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出去看看情況吧。”
“她們要殺人,咱們現在應該先逃出去。”現在這裏,唯一還有理智的,恐怕就是白悠然了。
水修還在外面等着,可這裏卻已經變得混亂,必須有人陪我一起,控制住局面才行。
“你去外面吧!”白悠然笑了笑,撿起地上不知道被誰扔下的柴刀,說:“小夏已經被他們弄死了,不能和其他人一樣親手報仇,可我還活着。我會替她殺了這幾個禽獸。”
“我們應該先逃出去!”我想去攔他,可他居然只是對我笑笑,指了指出口,然後就舉着柴刀,走了過去。
那些女人扭頭看着他,先是露出戒備的神色,接着,竟然挪出了一個位置給他。
“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輕易的死了。”白悠然踢着地上哀嚎的男人,說:“他們怎麽折磨那些孕婦,咱們,就怎麽折磨他們。”
一呼百應。
那些女人雀躍的看着彼此,一個個,提出讓我膽顫心驚的建議。
“對對,咱們也把他們的肚子都剖開,讓他們也看看自己血流一地是什麽樣!”
“對,要把他們活活打死,不能讓他們輕易地死了!”
“骨頭,先把骨頭都打斷!”
這些人都瘋了。
我吓傻在原地,心裏想着要快點出去,告訴水修這裏發生了什麽,但卻因為恐懼,寸步難行。
我不想看這些畫面,但我卻又被這畫面震撼到呆滞,連挪開眼不去看的力氣,都消失了一樣。
我耳邊,充斥着女人的咒罵,男人慘叫求饒的聲音,以及,那些血肉爆裂開,骨頭斷掉的聲音。
Advertisement
“丢丢,不怕,我在。”水修從外面走進來,他扶着我的肩膀,把我轉過去,讓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用雙手捂着我的耳朵,慢慢地,一步步往後退着。
退了幾步之後,水修抱着我轉身,把我打橫抱起來,快步走到了這個斜坡的半路上,那裏,原本已經要走出去的女人們,正一個個往回走,加入那瘋狂的行徑中去。
“不要攔。”水修捂住我的嘴,說:“她們所遭遇的,比你能想象到的,要可怕的多。”
“但是……”我不知道我想說什麽。
但是她們不該殺人?那些人殺的女人和孩子也不少,沒有誰真的該死,更沒有誰,不能為自己報仇。
但是咱們應該先逃走?但是她們的恨意這麽深重,在不殺了那些男人之前,是不可能離開這個地窖的。
“不插手。”水修雖然這樣說,卻為整個地窖,建起了一個結界,把那些男人的凄厲的慘叫聲、那些女人的咒罵,都隔到了地下。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的落着,新鮮的空氣從入口往斜坡裏湧進來。
但同樣的,我身後那濃烈血腥味和腥臭的屎尿味,卻又從我身後,往上蔓延,把處在斜坡口的我,熏的想吐。
“沒事吧?”水修又撐起一個小一些的結界,把我拉了進去。
這裏,只有雨後濕潤的空氣,只能看到前面出口處,透進來的光亮。
聞了這麽久的黴味,這會兒聞到新鮮的空氣,我忍不住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着。我想到那些明明已經走到出口,卻又折回去的女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她們要有多恨,才能走回自己被困了許久的地窖,甚至不怕被發現,冒着可能被關回去的危險,也要殺了那幾個人,為自己報仇。
我出神的這個當口上,水修已經坐在地上,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符咒,抖了抖,就變成了一些竹條、彩紙和筆墨。
我看着他手指翻飛,把那些竹條一根根從下往上,好像按着什麽韻律一樣,有節奏的紮起來,就想到了趙老板家裏的那些童子們。
“為什麽要紮紙人?”我看着一個将要成型的紙人,問。
“他們死了,一定會讓村子裏的人懷疑,一會兒把這些紙人送出去,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家裏,以免惹上麻煩。”水修說着,一個紙人就已經紮好,靠在了牆上。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二十五章:戾聲詛咒
我看着他快速動作的手,總覺得,這不像是在紮紙人,更像是在結印,結一個可以讓死人複活的印。
“好了,咱們回去叫他們吧。”
幾個紙人都紮完,水修把它們并排放着靠在牆上,拉着我的手,往地窖裏走。
越往下,血腥和屎尿味越濃,我被熏的難受,後悔剛剛讓水修把小結界打開。
那幾個男人都被*打死了,女人們跪在地上,又哭又笑,都像是瘋了一樣。甚至還有幾個女人,抓着地上的那些血肉,惡狠狠地,往自己嘴裏塞,一口一口,猙獰的嚼着。
我惡心的不行,捂着嘴不讓自己吐出來,把臉埋在了水修的胸口。
“能走了嗎?”水修讓我站在原地,走過去,把那幾個男人的魂收了,對抱着小夏痛哭的白悠然說。
白悠然擡頭看着我們,再看看大家,慢慢的點了點頭。
又稍微休整了幾分鐘,大家才慢慢站起來,扶着牆往外走。或許是剛剛耗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每個人都走的不快。
到了放紙人的地方,水修把剛剛收的魂放進去,讓他們冒着雨,回到各自的家中做掩護。
然後,水修拿出繩子,系在我們每個人的的腰上,把我們所有人,一個接一個綁在了一起。
“你們大家聽好了,等一下,一定要不能解開腰上的繩子,更不能亂跑,知道嗎?”水修說着,對着外面的綿綿細雨施法。
那些落在地上的雨,慢慢的,從地表一點點蒸騰起來,變成很濃很濃的霧氣。這霧氣從下往上,把整個豆角村籠罩其中,剛剛還看的清清楚楚的山水,現在就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甚至,剛剛還站在我面前的水修,也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丢丢,拉好我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要松開。”水修牽住我的手攥緊,說:“白悠然,霧大,他們看不到咱們,但咱們也看不到彼此。你照顧好小夏,千萬別弄丢了她。”
“我知道,謝謝你們,”白悠然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過頭,白茫茫的霧氣飛快的在我面前流動,可我除了霧之外,卻什麽都看不到。
看不到水修,看不到白悠然,更看不到和我綁在一起的那些姐姐們。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特了,但卻又讓我心裏,有隐隐地不安。
別人看不到我們,我們也看不到別人,如果這會兒被襲擊,還能順利逃脫嗎?
……
豆角村已經完全被濃霧籠罩了,好在是白天,四周是霧雖然濃,但天色還是亮的,但也因為是白天,村裏的人,更容易發現這個異常。
這個村子,只有一條主路通向下游,而我們這一串綁在一起的人,正一個扶着一個,慢慢地往前挪動。
霧很濃很濃,濃的我連自己的手都看不到,更別說,腳下的路了。四周都是快速游走的水汽,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而已。
雖然我的手和水修的緊緊拉在一起,我腰上的繩子把我和大家綁在了一起,但是,我眼前這一片濃霧讓我看不到身邊的人,我心裏,漸漸就産生了懼意。
“丢丢,”水修突然把我拉到他身邊,在我耳邊輕聲說:“我聽到了叫喊聲,這些濃霧可能造成了騷亂。”
“那怎麽辦?”離得這麽近,我終于能看到他的臉,水汽暈染之下,連他修長濃密的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唉,我的老公,怎麽能這麽好看。
“我會讓紙人護在隊伍的周圍保護,你現在回頭,去給下一個人傳話,讓她們遇事莫慌,小心照顧自己。”
“好,好,”我因為自己的花癡,羞紅了臉,趕忙轉頭像水修給我傳話一樣,把這些話,傳遍了我們這一串人。
話傳完沒多久,四周就不斷有腳步聲響起,間雜着一些喊人和亂跑撞傷後的呼疼聲。這些聲音很近,但因為濃霧,他們卻沒有看到,這些被他們關了很久的,滿心仇恨的女人。
紙人的數量,遠沒有這個隊伍裏的女人多。即使有它們圍着我們,但很快,隊伍還是和村民撞上了。
“水修……”我清楚的感覺到,隊伍離我不遠地方,有個人跌倒了,而她身上的繩子,也似乎把旁邊的人,帶着一起往下墜了墜。
“沒事麽?啊呀,這霧邪性,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扶你起來,對不住對不住。”
村民的聲音,就在我們附近響起,水修攥着我的手,緊了不少。
只要有肢體接觸,這些瘦的可怕的孕婦,就會立刻被發現,而我們這一整支隊伍,也絕對是會敗露的。
“這裏有個孕婦!!!”
“快來啊!!往這邊來啊,那些女人跑了!!”
果然,立刻就傳來了村民的呼喊聲,腳步聲也從四面八方向我們湧來。
霧大,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但就憑這腳步和呼喊聲,我猜,大概全村人都已經圍在我們附近了吧。
“這邊還有!她們都跑出來了!”
“拿手電照她們,別讓她們跑了!”
不知道是誰,頭一個把光打在我們身上,雖然看不清楚我們的模樣,但是燈光卻能照出白霧裏影影綽綽的人影。
已經有人動手拉扯了,隊伍晃來晃去,就像坐在船上一樣。
“水修,怎麽辦?”我緊張的拉着他的衣袖,徹底的沒了主意。
最壞的結果,就是被發現,然後被一群人圍攻,可現在,就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
“跟他們拼了!這群禽獸!”
我聽見那個大姐的聲音,接着就是一陣亂喊,不知道誰打到了誰,不知道誰傷到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到了自己人。白色的濃霧之中,是不是閃過一片紅光,被手電的光線照的觸目驚心。
我聽着四周的喧鬧聲,貼緊了水修,說:“水修,大家亂打一氣,一定會誤傷的,既然已經被發現,把霧散了吧?”
“好,丢丢,你千萬不要松手。”水修說完,單手把我抱在懷裏,施法散了濃霧。
白色的濃霧由深變淺,一點點露出四周的景象。
我們被村民圍的水洩不通,他們中的多數人,一手舉着手電往我們這裏照,另外一只手上拿着洋叉、鐵耙甚至還有擀面杖。
幾個男人正在用洋叉刺着地上的一個孕婦,她已經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渾身都被洋叉刺出一個又一個的血窟窿。
但她的雙眼卻瞪的很大,從額頭上流下的血,正好流過她的眼角,看着,就像是流出了血淚。
霧散了,連遠處的山都看的清清楚楚,可這些施暴的村民,竟然并沒有因為看清楚彼此,而有一絲一毫的窘迫或懼怕,他們甚至因為看的清楚,開始集中攻擊幾個已經受傷的孕婦。
“啊!!!殺了他們!!”大姐看着地上的屍體,抓着手裏的鐮刀,砍斷腰上的繩子後,揮刀砍向面前的村民。
其他人也學着她,砍斷繩子沖向了人群。
她們為了活着,也是為了同伴的死亡,徹底的崩潰了,但是她們的身體過分虛弱,我和水修兩個又不能抵擋這麽多人,沒多久,又一命孕婦,被村民打死了。
“大家快停下,都聚過來!”我沖着她們大喊,大家都太累了,這時候去拼命,只是送死。
白悠然是頭一個過來的,他拉着小夏,退到了我們身邊。幾個發現打不贏的孕婦,也一步步退了過來,慢慢的,所有女人都聚了回來,但村民,卻圍成了一個圈,越來越靠近。
“白悠然,原來是你小子搞鬼,我就曉得你們這些外鄉人信不得!”村子指着白悠然,破口大罵:“老子給你吃,給你住,讓你留在這裏,都說好的,新來那個娘們懷了孩子,就放你走,你真不識好歹,竟然跟她們一起鬧事!”
“白悠然,我們沒虧待過你,你居然背叛我們!”一個男人站在村長面前和他一起喊,血順着他手裏的洋叉一點點往下滴落,而他,卻居然一臉正義凜然的。
“沒有嗎?哈哈哈哈……”白悠然仰天長笑,笑聲在這空曠的地方盤旋着,一點點消失,變成哀傷的嗚咽,“小夏早死了,你們利用她騙我,我為虎作伥這麽久,現在,我也該做一點好事了!”
“你們逃不脫的,”村長這一次,直接看着我和水修,說:“我勸你們,乖乖地回地窖去,不然,我讓你們死在這裏。”
“是誰,讓你們囚禁這些孕婦?”水修微微昂起頭,仰視村長,用氣勢震懾他,說:“那邊山坡上的百鬼嬰靈陣,是誰教給你們的?你最好告訴我,不然,我讓你們死在這裏。”
呃……
我老公什麽時候學會鹦鹉學舌去吓唬人了?老公,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話說的就是你!
“別和她們廢話!不回去的就打死!”村長旁邊的男人,大吼一聲,舉着洋叉就要刺過來。
“做夢。”水修擡手一揮,一個冰錐,就把他手裏的洋叉打飛,遠遠地落到了一邊。
他露的這一手,的确震懾住了村民,他們往後退了幾步,包圍圈,散了不少。
“你們簡直就是禽獸!”大姐身邊,又一個孕婦倒了下去,她往前邁了一步,站在我們面前,指着那些村民,說:“你們這個村子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我就是死了化作厲鬼,即使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報複你們!”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二十六章:水修發怒
另外一個孕婦也站了出去,她瞪着村民們,眼睛裏慢慢流出了血水,也說出了自己詛咒:“對,哪怕我下了地獄,我也會爬出來,報複你們所有人!”
“我一定會變成厲鬼,糾纏你們每一個!”
“我不會放過你們,我會挖出你們的心肝,讓你們親眼看着我吃下去!”
她們的聲音讓我渾身發冷,忍不住讓水修懷裏鑽去。這些女人帶着怨氣的詛咒,有着自己的力量,籠罩在這個村子的上方,我似乎,已經聽到了鬼泣聲。
不,不僅僅是聽到。
我看到,我們面前的地上,伸出一只腐爛的手,那手慢慢往上,抓住一個人的腳踝,接着用力一拽,在拽到那個村民的同時,自己也爬了出來。
“鬼啊!”
又一個村民被拽到,地上伸出一只又一只的手,我吓得想問水修怎麽回事,卻發現他正無聲的念着咒語。
這些厲鬼,是他招來的。
“我勸你們現在就讓開,否則,我會叫出更多厲鬼,撕碎你們,将你們生吞活剝,人,終究是打不過無實體的鬼的。”水修說着,擡了擡手,地上就噗噗噗的,又冒出許多個厲鬼來。
它們一個個發出低沉的嘶吼聲,沖向最近的村民,用手去掐他們的脖子,用牙去撕咬他們的身體。
但我卻發現,這些厲鬼,似乎只是幻影。
它們并不像萬文玉手下的僵屍那樣,能真的對人造成傷害,好像,只是起到了吓人的作用。
但這樣,其實也夠了,有幾個被吓壞的村民,正喊着身邊的人幫忙,去打他身上趴着的厲鬼,無形無影的東西,這一打下去,傷到的,肯定是他們自己。
過了沒多久,發現處于劣勢的村長,高舉起手裏的鐵耙,喊道:“都讓開,讓他們走!”
即使有人想攔,卻也被那密密麻麻的猙獰的厲鬼吓住,一步都不敢往前。
“你們先走,我善後,”水修松開我的手,指着白悠然說:“跟着他走,他認識路。”
“好!”我知道這會兒的厲害關系,扶起一個跌坐在地上的孕婦,跟着白悠然往下游的位置走去。
我相信水修,他一定能為我們拖延住這些人,更能,讓我們成功脫險。
水修很快就跟上了我們的隊伍,他幫着我和白悠然,扶着那些幾乎沒有力氣的孕婦,快速往下游撤去。
左側的山上已經不見房屋,連開墾過的農田也沒了蹤跡,眼看着我們就要離開豆角村。山坡上,卻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你們跑不了的!”
我們所有人,都擡頭去看。
站在山坡上一塊大石頭上的,是村長旁邊的那個年輕男人,他抱着一個貼着符咒的瓦罐,對着我們惡毒地笑着,說:“裝厲鬼吓唬老子?!老子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厲鬼!”
說完,他一把扯掉瓦罐上的符咒,那瓦罐也從他手裏狠狠的砸碎在我們前面不到一米的位置。
瓦罐碎片散落一地,從一片片瓦罐之中,一股股黑煙快速騰起,像是被吸鐵石吸附的鐵屑一樣,快速凝結到一處。
黑煙在凝聚後竟然漸漸實體化,變成長着尖利指甲的長爪,這長爪好像見風長一樣,又變成手臂、肩膀、胸膛,伴随着一聲尖嘯,黑煙散盡,一只怪獸站在了我們面前。
好高大!
這只怪物至少有三米高,頭上是正在燃燒的綠色火焰,額頭兩側生出兩只尖角,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睛黯淡無神,嘴裏的獠牙已經蓋過下巴,青黑色的皮膚上鏽跡斑斑。
因為他的高大,和這駭人的外型,讓大家在看到他後,心生畏懼。甚至有幾個膽小的孕婦,在看清楚後哇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步都不敢往前走了。
“哈哈哈哈!!殺了她們!殺了她們!”山坡上的青年男子笑着拍手叫好,卻也是一邊喊一邊往村子裏跑,逃命去了。
“這是地行夜叉,”水修擋在我們所有人面前,說:“丢丢,帶着她們往後躲,他的速度很快。”
“和夜修一樣,銅皮鐵骨嗎?”其實我看到他皮膚上的鏽跡時,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只可惜老龍灣離這裏太遠,我根本沒辦法找夜修來幫忙!
“沒事。”水修回頭,為了讓我安心似的,沖我笑了笑,說:“保護好大家,稍微躲遠一點。”
我不再提問,扶着那些吓得腿軟的孕婦,往後躲了一些。一邊安撫她們,一邊緊張地查看戰況。
水修先是以河裏的水去澆滅他頭上燃着的綠色火焰,但那火焰在被澆滅之後,竟然立刻又被點燃,而地行夜叉,也因為憤怒,抓着頭上的火球,扔向水修。
水修跳到山坡上,對準他胸口,猛烈的用冰錐不停攻擊。我知道,這是為了把他的銅皮鐵骨打出一個裂痕,再利用裂痕創造出一個傷口,把冰錐打入他體內。
但是,地行夜叉的腳下,是一塊又一塊的碎冰,那些冰錐根本就沒有打出任何縫隙來。
地行夜叉雖然高大,但行動并沒有水修敏捷,他次次攻擊都被水修躲過,而水修正把他往河道裏面引。
他的腳剛踩進水裏,水修就把河水從下往上拔起,把他困在水中,接着,又把那些水凍成冰,把他凍在裏面。
“贏了?”我激動地看着遠處的水修,剛想撲過去抱住他,就聽到一聲巨吼,那一大塊冰,居然都被震碎,四處飛濺。
火熄不滅,皮刺不穿,力用不盡。這樣的怪物,大概是龍爺創造出來的進化生物,早就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夜叉了。
我正愁得恨不得抓頭發,卻看到水修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咒,他懸空在水面上,雙手快速結印,地上的石頭、石灰和泥漿,都往地行夜叉身上砸過去,一個又一個,在他身上留下厚厚的一層泥漿。
“水泥?”白悠然瞪着水修,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我,說:“那個,灰白色的,是不是水泥?”
“是,是吧。”雖然身為水修的老婆,但一直缺乏智商的我,只能打馬虎眼随便回答。
但白悠然這一提醒,我才明白水修一直假意落敗,為的就是把地行夜叉引到水裏,再把那些水泥以攻擊的形式糊在他身上。
水泥的凝固力比冰強多了,想必這只地行夜叉,這次是動不了了。
随着泥漿越來越後,我們附近也刮起了狂風。我以為那符咒是用來舉起石頭的,看來,是為了引風,吹幹水泥。
嘎啦嘎啦的幹裂聲從河道傳來,水修悠哉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咒,貼在早已成了雕塑的地行夜叉身上。
緊接着,他雙手結印,小聲念起咒法,他手指快速翻飛,最後形成一把利劍模樣,沖着水泥塊砍下去。
水泥轟隆倒塌,裏面空無一物。
“丢丢,沒事了,帶着大家快走,”水修飛過來,敲了敲我的額頭,說:“看什麽?”
“老公,你簡直太偉大了!”我激動地手舞足蹈,不知道是該抓手,還是捧臉,還是該去抱住他的腰往他身上蹭。
敬仰之情,難以言說啊!
“先出去再說,”水修倒不吃我這一套,他輕咳一聲,去扶已經站不起來的孕婦,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事情并沒有我們想的這麽容易,就在水修打鬥的這短短幾分鐘內,後面的村民已經追了上來。
那些人并沒有看到水修和地行夜叉的打鬥,對水修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們舉着手裏的武器,踩着河灘繞了一圈,只為,擋在我們的面前。
“手挽着手,沖過去。”水修說着,一手挽住我,一手挽住旁邊的白悠然,堅定地,像那些攔着我們的人走去。
“退回去,不然打死你們!”村裏的人也是慌了,他們揮舞着手裏的武器,沖向我們,水修松開手,在我們面前撐起結界,一步步,往前推進。
“你們走了,我兒子的媳婦怎麽辦!哪兒都不許去!”
我們只注意前面,卻沒發現,身後沖過來一個大嬸,她舉着手裏的擀面杖,瞪着通紅的眼睛,瘋了一樣的撲過來。
“小心!”我看着她沖向一個孕婦,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了那個孕婦。
大嬸手裏的擀面杖,狠狠地砸在我頭上,疼的我,眼淚都湧了出來。真的是太疼,疼的我張着嘴,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但心裏,卻有慶幸,砸過來的只是木頭,不是鐮刀或者菜刀,不然我秦丢丢,此刻就會血濺三尺,跟水修和寶寶陰陽兩隔了。
啊,不對,水修本來就是死的,所以我真被砸死,才能算和他和和美美吧?
“你們,找死!”
我被砸的腦子不中用,胡思亂想的時候,水修卻已經撤了結界,他站在面前,那一頭一直都藏起來的長發,現在正在他背後散開,一縷一縷的蛇一般扭動着。
我只看到他雙手高高舉起,接着,就感到一陣陣寒意,從河道裏逼來,接着,水裏一個個蹿出來的,是貨真價實的水鬼。
這些水鬼,和他之前幻化出來的厲鬼不同,它們甩着自己濕漉漉的衣袖,勒住村民的身體,把他們往水裏拖。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二十七章:忽現嬰靈
我知道,水修是真的生氣了,完了,他居然把十裏八村的水鬼都招來,在這兒找替身。他是修正道的啊!這樣做,會毀了他的修為!
“媽媽!誰打我媽媽!呼呼,媽媽呼呼,不疼!”秦中寶不知道從哪兒跑了出來,飛着拱進我懷裏,小臉上黑乎乎的,都是泥巴,本來米黃色的連體童裝,也變得髒兮兮的。
他扭過頭,小手攥的緊緊的,直接越過水修,徑直飛向還拿着擀面杖的大嬸,把她撞倒在地,又撿起地上的擀面杖,雙手舉着,用力砸着她。
而水修,我那個一向正直端正的老公,居然就看着他兒子行兇,放任水鬼傷人,一句話也不說!
不過這會兒,我還不顧不上水修,我小跑到秦中寶跟前,把他抱在懷裏阻止他繼續傷人。
水修他現在是暴怒,但是他有分寸。可秦中寶是有可能失手殺人,造下大殺孽的啊!
“寶寶乖,媽媽沒事啊,你去哪兒了,媽媽都急死了,”我抱着他,親吻他髒兮兮的小臉蛋,本來,我只是想安撫他一下,但是看着比之前寬松了不少的衣服,我的眼淚就真的落下來了。
我的寶貝,你受了多少苦,都瘦了……
媽媽,真的對不起你,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被壞人抓走,受了這麽多的欺負。
“媽媽不哭,不哭,”秦中寶掙了幾下,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抹着我的臉,說:“老妖婆先抓我,有一個壞人又抓我。我和很多哥哥姐姐被關在這裏,爸爸過去,又過來,又過去,踢壞我的門,都沒有看到我,唉,真笨,唉。”
他像模像樣的嘆氣的樣子,逗樂了我,我緊緊地把失而複得的寶貝抱在懷裏,不肯松開。幸虧水修他破了百鬼嬰靈陣,才能把讓小家夥跑出來,因禍得福,真的,太好了。
砰——
一聲槍響。
四周的哀嚎聲、落水聲,都被這槍聲蓋過去。
我抱着寶寶轉身,河灘上,一個水鬼桀桀地笑着,低頭看着自己被子彈穿過的胸口,可明明都已經這樣,它卻仍然沒有下殺手。
殺孽,是極重的,這些水鬼大概是想修正道,拖下水的那些人,也都只在淺灘,吓唬着他們而已。
我發現了這個秘密,村裏面的其他人,當然也發現了。
比如,剛剛開槍的村長。
“你們不敢殺我們吧?”村長面色猙獰,舉着手裏的獵槍,瞄準了一個孕婦,說:“你們不敢,我們可是敢的。不乖乖回去,我就弄死你們,到時候,一場大雨沖一沖,誰都不知道。”
“對,不回去,就把你們都弄死在這裏!”又一個男人站出來,同樣的,舉着手裏的獵槍,對着我們。
好可怕,這些人的心中根本就沒有絲毫對生命的尊重,在他們眼中,我們的命恐怕和雞鴨一樣,殺了就殺了,沒有人會在意。
我們不能殺他們,他們卻敢要了我們的命。
大家,似乎又一次被逼到了絕境之中。
“滾回地窖去!!”
“滾回去!”
村民手裏,十幾杆獵槍對着我們,的确,我們都不肯犯殺孽,但他們卻毫不在意。
“不行就硬闖吧?”我看着站在我們前面,頭發已經服帖的垂在身上的水修,說:“用木符做成栅欄,把他們圍在四周,咱們趁機沖出去?”
“不行,”水修搖搖頭,看看圍上來的村民,說:“你我的能力都不能夠完全控制木符,很可能會絞死他們,如果用來保衛,又不能跟着行走。”
水修說的對,我在龍三的陣法裏用的,也只是固定不動的藤蔓,誰知道動的時候,會不會傷到人。
“唉……”我抱着秦中寶,一籌莫展。
就在此刻,地下突然有霧氣冒出來,但奇怪的是,這一次的霧雖然也很濃,但卻只圍繞在我們和村民的周圍,只是擋住了山、路、河道,并沒有讓我們藏在裏面。
“水修,這樣不行吧?”我拉着水修的袖子,低聲說:“之前就用過濃霧了,他們也知道咱們不會殺他們,吓不到他們的。”
水修看着凝聚在我們四周,一寸也不往前蔓延的霧氣,一臉的戒備,把我和寶寶抱在懷裏,說:“這不是我做的。”說完,又對那些孕婦說:“聚過來,大家小心。”
四周的霧越來越濃,和水修滿是水汽泛着寒意的霧氣不同,這些霧裏,有彌漫着腐爛的臭味,而且顏色,也漸漸從白色一點點加重,變成了灰色。
而從濃霧的深處,傳出了嬰兒詭異的笑聲。明明是笑,卻又分明帶着哭腔,聽的人渾身毛骨悚然。
“別以為能吓到老子!你這些妖術,老子不怕!再裝神弄鬼,我弄死你!”村長吼叫着,把槍口對準了水修。
“嘻嘻——”
嬰兒的笑聲越來越近,我眼睜睜看着一個嬰兒,抱住了村長的小腿,一點點往上爬。它腐爛的肉,順着它往上爬的動作,一塊一塊往下掉落。
“滾下去,滾,滾!”村長吼叫着,拿着手裏的獵槍去攻擊他身上的嬰兒。
随着這個嬰兒的出現,四周灰色的濃霧之中,爬出一個又一個的嬰兒。它們中,有內髒脫落的,有已經成了幹屍的,有渾身腐爛一塊塊往下掉肉的,每一個,都張着沒牙的嘴,一邊往村民身上爬,一邊喊着爸爸媽媽。
“哥哥姐姐!”秦中寶指着那些嬰兒,拍着手笑。
他這一聲,卻吓得我魂飛魄散。我天那,難道,秦中寶也和劉新豐一樣,被煉化了?我趕緊掰開他的嘴,還好,他還是那幾個小兔牙,并沒有長出一嘴的利齒來。
“哼!”秦中寶對我掰他嘴摸牙龈這事兒很不滿,氣的把頭扭過去,不理我。
“這是百鬼嬰靈陣裏的嬰靈,”水修摸了摸秦中寶的後腦勺,說:“不是你的哥哥姐姐,你是長子,以後只有弟弟妹妹。”
“水修,要怎麽辦?”我看他還有閑心教育兒子,心就放下了一半,但是,這不代表此刻沒有危險啊!
“沒事,它們的目标,不是咱們。”水修說着,随便指了幾個村民讓我看。
那些嬰兒,早已經爬在了村民的身上,或拉或拽,或咬或撓,對他們展開了攻擊。雖然沒有牙,但拼命撕咬下,也有不少人的皮肉被撕掉了。
“你們快跑。”幾個女鬼,抱着懷裏的嬰兒,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她們指着下游的方向,說:“快走吧,快走。”
“謝謝,”水修沖着那些女鬼點點頭,拉着我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