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了,環兒是幹什麽的?他可是堂堂正正賈家三爺,他去表姑娘那裏玩怎麽不行?這事也不能急,讓環兒找個理由把那丫頭要到身邊來,在你眼皮底下還怕找不着證據?再者萬一她真有掙錢的道兒,先得利的不也是咱們!”

趙姨娘一聽兩眼發亮,“對,這法好,環兒管表姐要個丫頭也不是大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就是說到老太太那裏也不打緊,聽說那丫頭在潇湘館裏并不十分受寵,為着得罪二奶奶的事兒,林姑娘好像都不怎麽待見她了,來人,去把環爺叫來……”

賈環母女商量了一陣子,賈環對雪雁沒什麽印象,但一聽說雪雁可能是賺了大錢又眼熱,他舅舅也說把這丫頭握手裏,不怕沒銀子使。讓他嘴巴嚴點別逮人瞎說,一旦漏出風去他是連喝湯的份兒都沒有。可賈環必竟是小孩子心性,原計劃是先讓他多到潇湘館去玩幾次,然後再跟黛玉提要雪雁過去的話,誰知賈環就這樣直接說了。

賈環虎着臉“你不過是個二等丫頭,我跟林姐姐要了怎樣,還輪不到你說答應不答應,問你是你臉面!”

我十分惱火,“環爺是吃錯藥了吧?我不答應憑你是誰,大不了一死,爺還勉強人不成?”

“了不得了,一個丫頭敢跟我頂嘴!你們都是死人?還不給我掌她的嘴!”賈環火冒三丈。

賈環身邊除了彩霞還有一個媽媽并一個小丫頭,那個媽媽見自己主子受了曲又吩咐動手,她欺身過來揚手就想打。李媽媽伸手一攔,“老姐姐這是想動手?環三爺年歲小,怎麽您老也不懂事,你在誰院子裏動手呢,林姑娘這身子剛好幾天,你誠心找事,她要氣出個好歹,我看你拿什麽去跟老太太回?”

賈環一跺腳,“反了,反了!都欺負我,我找林姐姐憑理去!”彩霞想攔沒攔住,賈環小跑着進了黛玉的正屋。黛玉和紫鵑吓了一跳,紫鵑忙上前陪着笑“環爺就是怎麽了,還哭上了,是摔着了?”賈環一拔拉紫鵑,哭着對黛玉說道:“林姐姐我知道咱們倆個平日不親近,但我到底是你親表弟不是,你下邊的人就這樣頂撞我,欺負我娘沒有地位是不是?”

黛玉站起來拿了帕子替他擦眼淚,一邊問:“好歹你把話說清楚,到底誰頂撞你?真是她們不對姐姐罰她們替你出氣。你這樣哭哭啼啼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欺負了你!”

“我瞧着雪雁那丫頭有幾分機靈勁兒能和我玩到一塊去,就問她到我屋去服侍我怎麽樣,她先惱了,夾槍帶棒的好頓排擠我,我想掌她的嘴,你院子裏管事媽媽竟敢攔着,不是欺負我是什麽?”

黛玉一聽氣樂了,“環兄弟想要雪雁?我竟不知她有什麽好,論模樣比不得彩霞,論手工靈巧勁也不過其他丫頭,呆呆笨笨地在姐姐這裏煎個湯熬個藥,怎麽就入了你的眼?你瞧瞧姐姐這裏統共就這麽幾個人使,你做兄弟的不說給姐姐送人倒要人出去,你讓姐姐自己去熬藥煮茶不成?”

賈環原想着自己一哭一鬧,黛玉就算不願意也不好惹他,肯定做順水人情把雪雁送給他,因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跟他鬧僵了不值當,沒想到黛玉竟這麽說,一時讓他無法回答。這時彩霞、李媽媽都進來了,垂手站在一旁。黛玉一指彩霞,“你說說前因後果,我聽聽雪雁如何不識好歹,環兄弟一句笑話她也敢下爺的面子!”

彩霞不敢瞎說,在場的人不少,添油加醋是不可能的,就原原本本學了話。黛玉是何等聰明的人,雖不知賈環葫蘆裏裝的什麽藥,但這事透着蹊跷。“今天這事兒是個小誤會,雪雁是個死心眼兒,回頭我自會罰她!你們都下去吧,我和你們三爺說兩句體貼話。”

衆人應聲退了出去,屋裏只剩紫鵑一人服侍。黛玉笑笑:“環兄弟,今天這事我只當沒發生,真鬧出去怕丢臉是你,咱倆也會更生分。雪雁是我南邊帶來的,再不貼心也是舊故,沒有把她送給你的道理,真送了你,讓別人怎麽瞧姐姐?我送你別的東西可好?”

賈環是個心機不深的孩子,聽黛玉一說覺得真鬧上去,老爹又得修理他一頓,讪讪地說:“我不過跟她開個玩笑,我在咱家地位不怎麽樣,哪敢上門要姐姐的東西!老爺、太太知道了還不捶死我。姐姐知道我好玩,就合計雪雁愛鼓搗東西跟我相似,要過去平日裏有個志同道合的人陪我玩,省得我出去惹禍。既然姐姐人手不夠,我也不強求。”

紫鵑搭茬說:“不知道環爺聽誰說的雪雁這麽好,我們怎麽不覺得,總共她就鼓搗那麽兩樣東西,只因小木筒在外面賣的好,她就出名了。說句不中聽的話,她當日想出來的小木筒跟外面賣的根本不是一回事,頂多說原始主意是她想的,後期外面賣的做工那麽精致卻不是她功勞,只能說工匠聰明。你好不容易跟林姑娘張回口,你若不挑點東西,讓你林姐姐心裏不安。我們這裏別的沒有就書多,爺兒正是讀書學道理的時候,不如挑本書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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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和賈寶玉一個樣,頂厭煩讀書,平日能不碰書就不碰書,這會還讓他挑書怎麽可能。紫鵑也算準了他這點故意說的。賈環眼珠轉了轉,“姐姐是個才女我是比不了,書我不選。當真讓我挑點什麽,我可不跟姐姐客氣,聽說雪雁養了兩鴿子十分可愛,把那兩只鴿子送我吧!”

黛玉沉吟了半刻:“這鴿子不是我的,是雪雁自己拿錢托二哥哥買的,你既喜歡,不如回頭我叫二哥哥也給你買兩只。”

賈環忙說:“何必那麽麻煩!我在園子裏時常看見它們飛十分喜歡,再買來的未必像這兩只讓我有好感。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姐姐給雪雁補償幾兩銀子,我現在就帶走吧!”

黛玉把火壓了壓,她有心甩臉子不搭理賈環,又不想把事鬧大。黛玉朝紫鵑說:“你去跟雪雁說一聲,說環三爺看好她的鴿子了,那兩只笨鳥在這裏我也嫌煩,不如讓她送給環三爺,咱們也落個清靜。跟她說我賠她十兩銀子,讓她別心疼,一對破鴿子哪兒買不着!”

賈環聽出來黛玉語氣裏明顯有針對他的意思,可是他想鴿子一到手,還怕找不到雪雁與外人勾結的證據?有了證據想怎麽拿捏都好辦,別說是一個小丫頭,就是林姐姐也得老老實實地,所以他故意裝着聽不懂。

☆、提前

後院我正在小廈裏給黛玉熬藥,紫鵑一拉我:“你快想想辦法,賈環今天是和你對上了,不要你去他屋裏,現在要你的鴿子。姑娘也沒想到,之前都答應讓他選一樣東西了也不好食言。”

我把眉毛一挑怒道:“欺人太甚!他一個做爺的兩只鴿的便宜也要占!別說我這鴿子不是一般的鴿子,就是一般的我也不給他,姑娘答應了也不行。他今天明顯沖我來的,平日我和他沒什麽交集,他不可能注意到我,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麽?要我的鴿子……姐姐這樣,一會兒你回去就說我把鴿子一早放出去還沒回窩,我去老太太那裏告狀,姑娘不想惹事,可是也不能讓他這麽着!”

紫鵑:“那這兩只鴿子怎麽辦?”

我:“放飛了也不給他!”

我匆匆回屋寫了個字條綁在鴿子腿上,一撒手讓兩只鴿一起飛走,直到看不見鴿子影了,我拍拍手的塵走出潇湘館。

我一進賈母的正屋就跪下,“老太太求您給奴卑做主,”說着我的眼淚下來了。

賈母正和王夫人、邢夫人打牌,見我這樣吓了一跳:“你好好的回話,誰欺負了你,不回你家姑娘怎麽找我這來了?”賈母威嚴地問道。每個人的丫頭、婆子都由個人管着,實在管不了的回王熙鳳處理,極少有哪個丫頭敢跑賈母這裏哭鬧。

“老太太,環爺今兒也不知怎麽的去我們院子裏玩,忽巴的要我去服侍他,我說不樂意,他就說我頂撞找林姑娘哭去,老太太知道我們姑娘身子一向嬌弱,最怕鬧騰,可是這事說大不大也不好來找人。想着環爺年紀小哄着他點,讓他随便挑一樣東西送他,誰知他又點名要我養的兩只鴿子,這不明擺着欺負人,我一個丫頭原不敢叫屈,可那鴿子是我托寶二爺買的也不值什麽錢,我好歹養了些日子也算有感情,三爺這是故意難為人。林姑娘不願意惹事讓我把鴿子給環爺,可是我早晨把鴿子放出去,一直還沒回來,我要這麽回話,環爺又得哭鬧,讓我們姑娘怎麽辦?給他銀子還不要,偏要我的鴿子,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嗚嗚……”

賈母聽着奇怪“環兒平日也不跟你們親近,怎麽就去你們那裏玩了?他好好的一個爺們跟你一丫頭鬥氣真是小肚雞腸。鴛鴦你去處理,問問環兒賈家規矩都哪去了,有人家送東西的,還有跑去要東西的?他當林姑娘是什麽人由着他制約?我還沒閉眼,讓他少打黛玉院裏的主意,別說是丫頭,就是一草一木也輪不到他去要!這話也帶趙姨娘聽聽,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給他點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鴛鴦答應一聲拉了我起來“你也跟着我去吧”,我懦懦道:“我來找老太太,林姑娘不知道。她常說老太太年歲大了,讓我們能忍讓的地方就忍讓,不能給老太太找煩心,可我今天違背了她的意思,回去會挨罰。”

老太太剛剛皺着的眉瞬間舒展開,“你們看看可怪我偏疼黛玉?她是懂事伶俐的。你別怕讓你鴛鴦姐姐告訴她一聲不許罰你,再告訴她別委屈自己,這裏就是她的家,哪個不長眼的再欺負她,管她是主子還是奴才我都不依!”王夫人和邢夫人都說賈環不懂事,怎麽能跑黛玉屋裏要東西去,勸賈母不要生氣。

王熙鳳前呼後擁的進了潇湘館,沒讓旁人進屋,自己挑着簾子進來。紫鵑低垂着頭立在一邊,黛玉雙眉緊鎖,賈環猶不自知的還在講:“姐姐的丫頭都這麽刁鑽嗎,主子要她點東西,她這麽推三阻四。紫鵑姐姐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唬呢,還她早上放出去了沒回來,那我就在這裏等着,我看鴿子幾時回來!還雪雁出去找,她是躲起來吧?我看她躲到幾時,鴿子我要定了……”

王熙鳳冷笑道:“我打量是誰敢在這裏大呼小叫,原來是環兄弟!我倒是奇怪了一個鴿子至于你這麽上心,巴巴地跑到林姑娘這裏要?趙姨娘克扣你的零用錢不成,你竟窮到上門要東西!你剛剛的話敢不敢去跟老爺再說一遍,丫頭們刁鑽不刁鑽我不知道,卻知道你這樣很沒家教,誰教你的上親戚門上要東西?平日老祖宗疼林姑娘什麽似的,一般的都讓着她幾分,你倒好上門找事兒!”

賈環一看王熙鳳吓的站了起來,讷讷道“不是我上門要東西,是林姐姐非讓我選一樣東西。”

黛玉也站了起來給王熙鳳福了一福,一臉無奈。王熙鳳走過來自個坐下來,“依你說的竟是你林姐姐的不是?我怎麽聽說你來就要人身邊的丫頭,丫頭不去你就要丫頭養的鴿子,這是跟丫頭怄氣還是跟你林姐姐叫板?打量她做姐姐的不好把你怎麽樣,就這麽放肆。”紫鵑靜靜地過來給王熙鳳上了茶,退到黛玉身後。王熙鳳一句一句的追問,把賈環問的張口結舌,扭臉把氣撒到紫鵑身上,“我說你怎麽這麽半天拿不回來一對鴿子,敢情使人去告狀!林姐姐都說今天的事不對外講,你們就這樣欺上瞞下!二嫂子,我有不是,這院子裏的丫頭更有不是,先是雪雁頂撞我,管事媽媽敢攔着我,紫鵑又拿瞎話胡弄我……”

黛玉在一旁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環兄弟,我是寄居在你們家的,平日裏能少一事絕不敢生一事,你若實在瞧不上姐姐住在這裏,回了外祖母把下人都收了回去,你愛罰愛罵都由你做主。”

王熙鳳指着賈環的鼻子,“越說你越不知天高地厚,她院子的人怎麽由你做上主了?你林姐姐身子弱,你非把她氣病了有你什麽好果子吃?你也別在這裏嚼舌了,老太太那裏也不必去,只管去老爺、太太那裏,你有什麽委屈只管去說。”說着起身拉着賈環往外走,賈環哪裏敢去見賈政,急急地喊黛玉:“林姐姐救我,我錯了,不該跑你這裏玩,不該要你的東西,更不該惹姐姐生氣!林姐姐大人大量,這要去了老爺那裏,我就是有理也變沒理,非把我打死不可!”

王熙鳳松了手笑:“你還知道老爺疼愛你林姐姐啊,我以為你忘了!”

“嫂子饒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饒你也容易,別人問起來,我只說你們姐弟兩個拌了兩句嘴,寶玉也跟姐妹們拌過嘴,哪一次他不是主動道歉認錯?你只實話告訴我,誰挑唆你來林姑娘這裏,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過随便走到這裏進來玩的,哪有什麽目的,不過是話趕話兒起了争執。”

黛玉出聲說:“鳳姐姐算了,環兄弟年紀小,我答應給他東西卻兌現不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紫鵑去拿十兩銀子交給彩霞,讓她着人出去買一對鴿子回來,當是我賠環兄弟的人情!”

王熙鳳嗔怪道:“平日裏你牙尖嘴利,跟寶玉拌嘴也沒見你先認輸,今天這是怎麽了,環兄弟不懂事你還縱着他,給他陪什麽情!他不跪下來求你,這事不能算完,老太太那裏我怎麽回?看着你受委屈,老太太能輕饒了他?”

黛玉驚道:“雪雁去找了外祖母?我說你怎麽來了,這丫頭太任性,不過要她只破鴿子,瞧把她疼的竟背着我去告狀。”

賈環附合着點頭“就是,就是,一只鴿子也去告狀!”

王熙鳳眼風淩厲的瞪過去,賈環頓時耷拉了下腦袋,王熙鳳笑道:“這事環兄弟不對在先,你不用給他銀子。等會我去找趙姨娘說說,好好的一個爺兒不想着如何在外面好好讀書上進,老是竄掇他做些不長臉面的事兒!當真缺買對鴿子的錢,若是真缺我給他補上,你要給了銀子不是打我們家的臉麽!”

黛玉不在言語,王熙鳳朝外面喊“哪個丫頭跟着環三爺出來的?先去回趙姨娘,就說一會兒我找她!環兄弟我先帶我那去,既然她不會教,少不得我給環兄弟講講道理。”

屋外彩霞聽的一頭汗,剛剛賈環在屋又叫又嚷她就覺和事不對味,有心進去提醒賈環,可沒主子吩咐她也不敢冒然進去。等到看見王熙鳳來了,越發知道事情鬧大了,早遣身邊的小丫頭回去給趙姨娘報了信。

送走王熙鳳和賈環,紫鵑問黛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環三爺來咱們這裏找事肯定有目的,姑娘幹嘛不讓二奶奶問出來?”

黛玉道:“我還不知道他有目的,處處針對雪雁,八成趙姨娘那邊嗅出了什麽味兒,我追究下去把他逼急了實話實說,我怕對我們也沒什麽好處。萬一他手裏真有什麽證據,我們可沒有退步,他不說我裝糊塗還有商量的餘地。只怕鳳姐不會輕易放過,你打發王嬷嬷去外祖母那兒就說這邊沒事,叫她老人家安心,再把雪雁給我叫來,我有事問她。”

我沒想到經賈環這麽一鬧,讓黛玉下了決心,“以前總覺得我能護你們周全,可是今天叫賈環這麽一鬧,我清醒了,我這個微不足道的親戚,依仗外祖母還算能過的去。一旦她老家去了,是個人都敢欺我,我心在高這裏必竟不是我家,賈環不入流不過是打前鋒試探,你們一旦有個錯我還真就護不了。以前你說贖了契約我心裏別扭,現在想想你是對的。其他的人我也顧不到,只王嬷嬷、紫鵑你們三個,我無論如何都要給你們自由,将來有什麽閃失也不至于受他們挾制。明兒我就去求外祖母放了你們三個的籍!雪雁,你最近更要小心,賈環怕是會恨上你,躲着他點。雖不知道什麽事,猜也猜的到大抵他的手裏握着點什麽線索。”

我點頭表示同意,“他死乞白咧的要我的鴿子,我猜是不是看出是信鴿?他們手裏一定沒有證據,要不依他和趙姨娘的性子直接就要挾我們了,還用唱這出!姑娘放心,我把鴿子放走了,他們拿我們沒有辦法,她們來搜也不怕!”

紫鵑趁機說:“雪雁這麽躲着也不是個事兒,今兒趙姨娘能懷疑,以二奶奶的手段怕是能詐出來什麽,如果二奶奶堂堂正正的把雪雁調走,我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雪雁,你不是說萬少爺他們想辦法贖你出去麽,那麽動作快點,争取在他們動手之前你先出去,我和王嬷嬷的可以慢慢地等機會。”

黛玉看了一眼我,“既然他們有辦法贖你出去,就按紫鵑說的盡快離開吧,你的信鴿沒了怎麽通知你的朋友?對了,找針線房的于媽媽帶口信出去。”

真的要出府了心裏反而難受,“我只想着多掙些銀子改善改善我們的情況,沒想到會給姑娘惹禍,我跟姑娘打小一起長大,這樣出去我心裏不好受,就算我想過要贖契書也沒想過要離開姑娘。”

黛玉也紅了眼圈,“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我沒本事護不得你們周全,你沒做錯什麽,有銀子我們不用求人底氣足。你出去也好,可以時常進來看我們,就像走親戚那樣,我想外祖母舅母她們也不會攔着。”

事情雖然緊急,我卻不同意急吼吼地去找針線房的媽媽傳話。我擔心有心人會盯着,我相信我放鴿子回去,萬寧睿他們一定會擔心我,說不得這兩天會進來。黛玉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全,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不出動靜,急的肯定不是我們,你的确有長進,兵法也懂了!以鳳姐的性子這事她一定會查個明白,我是怕她先動手收拾你,既然你賭定他們沒有證據,那咱們就瞧着會不會有人盯着咱們。”

☆、暗渡陳倉

看似平靜的日子暗潮湧動,趙姨娘被王熙鳳罵個狗血噴頭偏還不敢跟賈政告狀,氣的她幾乎發昏,自己好歹也是長輩,被侄媳婦指鼻子數落不是。她回頭狠狠地罵賈環一頓,這個兒子只見長個兒,不見長腦子,讓他多和潇湘館來往,混熟了再讨雪雁回來,一根腸子的東西去了就要人,還撒潑要什麽鴿子,這下打草驚蛇了,人家把鴿子一放,剛有點眉目的線索也就斷了。她捎信問他兄弟怎麽辦,他兄弟回複她,盯緊潇湘館看住她們都接觸誰,不信她們有貓膩能不動,鴿子一放明顯就是有事,她們肯定急于跟外面聯系,只要盯對了人不怕找不到她們的馬腳;趙姨娘兄妹這樣想,王熙鳳那裏也是如此想,賈環被她帶回院子,連哄帶吓唬也沒問出什麽,賈環再不似從前她一吓唬就說實話,一口咬定就是偶然去潇湘館玩的,要雪雁的鴿子也是話趕話要收拾收拾那個丫頭。說的好像合情,但誰信呢?雖摸不清是什麽事,但肯定不簡單,王熙鳳叫來潇湘館的管事李媽媽,這是她的人,李媽媽把前因後果又細細說了一遍,也分析不出什麽來。她囑李媽媽,“這些日子你給我好好盯緊雪雁和紫鵑,看她們平日都去了哪裏接觸過誰,我就不信賈環會無原無故找雪雁的事兒。”

李媽媽有事沒事都會到我住的地方走幾趟,是個人都知道她來幹什麽,我卻

不煩感,每次都拿出十分的笑容,感激一番她那日替我挺身而出。她也問過鴿子怎麽回事,我大方的承認:“讓我放飛了,憑什麽白給他?他要是好好的我就是小心眼也得給他,可他明顯來找事,鴿子拿回去一準殺了洩憤,我寧可放飛了,大家誰也落不着!”不僅如此,我一有什麽好吃的第一個拿去巴結李媽媽,“以前不知道媽媽真心疼我,經過這次事算是明白了,我也沒什麽報答媽媽的,等我攢攢錢給媽媽做身新衣裳。”李媽媽被我捧的雲裏霧裏,黛玉和紫鵑都笑我現在快成李媽媽的尾巴了,我一攤手:“我不巴結她,她一天三遍去我屋煩不煩?我跟着她多好,既在她眼皮子下,也沒人懷疑我。沒瞧見昨兒她是怎麽罵在咱們門口偷窺的那幾個婆子的,真是大快我心,□□好啊!”

這些人千盯萬防卻防不住飛檐走壁的大俠,幾天後的夜裏,陳應龍跟着影三跳牆進了潇湘館。王嬷嬷慌慌地進屋,我正在給黛玉講民間轶事,王嬷嬷壓低聲音“雪雁你快回咱們住處,那個大俠又來了,這回是兩個!”

黛玉和紫鵑都不吃驚,黛玉還打趣的說:“你去吧,又被你說着了!別說萬少爺還真是你的知已。他爹高價請的護衛竟成了跑腿的,讓他家知道是不是得氣個半死?”

我一笑:“姑娘要不要見見能飛檐走壁的俠客?長得都挺俊的!”

紫鵑一推我“快去吧,又沒正形,大晚上的讓姑娘見什麽俠客!” 我一擠眼睛,紫鵑恍然明白這兩個人裏一定有一個是陳應龍,我這是想讓黛玉見見陳應龍,可是話已出口了不好往回收。

“姐姐不也好奇俠客長什麽樣,你跟我去看一眼回來描述給姑娘聽,姑娘以為呢?”黛玉無可無不可,“雪雁已暨越了也不差多你一個,最好讓他上一下房看看,真是上下無聲毫發無損嗎?”

陳應龍和影三都穿着夜行衣,三角巾遮住口鼻子只露出兩只眼睛。我把陳應龍和影三讓進屋,介紹了一下紫鵑,紫鵑紅着臉福了一禮,二人忙恭手還禮。我一笑,“紫鵑姐姐算是我的親人,二位帶着面巾不太禮貌吧?”

二人一對視,陳應龍先解下面巾,紫鵑也不敢正視,只敢偷瞄。見氣氛有些尴尬,我說道:“姐姐去幫我煮些姜棗茶吧,影三,你去外面盯着點,出去先躍上房頂查看一下院外有無異常,最近我這裏風聲很緊,我怕有人查夜。”我正經的胡扯,紫鵑差點樂出聲,憋着笑跟在影三身後出了屋子。影三沒有多想,腳尖一點地嗖的一聲躍上了房,四處打量一番又跳下房子。上下不過一瞬之間,把紫鵑驚的差點扔了手裏的燈籠。

“你不去煮茶?”影三見紫鵑愣在那裏出聲問,紫鵑這才反應過來,影三在黑暗處得瑟的一笑。

屋內紫鵑一出去,陳應龍放松下來,用眼掃了掃簡單的居室,“這是你住的地方?”

“啊,我和王嬷嬷兩個人住,我的住處自然比不得你們華麗。”

“讓我看看,你平日都看什麽書,為什麽你的想法總異于常人?咦,你這也沒幾本書,你在研究醫學?怎麽都是藥物方面的?”

“你以為我能多少藏書?我們姑娘的藏書多,想看什麽去她那裏看,她身子弱我多翻翻藥書想幫幫她,可惜,我不是子轶那塊材料,翻來看去只懂一些皮毛。”

“你能和他比嗎,他從小就接觸藥材,又有老師指導,你光看書懂個皮毛算是不錯了,你常請教子轶嗎?”

我不好意思地說:“還真一次沒請教過,每次見他都是匆匆忙忙的。鴿子帶的信收到了怎麽才來?”

陳應龍進來之前還很替我擔心,不清楚我這裏發生了什麽,鴿子帶回的字條只匆匆寫了“有人起疑,收回鴿子”八個字,萬寧睿找陳應龍和嚴子轶商量,是不是馬上進府看看。嚴子轶反對:“裏面情況不明,但是應該還沒危險,含煙只說有人起疑,那麽就會有人監視,我們現在派人進去豈不是正中下懷?我們能有高手,怎知賈府裏沒有高人?不如先避過風頭再做打算。”

陳應龍雖然同意嚴子轶的分析,但私下裏卻讓默言去打聽賈府的風聲,回來的消息說,賈府沒什麽大動作,既沒加派護衛,也沒聽說內宅裏出了什麽事,這事連賈寶玉都不知道,別人更不可能知道,由此也能推斷含煙沒有危險。又等了幾日,工匠的圖紙已經出來,陳應龍跟着影三曉衣夜行這才進了賈府。

陳應龍也不解釋為什麽才來,從身上拿出圖紙往桌上一鋪,“你先看看這個,可符合你的構想,哪裏需要更改?還有,寧睿已經找到一個合适的揚州人,就等你的話上門贖契,你看看什麽時候合适?你在這裏始終讓人擔心。”

我舉着燈仔細看圖,大家就是大家,圖上的屋子布局清晰,連裝飾物都躍然紙上,還有詳細的施工圖,我重點看了一下地龍和炕的搭建,地龍我并不是十分懂,但炕以我的意思是所有房間通炕,兩邊燒火解決供熱。兩邊同時做廚房,這樣不用單獨去燒柴,有客人來随時做飯菜,火不停,炕始終是熱的。陳應龍提出,“兩邊燒火始終不停的話,中間的房間熱度是夠了,但兩邊的炕上會不會太熱?還有一個問題夏天怎麽解決?還有你說的在室內建茅廁,怎麽個排污法?”

我一扶額閉上眼睛想,我太理想化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塑料管子,怎麽下管走污水真是個難題。“熱度的問題還是在廚房解決,多架幾個竈,通炕的竈冬春兩季只做米飯和燒水,根據實際增減。中間房間熱度達不到不行加碳盆吧。”匠人們想法是每個房間加個爐子,各供各的熱,左右都得有夥計照顧,可我不同意,燒爐子一是髒,二是安全有隐患,我很堅決的否定這個提議。

陳應龍皺着眉,“可總共蓋十六個房房,東西各八個房間,去掉兩間做廚房,還要去兩間供男女仆人的住處,再去兩個做茅廁,就剩十個房間,依你所說還要有個堆雜物的,還得有值夜人房間,縮來縮去就只能剩八個房間,不合理。”

我頭疼道:“要不咱們不留宿,只單純是個吃飯的地方。”

“那也不行,咱那莊子離城遠,路上行的慢得一個時辰,這樣為吃一頓飯太趕了,不如加蓋房間。”

我往紙上一趴,“不行啊,那樣成本太大,這個生意能是個什麽樣我也沒數,萬一不火呢,我不是害了你們?不成,不成。留宿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安全,難不成我們還得雇護院?成本啊,成本太大!”

陳應龍看見含煙頭疼的樣子有些心疼,很想用手摸摸她的頭,手舉到半空又縮了回來。“你也別急,反正土地下來還有些日子,跟匠人們好好商讨一下,他們是專業的,肯定會想到辦法。我們也琢磨琢磨,一人計短,衆人計長,萬寧睿不是還有個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的老師嗎,不行請教請教他!”

這時紫鵑端着茶盤進來,看我無狀的趴在桌子上,十分詫異“雪雁,你,你挪挪茶好了!”

我擡起臉無精打采地“哦”了一聲,卷好圖紙。伸手接過茶盤,紫鵑給陳應龍倒了一杯,偷眼再打量了一番陳應龍,果然長的玉樹臨風,比之寶寶的俊美多了幾分剛毅,少了幾分陰柔。陳應龍客氣的站起來,“多謝姐姐,這麽晚還勞動你!”

紫鵑一笑:“陳公子別客氣,是我們雪雁經常給你們找麻煩,望你們多包涵,她也是為我們才出去想法子賺錢,一個女孩子家也是難為她。”

我不樂意聽,“姐姐長他人志氣,滅我的威風。我是麻煩的人嗎?”又想起的确麻煩過幾次陳應龍出手,又改口風心虛道:“應龍,不是,陳公子我還真麻煩過他,欠着他人情,有機會我會回報。”

紫鵑嗔我道:“你呀,這麽多年的規矩都學哪去了,看看你什麽形象?你別忘了你不是男子。”

此刻我因為尴尬咬着自己的手指,陳應龍噗嗤一樂,我當時紅了臉。紫鵑見狀有些後悔,出聲說:“陳公子和你還有正事要說,我就先回去了,省得姑娘惦着。”

我本想讓影三送紫鵑回去,雖然沒有幾步道,到底外面黑黑的。擡頭看見陳應龍含着笑喝茶,我忽然改變了主意,“應龍兄,煩你送送紫鵑姐姐,我還有幾句話單獨問影三。陳應龍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聽我說要跟影三單獨說幾句,又不好留下來聽,只好答應。紫鵑一再推辭,我朝她一使眼色,她會了意。我走近陳應龍小聲說,“你要看見有人開了門才能回來!”我料定開門的一定是黛玉,雖然王嬷嬷在屋內服侍,這時候說不準都打起了嗑睡,黛玉一定心焦必然不能睡,只要紫鵑扣後門她必然去開,我這樣算是算無遺漏?嘿嘿!

☆、相看

陳應龍出去後影一進來,我端了一杯茶遞給他“找你沒事,就是讓你進來喝杯茶暖暖。”影三接過茶一愣,我聳聳肩表示愛信不信,我展開圖紙在燈下又細細的看,不在搭理影三。影三坐下來啜了一口茶,一眼又一眼偷瞟着我,心說話‘這丫頭真是怪人,還以為她有什麽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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