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和小鬼們之間。
“好。”我這才發現,從劉新豐抱着我的腿開始,我一直都憋着一口氣沒有呼吸。
“秦叔叔,你找我們啊!”小蕾從水修剛剛走出來的陣法裏蹦了出來,粉紅色的小裙子在夜晚的漆黑裏,顯得格外耀眼。
我聽到了吸氣聲,轉頭,就看到劉新豐一臉激動的盯着小蕾,戳戳身後旁邊三個小鬼,對他們擠眉弄眼。
“水修大人,找老夫來,有何要事?”
陣法裏,很快又走出來了秦老祖,他拄着手裏的龍頭拐杖,慢慢的走出陣法,給其他鬼讓路。
不一會兒,我們面前這不大的空地上,就被鬼擠滿了,其中還有不少水鬼,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把地面都打濕了。
“秦家灣水鬼秦水修,此次請各位前來,是為此廟。”水修指了指身後的水鬼廟,環視大家,繼續說:“請各位替我看守水鬼廟,并幫助前來上香許願的鄉鄰。所受香火,衆位均分。”
“可以受香火?”
“真的嗎?咱們也能受香火?”
“太好了,有香火對咱們的修為大有裨益!”
“都安靜!”老祖站出來,立在人前,敲了敲手裏的龍頭拐杖,厲聲說:“你們聽清了水修大人的話,以後好好看守這座廟,知道了嗎?”
“知道!”
附近的這些鬼,歡呼雀躍,有好幾個不知從哪兒拿來供奉的雞、點心和酒,席地而坐圍在一起吃吃喝喝,還有唱的跳的,熱鬧的跟過節似的。
“丫頭啊,你們放心走吧!”老祖宗望着嬉鬧的衆鬼,走到我們跟前,對着水修點了點頭,才說:“水修大人,你這廟,就交給我們照顧了,你們去忙吧。”
“秦水修拜謝各位。”水修說完,對所有人行了大禮,接着,就帶着我,按羅老鬼老婆所說的方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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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飛機更快,但我們不敢坐,我們也可以肯定,龍三抱着寶寶只會做大巴。于是第一天,我們坐着夜車大巴,出了自己的省,到了一座城市中。
我們拿着寶寶的舊衣服,用師傅教給我們的尋人法陣找了一遍。只要秦中寶在方圓百裏之內,陣法就能感應到。
可法陣毫無反應,這一夜,我和水修又坐上了夜車大巴,繼續往前趕路。
每次車停在服務器,水修都會躲在沒人的地方,用陣法找寶寶。但這一路都沒有反應,我們都有點兒害怕,擔心是不是羅老鬼的大老婆騙我們,又或者,是龍三去了其他地方。
連着兩天三夜,我們都在車上度過,水修還好,我的腿腳都開始發麻,沒了下車的力氣。
“丢丢,下去走走吧,你血液不流通,對身體不好。”水修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了服務區的大廳裏,他買了一桶泡面,泡好,推到我面前,說:“吃點東西。”
泡面的味道很濃郁,我卻沒有一點兒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叉子。
“再吃一點,我出去布陣找找看,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吃完這碗面。”水修把叉子放回我手裏,走了出去。
我一點兒不餓,一根一根,像吃毒藥一樣,吃掉我平時最喜歡的零食。
“丢丢,吃完了嗎?”水修回來的時候背着我們的背包,直接坐到了我旁邊,看了一眼空碗,說:“一會兒咱們不坐大巴了,往山裏走。”
“找到秦中寶了!?”我興奮地握住他的手,說:“在哪裏?離得近嗎?”
“西南方向的山裏有反應,咱們得徒步過去。”水修捧住我的臉,他的額頭抵在我額頭上,說:“太好了,丢丢,終于有七星子的線索了。”
山路真的很不好走,俗話說,看山跑死馬,一點兒都沒錯。
這座山上到處都是遮天的大樹,水修沒辦法抱着我飛,所以我們走了四個小時,也才翻過一座小山頭而已。但這也是好事,龍三他也只能抱着寶寶走,我們并沒有落後太多。
“丢丢,去這裏避一避吧,暴雨要來了。”
翻到第二座山快山頂的位置,水修突然拉住我的手,指着我們前面的一個山洞,不肯讓我再往前走。
這是個半圓形的山洞,很寬敞也很亮,裏面還有幾個柴堆的灰燼和一些柴火稻草,看的出是經常有人在這裏過夜避雨的地方。
“再走走吧,一會兒真的下雨了,咱們再躲?”我擡頭看看天色,拒絕了他。
雖然四周有一圈烏雲,但我們頭頂的地方卻仍舊透亮。何況山裏現在還有一陣陣的風吹過,我抱着幾份僥幸地心理,認為這只是過雲雨,風這麽大,只要把雲吹散,雨就落不下來。
“丢丢,山路本來就難走,暴雨後路滑容易滑坡,就更危險了。”水修拉着我的手,嘆了口氣,指着山洞,說:“這裏經常有人來,很安全,先避避雨吧。”
“如果龍三不躲雨呢?如果他們的路程超過百裏了呢?好不容易找到了寶寶的線索,再找找吧?”我根本不敢想,寶寶這幾天在遭受什麽,越想眼淚就越是洶湧,很快就哭的一片模糊。
“別哭了,丢丢.”水修嘆了口氣把我抱進懷裏,輕輕的拍着我的背,說:“再往前走吧,但是答應我,一會兒下雨,必須找地方躲雨。”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一十九章:山中遇險
我們往前走了沒多久,就已經過了山頂,開始往下走了。下山沒有大路,只有一條四周長滿荒草的,只容一人行走的土路。
土路上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我探出頭往下看,只能看到趴在樹上的藤蔓,再往下是什麽,完全看不到。
“這些坑是山裏人家挖出來的簡易樓梯,”水修走了幾步,回頭拉着我,一步一步往下走,說:“這路應該連着村落,龍三很可能,帶着秦中寶去村裏避雨了。”
“他需要避雨嗎?”我一手拉着水修,一手扶着土路,一步步艱難的下山。
路太窄,一次只能走一個人,水修踩穩了每一步,才拉着我往下,這樣的下山方式,沒一會兒我就累的氣喘籲籲。
直到走到剛剛那棵爬着藤蔓的大樹,水修抱着我,讓我坐在樹上休息,才說:“鬼身上的戾氣,是很容易招雷的,他必須躲雨。”
“那你呢?”我這才想到,為什麽剛剛水修堅持讓我躲雨。
“再往下走走吧,”水修并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把我從樹上抱下來,繼續走這條艱難的土路。
往山下走,就沒有了山頂開闊是視野,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四周越來越暗,地上的坑已經很難看清楚。
濃厚的烏雲,是雷陣雨的前兆,我心裏很慌,催着水修快點下山,希望前面還有山洞,能讓我們躲避一下。
雨來的太突然,先是有幾滴從樹葉的縫隙裏落在我們身上,接着,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點侵盆而下,劈頭蓋臉的沖我們砸下來。
地上的土先是被雨點砸起來,揚起一股股的土腥味,接着,這條小路就變得泥濘,鞋底踩下去,很難再拔起來不說,更是滑的無法走。
“丢丢,來,”水修拽着我,躲到路邊一個大樹下面,脫下外衣罩在我身上,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裏。
雷聲越來越近,閃電把四周照的通明,前面的山谷裏風把樹吹的東倒西歪,連我們頭上這棵樹,也不停地随風搖擺,一陣兒風過,一陣兒雨落,隔着衣服我也被淋的濕透。
一個接一個的雷,在我們附近發出咔嚓咔嚓的巨響,聲音和我常聽的轟隆隆不同,好像劈在什麽東西上。
我緊緊攥着水修的手,心裏慌的打鼓一樣。鬼招雷,那水修呢?我悔不當初,如果我剛剛躲在山洞裏,水修就不用和我一起,面對這麽近距離的電閃雷鳴。
“丢丢,我沒事,不要怕。”大概是發現了我的緊張,水修松開了一點兒,擦幹我臉上的雨水和淚水,說:“雷陣雨,很快就會過去了。”
“對不起,”我看着他擔憂的神色,抱緊他的腰。如果真的被雷劈,我也希望和他一起。
轟隆隆——
一個雷,在我們頭上響起,聲音大的我渾身一個激靈。甚至松開了抱着水修的手,驚恐的看着天空。
又一個閃電,四周像被探照燈打着一樣,亮的可怕。
我剛想開口和水修說話,雷就劈在我剛剛休息的那棵,纏着藤蔓的樹上。樹被劈斷,從山谷滾了下去,被劈斷的地方甚至冒出了火花,但火花又很快被雨水熄滅。
“秦水修,我秦丢丢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我吻了水修的唇,雙手和他的手交疊在一起,如果真的在劫難逃,我願意和他一起死。
水修擦了擦我的臉,說:“我也是,所以我更不想失去這份幸福,你放心吧,無論如何咱們都不會死。”
四周雷聲轟鳴,我除了抱緊他,什麽都做不了。
“這裏不能避雨,樹大,容易引雷的,二位。”
我們頭上的雨突然消失了,我擡頭,面前有站着一個背着竹筐,帶着一柄大黑傘的少年。他穿着一雙防滑的登山鞋,一條帆布褲子和一件長袖。
從他的打扮來看,他應該就住在這附近,也就是水修說的,龍三可能去躲雨的那個村落。
但他膚色并不黑,不像多數靠天吃飯的山裏人。
“我叫白悠然,就住在前面的豆角村,你們是迷路了嗎?跟我回去吧,我帶路,雷雨天躲在樹下,更容易被雷劈。”
他說完,把手裏的傘遞給我,說:“拿來當拐棍用,爬不上去的時候,用傘把勾着樹往上用力就行。”
有熟悉山路的人提醒,泥濘的山路也好走了許多,白悠然一直提醒我們哪裏可能松動,哪裏更好走,給水修省去了不少探路的時間。
雷雖然還在我們附近響個不停,但知道前面有村落可以躲,我心裏踏實了很多。
但白悠然的膚色,和他标準的普通話,卻讓我心生疑惑。但很快,這疑惑就被一陣陣的響雷吓沒了。
豆角村在山腳,村子不算大,沿着山腳的溪流一路往前,密密麻麻的拍着很多家住戶。細長的村莊,真的很像是一根長豆角。
進了村,雨小了很多,一路上,有許多在屋檐下站着的人,盯着我們三個看。
白悠然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一直帶着我們走到村裏一戶人家門口,才沖着敞開的院門喊:“村長,有客人。”
“哪個喲?”從院子裏小跑出一個穿着深藍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這人清瘦的臉上戴着一副鏡框掉了漆的方形眼睛,腳上一雙布鞋,磨得發白。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們一會兒,嘿嘿笑着,把耳朵上別着的煙拿下來,遞給水修,說:“兄弟,要火噻?”
“我不抽煙。”水修擺擺手,把我拉到身邊,說:“我們來避雨,一會兒就走。”
“走不了喽,這天氣山路走不成的,路滑,會摔着人的。”村長抑揚頓挫的語調,聽起來很特別。
白悠然把背上的竹筐卸下來,放在村長家的屋檐下面,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這種天走不了,你們就在村裏住一夜吧,現在也不早了。”
他标準的普通話,和村長的完全不同,我剛剛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讀過書的娃子都這樣說,你們就留下噻。”村長繞過我,走到我身後,喊:“村裏來客喽,還不張羅!”
不知道是這句“讀過書”讓我放下疑惑,還是村長太熱情讓我感到溫暖。對白悠然的懷疑,就這樣被打消了。
爹娘常對我說,不要往山裏跑,那裏很多村落娶不到媳婦,所以拐子特別多,進去很可能就再也出不來。
但豆角村的人,卻格外的好客。熱情到,連水修都無法拒絕,在确認寶寶還在附近,沒有離開的跡象後,拉着我的手,坐在了村長家裏的酒桌上。
“等晚上,我出去找找,你休息一下。”入席前,水修在我耳邊輕聲說,可他剛說完這句,就被村長和白悠然領着,坐到了桌上的右手上座。
那一桌,還坐着許多年來的長輩,村長端着酒杯,和水修碰杯喝酒。水修拗不過他的熱情,慢慢喝着酒。
而我,則由很多女客陪着,坐在他們右手矮一些的桌上。
桌上的酒菜幾乎都是山珍,酒在自家釀的米酒,度數不算高,又很甜,我在桌上長輩們的勸說下,也喝下了很多杯。
好像就只是一個民風淳樸,熱情好客的村落而已。但我心裏總有隐隐的擔心,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太過熱情了,竟然,還透露出一種貪,像是見到了值錢的東西,想要霸占一樣。
桌上的菜還沒下一半,外面突然傳來了吵鬧聲。
水修遞給我一個眼神,直接離席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往門口走。
由遠而近過來了許多人,走在前面的幾個人,舉着手電筒,後面的人手裏拿着洋叉、鐵鍬和砍柴刀,當中的人扶着一個受傷的大嬸,慢慢走到了我們面前。
走近了,我才發現她手臂上的傷像是被野獸抓的,但是傷口外側發黑,很像是被小鬼襲擊。
“大嬸,你是怎麽受的傷?”我立刻拉着水修沖過去,想讓他也看清楚傷口。
龍三和龍四那麽好,一定也會一些養小鬼的法子,襲擊大嬸的很可能是他!知道他可能就在這裏,讓我興奮地忘乎所以。
“不知道噻,”大嬸的聲音有氣無力,說:“我只是出去串門子,不知道哪裏蹿出來一個黑影,打我身邊過去,就抓了我,我吓的大喊,就把大夥都叫來了。”
四周先是很安靜,接着像是誰砸掉了馬蜂窩,人群裏發出一陣又一陣的低語聲,聲音不大,卻很嘈雜,只能聽到“怪物”、“又傷人”、“不能等死”這些一直被重複的詞語。
村長走出來,先讓人把大嬸送去村裏的衛生所,接着安撫了圍觀的村民,然後,走到我和水修跟前,很誠懇的說:“對不住啊,二位,吓着你們了。我們村最近不是很太平,晚上經常出事,我也是想着招待你們住下,熱鬧熱鬧,讓村裏人高興一下。哪個想到,吓着你們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瞄着我,那眼神,就和剛剛在桌上的那些人一樣,露出難掩貪勁兒。
“知道是什麽東西襲擊人嗎?”水修把我拉到他身後護住,對村長說:“你們村子,最近有除了我們之外的陌生人來過嗎?”
“沒有,大概是哪裏來的野獸,二位早點睡吧,晚上就不要出來了,門窗關好,注意安全。”村長一口氣說完,指着他家裏的一間房,讓我們住了進去。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二十章:被偷襲了
我們住在村長家的客房,土牆上糊着不知道什麽年代的發黃的報紙,一根電線從半牆高的位置,一直拉到屋頂,吊着一個昏黃的燈泡。
門窗都是木質的,從貼在窗戶上的報紙縫隙處往屋子裏透着風,一陣陣帶着水汽和山裏寒意風吹在我身上,剛洗過澡還沒有擦幹的身體從外往裏冒着冷意。
“水修,你找到寶寶和龍三了嗎?”我看着陣法裏懸在某一個方位上,一動不動的衣服,問。
“他們沒有移動,應該就在咱們附近.”水修拿出手機,說:“這裏信號不好,丢丢,你看看你的手機,能不能開定位和地圖,陣法沒有辦法顯示地圖。”
“好。”我真想拍手叫好,水修這個明朝的水鬼,把現在科技用的太靈活了!
但可惜,我的手機,也只有一格信號,而且信號斷斷續續,根本就連不上往網,更別說用地圖定位了。
“水修,你覺得襲擊那位大嬸的,會是小鬼嗎?”我走下床,蹲在水修旁邊,其實我更想問,會不會是被練成小鬼的秦中寶,但這話,我問不出口。
我怕,我怕我一語成谶。
“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奇怪的氣息,從陣法來看,秦中寶也沒有進過這個村子。”水修把我拉起來,拉着我走到床邊,讓我躺下,替我蓋好被子,說:“這裏很幹淨,或許只是野獸。”
“但傷口是黑色的,那是鬼氣,當初劉新豐他們傷人,傷口就泛黑。”我躺好,盯着水修的臉看,果然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
我知道,現在的關鍵是找到秦中寶,但這個村子讓我覺得很擔心,一群被鬼纏着的普通人,想也知道他們會有多無力。
而我和水修明明有能力,制服在這裏作惡的鬼怪,難道,不該為他們做點什麽嗎?就算,是為秦中寶積德,總也是功德一件。
但同時,我總覺得這個村子很奇怪,從白悠然和村長不同的口音開始,好像哪兒有很多讓我地方讓我覺得怪異,但又說不出來。
“我出去看看,你先睡吧,”水修把被子掖好,四下看了看,拿出一張符咒貼在床頭,說:“我回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知道嗎?”
水修穿牆而過,沒有發出一點兒的聲音。
四周有風吹過樹葉的刷刷聲,有夏蟲的鳴叫聲,有青蛙的呱呱聲,還有溪流的水聲,所有聲音融在一起像是催眠曲。
我躺在床上,想着這個村子的異常,漸漸睡着。
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裏,我順着豆角村的主街從村頭走到村口。每戶人家門口,都站着好幾個村民,他們看着我,露出詭異的微笑。
他們的眼神裏充滿貪婪,好像要抓住我,但卻沒有一個人靠近,只是看着我,像看動物一樣。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站在門口的每個人,都只有眼珠跟着我來來回回的轉,而其他的一切,包括樹上的樹葉,都是靜止的。
我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想明白,我在做什麽,我在找人!找年輕的女人!我再找豆角村裏,18-24歲的女人。她們去了哪裏,為什麽我一個都沒看到?
這個想法驚醒了我,我一個激靈坐起來,直勾勾的看着牆上發黃的報紙,終于明白為什麽奇怪了。
這不僅僅是個夢,這個村子,真的沒有年輕女人!
從我們進村,到吃飯,甚至剛剛出事的時候,我都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女人。
“水修,這個村……”我扭頭去看床那側,想告訴水修我的發現,可他,不在我身邊。
我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坐在床上,半晌也不能回神。我睡着的時候,明明感到他的氣息就在我身邊,為什麽,現在卻不在?我明明感覺到他半夜就回來睡了,他到底去了哪裏?
撕拉——
窗戶那兒傳來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是撕破了糊在窗戶上的舊報紙。我下意識的扭頭去看,清晨的光線不夠透亮,但影影綽綽的,好像有個人影在窗外站着。
“你在幹什麽!”我大聲呵斥。
畢竟我身有龍王之力,一般的孤魂野鬼,我并沒有放在眼裏。如果是人,那正好,我喊一聲村長家裏一定會有人出來,抓住他。
奇怪的是,我這樣大聲大的喊聲,卻沒有任何人反應,而窗外卻傳來漸漸跑遠的腳步聲。
想到村民們的熱情和大嬸身上奇怪的傷口,我決定追出去看看,萬一這個人影是什麽他們無法抵抗的東西,我也能幫得到他們。
我穿好鞋,回頭看看床頭貼着的符咒,咬咬牙,跑進了清晨的霧氣之中。
天還早,一路過去家家門戶禁閉,那個奔跑的人影太過明顯,我很快就找到了他。但他比我更熟悉村子的地形,東一下,西一下的亂竄,幾次都要抓住他,卻又被他逃掉。
眼看着要抓住他,他又一貓腰,從一家人搭在水邊的陽臺下鑽過去,繞到了房子後面的小巷子裏。
等我繞過建築的時候,這個男人手裏多了一個人——白悠然。
“再過來,我就殺了他!”他手裏攥着用來當籬笆的,削的很細的竹子,尖頭正抵着白悠然的脖子。
我看着他們兩個人落在地上的影子,輕輕的籲了口氣。
是人,就好辦的多。
我掐了個咒,變了個假鬼站到他身後,吹風吓唬他:“嘻嘻,嘻嘻……”
對方果然吓了一跳。渾身僵硬的回過頭去看。
我趁機飛速的沖過去,抽出他手裏的竹子扔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背在身後,踢了他的腿窩,讓他半跪在地上,制服了他。
“你沒事吧?”我擔憂地看着白悠然,但願他的心裏不要因此留下什麽陰影。
他心悸地摸摸脖子,眼神裏有一絲慌亂:“沒,沒事。”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我安慰他,而後,轉臉看向被我抓住的那個男人,用力扭着他的手臂,審問他,“說,你為什麽偷窺我,誰派你盯着我的!”
男人兇狠地朝我粗聲吼道:“賤人,快放開我,不然以後有你好看!”
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在黑夜裏看來,猶如惡鬼般驚人。
白悠然似乎是有些害怕,慢慢地挨近了我的身邊。
我示意他:“別怕,站到我後面,我會保護你的。”
他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跟他說話,身體被吓得一顫,慌亂而迷茫地瞅着我。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身子一扭,将他遮到我背後,不讓他再接觸到男人的視線。
“我的孩子,是不是在你們村子?”
我厲聲問着,就在這時,一道重力擊在我脖子上,我驚愕的來不及回頭去看,就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很濃的黴味和騷臭味,熏的我渾身都難受。我咳嗽着,睜開了眼睛。
四周黑暗又潮濕,我疊着腿坐在地上,右腳從腳踝一直冷到屁股,刺骨的寒意,讓我渾身都難受。
冷就算了,我發現,我的右手手腕上,又重又冰,輕輕擡了擡,就傳來金屬撞擊在一起的脆響。
鐵鏈麽?!
我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盯着四周去看,卻只能看到很多黑影。我的眼睛還沒有适應這裏的昏暗,并看不清楚這些黑影是什麽。
黑暗中,有低低的哭泣中,詭異的飄了過來。激起了我一身的寒毛。
是人?是鬼?
我連忙運起靈力,卻發現,我的靈力像是被什麽封住了,一點也調動不起來。
手腳更是軟綿綿的,掐個訣,都直抖。
我顫巍巍地摸随身帶着的符咒,指尖劃過柔軟的布料,卻是摸了個空。
心口,口袋,褲子,袖口,所有的地方我都摸了個遍,一張符咒也沒有。
我心裏一冷。如果之前我還不明白,現在卻已經可以百分百份肯定,這個村子跟龍爺他們肯定有關聯
知道我會術法,身懷符咒的,出于敵對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水修呢?
他是不是也被他們抓住了?
不,他們肯定抓不住他的。
我深吸幾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那濃烈嗆人的黴味,立刻蹿進我的鼻子,甚至順着鼻子蹿進肺裏,嗆的我彎着腰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
這股味兒不對,除了黴味,還有一股濃烈的尿騷氣,血腥氣。
我到底是在什麽地方?
我捂住鼻子,讓自己慢慢适應這個氣味,緩和下呼吸。眼睛慢慢适應了黑暗,也終于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寬廣的地下室,四周都是嚴嚴實實的水泥牆,只有一堵小鐵門上,有一個小小的鐵窗子。
昏黃的燈光,自窗外透了進來。
很暗,但也能讓我看清楚室內的模樣。
只見滿屋子,十幾個衣不蔽體的女人,手腳上和脖子上戴着鎖鏈,被鎖在牆邊。看模樣,有的還是只有十幾歲的少女。
她們的頭發髒兮兮的,面目憔悴,四肢伶仃,消瘦的像個骷髅,偏偏都挺着大肚子。
有幾個人抱着自己,蜷成一團在哭。
更多的,則是一臉木然地,坐在那裏,面對着牆壁,宛如泥塑。
聯想這村子裏,之前就沒看到過太年輕的女子,再想想劉新豐他們,我突然就明白了。
他們這是在培養小鬼吧?!
我吓得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不能動用靈力,又沒有水修保護的我,要被人煉化,還不是輕而易舉!
我掙着站起來,沖着門的方向大喊:“放我出去!你們到底是誰!!龍三,你是不是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些女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直到我喊得精疲力竭的癱坐到地上,她們都沒有什麽反應。
而這時,在我右手邊,一個看着比我大了十歲左右,四肢消瘦的皮包骨一樣,卻挺着一個大的可怕的肚子的大姐,往我身邊挪了挪。
她對着我嘆了口氣,勸我,說:“妹子啊,你不要再喊了,沒用的。這裏是個地窖,外頭根本就聽不見咱們的聲音,就算聽見,他們也不會來的。”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百二十一章:人間煉獄
“為什麽?”我也想往她身邊湊,卻發現這些綁着我們手腕的鐵鏈,給我們劃定了一個距離,如果不是對方也想和我接觸,鎖鏈的長度,根本就不足以觸碰到對方。
畫地為牢。
這是牢裏面的牢啊。
看清楚形勢後,我反而冷靜了下來。首先,我至少要知道,我和這些女人,到底是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是要煉化我們,還是為了她們肚子裏的孩子。
畢竟,這麽多孕婦,絕不可能是巧合。
“大姐,你也是被抓來的嗎?”我盡可能的湊近她,小聲問。
“對,我是被拐子拐了,賣到這裏的,我們都是,”她的聲音非常虛弱,很明顯,是因為關的太久,營養不良造成的。
“大姐,你知道,咱們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嗎?”我從她的肚子判斷,她的孩子至少有八個月大了,她又知道這是地牢,可見,她在這裏至少待了半年以上。
“唉……”大姐嘆了口氣,明顯不願意提。
我也不再追問,坐在地上四處打量。這些女人都穿着破舊的衣服,每個人,都因為懷孕時的營養不良,瘦的可怕。
但是,我右手的牆角邊兒,卻有一個女孩兒,她的穿戴打扮明顯比其他人好,而且,她比別人都豐韻一些。
我挪到離她近一點的位置,想和她聊聊天,但她卻一句話不說,不僅不說話,也一直動也不動,蜷縮在角落。
我不再掙紮,只在心裏一遍遍的呼喚水修,自救不能,只能希望他發現我走丢,會來救我出去。
地窖裏,沒有白天夜晚之分,時間似乎凝固在這裏。
我的四周,永遠都只有黑暗,和一個個好像黏在了地上,只會發出嘤嘤哭泣,卻一動不動的女人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唯一的那扇鐵門,伴随着一陣陣吱呀聲,被推開了。
昏暗的光從門宣洩進地窖,一時間,我竟然睜不開眼睛。
先進來的,是一輛兩層餐車,車輪并不靈活,吱呀呀響着,左搖右擺,很像是從火車上淘汰下來的。
推着車的是個男人,背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一直到進門,給離他最近的孕婦放下飯菜,我才看清楚他的臉,居然是白悠然。
其實我并沒有太意外,從他那天突然出現在淩晨的街上,被人挾持開始,我其實就對他産生了懷疑,但直到我脖子被猛擊,我才确定,他也是共犯。
知情是知情,我還是很憤怒。
“白悠然,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我掙着鐵鏈,想沖過去扇他,可我現在就只是一個沒有靈力也沒有符咒的普通女人,這個鐵鏈完全禁锢了我。
他好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在孕婦面前放碗筷。
“白悠然,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的嗎?是你把這些女人劫持到這裏來的嗎?你受誰的命令,為什麽這麽做?!”
我完全得不到回答,他背對着我,沿着牆一個孕婦一個孕婦的發着食物。快到我面前時,卻突然繞開,走到我右側最遠的那個孕婦面前,繼續發飯。
我看着左側大姐面前的兩個碗,一個碗裏裝着稀粥,一個碗裏是鹹菜、泡菜和一個饅頭。
這麽差的飯菜,給孕婦吃,別說孩子的營養,恐怕她們自己的營養都跟不上。那天在村長家裏,桌上的飯菜有肉有酒,這個村子也不是非常窮,那麽,他們恐怕是故意讓孕婦吃的這麽糟。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讓這群孕婦活着!
白悠然繞了一圈,在我面前放下一碗焖飯和一碗肉菜,悶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匆匆跑了出去。
門關上,但地窖大門上的窗戶,卻比往常亮了很多,好像是為了方便所有人吃飯,故意開了一盞大燈一樣。
我看着自己面前的兩個碗,有菜有肉,比其他吃的不知道好了多少,但這豐盛的飯菜,卻引不起我的任何食欲,在這樣的境況之中,我根本就吃不下任何東西。
我隔壁的大姐,早已經吃完了她的鹹菜饅頭,這會兒正可憐兮兮地盯着我的碗,她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碗肉,一下一下的咽着唾沫,卻不敢開口問我要。
“大姐,你吃吧,我不餓。”我把碗推到她面前讓她吃,當初我懷秦中寶的時候,一天能吃六七頓飯,她只吃饅頭喝稀粥,根本不可能吃的飽。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