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奸計伊始

至此以後,張九兒的詛咒紮小人就換了法子,她在鞋墊子上繡了幾條楊柳枝條,天天踩在腳底下,心裏進行咒罵。今年馬家退婚便是她自認為功夫不負有心人的結果,聽說楊柳投了湖,那一口陳年怨氣終于釋放了出來,連金老爺送過來的五十兩聘銀都默認了:依她的處境,給金老爺做小是最好的出路,總比随便嫁個鄉野村夫強,她可是窮怕了。

沒想到高興過後老天爺又送了更大的驚喜過來,便是這兩天傳遍兩岸的私通事件,傳的那是有鼻子有眼,連兩人在哪兒幽會,互送了什麽東西都一清二楚,雖然不難想到是有人要敗楊柳的名聲,可這也讓她樂見其成:按楊柳的條件,找個跟馬秀才差不多的不是難事,聽說馬三大娘都想給她做媒呢。可這事一出,不管有沒有,稍微正經點兒的人家鐵定是不同意的。那畢容安不過一逃難來的破落獵戶,一對鳏寡父子,沒個正經營生,連房子都是陳員外幫忙起的,楊柳若是嫁過去,少不得天天幹活挨打挨餓受凍,若是不嫁,要麽送人做小,要麽當老姑娘。

想到此處,張九兒覺得臀上也不怎麽疼了,啐道:“風水輪流轉,看你還能嚣張幾天。”

楊柳揣着一肚子悶氣回了家,灌了一碗水,靜坐下來回味剛才張九兒說的話,又聯想到中午陳師傅過來跟哥哥在後院嘀咕半天,哥哥立刻出去了的事,心裏畫出個事件大概來:莫不是有人在針對自己,散播了什麽勾男人的謠言?哥哥八成是因為這事出去的,且這時候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這一想,便坐不住了,急急拿了鎖匙,要出去找楊青,剛開門,便看到楊青焦急的沖了進院。

“哥,你回來了?擔心死我了,快進屋。”楊柳松了口氣,把他拉了進來。

楊青将她打量了又打量,小心問道:“方才家裏來人沒有?”

楊柳搖搖頭:“家裏倒是沒有,不過我在外面碰見張九兒了。”

“啥?外頭碰見了,她同你說什麽沒有?”楊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盯着她。

楊柳不屑一顧:“說是說了,不過被我罵了一頓又踹了一腳,估計回家哭去了。”

“啥??”楊青聲音一下拔高,震得楊柳耳朵嗡嗡響。

“哥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我耳朵都麻了。”

“你仔細講講,仔細講講!”楊青當時在河邊坐了半天,想了想決定去找找陳員外,畢竟他是本地最有聲望的,只要他開口辟謠,這事還有回轉的餘地,可惜不巧,陳員外的長子陳博文今年政績有功,封了個四品禦史,上調京師,剛到京便一紙書信回來接爹娘過去游玩小住,陳員外過完冬至便動身了。

楊青沒法,只得先回來,一路上沒少碰見那些三姑六婆指指點點,他忍着氣往回趕,想着回來先把楊柳穩住了,免得她又想不開。沒想過了橋竟碰見了張九兒,一歪一歪的迎面而來,兩人打了個照面,張九兒鼻孔朝天面帶嘲笑,唬得他立刻就往回趕,這才剛好碰到楊柳開門,見她沒事,一顆心才落回肚裏,只是這又罵又踹的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楊柳大致把過程學了一遍,末了拍拍楊青的肩:“哥你放心,我是不會再做傻事的!”

“你這麽說哥就放心了,妹子,哥不怕那些流言蜚語,就怕你想不開做傻事,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你不想嫁人,哥也一輩子養着你!”楊青拍胸脯作保證。

“嘻嘻,你不怕我未來嫂子不高興?”楊柳聽得心裏暖暖的,卻不忘打趣。

“那我就找個願意跟我一塊兒養的,再說了,咱家的房子開春了起新屋,田裏下了秧有空了我便打獵,更別說咱家還有你這好手藝,賺錢還怕?有了錢還愁沒嫂子?”楊青戳戳她腦門兒,繼續誇口:“說不定哪天就跑個姑娘過來死活要給你當嫂子呢!”

“哥你這麽有信心,說不定明天就跑個嫂子過來。”楊柳笑嘻嘻的将他按在桌邊:“餓了吧,我給你盛飯!”

楊青确實跑餓了,且心結一開,吃了三碗米飯又兩個餅子,還把小菜都吃了個精光。

吃完後打着飽嗝站起身,仨碟兩碗一攏,讓楊柳先別管,自去房裏把銀錢匣子抱了出來,一邊開鎖一邊同楊柳說道:“馬上要過年了,除了要購置年貨,還得點三十兩銀子做起屋訂金,去我屋裏把戥子取過來!”

“哦。”楊柳立刻跑進了屋,剛把戥子拿到手上,只聽到楊青大喝一聲:“有賊!”

吓得她戥子一扔,順手抄起楊青放在屋角的角刀就沖了出來,把刀鞘嘩啦一拔:“哪兒呢?”左看右看沒見到賊。

楊青指着錢匣子:“镯子不知啥時候被偷了。”

楊柳順着他看進匣子裏,只見銀子一分沒動,她那一對兒手镯沒了,不由奇怪道:“這是個什麽賊?怎麽可能只偷镯子不拿光銀子呢?”

楊青皺起眉,伸手在裏面扒了扒,扒出來個小物件,攤在手心裏給她看:“這又是什麽?”

楊柳拿起來,不過是一塊土不土,褐不褐的石頭挂件兒,長兩寸寬一寸,刻了些古怪的紋路,根據上頭盡乎褪色的挂繩看,有些年頭了。

“這賊是不小心掉的還是說想這塊石頭抵那兩镯子?”楊柳猜想。

“咱家那對镯子可是純銀嵌翡翠的,一只都得十幾兩銀子,這麽塊破石頭就想抵了?還不如扔了,看着就來氣!”楊青恨得牙癢,擡手想把這石頭丢出去,又覺得太便宜它了,想了想,蹲下身把桌腿擡起來,當了個墊腳石:“日日壓着你,壓死你!”

楊柳看着她哥孩子氣的舉動不覺好笑,安慰道:“幸虧只丢了一對镯子,沒啥大影響,等以後再存錢咱們存錢莊裏好了,首飾我也盡量戴身上。”

“這也怪哥懶,想着錢莊在鎮上,來回路程要小半天,擱家裏也一樣的,這下好了,丢的這對镯子都夠我雇輛馬車來回跑上半年的了。”楊青心痛無比,擡起桌腿将那石頭又碾了幾碾。

再将那同款釵子拿出來,遞給楊柳:“先戴着,免得又丢了。”

楊柳這下不敢不戴了,抓過來便插到了頭上,練了這些日,挽個最簡單的髻早已不是難事,只消比那道士頭松一點,斜一點,再勾點劉海出來,便是個女款了。她插好頭釵,順手摸了把自己的秀發,真叫個如緞似綢,柔順絲滑。

這古代女子有個妙處是現代人無法比拟的,便是發質,現代再乖巧的女生都會染一染,燙一燙,搞點花樣,又有那些個工業洗護用品,發質再好也難比她手摸到的,如今這麽美的頭發,不戴點花可惜了。

……

楊家這番暫且消停了,畢家卻才剛開始。

畢容安兩父子吃過了飯,正商量着今冬如何過年的事。才由畢老爹起了個頭兒,大門便被人拍的震天響,男女聲音夾雜,貌似不少人。

畢老爹前去去開了門:“誰呀?”

門外十分熱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見他開了門,齊齊看過來。這一堆人裏面畢老爹只認得兩個,一個是為首的裏長陳三哥,一個是做媒的趙媒婆。

“裏長,如何來了這麽多人?”畢老爹有些驚訝,他父子二人平時甚少同村民交流,這頭一次來了這麽多人,不知所為何事。

“畢家大叔!”陳三哥雖是裏長,卻也才三十多歲,論年紀是得喊聲叔,可聲音客氣,人卻不客氣,腿一跨,擠進屋來,那身後的一窩人也紛紛跟了進來,左右打量這小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爹,發生什麽事了?”畢容安一邊問一邊出得屋來。

那幾個議論紛紛的立刻噤了聲,其中有個拉着孩子的青年婦人将身邊穿藍灰襖裙的婦人拉了拉,小聲道:“馬六娘子,你不是說這畢容安面容醜陋,身形矮小麽,怎麽不一樣?莫不是搞錯了?”

馬六娘子面上也浮現出狐疑迷茫神色,昨日婆婆明明是這麽說的,怎麽今日見到的不太一樣?

畢家父子自然是聽到了,對望了一眼,齊齊看向陳三哥,陳三哥此時也在打量畢容安:都是青壯男子,可這畢容安似乎生得更加得天獨厚些,他身材高大卻不顯粗笨,長年習武身形挺拔,似那種青松挺立般的修長,雖着粗布麻衫,卻也把這周圍的男人全都比下去了。更別說臉了,估計陳博文陳博武兩兄弟加一塊兒恐怕也長不得這樣恰到好處,他也回過頭,問那馬六娘子:“馬六家的,真是他麽?”

馬六娘子被再度質疑,心裏那股好面子的拗勁便起來了:“是他,我當時都看見了。”

畢老爹奇怪道:“你看見啥了?”他是誠心求答的,畢竟父子兩極少與村裏來往,這幾天流言滿天的,壓根兒就不知道。

可這看在馬六娘子眼裏那便是嘲諷,将脖子梗了梗,斬釘截鐵道:“你兒子同那楊家姑娘在河邊私會,眉來眼去勾手拉背的,也不嫌丢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