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簾在夜風中擺個不停,與此同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他們果然來搶寶寶了!

“寶寶!寶寶!!!爹!師傅!!”我尖叫着爬到窗前,看着那人抱着一個包被,跑遠了。

那一定是我的寶寶!

他偷走了我的寶寶!

師傅一個骨碌翻起來,跑到我身邊,看了一眼,又跑着回到到床前把他的褡裢拿過來,一邊翻一邊說:“我就怕龍爺賊心不死,回來偷孩子,所以我找祖師爺要了追蹤符,一半在秦中寶身上,一半在這兒。”

說着,師傅掏出一張寫了半個符咒的黃紙,三兩下就折出一只紙鶴。

師傅從包裏,找出寶寶的另一個包被,把紙鶴放在包被裏,手指前後翻飛快速結印,而後定成一個塔狀,高喊一聲:“起!”

那紙鶴晃悠悠的,慢慢的從包被裏升起來,直接就往窗戶哪兒去,停在了窗戶邊,好像在等師傅去似的。

我看着紙鶴,一把掀開被子,腳往下摸索着鞋就往腳上套。

“丢丢你不能去!你這剛生完孩子,關節都是開的,這大晚上的,你一跑一吹風,是要落下病的!”爹攔住我,說。

“不行!爹,那是我的兒子,是我和水修的兒子啊!”我急的紅了眼,對方萬一是龍爺的人,師傅怎麽打得過!

連趙老板埋伏的紙人,都被算計了好嗎?

我必須去。

哪怕我只有微薄的力量,我也要,救回我的兒子。

我抓了一件外套披上,貓着腰躲過爹,跟着師傅從窗戶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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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也有晚上兩點多了,街燈凄冷的照着這天地間的黑暗。

醫院外面的商店街上,家家鋪子都關了門,四周冷冷清清的。

紙鶴一直在我們前面不遠不近的距離,緩緩的飛着。

我和師傅跟着紙鶴跑了好幾條街,還是沒看到對方的蹤影。

“師傅,不行,咱們得找人幫忙。”我和師傅兩個人,總是能力有限,再何況也不知道對方的背景。

雖說是我龍王,但被祖師爺封了一部分法力,如果對方人多勢衆,我根本就沒勝算。

“好,”師傅回頭,擔心的看我一眼,給萬文玉和胡家打了電話,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讓他們來幫忙。

幸虧孩子是在鎮上的醫院生的,還能請住的近的幫幫忙。

越跑,路邊的店鋪越少,漸漸就從高樓變成平房,甚至變成了現在的莊稼地。

跑了太久,我的肺像刀割一樣的疼,心也快從胸膛跳出來了,我心裏越來越急,萬一追不上,我的兒子會不會就……

“丢丢丫頭,那兒!”師傅指着一片堆着谷子的水泥地,說:“你看,那兒有個人!”

月光把水泥地照的慘白,一堆一堆谷子投射出巨大的黑影,看着陰森可怖,也不知道那黑影裏,是不是藏着什麽東西。

在這些谷堆的正中間,立着一個人,雖然隔得太遠看不清楚什麽樣子,但我卻能清楚的看到他身後影子。

他是個人!

十有八九,和龍爺脫不了幹系。

“師傅,快!”孩子就在眼前,我心急如焚,拉着氣喘籲籲的師傅,就往空地上走。

我的腳剛踩上水泥地,四周的景色就變了。

剛剛還清清楚楚的谷堆一個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漆黑的牆面。每堵牆都離我們有一米左右的距離,牆上連個縫隙都沒有,說是牆,更像四面塗黑的鏡子。

“師傅,這是什麽?”我擡頭往上看,才發現頭頂也是一樣的牆面。

這感覺,就像是我們被關進了一個盒子裏。

“咱們這是中了陷阱了。”師傅比我懂門路的多,他從褡裢裏拿出一張衛生紙,團成一個球,丢到我們面前的牆上。

白色的衛生紙,像是被吸了進去,消失不見。

“丢丢,你千萬不要亂動,這牆後面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師傅面色凝重,說:“我以前聽說過,有的人能把陣法平移到空中,你以為你破陣出去,實際上你這一踏出去,就摔死了。”

師傅話音剛落,這盒子的頂上,就冒出許多刀尖。

我連忙掏出白天趙老板給我的木符咒,快速念起咒語,很快就從這張符咒當中生出許許多多的荊棘,那些荊棘見風就長,也就花了幾秒鐘,就圍成了一個圈兒,把我和師傅保護在裏面。

叮叮叮——

鐵器砸在荊棘上的聲音很刺耳。

我跟師傅都吓的不行,這萬一刀多,荊棘護不住,我倆可就會被紮成刺猬了。

好在,這些刀砸完,荊棘還是沒有露出一點兒縫隙來。

“呼——”師傅長長的出了口氣,跌坐在地上,說:“祖師爺保佑。”

他剛喘上一口氣,一股腥臭刺鼻的氣味,直往我鼻子裏鑽:“咳咳,師傅,好難聞。”

從荊棘的縫隙裏,鑽進來不少白煙,那些煙穿過的地方,剛剛還鮮活的荊棘,立刻就枯萎成一團,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毒毒毒煙!!”師傅一個縱身就跳了起來,一把從槐裏抓出了一個玉盒,從盒子裏抽出一張水符,硬塞進了我手裏,“快念,快念,這是祖師爺給的救命符!”

毒煙蔓延的速度很快,我念咒的速度也比剛剛快的多,很快,我們身邊就圍出了一個水球。

水球雖然容易被刺穿,但好在毒氣進不來。

我剛想放下心,就聽到鐵器砸在水球上的聲音。

這是用毒煙侵蝕荊棘,再用刀劍刺穿水球,砍死我們的節奏啊!

我和師傅兩個半吊子,五行只是會背個“金生水,金銷熔生水;水生木,水潤澤生木”的口訣而已。

這會兒是仗着找老板和祖師爺的符咒才能湊湊合合保命,如果對方來硬的,恐怕今天就是我秦丢丢的死期了。

“丫頭哎,你師傅我,這輩子無兒無女,好不容易等你師娘轉世,想着跟你師娘相依為命過完後半生,這,這下場……”師傅說着,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師傅,咱們一定能出去。”我必須出去,寶寶還在他們手裏!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一十章:他來複仇

我透過荊棘的縫隙,仔仔細細的看着這六面牆,就連牆與牆接合的部分,都順滑的不行,完全沒一點兒能撬開的痕跡。

這會兒的刀劍已經換了一面牆,從我們右側刺過來。我實在是不懂這裏面的玄機,幹脆在手裏蹿出一個水球,往一面牆上砸了過去。

就像是砸進了黑洞——

水球連個水花都沒冒起來,就不見了。

師傅看了一會兒,眼淚又冒了出來,說:“我就是不放心你師母,你說她要是沒人護着,啥時候被人炖了都不知道!”

“師傅,你還有什麽符咒?”

我想了想,如果我們真的是在一個盒子裏,那麽這個盒子就有被撐爆的可能,只要我把所有符咒夾在一起,在這個空間裏撐開一個無限的結界,就有把盒子撐爆,打開結界的可能!

“我,我這還有幾張。”師傅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決心,用衣擺把臉一擦,把身上所有的符咒都遞給我了。

“我也還有好幾張。”我攥着那些符咒,準備念咒,“師傅,為了寶寶,為了你能跟師娘共唱夕陽紅,咱們拼了!”

就在此時,一只生着尖銳黑甲的手,從我右側的牆壁慢慢的伸了進來,那手摸在荊棘上,用力這麽一扯,就進來了全部的手臂,露出肩膀來。

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攥緊了手裏剩下的符咒,不敢妄動。

我手裏都是五行咒,和當初趙老板給我的那些一樣。這些符咒雖然好用,但都有不能忽視的缺點。

用火?在這種密閉空間裏,會先燒了荊棘,再蒸幹水汽,我和師傅也得不烤死也會被蒸熟。

用金?一堆兵器硬碰硬,破壞了荊棘,刺破水球沖過來,那我們也得被砍死。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現在非常後悔,這幾個月專心養胎,沒有好好學習法術!現在我空有龍王的身份,身為一方神祗,卻要被人在一個黑盒子裏殺死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悔不當初的時間裏,那只手又一用力,嘭一聲,跟拔木塞子似的,頭也進來了。

“丢丢,神叨子,你倆沒事麽?”

是萬文玉!

“屍王哎……你怎麽也進來了?”師傅剛剛才擦幹的臉上,又一次老淚縱橫。

他一邊抽泣,一邊從荊棘的縫隙中伸出手,把萬文玉拉進來這個黑盒子裏,說:“你也進來,這誰救我們哎。”

萬文玉推推鏡框,抖了抖身上的土,把電腦包打開,盤腿往地上一坐,說:“我不進來,才真的救不了你們。”

“屍王,你進來不?”師傅敲掉幾根已經被腐蝕的荊棘,對萬文玉招招手。

“不,我要找陣眼,進進出出不方便.”萬文玉敲了一會兒鍵盤,對着師傅說:“我和胡麗娘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個曬谷場,完全看不到你們。神叨子,你知道這種陣法嗎?”

“陣法多是障眼法,看不見也是正常.”師傅擦了擦臉,也盤着腿坐下,隔着水球和荊棘,跟萬文玉說了幾個陣法的名字。

聽他們說,我才知道,陣法和道家通靈封印的法陣不同,說的就是兵法裏的排兵做陣的陣。

但是,無論是修正氣道還是邪門歪刀,都把自己的法術,用在了陣法之中。所以,到了現在,多數的陣法裏,都含了那麽一點兒法術。

我們這會兒遇到的,算是簡單的陣法了,不過是一個障眼法,讓除了布陣的人之外,誰都看不到我們的存在。

布陣的人在外,可以對這裏進行任何攻擊,但我們的攻擊卻會被陣法本身吞噬或轉移,傷害不到對方。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陣眼,破壞這個陣法。

想找到陣眼,必須身在陣中。

“這個陣不會大,也不能平移,看來對方低估了咱們的能力,”萬文玉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他一雙眼睛這會兒利的像是捕食的鷹,一目十行百行的掃過電腦上的數據。

毒氣仍舊從四周蔓延,他身上的西裝,長時間浸在毒氣之中,被腐蝕出了一個一個的小洞。

我有點愧疚,直接和毒氣接觸應該是疼的。但他卻為了幫我們找陣眼,不肯用結界保護自己。

“好了。”萬文玉舉着電腦,對着一個方向比劃了一會兒,從包裏掏出一個陶瓷瓶子,說:“上次舀了點王水,沒想到還用上了。”

說完,對着牆壁上一個半人高的位置潑了過去。

撕拉——

牆像是放在太陽下暴曬的冰塊,快速融化,很快,我們就看到了藍黑色的天空,和空中那一輪明亮的月。

“呵,你們,竟然能出來。”

一個穿着藍色道袍的男人出現在我們面前,月光下,他身上的道袍發出隐隐的幽光,配着他臉上的青龍面具,整個人就像是從青花瓷裏走出來的一樣。

比起他這種青花瓷畫風,他身上有兩點更讓我注目。

一個,是他懷裏抱着的孩子,只是憑感覺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我的兒子秦中寶。

還有一個,是他整齊幹淨的衣服上,偏偏在側腰那兒有個大洞,露出裏面的肉色。那個洞的邊緣發黑,很像是被王水燒壞的。

也就是說,搶走秦中寶,又布下陣法困住我和師傅的,是同一個人。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好在他一個人,我們有狐、有人、有僵屍,人多勢衆打是肯定能打贏他的。

壞在他會布陣,萬一一會兒他再甩出一個陣法,把我們困在裏面,他帶着秦中寶逃走,我們解陣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兒,恐怕就不可能把寶寶就出來了。

“交出孩子!”萬文玉手指動了動,胡麗娘和胡叔雲幾個,就圍了上來。

“你是擅長陣法的道人吧?你說你一個不會武的書生,真要跟我們這一群,打架跟玩似的硬碰硬,你說劃算麽?”胡麗娘斜眼看着他,笑嘻嘻的說。

“劃算?你們殺龍四的時候,想過劃算麽?”他冷笑了幾聲,說:“我今天就挑明了告訴你們,我龍三,就是來替她報仇的,這個孩子,我要定了。”

他口口聲聲的龍四,難道——

“你是木鬼們的爸爸!”我忍不住驚呼,這個龍三肯定就是劉新豐口中的那個爸爸!

他扭頭看着我,一雙眼睛裏,有恨意,有悲恸,緩緩地說:“是,我是。龍四是媽媽,我是爸爸。”

“你們是夫妻?可我看她身形,還是個少女吧?難道你們彼此喜歡,卻從來沒說過,然後你就用這種方式占龍四的便宜,你真不是個男人!”萬文玉跟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時,遞給胡麗娘一個眼色,讓她和胡叔雲準備好,看準了時機去搶孩子。

“是又如何?如果不是礙于組織的規矩不能挑明,我們早就在一起了,也不用靠小鬼們的稱呼讓我們做夫妻!”他說着說着,突然舉起秦中寶,喊道:“我要你們眼睜睜看着這個孩子死!”

“上!”萬文玉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準備往他那兒去,而龍三自己,也是一副要殺了秦中寶的架勢。

啪——

憑空一聲鞭響,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一條綠紅相間的鞭子,從龍三的背後襲來,被他一個側身躲開。

“龍三,你找死啊。”

龍三背後,一個穿着碧色绉紗道袍,帶着蓮花面具的女人,款款向我們走來。她一邊走,一邊收起地上拖着的長鞭,一圈圈盤繞在手臂上。

月光透亮,看的出她手裏的鞭子,本來和她的衣裳一樣,是碧色的,那上面一塊塊的紅斑,是幹掉的血跡。

“在下龍二,在此替龍爺,給各位說句對不起,是我們教導無方,才讓龍三跑出來,驚吓到了小少爺。”她說完,沖我們所有人鞠躬,說:“我會把龍三帶回去懲罰,這事兒,能不能揭過去?”

“為什麽?”龍三沖着她低吼,“為什麽要放過他們?”

“把孩子還回去!”龍二轉身對着他,聲音低沉了不少。

龍三抱着秦中寶往後退了一步,才說:“不!他們殺了龍四!我要讓他們看着這個孩子死!”

啪——

一聲脆響。

龍三的手臂上,多出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龍爺親口說了不要這個孩子,不再招惹他們,你這是在打龍爺的臉面嗎?”

龍二手裏的鞭子散開落在地上,我心跳的漏了好幾拍,她要是想對秦中寶怎麽樣,我們,能打過嗎?

“龍四她,龍四她……”龍三猶豫着,抱着秦中寶的手放開,又收緊,幾次三番。

“你是想去給龍四陪葬麽?好啊,那我成全你。”說着,龍二舉起了手裏的鞭子。

龍三看着月光下還泛着紅光的鞭子,不甘心的把秦中寶慢慢的遞給離他最近的萬文玉。

我趕緊撲上去接過秦中寶,緊緊的抱在懷裏。

小家夥是醒着的,一雙大眼滴溜溜的轉着,不哭不鬧,一點兒怕的意思都沒有。

我哭笑不得,這小家夥,倒是比他娘我的膽子大多了。

“丢丢,咱們先走?”胡麗娘湊到我身邊,說:“從這兒,直接躲回龍宮去?”

“不行@.”師傅擺擺手,壓低聲音說:“丢丢丫頭今個兒剛生的孩子,不能下水,陰氣重她受不了。”

雖然孩子還回來了,但情況似乎并沒有好多少。

谷場當中,龍三、龍二、萬文玉、胡叔雲四個人,正站的四方形一樣,對峙着。

谷場本來就不大,這會兒他們四個又各站一角,把更顯得壓抑了。連那些谷堆,都看着像一個個怪獸,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誰的法術一喚,就能跳起來吃了我們似的。

胡叔雲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盯着龍二手裏的鞭子,準備和她幹一架。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一十一章:他回來了

“我是來談和的。”龍二把鞭子盤好,放在腰上,伸出空無一物的手,說:“龍爺說不對你們下手,我就絕不會對你們下手。”

“那他呢?”胡叔雲指着龍三,說:“他可不是。”

“龍三,道歉,回去。”龍二轉身,對着龍三,以一種命似的口吻說道。

龍三憤怒的瞪着我們,慢慢的點了一下頭,轉身就走。

龍二倒也沒繼續逼他,跟着他一塊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危險解除了,我抱着懷裏的秦中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想對大家說一句謝謝,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寶寶!”

我猛地睜開眼,看着頭上慘白的牆壁,翻身坐起來就想往外走。

“丢丢,你醒了?你這是在醫院,”萬文玉的聲音從我前方傳來,我擡頭,他正坐在窗戶邊,抱着自己的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麽。

果然是在醫院。

仍舊是雪白的牆壁、兩個床頭櫃、兩張床,我旁邊的襁褓裏,秦中寶的小手伸在空中,一抓一抓,阻力啊啊呀呀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房間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悶不說,消毒水的味道也比平時濃了不少。

不過在刺鼻的消毒水味裏,卻飄過來一陣兒魚湯的香氣。

“丢丢,你這是怎麽了?”娘提着保溫瓶進來,說:“娘給你熬得柴魚湯,你快點喝完,這是下奶的,不然秦中寶就得餓肚子了。”

說完,娘把魚湯放在床頭櫃上,倒了一碗遞給我。

“你爹和你師傅回去休息了,你師母自己在家,你師傅不放心。”娘說完,突然回頭,對萬文玉說:“他萬兄弟,你這會兒忙不?”

“不!”萬文玉搖搖頭,走到我們身邊。

我看着他身上被毒氣燒出很多小洞的黑西裝,心裏滿是愧疚,說:“謝謝你幫我們,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成這樣。”

“沒關系。”萬文玉拍拍衣服,說:“我住墓裏,衣服幹淨也沒用。”

“他萬兄弟啊,你能幫我去買個東西不?”娘突然打斷我們的交談,說。

我有點奇怪,雖說我娘的村裏利嘴難纏之一,但是從來也沒見過她故意打斷誰說話。

“可以,要買什麽?”

“我聽她三嫂子說過,有一種給嬰兒用的軟勺子,那勺子超過五十度就會變色,特別适合給嬰兒喂飯,你能不能幫我買一個,給秦中寶用?”娘說完,打開錢包準備給他錢。

“不用,我是孩子幹爹,就當是給孩子的禮物。”說完,他跟我擺手道別,出去了。

屋裏就剩下我和娘,我靜靜地看着她,等她開口。

“快點喝完!”娘嚴厲的瞪着我,說。

“哦。”我撇撇嘴,把魚湯一口喝幹,然後把空碗遞過去,問,“娘,你支開萬文玉,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娘被戳穿了心思,有點赧顏地點點頭。

“啥事啊?”

娘又倒了一碗魚湯給我,看着我喝了一半,才說:“丢丢,這個萬文玉,對你是不是太殷勤了點兒?”

“殷勤?”

“昨晚是他一路狂奔,把你們娘倆給抱回醫院的,這跑的快的哎,鞋都跑掉了,你說,這不是殷勤是什麽?”娘接過我手裏的空碗,放在床頭上,一副要跟我徹談三天三夜的架勢。

“師傅年紀大了,胡叔雲年紀還小,能抱我回來的,不就只有萬文玉?”我想想昨晚的情景,做出合理推斷。

“丢丢,你這孩子,怎麽有時候,笨成這樣?”娘推了推我的額頭,訓我:“你還小,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雖說嫁了人,有了孩子,這男女之間的事兒,你還是不懂!”

“娘啊,我不想喝了。”我看着碗裏新倒的魚湯,放回床頭櫃上。

“喝!這前幾天不下奶,以後怎麽奶孩子!”娘端起碗塞進我手裏,說:“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丢丢,這萬文玉,你最好還是多點心,他從昨晚送你回來,就一直守在床邊,朋友會這麽擔心?”

“娘,你真的想多了。”我看着碗裏要溢出來的魚湯,一口喝幹,為了秦中寶能吃飽,撐死我也不怕!

喝完,我長出一口氣,說:“他認識我那會兒,我已經嫁給水修了,而且還大着肚子。臉色不好就算了,身材也不好,一點兒形象都沒有。他在夕妃墓裏見過那麽多的美僵屍,眼光能低嗎?”

“丢丢,這可不一定。”

“娘,他來幫忙只是為了報恩而已,你想想看,我總是給他添麻煩折騰他,他怎麽可能對我有意思呢?”我逗着懷裏的秦中寶,他肉乎乎的小手捏住我的指頭,就往嘴裏送。

“你覺得是,就是吧。”娘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了。

很快,兩天就過去了,明天就是水修的法術做完,該醒來的日子了。

晚上的醫院冷清又安靜,娘早已經躺在對面床上睡着了,而我,則瞪大了眼睛,看着秦中寶睡熟的小臉發呆。

窗戶上貼着師傅給的符咒,牆上支着胡麗娘給的陷阱,門口還有幾只在夜叉在巡視,應該是十分安全的,但我心裏卻緊張的心口發緊。

我不知道,明天水修會不會醒來?也不知道,會面對一個怎樣的水修?

我根本就睡不着。

一整晚的時間,我只是躺着,看着秦中寶的小臉,看看娘,越看,越清醒。

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不知不覺到了早晨,窗外,晨光照進房中。

門被輕輕地推開,我扭頭去看。

是水修。

他站在門口,略帶橘黃的晨光,照在他的臉上,虛化了他俊美的臉孔。

他就像埋在我心底的一個夢,慢慢的走進病房裏。

我坐起來,死死盯着他的每一寸五官,試圖找出玄機和變化來。

他面無表情的在床尾坐下,看着我。

我不敢說一個字,生怕一開口,發現他沒有恢複,甚至回到當初癡癡呆呆的模樣。

人有希望才會失望,我現在就是怕失望,才不敢給自己一點兒的希望。

我們就這樣彼此對望着,靜的能聽見我的心跳,和娘輕微的打鼾聲。

就在我準備豁出去了的時候,他忽然對着我燦然一笑,說:“丢丢,我回來了。”

那一笑,宛如三月爛漫的春光,盛放在我的房間裏。

“水修?”我的眼淚沖出眼眶,輕輕的擡起手,摸了摸他的手臂,确認這不是一個夢後,撲進他的懷裏。

“不哭,丢丢,我回來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他抱着我,輕輕的撫着我的背。

中午,娘喜笑顏開的跟在水修後面,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

“女婿,你可算是好了,這正好,丢丢這月子裏,可算是有人幫忙了。”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給水修下發任務。

也沒什麽多大的事兒,幫忙做做月子飯,幫忙給秦中寶緩緩尿布,順便再保護一下我的安全。

“娘,這幾個月辛苦你們了。”水修幫娘把病房裏的東西都收拾了,去拆牆上的陷阱。

娘把包收好,坐在我旁邊逗着秦中寶,說:“不辛苦,你好了就成,丢丢才是最辛苦的,你啊,可要好好對她。”

“當然,娘,我絕不會辜負丢丢。”水修坐在隔壁床上,拉着我的手,說:“老婆,辛苦你了。”

我被他看的臉發燙,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麽好。

因為我剛剛生完孩子,不能住在水底濕氣重的地方,所以當天我們就回了爹娘家裏。

“女婿啊,你能不能跟他們說說,晚上別在院子裏晃悠?”爹進屋,指了指在我們家院子裏守護的鬼怪,說:“我晚上去個茅廁,吓一哆嗦。”

“對不起爹,我會跟他們說清楚。”水修沖着爹點點頭,說。

爹得到水修的許諾後,直接就站在了搖籃前,抱起秦中寶:“來來來,讓我看看我的外孫,長大了沒有。”

爹抱着秦中寶逗着他玩,水修推開門出去,交代那些巡視的鬼。

他跟我回家的當天,就開始布置人手,調派了一些歸屬到他名下的野鬼,分黑白兩班,在我們家附近值夜。

但是他們都只是在院外走動,不會進院。

敢跑到我們院子裏吓唬人的,只有——

“哇,你們看秦中寶,眼睛真大啊。”

劉新豐從牆上冒出來,盯着爹懷裏的秦中寶,嘿嘿笑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糖,說:“給他吃。”

“他還小吃不了,你自己吃。謝謝,你真乖!”我看看跟在他身後從牆上進來的剩下三個小鬼,說:“剛子來了啊?”

門簾掀起,進來的卻是個我不認識的人。

他嘿嘿一笑,朝我一躬身:“在下老龍灣夜将軍手下參事。特地奉命給龍王大人送補品,再看看您,是否有什麽需要吩咐小的。”

說着,變出一大包東西,試圖放到桌上。

“對啊,夜修叔叔說是這藥,對你身體好。水妖不認得路,便讓我們帶他過來。我現在是個好孩子了,雖然這事有些累人,我也沒嫌棄呢。”劉新豐已經爬在爹的肩膀上,探出手去,想摸秦中寶的小臉。眼睛卻骨碌碌地看着我,大約是想我表揚他。

我昨天中午出院,到今天龍宮才送東西過來,還指派的是個小精怪,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而後摸摸劉新豐的頭。

他越發高興了,笑眯眯地去逗寶寶了。

眼見他的小鬼爪就要摸上寶寶的臉,爹一巴掌推開了他的手:“哎,摸不得!”

大概是隔幾天都會來鬧,爹對劉新豐他們四個倒是一點兒都不怕,他把寶寶遞給我,說:“孩子臉摸多了,流口水,你們要乖,看看就好了。”

“切……”劉新豐撇撇嘴,坐在床上,盯着寶寶的臉看。

大約跟秦中寶是鬼胎有關,對這四個小鬼不僅不怕,反而還很熱絡,小手搖搖擺擺的跟他們玩。

“出去,你們的鬼氣對丢丢不好。”水修進來,一手拎兩個,把他們丢到了門口,又轉身拎起藥,砸到了那個精怪的懷裏,“藥你拿回去,告訴夜修和布老黑,以後不要再上門,除非他們親自上門。”

“這,這……”小精怪探頭看了看我,又把頭縮了回去,說:龍王喜怒,龍王女婿息怒,放心,話我一定帶到。”

說完,他摸着劉新豐的頭,讓他跟自己回去。

“我不走!我要和弟弟玩。”劉新豐直接從牆上沖進來,坐在床上,拽着秦中寶的襁褓,瞪着水修,說:“弟弟是鬼胎,不怕鬼氣。”

水修默默地看他一眼,走過去,拎住他的褂領子,往外一丢。然後,眼風淡然地,掃過其他幾個小鬼。

其他幾個小鬼見狀,咻一下,都跑了。小妖怪也趕緊出去,把他們幾個往中巴車站帶,回龍宮去了。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一十二章:為我立威

水妖的話傳到了。

當晚,夜修和布老黑,就親自登門,拿着之前要給我的靈藥和一些珍寶,站在我房裏。

我這房間,本來就是出嫁前自己住的,一共也就不超過二十平。現在為了方便水修和我一起住,放了個兩米乘兩米的雙人床,一個放着臺式電腦的書桌,一個衣櫃和兩個椅子。

他倆進屋之後,房子就顯得更小了,更不用提地上還放着他倆帶來的,裝禮物的箱子。

“龍王大人,對不起,我們是該親自登門送藥。”夜修站在床尾,嘴裏雖然在道歉,但眼神卻滿不在乎。說是道歉,連鞠躬也只是點點頭,意思意思而已。

我知道,他這聲對不起說的很委屈。

傲吉現在還跟幾個野鬼一起,在我家前門守着給我做守衛。他這個傲吉的舊部,不跟我發脾氣吵架就很難得了,跟何況讓他跟我誠心道歉了。

“龍王大人,水修大人,的确是我們的錯。這不是,我們想着龍王大人剛生了秦中寶,不方便見客麽。實在是對不住,屬下知錯了。”布老鬼走到我跟前,點頭哈腰的對我和水修道歉。

都是說對不起,一個在床尾點點頭,一個到我倆面前鞠躬,明顯就能看出誠意的不同。

“不方便見客?難道剛子不是客?剛子能來,你們就不能來?”水修顯然不吃他這一套,但他這話,卻又是瞪着夜修說的。

“這……”布老鬼被噎了個半死,讪讪地笑着,往後退了很多步,直接就靠在我書桌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陪着笑。

“夜修,你還記得,現在的龍王是誰麽?”水修朝布老黑點點頭,對着夜修問:“你不會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吧?”

“當然記得。”夜修心不甘情不願的擡頭看着我,整張臉都寫滿了別扭兩個字。

“記得?難道傲吉就是這樣教你的?對待龍王,如此怠慢不恭敬?”水修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陰沉,我聽得出,他在生氣。

“這是我的錯,和傲吉大人有什麽關系!”夜修昂着頭,不滿的回答水修。

他心裏,身為真龍的傲吉才是龍王。

我只是個偷了避水珠,又陰錯陽差得到仙位置的人而已,不值得他真心尊重。

不過我也是習慣了,倒沒覺得有什麽。

“夜修,你還真是忠心。”水修冷笑着走到他面前,擡手一揮,直接就把夜修,打到了我身後的牆上。

夜叉擁有堅硬的鱗片做盔甲,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傷他們分毫。

但水修這一掌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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