象是,拿出全部生命在燃燒的蠟燭。我心驚膽寒。
就在戰局僵持不下的時候,戰場裏,又進來一股力量。
是水修立廟時,曾經去鬧事的水鬼們!
他們是傲吉的手下。
我心裏一寒,谑地站了起來,可是他們卻朝我拱手說道:“水鬼布老黑,攜老王灣、燕子嶺、鬼風嶺水鬼,前來助秦家灣水鬼大仙——秦大仙一臂之力!”
“小小水鬼,也敢背叛!”
傲吉冷眼斜睨。
布老黑撸起短打的袖子,往地上一啐:“有什麽不敢!
你這孽龍,從前,你為了給夕妃陪葬,一口氣陪了俺們三個鎮子一半的人。
每個月還要送人給夕妃吸血,害得俺們罪孽深重,不得投胎。後來為了幫你那寶貝弟妹續命,你又出主意,讓你弟弟命令俺們每年害二十條人命交給你!否則不許俺們投胎!
“屁,這麽害人,你就是讓俺們去投胎也投不了啊!”
“俺們要跟着秦大仙改邪歸正,争取早日洗清罪孽。”
“第一步,就從你開始!”
布老黑話音未落,從懷裏掏出兩面令旗,置地有聲地吼道:“兒郎們,為親人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一千年了,有勁都使出來!
讓他瞧瞧,咱水鬼的厲害!
秦大仙,咱們走起!”
胡叔雲湊到我跟前,不無得意地說:“這回有好戲看了。這布老黑,跟了傲吉上千年了。雖然是個糙鬼,手上沒什麽好的心法,但是耐不住人家年紀大,人多啊。”
那他們上次怎麽那麽容易,就被我們逮住了,還打了一頓?
難道……是故意的?
難怪這次進龍宮,一個水鬼沒看見。
“他們心法不行,傲吉一直防着布老黑他們呢。本事管賣命就行了。”胡叔雲吧嗒吧嗒地跟我分享着他這幾天在龍宮搜集來的八卦,分析道“立廟那次,他們可能只是想試試水修哥哥的底,看看以後有沒有投奔的可能。要是當時水修哥哥表現的菜了,那,估計可能就沒那麽輕松贏了。”
我懂了。
果然從布老黑他們加入後,我們這邊的壓力小了很多。
紅衣也能騰出手來,幫助水修。
可是傲吉身上的魔氣,卻越來越重。
我扭臉看了下萬文玉,他似乎在計算機上搜尋着什麽,不斷地輸入着命令。
“給我争取十分鐘!”我想到他對胡叔雲說的話,猜想,他的手裏,肯定是有什麽,阻止傲吉魔化的殺手锏吧。
我再看看傲吉眉宇間,滾滾的魔氣,做出一個淚流滿面的決定:拖時間這種事,靠打不行啊,還得靠話唠啊!天底下還有比妹子更能話唠的生物嗎?
“傲吉,你還沒有意識到你的錯誤嗎?”
我凜然道。
“我有錯嗎?”他橫眉冷笑。
“你濫殺無辜。罔顧人命。”
他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他們獻上我要的人命,我許一方平安。小姑娘,你難道沒聽過活人祭祀,河伯娶親嗎?我護住這一方幾十萬人,取這點報酬,也是合理的吧?”
“狡辯!若真是合理的索取,你為什麽不直接托夢,讓鄉親們供奉給你?而是讓水鬼去害人?拿你弟弟當槍去害人!”我咄咄逼人。
“我……”
我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剛說了一個字,我就厲聲打斷他:“你害怕吧?害怕大家知道你的真實面具,不再信仰你,供奉你吧?”
“你對得起你弟弟嗎?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喜歡彩女,知不知道你背叛了他?”
“不,我……”傲吉身上的魔氣,在聽到關于傲明的話題後,很明顯的停住了,滿臉愧疚。
胡叔雲好不太機靈了,配合着情勢,他搖身一變,變成了二龍王傲明的模樣,一臉絕望地看着傲吉:“哥哥,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和彩女真的……你明知道我,為了她,死都是肯的……”
這演技,絕對是拿奧斯卡小金人的種子選手啊!
傲吉當場血槽下降到負值,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呆立在那裏。
胡叔雲再接再厲,又是搖身一變,變成了一身華貴宮裝的夕妃,拿着劍,指着傲吉凝淚厲喝:“為什麽?為什麽?你口口聲聲說最愛的是我,轉瞬就愛上你的親弟妹!畜生,你就不怕報應嗎?”
那形象,那語氣,那姿态,真是得了夕妃九點九分真傳。
足以亂真。
但是我的心頭卻是一片哇涼。演技帝,夕妃就是傲吉的雷點啊,能戳嗎能戳嗎?
果真,原本蔫吧掉了的傲吉,立刻又猙獰起來:“報應?有報應也是你們該有報應!”他掐住胡叔雲的脖子,“我那麽愛你,為什麽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為什麽你就不能珍惜我?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