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了。”
兩具幹屍慢慢擡起黑褐色的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跟着他後退的腳步,慢慢地往前爬着。
大叔走在最前面,身後是密密麻麻的嬰靈,幾個抱着孩子的女鬼,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跟。
“一起走吧,”我走過去,看着她們,說:“我們出去就報警,會讓他們受到懲罰的。你們,去那裏吧。”我指了指天空。
女鬼們互相看看,搖了搖頭,說:“我們在這裏,看着村民吧,以免他們又欺負人。”
她們想的,比我們要多多了,的确,以這些村民的性格,說不定等沒事了,會為了自己活命,殺了其他人滅口。
“謝謝,”我回頭看看大巴,那裏不僅有被拐騙的女人,還有我的寶寶。有她們震懾村民,至少在我們回來前,大家都安全。
我們默默的跟在大叔身後,慢慢的往村子裏走。
“咱們去後山坡,”大叔回頭看看我和水修,停下來等我們跟上,才說:“其實那個道士,的确是坑了整個豆角村。”
水修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提問,讓他一口氣說完。
“你們外鄉人,不,豆角村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當年他們請回來,封印小鬼的那個道士,其實,和現在教他們練小鬼的,是一夥人,”他陰恻恻的幹笑着,說:“他們怎麽能想到,這是為了報仇啊!”
他身後的嬰靈們,仍舊慢慢地跟着他爬,并沒有什麽變化,果然他在,任何詞都不會讓他們激動。
“我和向晚是同學,大二那年,我們班組織大家出去野營,晚上大家圍着篝火講鬼故事的時候,我就說起村裏這個山坡,當時我曾對向晚說,要打破這裏迂腐的封建思想。
向晚為了幫我,問了不少人,後來,有個道士打扮的大叔來找我,他說,可以給我一大筆錢讓我回來幫助村民致富,有了先進的科學技術,就不需要重勞力,能實現男女平等就了。”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女兒,苦笑了一下,說:“他還說村裏這個坡是個風水寶地,能帶給村民想不到的財富。如果将來我遇到困難,就可以去找他幫忙。”
“你還記得,他叫什麽麽?或者,長什麽樣子?”水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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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三十一章:樹下怨屍
“他帶着面具,樣子我沒見過,不過他自稱龍爺。”大叔看着水修,好一會兒才說:“你認識麽?”
“算認識吧,”水修點點頭,換了話題,問:“後來,你就找他幫忙了?”
他點點頭,說:“對,向晚死後,我滿心都是恨,于是我拿着龍爺給的聯系方式,找到了他,我告訴他我的遭遇,并告訴他,我的心願是讓這個村子的所有人,都死絕。”
我看着他弓着腰頹敗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二十年前的大學生,跟現在可不一樣,那會兒的大學生,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啊。
難以想象一個意氣風發、滿懷抱負的大學生,會變成今天這麽狼狽,滿身補丁的樣子。二十年的仇恨,徹底的毀了他。
“龍爺手下的人來假裝道士,做了一個陣法,告訴村民是用來鎮守嬰靈讓詛咒失效,其實,那是個讓全村人都不得好死的陣,他告訴我,二十年後,我的心願就會實現!”
他說完,臉上突然就有了光彩。雖然最後嬰靈們并沒有把村民都殺死,但還是死了不少人,對于他來說,也算是報仇了吧。
“不是假裝,龍爺就是個道士,”水修突然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他回頭看着那些嬰靈,說:“困住他們的陣法為的就是讓他們受盡苦楚,飽含怨恨。”
“所以,我才希望你幫助我,”大叔并沒有發現水修的異常,他繼續往前走,說:“孩子們不該因為我,一直受苦。這麽多孩子,要是能找個好人家投胎,也都不小了。”
“你希望我超度他們?”水修又慢慢地邁開腿跟了上去。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和龍爺有關系的事情,就不會有表面這麽簡單。萬一這個大叔假裝悔改,到了山坡那裏再做手腳,我和水修,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大叔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如果可以,我想讓她們投胎轉世,最好能給她們找個好人家。他們都是好孩子,是我,對不起他們。”
“嗯。”水修低頭看我一眼,再看看後面密密麻麻的嬰靈,只是攥緊了我的手,什麽也沒說。
“你破的那個陣,只能困住孩子們,是當初糊弄村民的,”大叔指着前面,說:“真正的陣眼,其實在坡下面,不在上面。”
“既然你全部知道,為什麽不早點破陣?只說了是二十年,并沒有規定,在某個月份才能破陣吧?”水修單手攬着我,把我挪到他左側離大叔和嬰靈們遠一點。
水修的反應讓我也有點緊張了。
的确很不正常。一個滿心仇恨的人,難道不應該在剛到二十年的時候,就開始複仇了?而且他知道的這麽清楚,肯定是知道怎麽破陣的吧?那為什麽要等其他人來破陣,才動手呢?
“我打不開,”大叔好像發現了我們的懷疑,他停下來看着我們,攤開自己裂開口子的手,說:“山坡上的每一寸,我都翻過。沒用,他們還是出不來。”
“那是誰,攻擊了村民?”水修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嬰靈,說:“我們來的那晚,村裏有人被襲擊,難道不是他們?”
“不是,困住他們的陣能進不能出,那幾天村子裏鬧事,和他們無關,”大叔在衣服上擦幹淨自己的手,抱起地上他的女兒,說:“你跟叔叔說實話,是不是你們。”
“不——是——”嬰靈沒有張嘴,聲音像是被誰捏着嗓子一樣,尖細,尾音又很長。
一具幹癟的、幾乎沒有五官的屍體發出聲音,我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抱着水修的手臂不松開。
“這幾天有人來,動過你們的陣嗎?”水修看着那具幹屍,愉快的!聊起了天!
“有——”
“他做了什麽?”
“更——疼——”
他們又這樣說了不少話,我一個字也沒聽懂不說,還覺得頭皮陣陣的麻,嬰靈的聲音很像刮玻璃的聲音,聽的久了渾身都不舒服。
“走吧,”水修終于和她說完,從他的神色來看,他似乎已經相信了大叔。
這個大叔大概和我一樣,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後面這一段路,他一句話都沒說。
很快,我們就到了鬼嬰坡。
四周一如既往的陰森,仍舊是滿天密布的烏雲,一陣陣刺骨的冷風從鬼嬰坡上往下吹,四周荒涼一片,風刮過,連表層的土都吹不起來。有風,感覺不到,比無風起浪更可怕。
“在那裏,”大叔指着鬼嬰坡旁邊的靠近,一棵往平地傾斜的歪脖子樹,說:“那棵樹下面,是真正的陣眼。”
“丢丢,小心,”水修拉着我的手,慢慢走了過去。
這棵樹真的長得很巧妙,從遠處看這棵樹根本就和鬼嬰坡無關,但走近一些就會發現,這棵樹的雖然歪向了旁邊的平地,但它的樹根,卻長在鬼嬰坡的半中央。
這棵樹呈l形,從樹根開始往外蔓延到旁邊,那些扔孩子的人,即使注意到這棵歪歪扭扭的樹,大概也不會細想,這樹為什麽長成這樣。
不說村民,就連我和水修,之前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這棵樹的巧妙之處。
大叔走過來看着樹下面的土,問:“需要我去拿鐵鍁不?這得挖開才行吧?”
“不用,”水修繞着樹走了一圈兒,指着幾個嬰靈,說:“讓它們走一趟吧。”
我明白水修的顧忌,如果大叔以取鐵鍁當理由跑掉,那我們就得獨自面對這些嬰靈,和這棵詭異的樹下,埋着的東西。
大叔并沒有異議,沒一會兒,嬰靈們就取來了三把鐵鍁。
“你站着就好,”水修把我手裏的鐵鍁拿走,和大叔一起,挖着樹。
漸漸地,漆黑的泥土下,露出一抹鮮紅。鐵鍁碰到的時候,發出一聲聲悶響,那不是土,也不是石頭,更像是——木頭。
“是個棺材,”水修放下手裏的鐵鍁,繞着挖出來的洞走了一圈,說:“已經被樹根纏住了,得砍斷樹根,才能把棺材打開。”
“嗯,好,”大叔躊躇片刻,卻還是跟着水修一起,把整個棺材四周都挖空,然後,用鐵鍁,一下下的砍砸着樹根。
樹身一直在晃動,的确,砸樹根是會讓樹來回晃的,但是這棵樹晃動的幅度,卻大的多,好像,整棵樹都在發抖似的。
我心裏隐約覺得,這棵樹有問題,但是卻又不知道問題在哪裏。
“好了!”大叔突然大喊一聲,激動地看着水修,說:“能開了,開麽?”
“丢丢,過來,”水修對着我招招手,讓我和大叔,都站在他身邊,然後,他把水凝聚成一根繩子,從那些伸進棺材的樹根旁邊繞過去,把棺材慢慢打開。
鮮紅色的棺材裏,躺着的,是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女鬼。她雙手交疊放在胸口,手上的指甲已經長的比手指還長,除了根部染紅的地方外,其餘部分都是烏青色。
她臉上,帶着一副面具,面具上被很多細小的樹根纏着,看不清楚面具上的花紋。很多樹枝,從面具下伸進去,應該是鑽進了她的五官裏面。
“紅衣厲鬼。”水修看我一眼,手一揮,撐起一個結界護住了我,對大叔說:“這才是龍爺設下的,真正的陣。這陣是用來詛咒的,他倒是沒騙你,的确幫你,讓村民死絕。”
大叔說了什麽,我沒有聽清楚,我看着那具屍體面具上纏着的樹枝,心裏有種莫名的恐懼。我覺得有點恍惚,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只有這具屍體的豔紅,在我眼前晃動着。
我似乎,聽到她的咒罵和哭泣,聽到她質問,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為什麽,死後還要折磨她。
“媽媽——”
我眼前晃動的鮮紅黃褐、烏青、雪白掩蓋,一個個的嬰靈從各處爬進棺材,蓋在女屍身上,一聲聲的喊着媽媽。
“是龍四嗎?”我拉着水修的衣袖,低聲說:“她也帶着面具,難道龍四的屍體,被埋在了這裏?”
“不是,這麽短的時間,樹不可能纏滿棺材,”水修摸了摸樹幹,對我和大叔說:“這棵樹比棺材裏的厲鬼,還可怕一些。”
“樹?”我順着他的手往上看,就只是一棵普通的樹而已,哪裏可怕?
“這棵樹的根須已經長進了屍體之中,吸收了屍體的戾氣,也以屍體為養料成長,現在已經有了妖氣,反倒這厲鬼,倒還沒有樹來的可怕。”水修說着,撕掉了很大一塊樹皮。
樹身瘋狂的晃動起來,我吓得尖叫一聲,旁邊的大叔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跟何綠水見了很多次,怕什麽?”水修回過頭,一臉憋笑的表情。
這是他第二次嘲笑我了,唉,作為拖後腿的那個,我還真沒法回嘴。
樹抖,嬰靈們卻完全沒有反應,這讓我有點兒意外,還以為這棵樹吸收了女鬼的戾氣之後,會轉移嬰靈們的注意力,結果,嬰靈們好像完全不在乎樹被扒皮啊。
水修又撕了一塊樹皮,摸着樹幹,說:“對付這棵樹,要用純陽之火,先燒了樹,再燒了屍體,這個詛咒陣就會散了,凝聚起來的怨氣一旦散開,這些孩子們就好超度的多了。”
“純陽之火?那種東西要從哪裏來?你是純陰的體質,我應該也屬陰,要不要回去問問村民,有誰是純陽命?但是就算有這樣的命,那火從哪裏來?”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實現的事兒。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三十二章:科學力量
純陽之火這種聽起來就玄乎的東西,那裏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恐怕只有祖師爺這種仙人,才會有吧?
等等,我不就是個仙人,我可是龍王啊!
“想什麽呢,”水修用力彈了我的額頭,說:“從小你就不好好學習,上課睡覺,一大早去學校抄作業,才會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哪有學校教玄學的!”我揉揉被彈疼的額頭,說:“什麽至陽至陰,這種東西我才不信哪本課本裏有,不然你問大叔,看他年輕的時候,學過沒。”
“少扯別人,”水修又想彈我額頭,被我躲過了,他嫌棄地看着我,說:“想想也是,你初中開始,物理就沒上過三十分,也難怪,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說完,他雙手伸開,在手心裏聚起水,漸漸把水凍成一個圓球,然後,從中間的位置,把這個圓球切成兩半,然後,他又做了幾個冰錐,把這個圓球撐起來,固定在離樹根很近的土地上。
弄完這些,他又擡起頭,對着天空中幾塊烏雲揮出靈符,那些烏雲被靈符打中,慢慢散開,露出一片空,灑落的陽光,正好就落在那個半圓形的冰上。
光從圓形聚集成一個亮亮的小點,落在樹根外露的部分。
“純陽之火,就是正午陽光聚集而成的火,放大鏡能點火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他誇張的嘆口氣,嘲笑我:“小學就學過了吧,你竟然不記得。”
我……我深深的覺得,我這顆學渣千錘百煉的自尊心,在他那雙充滿鄙視的雙眼下,碎成了渣渣。我可憐的小心髒,受到了來自全宇宙的傷害。
這棵歪脖子樹出乎意料地好燒。
我小時候,也是燒過木頭過冬的,那會兒爹娘給我教過,要撿地上掉着的幹樹枝,不能從樹上掰,濕木頭不僅不好燒,煙還大。
但是這棵樹,居然很快就點着了,從樹根那兒針尖大的火點開始,往上蔓延,到了樹幹的位置,轟一聲,整棵樹都被大火包住。
樹拼命的晃動着,但火見風就長,樹越晃風越大,風越大,火越大,不僅沒熄滅,反而徹底被燒成了炭。
“她面具上的樹根,還在。”我扯了扯水修的袖子,讓他看棺材裏的女屍。
樹都沒了,她面具上那些細細的樹根,居然還留着,這樹根,跟這棵樹沒關系?還是這具女士在保護這些樹根?
想到這裏,我不寒而栗,要是女屍保護樹,那她可就是活的了!
最早的羅老鬼、後來的夕妃,兇成那樣都不算是厲鬼,在我有限的知識裏,厲鬼是所有鬼裏最兇的一種。
而且,她還能控制這些嬰靈,到時候,成千上萬的嬰靈和一個女厲鬼……
光是想想,我渾身就一個激靈。
“水修,她,她怎麽處理啊?”我開口才發現,我吓得,連聲音都在打顫。
“燒。”水修剛走出去兩步,又回來,把我往懷裏一攬,緊緊地箍住,說:“傻瓜,怕什麽,有為夫在,還能讓你受傷麽?”
他從嘲笑我,到調戲我,切換的這麽自然,唉,果然是千年的老鬼,臉皮就是比我這個小姑娘厚!這麽多小朋友看着,他也不害羞的。
“還是用純陽火?”我從他懷裏離開,幹咳一聲,指着那個冰做的放大鏡,說。
“嗯,但是,這些孩子在,恐怕沒那麽容易。”水修為難的看着女屍身上爬着的嬰靈,如果要燒女屍,就得先除掉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嬰靈。
她們也算救過我們,而且我們本來也是想超度她們,真的,不想動手。
“你們來爸爸這裏,過來,過來。”
一直在我們身後安安靜靜站着的大叔,走到結界外面,張開了手,說:“別打擾媽媽睡覺,來,到爸爸這裏來。”
他兩個女兒,頭一個爬過去,順着他的褲腿往上,占據了他胸口的位置。其他嬰靈也跟着她倆,慢慢的,爬滿了大叔的全身。
我看的頭皮都發麻,他自己也因為太重,幹脆就坐在地上,伸直了腿,讓更多的嬰靈爬在他腿上,幫我們騰出地方,讓我們處理女屍。
“你們一定,要給這些孩子找一個好人家,”大叔擡頭看着我們,懇切的說。
大叔其實也怕,但是為了超度嬰靈,居然讓她們爬滿他的身體,做到這種程度,他這次是真的把這些孩子,當成他的女兒,才能為了她們的未來,做到這種程度。
“嗯。”水修點點頭,答應他,也走出去,挪了挪冰錐的位置。
光點落在女屍身上的那一刻,嬰靈們就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有些躁動,水修從懷裏拿出一張符,放在光點下,火在靈符上越來越大,從靈符上蔓延開的那些朱砂字,快速纏繞在女屍身上,變成一條一條的火線,捆住了女屍。
嬰靈們沸騰起來,像是在油鍋裏滴入了沸水一樣,大喊着保護媽媽,撲向女屍想撲滅她身上的火。
“快躲,”水修拉着大叔,跳進了結界裏,又揮手加固了結界。
火勢越來越大,但那些火在靈符的作用下,并不燒嬰靈,也不會被嬰靈們撲滅。
“撕碎你們,救媽媽——”
“救媽媽,就媽媽——”
嬰靈們看火不能被撲滅,轉而進攻我們,她們啃咬撕扯着結界,完全一副要把我們撕碎的勢頭。
最可怕的是,就算她們進不來,不能真的撕扯我們,但是,就憑她們的哭喊聲,也幾乎能要了我們的命。
大叔一個普通人,沒有水修五百年的修為,沒有我的避水珠和仙格,早就受不了,半癱在地上了。
“水修,不能動手。”我拉着水修的衣袖,生怕他一個氣不過,把這些嬰靈都嗚呼了。
“嗯,我不會,”水修擡手捂住我的耳朵,說:“這樣好點麽?”
“好多了。”我眼睛都不紮的撒謊,怎麽可能啊,這是嬰靈的哭號,又這麽近,給我一個隔音耳塞都不一定有用。
但是,看着他護着我時專注又緊張的眼神,我心裏這個暗爽的勁兒,的确能把這些哭聲帶來的煩躁,趕走很多很多。
不過俗話說,秀恩愛,死的快。
那些嬰靈大概是很不滿我倆這種含情脈脈的互動,哭喊聲更大了。
當然,我知道,其實只是因為,火勢越來越大,他們無法熄滅而已。
水修剛剛用的是火符,純陽之火點燃火符,根本就沒辦法熄滅。
她們的哭喊咒罵聲越來越大,大叔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耳朵臉皺的都猙獰了,而我和水修也沒好到那裏去,再讓她們哭喊下去,我們肯定會被聲音擊暈的。
“寶寶們,不要這樣,到媽媽這裏來。”
女屍的聲音,在我們前面響起,嬰靈們慢慢爬下我們的結界,聚攏了過去。
棺材裏,那個衣服已經被燒着的女屍,直挺挺的站了起來,她慢慢地擡起手,說:“寶寶們,媽媽沒有死,媽媽是要去一個很漂亮地方,媽媽會在哪裏等着你們的。媽媽先走,很快叔叔阿姨也會把你們送去和媽媽在一起的,你們要聽叔叔阿姨的話,才能和媽媽在很漂亮的地方相遇。知道嗎?”
她的聲音很溫柔,一點兒也不像厲鬼,明明在被烈火灼燒,她卻能穩穩的站着,不發出一點兒戾氣。
嬰靈們靠在她周圍,安安靜靜地爬着,不再哭號。
我們的注意力被她和嬰靈們吸引,卻沒有注意到大叔已經站了起來,慢慢往結界外走。
“向晚,向晚?”大叔邊走,邊喃喃地說。
“大叔!不能出去!”我一把拽住他,外面那麽多嬰靈,還有一個着火的女屍,他出去不管是被嬰靈吞吃,還是被燒死,都活不了啊。
“那是我老婆,你們在燒我老婆!”大叔指着女屍,大聲的咆哮,說:“快滅火啊,那是向晚!我認得她的聲音,那是向晚!”
我和水修都覺得很奇怪,他的老婆不是二十年前就被燒死了嗎,怎麽會在二十年後出現,還變成了陣眼?
“文良,不要過來,這是我和孩子們最好的歸宿,”女屍沖大叔擺出一個拒絕的手勢,說:“嫁給你,我無怨無悔,等到來生,咱們再做夫妻,再生兩個寶寶,一家四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向晚啊,我是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們……”大叔看着女屍,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恨意已經消失了,能夠離開這裏不再受苦,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女屍身上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但她卻居然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可見這二十年,她在鬼嬰坡上受的苦,比烈火焚身更難忍受。
“文良,我希望你也能忘記仇恨,好好的過下去,等來生,咱們再相聚。”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大火就徹底包住了她的身體,很快,她和那具棺材,都被燒成了灰燼。
我們稍微安撫了大叔一下,水修就走出結界,去超度了那些乖乖坐着,聽話的嬰靈們。
盤踞在天空的烏雲散了,陽光照在這片山坡之上,那些白骨也慢慢的,一點點融化在土裏,整個山坡看着,就和尋常的山坡,沒什麽差別。
誰也不會想到,這裏曾經有一個溫柔的厲鬼,還有那成千上萬的嬰靈們。
“向晚啊,女兒們啊,來生,咱們一定要成為最和美的一家人,我像你們保證。”大叔跌跌撞撞的走到土坑跟前,趴在地上,捧起一捧骨灰,哭個不停。
水修拿起鐵鍁,走到他旁邊,安穩他,說:“這一次,讓她真的入土為安吧,帶着你和我們的祝福。”
第一卷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三十三章:願君平安
大叔扶着鐵鍁站起來,跟水修一起,一下下的把土坑填平,填到最後,大叔的情緒也已經平複,不再哭泣了。
水修把自己手裏的鐵鏟插在土裏,給了大叔一個冰錐,說:“刻字,做個碑吧。”
大叔結果冰錐,跪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刻着——愛妻龍向晚。
我和水修愣在了原地,誰也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姓龍!
“水修……”
他拉着我的手,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什麽都不要說,更不要問。
我突然覺得,豆角村所有的一切,都是龍爺下的很大的一盤棋,但我們卻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我和水修什麽都沒說,一起跟着大叔慢慢地往回走。
我無法想象,如果他知道,可能自己的妻子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土坡才嫁給他,會怎麽樣?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希望,他心裏的龍向晚,還是那個為了他,不怕吃苦,嫁到農村的姑娘,也是剛剛那個,祝福他,希望和他來生再結緣的好老婆。
從後山到下游,有條方便的小路可以過。為了快點回去,大叔帶着我們走了這條小路。雖說方便,但大叔卻走的很慢,加上處理嬰靈的時間,我們已經出來了一個多小時。
走這條小路,是個極大的錯誤,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發現。
這一路都安靜的很奇怪,我當作是走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沒覺得有哪裏不對。
直到我們走到下游,才發現,大巴和村民都不見了。
消失的不僅是大巴,還有那些幫我們看着村民的女鬼,連她們居然也消失了。
“我們中計了嗎!寶寶被抓走了嗎?”我抓着水修的手,急的快要哭出來。
從知道這件事跟龍爺有關系開始,我就覺得這裏有更大的陰謀,難道,就是為了寶寶?
龍三擅長布陣,又是他抓走了寶寶,但我們來了這麽久,龍三都沒有出現過,我一直都懷疑,他藏在某處觊觎着什麽。難道他現在是要用大巴把村民、孕婦和寶寶都帶走嗎?
“在那裏。”水修抱着我,直接沖向河道,大巴,就橫躺在裏面。
下游水急,已經沒過了側倒着的大巴的一半。水沖擊着車頂,聚集成一個小的水潭,高高的濺起,落進大巴裏,再從打碎的玻璃裏,湧出去往下沖。
大巴裏空無一人,門窗都已經碎了,原本貼在大巴上的靈符,也一張都沒有留下。
“水修,你看那裏!”
車身居中的位置,有個二十厘米長的爪痕,幾乎把車身的鐵皮都撕開了。
水修小心地抱着我,不讓我被水濺到,他仔仔細細的觀察着那個爪痕,說:“放心吧丢丢,不會有事的。”
我相信他,既然他已經承諾,也看清楚了,那寶寶就一定沒事。
“他們應該是回村裏了,”水修指着河灘上星點的血跡,說:“咱們錯過了。”
“是,是寶寶的血嗎?”我眼淚在眼眶裏來回打轉,就怕讓水修分心不敢哭出來。
要是剛剛沒走小路的話,說不定我們就能遇到寶寶,不會讓他受傷了。
“不知道,”水修抱着我回到岸上,揉了揉我的臉,把額頭抵在我額頭上,說:“丢丢,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好,我相信你。”我也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精神一些。雙手攥拳,給自己鼓勁兒,說:“這麽多事兒都過去了,這一次也不會有問題的!”
說完,水修就抱着我,準備下河道,走水路往村子裏趕。
我指指地面,讓他放我下來,走到發呆的大叔面前,說:“大叔,跟我們一起走,這裏不安全。”
從白悠然開始,這裏的每個人似乎都在騙我,我真的很怕,這個大叔其實是龍叔的手下,他費盡心思只為利用我們,再抓走秦中寶。
其實我這個時候,是遇到的事情太多,有點傻掉了,其實仔細想想,超度嬰靈也好,燒掉女屍也好,都是和龍爺對着幹,如果大叔真是他的手下,又怎麽會讓我們那麽做?
但這些,也都是我過了幾天,才想到的。
回村子的路還是一樣的安靜,但地上的斑駁血跡多了起來,從一開始十幾步看到一滴,但現在走三四步就能看到一溜。
越往前,血越多,也漸漸有了嘈雜聲。
“等等。”水修拉住想往前跑的我,揮手給我撐了一個結界,又給大叔也撐了一個,才說:“走吧。”
我知道,他心裏對大叔也有疑慮,不然就不用刻意撐起兩個結界來。
“你們進不來啊進不來,哈哈哈哈哈。”
秦中寶稚嫩的聲音,在前面響起。這聲音讓我心裏落下了一個大石頭,但是,這聲音的背景卻是一陣陣低沉的嘶吼,而這嘶吼讓我心裏的石頭,又掉了起來。
繞過面前的建築,我總算是看清了這些嘶吼的來源。
前面的當中,是秦中寶用一堆符咒撐起來的一個結界,每個符咒相隔二十厘米左右,互相吸附作用。
這個半圓形、一人高、四平米左右的結界裏,跌坐着很多孕婦,寶寶正飛在半空中得瑟的笑着。
而那些村民,卻變成了可怕的惡鬼,他們面色猙獰伸出手上的長指甲,低吼着,撲向結界。每次撲過去,都會被結界打傷,疼的嚎叫起來,但他們好像沒有記憶似的,很快又再次往結界上撲。
而他們腳下,卻是幾具孕婦和另外一些村民的屍體,他們毫不在意的踩着,就像踩在平地上一樣。
“這些村民都成了惡鬼,”水修的聲音裏有抑制不住的憤怒,說:“恐怕這才是龍爺的計劃,龍三這一次來,是為了加強詛咒陣的作用。”
“什麽計劃?”我很想過去保護寶寶,但看着他得瑟的樣子,又覺得不過去也沒事,就問。
“用陣聚集嬰靈的怨氣,以女屍為傳導,把所有怨氣都注入那棵歪脖子樹裏,恐怕那棵樹,就是這個村子的風水樹。
樹根可以四處蔓延,将這強大的怨念和戾氣通過土地傳播,污染着豆角村的水土。再加上村民原本的惡性,這二十年,早已經把村民轉化成了人形的惡鬼。
當咱們燒了陣眼之後,怨氣才會徹底失控,讓村民變成類似僵屍的惡鬼,襲擊活人。這個村子,恐怕已經不能要了。”
水修說完,我和大叔都傻眼了。
他們這麽殘忍,會拼命的傷害孕婦和孩子,是因為他們早就已經是惡鬼了。難怪他們會這麽沒有人性,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大叔,他們早就不是人了。”我看着目瞪口呆的大叔,說:“惡鬼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都只是武器,除了殺戮,毫無自己的意識,無論說什麽做什他們都不會懂,只會拼命的殺戮,六親不認的。”
“這到底是誰的報應啊!!”大叔大哭起來,說:“我是被騙了啊,根本就沒有斷子絕孫,不得好死的詛咒,龍爺是想利用我,利用我們一村人,為自己培養怪物!那些被拐的女孩兒,都是我害的,是我!!”
水修看着他,殘忍的挑明:“從他知道鬼嬰坡開始,就已經開始利用你。”
大叔從哭到笑,癱坐在地上,看着那些還在圍攻孕婦,似乎完全沒有發現我們的厲鬼,說:“這二十年,是我害死了那些孕婦和孩子嗎?”
“你只是棋子。”水修拔起房子前圍栅欄的竹子,扔到了惡鬼群裏,竹子刺穿一只惡鬼的肩膀,他嚎叫一聲,卻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仍舊一再撲向結界。
水修指着肩膀上紮着竹棍的惡鬼,說:“這些即使受傷也不會退縮的惡鬼,才是他想要的。”
他這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