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盤不?”

我心虛地有點出汗,算盤,我還真學過,不過多少年沒碰了還會不會自己都不敢肯定,在他面前露了怯有點不服,“算盤啊,不會!光會打算盤有什麽,姐會的比你多着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的多,所以才想咱倆聯手!不對,你是誰姐啊,”

“我十五,比你大當然是姐姐。”又一想他的身份,好像不妥,不等他反應趕緊走人!

“你別跑啊,等等我,我給你領路!”

……

這尾巴我是甩不掉了,愛跟就跟吧,你理不理他,他都在身邊叨叨,“你別叫我少東家,像我多大歲數似的,也別我叫少爺多生分,叫我名字呗,我叫萬寧睿”

“開玩笑,我敢叫你名字?別說你爹娘,就你六個姐姐知道了也能撕了我!诶,你六個姐姐是不是都怕你?”

萬寧睿眼睛一暗,“是怕嗎,不知道。反正從小她們都躲着我,不跟我玩也不帶我玩,我看好的東西都讓給我。”

“可憐的孩子!你在你們家就是個太陽,你少根頭發她們都吃不了兜着走還帶你玩?要我也躲着你!”我憐惜地拍拍他的肩,能想像的出這小子從小金貴的孤單。“姐給你建議,給你現在的老師放長假,你家又不缺銀子養着他,找一個好一點書院去上學,把你的身份瞞了。不一定學什麽,但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紀男子,學也好,玩也好,總比你現在要好。”

“以前去過學堂,打過一次架,家人就再不讓去了,專門請了老師只教我一個,爺爺和我爹都說我不需要考學當官,不必那樣寒窗苦讀,認識字懂道理就可以。”

“你家太金貴你了,其實小孩子有幾個不淘氣打架的!你現在大了沒有同伴玩多悶,一群小子一起鞠蹴、賽馬、爬山、賽舟多帶勁兒,你不羨慕?你讀書不為當官為找朋友啊,你現在學習有疑惑只能一個人跟老師讨論,在學堂裏不一樣,一群人辯論,那叫百家争鳴。”

我們兩個一路瞎聊,也沒有什麽主題,一會兒說他家姐姐,一會兒又扯天氣。很快到了忠善堂門口,我把萬寧睿攔住,“萬少爺,你就送到這兒吧,我排孫大夫的號說不上排到什麽時候。你說合作的事我會認真考慮,我也希望可以多掙銀子,可是我現在真想不出什麽可以合作的東西。你容我些時候,有新的想法我會去找你。”

萬寧睿意猶味盡的樣子,“我認識這家掌櫃的,我進去幫你走走後門,孫大夫的號一排排好多人的!”

“不用,我不急,你快回吧,大熱天的!”

“可是咱倆還沒聊完,我陪你等號省得你自己等無聊。”

Advertisement

不是我無聊,是你無聊吧?我還沒等說出來,萬寧睿已經竄進鋪子裏,大聲在那裏喊:“夥計,給我排一下孫大夫的號,是老客,就問一下大夫用不用調藥,能不能往前排一下?真的,你看病人都沒來,就問一下幾分鐘,耽誤不了別的患者……”

我還在門外,萬寧睿已經替我張羅上,不知道是他找大夫還是我找大夫。他跟小夥計說完又找掌櫃的說,磨的掌櫃的沒有辦法,派小夥計去後院問孫大夫。“萬少爺,小的認識您,要能往前排我肯定安排,可是,孫大夫的脾氣我也不敢打包票,您耐心點,要不坐着喝點酸梅湯?”

一會兒小夥計從後院回來說,孫先生的意思只問調不調藥小嚴大夫就能解答,小嚴大夫一會兒就過來,客人略坐一下。

“小嚴大夫是孫大夫的弟子,別看年輕,精通藥理,也有實際經驗”掌櫃的怕萬寧睿不知道小嚴大夫是誰,一會兒見那麽年輕,怕萬少爺發火。

萬寧睿的确不知道小嚴大夫,他轉一圈找我,發現我還在門口,“你站在那兒幹什麽?”

☆、要結拜

嚴子轶沒想到問詢的人會是我,他記得上次師傅說過眼前的小哥兒是女子,身邊這次跟了一位少爺。我恭敬的遞上上次的脈案及開的方子,嚴子轶看了一下方子,問了問病人狀況,“按你所述,藥方不用換,再吃一兩個月,入秋後再添減一些藥材。”

跟我料想的一樣,謝過小嚴大夫,叫來小夥計讓去配藥。狗腿的萬少爺挨近我:“你主子給的錢夠不夠?不夠我來給你付。”

我趕緊往邊上讓了一下,白了他一眼,“你,你錢多的沒地方花?”

“你怎麽不識好歹,我不是想幫你嗎?誰說我沒地方花錢,我店裏上下幾十口人的花銷都是小爺出!”

旁邊的嚴子轶還沒有走,把萬寧睿的話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地樂了,“小哥的這位朋友倒很仗義,藥雖用不了多少錢,難得他為你考慮。”

“對,對,你看小嚴大夫多善解人意,小嚴大夫你人真不錯,醫術還好,中午我吃你吃飯!”

“請我吃飯?不是,你怎麽知道我醫術好,我還沒挂牌出診啊?”嚴子軒一臉的不解。

“掌櫃的說你醫術好,我看着也不錯。不是因為一句話吃飯,是投緣。劉關張桃園結義也不過認識一日,可見緣份到了不再乎時間!”

嚴子轶“啊?”了一聲竟說不出別的來,一臉懵相。我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心說讓你搭茬,這是話簍子,保不齊一會兒拉着你結拜。

忠善堂的掌櫃是個玲珑的人,見嚴子轶在那裏十分尴尬走脫不了,就過來詢問,一聽是萬寧睿要請吃飯也是一愣,誰也料不到萬大少爺一言不和就請人吃飯,這是什麽套路。轉念又一想嚴子轶也不過十七歲的半大孩子,天天跟着孫大夫學醫辯藥十分辛苦,偶爾任性出去玩玩也好。“子轶,這位萬少爺是前街萬寶齋的少東家,他請你吃飯就去吧,孫大夫那裏我替你說說,就是你叔父二當家的也會同意,去吧!”

這……

“什麽這那的,你叫子轶,我叫萬寧睿,這位也是我今天剛認識的兄弟叫含煙。”

嚴子轶終于明白我愛理不睬萬寧睿的原因了,原來不過剛認識,哪裏就能接受他的好意,偏偏這位熱情似火。

藥配好了,萬寧睿蹦着去替我拿藥。嚴子轶小聲問我:“你在哪裏認識的萬少爺?”

我一翻眼睛,“大街上撿的!”這兄弟不過跟我說過二句話,就跟上我了,讓我怎麽說在哪裏認識的,在大街上搭讪,就是街上撿的!

“街上撿的,啊……”嚴子轶今天見了鬼,一個二個說話都不着四六。

……

一品居的雅間裏,萬寧睿滔滔不絕的散講,我和嚴子轶很局促,他知道我是女的,跟陌生女孩子同桌吃飯還是第一次,不敢拿正眼看我,只盯着萬寧睿,偶爾眼風輕輕掃過我。我是礙于身份,一個金主,一個大夫,一個下人同桌共食,這要讓外人知道了還了得,等級森嚴,主子和仆人那是有區別的,我可不想被人打死。

“子轶兄,你知道我家賣的小木筒不?知道對麽,現在金陵沒幾個人不知道。這玩意就是含煙的點子,還有那個精華水、藤秋千都是出自她,你家裏沒有姐妹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六個姐姐一個妹妹,她們都喜歡的了不得,說她是不是個人才?”

“嗯,是人才。”嚴子轶點頭。

“你說我跟她合作是不是好事?你讓她想想有沒有什麽醫的學上的東西可以發明?到時候算你一個,咱仨人合作……”

我趕緊叫停萬大少爺,“打住,打住。你以為我是萬能通啊,想研究什麽就研究什麽,你說的那些東西不過是合理利用,不算什麽發明。我去忠善堂幹什麽?對啊,看病,我要有那麽大神通我自己給人瞧病得了!”

“含煙,上次我聽你說過你把五禽戲改成什麽體操,還會推拿按摩,這些都是醫學上的,不通醫理做不來。”嚴子轶很認真地加了一句。

“着,我就說含煙是人才!”萬寧睿興奮的一拍大腿。

我說過?噢,第一次見孫大夫時是提過,那時情急孫大夫說黛玉壽命不能長。我一眼又一眼看着嚴子轶,他不是不知道萬少爺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還往裏帶我,什麽意思?嚴子轶被看的直毛,這小丫頭眼風淩利,可他沒說謊呀,上次他還建議師傅收這個丫頭當關門弟子哩!

“我不是想讓你發明什麽,就是想問你願不願意學醫,給我師傅當個關門弟子,師傅說你的悟性應該不錯。”

“啥,收她當弟子?開什麽玩笑!我這談生意合作,你怎麽撬行!”萬寧睿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怎麽了,怎了這是,弄得我一頭霧水,難道今天是我的幸運日?一個非要跟我合作,一個想讓我進他師門。“我,我,我不學醫,我,我,我膽子小,我,我……” 我結巴起來。

“哈哈哈……”那兩個人這次很合拍,同時大笑起來。

別鬧,我真學不了醫,我害怕打針,讨厭吃中藥。”

“你說的打針是什麽?是針炙嗎?”一說起醫學,嚴子轶兩眼放光。

“才不是針炙,我老師曾跟我說過海外有其他國家,他們是藍眼睛、白皮膚、金色頭發,他們治病就打針,把藥物直接注射到身體裏”萬寧睿認真地說。

“怎麽注射到身體裏?你詳細點說說。”嚴子轶發現了新大陸,可惜萬寧睿也不知道怎麽注射,他倆同時把目光看向我。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從前家裏請的私塾先生游歷過邊塞,我聽他說過海外的人自己研制藥物,和我們的中藥不同,可以做成片劑,也有針劑,針劑就是直接注射到皮膚上,至于怎麽紮,紮在哪裏我也不知道。但既然叫打針,我想可能向像用針紮人那樣疼,因而很恐懼。”

“不可能随便紮,咱們的針炙講的是穴位,那個打針會不會也是紮穴位?”嚴子轶分析着,這下我把嘴巴閉成了蚌,不想多嘴。

萬寧睿說:“等我問問我老師,他可能知道的詳細些。子轶兄好學進步,将來肯定也是個好大夫。對,剛你說含煙琢磨出來的體操是什麽東西?幹什麽用的?”

顯然嚴子轶也不清楚體操是什麽,只能知道根據五禽戲演化來的,對身體肯定有好處,兩個人又都把目光聚向了我。我拿着筷子扒拉菜,裝做聽不見,我要在解釋一□□操,萬少爺就能讓我當場做幾節,做幾節倒沒什麽,問題是我伸胳踢腿的好看嗎?

一邊扒拉菜飯一邊說,“兩位少爺,我快點吃不等你們了,我還得回府交差。”

“你回了府我怎麽找你?你看咱仨聊的多投緣,要不咱們也結拜吧!”

咳,咳……我和嚴子轶同時咳了起來,這不是搗亂嗎,明知道我是女的結什麽拜?嚴子轶也知道我是女的,但以為萬寧睿不知道,也不好挑明。“萬少爺你這不誠心讓我下不來臺嘛,明知道我身份就是一個下人,結什麽拜!要不你倆拜吧,我當見證人。”

“萬少爺好意原不該辭,咱們都在一個城裏,以後相聚的日子也還長着,不如在相互品品性情,匆忙結拜以後若不能真心相待豈不是白費!”嚴子轶補充。

“行吧,日後就日後,我找子轶兄方便,你找我也方便,就是咱們想見含煙費了勁。要我說我出贖身的銀子,含煙以後跟着我混,我肯定不拿你當下人,只當兄弟。”

“我要贖身也是我自己賺銀子,在說現在我也不能離開,主子她身體不好,身邊沒有可信的人,我這時候走無意于落井下石。我和你們地位相差懸殊,不要再提和我結拜的事了!我也欣賞兩位,若有機會出府我會再來找你們。”

“聽說你這次出府還是偷着出來,又不能去找你,真是苦惱!”萬寧睿搓着手。

“兩位若什麽事可以捎信給我,信就托給萬少爺店的管事,他家裏的在我們府上,也不是很難。”我開解道,有人真心想和我做朋友,我心裏多少有些感動,不忍心一味的拒絕。

嚴子轶忽然眼睛一亮,“既然可以捎信,與其托來托去不如弄兩個信鴿,咱們可以随時通消息,和見面也沒有區別!”

“信鴿,這主意好!我家裏有,一會兒回去就抓兩只給含煙,子轶也給你兩只,咱們飛鴿傳書,這個好玩!”萬寧睿說的好像他家是養鴿子的,随便抓。不管什麽時候好的信鴿都不是随便就訓練出來的,也不是所有的鴿子都能叫信鴿。萬寧睿說到興奮處,推門出去喊,“誰回去,準備四只信鴿……”

嚴子轶莫明其妙萬寧睿跟誰說話,我卻知道這一定是跟暗衛,話說暗衛一直都在哪裏,我怎麽一點沒有發覺。嚴子轶用手指着頭小心翼翼地問我,“萬少爺這裏沒有毛病吧?他這是……” 我撐不住樂,卻故做神秘的回,“誰知道,要不你給他號號脈?萬一真這裏有毛病,咱倆豈不更白癡!”

嚴子轶當了真,怔怔的回想萬寧睿的言行,越發不能确定。萬寧睿喊完轉身回來,“你倆嘀咕什麽呢?子轶兄,你怎麽又繃着臉?含煙你笑什麽?”

我忍不住想打趣他倆,接話道:“我啊,想起一個笑話,一頭豬從圈裏逃出飛快的跑,卻徑直朝一棵樹上撞去,死了。為什麽?”

“這豬真是奇怪,好不容易逃出來怎麽還自殺?一定是視力有問題。”萬寧睿說。

我又看看嚴子轶示意他回答,“不是豬的視力不好,就是它慌不擇路。”

我搖搖手指頭,“不對,不對,是這頭豬的腦子不好,不會腦筋急轉彎!”

啥?豬不會腦筋急轉彎,什麽叫腦筋急轉彎?兩個人非但不笑,還煞有其事的來求證,我的笑話瞬間變得只有我一個人能笑的冷笑話,我眨了眨眼實在沒法解釋,“你倆慢慢琢磨吧,我先走了呵!”

“等等,咱們一起走,你說這個是笑話?什麽呀,一點不好笑!”

☆、約定

左捂右藏的拎着兩只鴿子回府,黛玉和紫鵑都奇怪忽巴怎麽養起鴿子來了?黛玉嫌棄鴿子咕咕地叫聲不好聽,跟她的鹦鹉沒法比,這話說的兩只鳥就不是一回事。紫鵑和王嬷嬷看着兩鴿子肥肥的,一邊小聲的研究清炖好還是紅燒好。我本想把鴿子的來歷告訴她們,又怕黛玉多想,好像我出去只是為了自己。我推說鴿子是我用來聯系鋤藥的,“總不好老是讓寶二爺捎話,也不好老去角門見小厮,萬一哪天被婆子們看見,咱們院子的臉就丢淨了!這次拿了兩個月的藥,沒事我也不冒那個險出去,害你們一天替我提着心,我告訴鋤藥他爹,以後咱們的分紅幫着兌換成銀票,讓鴿子帶進來。”

王嬷嬷口裏念着佛,“鴿子帶穩妥?萬一它被別人射殺了,我們找誰要去!”

紫鵑覺得王嬷嬷說的有道理,她也不放心,黛玉卻說,“鋤藥家離咱們這裏能有多遠,這府裏又有幾個會彎弓射箭的?依我看丢不了。本來雪雁常出去就越曁了,為着我的病也沒辦法。至于攢私房銀子,雖然是好事,但和咱們的安穩相比我寧願不要去掙這個錢,怎麽的也還至于像岫煙那樣。”一時大家都默不說話,誰都知道邢岫煙生活的窘迫,一個大家閨秀那樣生活讓人憐惜,說不得她還算命好,攀上薛蝌這門親,以後生活還是有希望。

我最見不得大家沉悶,沒話找話說“這次出去知道一個趣事,說給你們聽。這金陵城有個萬家,坐擁萬貫家財,南北六省都有他家的生意買賣,那個咱們合夥代賣的鋪子叫萬寶齋,就是他家産業之一。偏他家子嗣不厚,太爺娶三房還有侍妾兩三個,閨女生了一堆就萬家老爺一個男丁。到萬老爺娶妻時也不含乎娶了四房,前前後後生了六個閨女,才添了一個公子,真是萬花叢中一點綠。這個公子從小寶貴程度你們可以想像,那是要星星不摘月亮,萬老太爺還健在,生怕誰能害了他孫子似的,從江湖重金請了四個武林高手貼身護衛。就不明白了當初還是一個小奶娃子,誰還能打他似的!弄的他家姐姐們都不敢靠他邊,萬一有個風吹草動都吃不了兜着走。咱們寶二爺得老太太和夫人寵愛已是夠金尊玉貴了,這個萬家少家比之還過,什麽都專門的,隔絕空氣一樣。按理,這樣會養出一個唯我獨尊的纨绔來,虧他有個明事理的娘,又延請了一位見過世面的老師,這孩子除了天真一點外,倒不嬌縱,今年十三歲,已經掌管了幾處鋪子的生意,好像還有幾分商業頭腦,就是言語無狀,颠三倒四。”

王嬷嬷接茬說:“這個孩子真是大福氣,也難怪他家緊張,高門大院明裏暗裏争寵的手段多着呢,沒有他,家産幾個姑娘平分,少不得族人堂兄弟都有份,有了他別人都得靠邊,可不是遭人惦記?萬家太爺這是防患啊!”

黛玉感興趣的說:“言語無狀也不見得不好,大抵從小沒夥伴跟他争論玩耍,他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這少爺身體怎麽樣?”她由已度人,賈寶玉經不得風雨,所以她想着萬少爺也應該這樣。

“他身體怎麽樣不知道,好像關于萬少爺的事他家口風緊的很,他也不和人走動,等閑都不知他長什麽樣性情如何?咱們能在萬寶齋代賣就是這位萬少爺拍的板,因為于媽媽我才知道這些事,再多的我想她也不知道。”

我們議論了一會兒萬寧睿,萬寧睿在家不停地打噴嚏,旁邊一個黑衣男子說“小少爺,我給你號一下脈,怎麽一直打噴嚏?你今天又去搭讪陌生人,讓太爺知道又扣我們銀子了!”

“影一,你不說我爺爺哪上知道去?再說一個小丫頭片子,一個呆傻的學徒能有什麽危險?反正今天我挺高興。”

影一臉一抽,太爺那麽好胡弄?除了他們四個貼身保護,還有不知道幾個在外圍跟着,他師傅早就警告過他們,別以為一個小屁孩就放松,太爺還另聘了一些人在外圍盯着你們,總之萬少爺一根頭發不少,你們好過,師門也好過,萬家不差錢,但少一根毛差事砸了,都不好過。這些他不能跟萬少爺說,他現在大了有主見,玩藏貓貓躲他們的事也不少幹,他們師兄弟四個在師門裏武功是拔尖的,四年前換過來圍着一個小屁孩轉,小少爺給他們四個重新改了名,影一,影二,影三,影四,自從知道身邊有他們四個在,有事沒事就叫他們出來,天上地下胡侃一通,你要不接茬還好,一接薦可就沒完沒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麽多話。這不小少爺問了能有什麽危險,按照經驗最好閉嘴什麽也不說,你說有,他會跟瓣扯,說沒有也能捎來一堆話。

“我長這麽大還第一次交到朋友,老師說我得多和人交際,含煙——就是那個小丫頭片子也這麽說,她還建議我去書院,她說同齡人一起可以做好多事,想想挺帶勁。影一,影一,你怎麽又走了?上茅房啊,那行你去吧;影二,影二,你出來,什麽,你肚子不舒服?影三,影四你倆出來一個……”屋頂上,影衛四個大眼瞪小眼,“影三你下去,小少爺要給你講故事,以前你不是很喜歡跟小少爺說話的嘛?” 影三不幹了,“大師兄,說好了咱們排班陪少爺說話,你怎麽又溜了?再這樣我跟師傅說你不願意呆在萬家。”影一一聽急了,“誰不願意呆在萬家了?那什麽我不是不擅言談嘛!” 影三鄙視的看了一眼影一,“跟小少爺在一起還用你擅談?!我在衆師兄弟裏也算話多的,可跟小少爺還是比不了,他的話兒多的象長江的水滔滔不絕!” 影二搭話說:“這人就沒有完人,萬家這麽有錢可就是命裏少兒子,要多幾個兒子,哪裏就把小少爺精貴成這樣,從小到大連個同伴都沒有,也怪可憐的!” 影四說:“人家要兒子多還能用咱們專門看護?偷着樂吧萬家給咱們的工錢豐厚,吃穿用都是上等的,想想咱們師傅風裏來雨裏去的哪有我們過的舒服!”一提到師傅四個人都不好意思。他老人家開镖局,還不是為了他們師兄弟都能過上好日子,走镖的日子苦,饑一頓飽一頓,遇到青茬少不得刀尖上舔血。影一飄身跳下房頂,腳步輕松進了堂屋,不就是少爺話太多嗎,比那些書呆子有趣,這樣想想也挺好。

萬寧睿尤自撫琴,一下又一下,有一搭無一搭,老師今天會客喝多了,課也沒上。他心裏此刻正充滿等待,等待他的信鴿飛回來,琴好像不是樂器倒是陪他說話的夥伴。“不是說好了,回府就放回鴿子嗎,怎麽忘了?”他嘆了一口氣。

我和黛玉她們扯着閑話,外面小丫頭報“寶二爺來了!”我和紫鵑、王嬷嬷趕緊起身迎寶玉,寶玉落座後說起外面賣竹筒一事,“外面的人又拿你的點子掙大錢了,今兒才知道這玩意這麽受歡迎,悔得我和賈蘭直拍大腿,早知道多做幾個,光學裏就能掙不少銀子!”

紫鵑掩口笑道:“二爺快別怄雪雁了,她這會兒比你還悔,你這兩日沒來不知道,鏈二奶奶把狀都告到老太太那去了,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多吃裏扒外。說來雪雁真是冤,主意是她想的沒錯,可是經那麽多人的手,改良的辦法也是外人想到的,有什麽理由去攔人家做買賣?咱們也是花錢從人手買的,人家出于禮節也好出于好心也好,就招呼一聲再有人要直接去萬寶齋買,看人家經營有方掙了銀子就紅了眼,一頂大帽子扣過來,還不知道連累沒連鋤藥,這事當初是他爹幫找的匠人。”

寶玉聽了不由有些怒氣,“鳳姐姐是掉錢眼裏了,我們哪裏知道這東西能掙銀子?林妹妹給賈蘭的時候有幾個人不知道,是她自已沒有商業眼光,憑什麽告狀?等我跟老祖宗說去!”

“二哥哥,你可消停些吧,到底事由雪雁起,你知道我寄居你們家,要是能為府裏做些事,沒有不願意的道理,只是這件事上真是想不到!”黛玉嘆氣着。

剛說着兩句襲人來找,“快回去收拾收拾,老爺叫你書房去,也不知什麽事,快去吧!”寶玉自來就怕老爹,一聽老爺叫你,臉立刻白了“你快讓小丫頭們通知夫人和老祖宗!”黛玉也慌了神,口不應心的安慰,“你別急,舅舅未必就訓你,最近學上大儒也誇你進益了,再沒有什麽事能讓他訓,你越懦怯舅舅反而生氣!”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走了,黛玉免不了提心,坐立不寧,起身要去賈母那裏,“在家坐着也是着急,不如去外祖母那裏,有事好先知道。”我和紫鵑對望了一下,紫鵑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也暗然,情根已種想改弦易章難啊,我跟着黛玉去了賈母那裏,倒把放鴿子回去的事忘到了腦後。

賈政找寶玉過去不過也是問問小木筒的事,寶玉不敢撒謊原原本本把他知道的說一遍,政老爺一張老臉沉靜如水。寶玉怕事情牽扯到黛玉,又說“林妹妹屋裏的小丫頭不過弄些玩意想讨林妹妹歡心,原本也沒當什麽,是我和蘭兒看着新奇跟着要了一個,誰知道這個還能拿來做生意,若說那丫頭和府外的人勾結,實在冤枉,若存了掙錢的心事何必讓府裏的人知道?林妹妹更是大門不出如何知道外面的事?”

賈政冷聲道:“你林妹妹那丫頭聽說識字,回去告訴你妹妹別太寵着下人,也別在教她讀書了,識幾個字伺侯主子夠用,免得她仗勢而嬌,敗壞了你妹妹的閨名!我知道你林妹妹論學識和禮儀,斷不會做這樣糊塗的事兒。” 寶玉忙答應下來。又說:“聽說前兒鳳姐姐在老祖宗那裏告了狀,林妹妹才知道小木筒在外面大賣的事,已經重罰了那個丫頭。不許她再胡亂制造東西。”

☆、衆人拾柴

第二天被鴿子咕咕聲吵醒,才想起和萬寧睿的約定,一骨碌爬起來,也未梳洗,操起紙筆匆匆寫了幾個字,把字條卷好綁在鴿子腿上撒手放飛,鴿子一點流連都沒有展翅飛走,留下籠中的另一只來回咕咕地叫,我才想起從昨天回來一直沒有喂食,怪不得那個家夥丢下同夥急急地飛走,不是餓跑了吧?

萬寧睿終于找到了每天的樂趣,那就是飛鴿傳信往返于含煙、嚴子轶兩處。上次他去給嚴子轶送鴿子,他問,“含煙那天講的笑話你琢磨沒有?”

嚴子轶搖搖頭,萬寧睿一撇嘴“我說給我老師聽,老師說人家這是影射咱倆是兩頭腦子不會轉彎的豬!你想啊,豬跑了撞樹上死了,腦子不會轉彎——是說笨死的!”

嚴子轶恍然大悟。

雖然才明白被含煙影射成豬,嚴子轶和萬寧睿卻沒有惱怒,反而覺得可笑,萬寧睿說:“我就知道她是個有趣的人,有她在肯定不寂寞!”

嚴子轶想提醒萬寧睿含煙是女子,這樣交往下去是不是有損姑娘的閨名?又一想含煙行為舉止磊落大方,不似一般女人墨守陳規,心裏說不出是擔憂還是歡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還是不說吧,這樣裝糊塗還能時時見面。一時又想到萬寧睿說的海外醫術,忙問“寧睿,你可曾問過你老師,打針到底是怎麽回事?”

“問了啊,可是我也沒聽太懂,就是把藥物直接注射到人體,通過血液流動到達病竈處,什麽靜脈動脈,我也鬧不明白。你要有空到我家去請教我老師吧。”萬寧睿再聰明沒有涉及過醫學,自然聽的雲裏霧裏。丢下這個話題又自語:“含煙的鴿子還沒放回,不知道怎麽回事?要是鴿子回來,你可有話跟她說?對,你可以讓她教教你什麽是體操,我要問問她還有什麽有趣的問答笑話。”

嚴子轶的志向就是做一個好醫生,關于醫學上的事他很願意刨根問底,打定主意要去好好請教一下什麽是打針。跟着師傅學的都是穩妥、謹言慎行,生活裏從來未曾遇到像萬寧睿這樣張揚的人,也沒有像含煙那樣行事磊落的女子,內心世界像一片平靜的湖水裏,忽然投入兩枚大小不一的石子,蕩着不一樣的圓暈,生活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鴿子每天早上準時的開始‘咕咕咕’,擾的我和王嬷嬷不勝其煩,最後我想了一個損招,晚上在籠子外面罩上一塊黑布,這樣早上就安靜了。王嬷嬷笑的不行,當笑話講給黛玉和紫鵑聽“難為她怎麽想到的,還說想把鴿子和您的鹦鹉挂一處,讓鴿子受點教育,學學說話和叫聲。” 黛玉聞聽忙笑着說,“讓她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別鴿子沒學會說話,鹦鹉倒學會了天天咕咕地叫。”我拎着藥一腳門裏一腳門外聽的清楚,卻故意裝沒聽見,我也就那麽一說,還真能把它們放一塊去!鴿子再沒用還是信鴿,萬寧睿一天一傳信,挂在廊下讓外人看見成什麽了。想到萬寧睿,不由心裏好笑,這孩子的确太寂寞了,第一天把鴿子放了,很快就見的回信,責備我不守約害他擔心,又啰嗦了一堆做木筒套的細節,說是成品三日後就可推向市場,他預期仍會熱賣等等寫了滿滿二頁。我趕緊回了他二行字:‘以後言詞簡潔,鴿子載不動;一天只早晨一次,其餘沒空。’他回:‘為何每天只能早晨放鴿,是不是放它們回來吃早飯……’呵呵,這小子學精了,我早晨起來在院裏活動活動身體,順便把鴿子一放,我說的真是‘去吧,回去找你主人吃飯,吃飽了再回來!’

日子在平靜中過了月餘,我老實的不能再老實,就是跟着黛玉出去也是默默少言,和以前的雪雁無二,寶玉和園中姐妹都道我是被吓破了膽,再也不敢研弄奇巧東西。黛玉說,這樣挺好,大家都相安無事。寶釵假惺惺地拉住我的手,“雪雁這丫頭我瞧着機靈,林妹妹也別太拘着她,她若再想出什麽新奇東西,只管到我那裏去做,就算有什麽事由我哥哥兜着,再說她做什麽新奇東西最先受益的也是咱們。”其他姐妹都道寶釵善良,只有紫鵑眉毛挑了一挑,如果沒有之前寶釵到我們院要木筒方法的事兒,紫鵑也會一樣認為寶釵明理大度,如今再聽她這話,分明是有私心。我故作扭捏狀“寶姑娘說的雪雁心裏感動,我們姑娘也只罰我一次再也沒有重說過我。我只是趕巧不見制出受人歡迎的東西,不是真聰明,若論聰明不及各位姑娘半分!”

寶釵誇我機靈,黛玉順勢誇寶釵的丫頭莺兒手巧,編制的花藍別致漂亮,我靈光一現,陳應龍上次交與我的珍珠還沒有制成東西,算算他說他姑母的生辰也快到了,何不向手巧的莺兒讨教?

莺兒手裏的柳條左別右插很快就成一個好看的花藍,然後大方地說,“拿去吧,難得你朝我要東西!”

我接過花藍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