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
,這怎麽還帶搶獵物啊!
白馬上的人顯然聽見我喊聲,卻并不理會,從馬上跳下去搬倒地上的鹿。“你這人怎麽這樣,都告訴你了,這是我獵到的還搬!”我沖到他跟前用弓一攔他。眼前這人才的還不賴,白淨面龐,眼睛黑白分明,束發戴紫金冠,身着月白箭袍,細高的身材。
他一看我樂了:“這鹿是我獵,我要帶走。”
“你一看也是世家子弟,怎麽一點風度都沒有?你沒看見鹿身上插着我的箭,怎麽說是你的獵物?”我非常生氣,還有這樣的人。陳清清也說:“你是哪家的公子,怎麽能這樣生搶獵物?”
白袍公子還是笑,“我說了這只鹿是我的!”
陳清清用弓一橫,“你找事是不是?你要是不會射箭獵不到東西,不會找個幫手幫你啊,怎麽的也不能搶,這只鹿你休想帶走!”
“笑話!我說這獵物是我的就是我的,我還非帶走不可!”
☆、我的獵物
要是我一個人肯定打不過眼前男子,可陳清清會功夫,我在打個邊鼓,勝這個男子還是有幾分把握,反正沒人看見,二打一就二打一,誰讓他先搶我們的獵物呢!我想着,那邊陳清清已經動上了手。男子去搬鹿,清清用弓壓着不讓,男子扒拉開弓欲擡走,陳清清急了掄着弓打向男子,男子往旁邊一躲,一招落空,清清接着又一弓,男子又閃一邊,這回用手抓住弓的另一端,這是要搶弓,我急了,論力氣女生怎麽和男生比?我也不猶豫揮着我的弓從男子背後偷襲,男子聽見後面的風聲,閃身避讓,打空一下再補一下,很不幸我的弓也被男子抓住,清清還可以跟他較較力氣,我是不可能,男子一使勁兒,我就覺得整個人都跟着往他那邊跑,我只好棄弓撒手。男子把我的弓往後一揚,弓在半空劃了個半圓,咚的一聲落入水塘。
氣死我了,不但搶我獵物還扔我的弓,我左右瞅瞅也沒什麽順手的木棍啥的,地下全是沙土和石塊,我撿了幾塊小石頭,往男子身上扔,一邊扔一邊罵:“壞家夥,還不撒開手,看我打你頭”我扔石頭根本沒有準頭,屬于連唬帶詐。一塊石頭跟着一塊石頭,雖沒打着他,他也得□□對付,不得已他松開抓弓的手,奔我而來,可能是想先解決掉我。我肯定不是他對手,轉身就跑,陳清清到出空兒搶步上前兩人又打在一起,跑出十多米回頭看兩人較上了,怕清清吃虧還得回去,在林子邊上撿了一根樹枝,揮舞着樹枝打向男子,男子已經試出我沒有力氣,左右躲閃,趁機又奪了樹枝一扔……我是敵進我就跑,你不追我再回來撓,騰出空兒讓清清喘口氣。他倆動手我也看出來了,清清的功夫跟男子比好像差了點,拴上我也不是人家對手,這怎麽辦?總不能獵物被人搶走還得挨頓打吧,一着急想起哨子來,從袖子裏拿出哨子使勁兒地吹。
是我吹的太急太頻了,還是他們都在附近,反正沒一會兒陳應龍一隊,還有一隊不認識的人都出現了。
陳清清和男子對峙着,我一邊跑向陳應龍一邊告狀。陳應龍身邊的三阿哥認出和陳清清對峙的人來:“這不是靖海侯世子嗎,這,這怎麽回事?”
靖海侯世子看見三阿哥,趕緊過去行禮問安,三阿哥問:“餘世子怎麽動起手了?”
陳清清搶先說:“我當是誰這麽不要臉搶我們的獵物,原來是靖海侯世子!算了吧,獵物送你了!”
“清清不得無理,聽聽餘世子怎麽說?”陳應龍呵斥道。
靖海侯世子想了想叫了另一隊的人把獵物擡過來,那隊原來是他的人馬。餘世子一指獵物,“我說這獵物是我的,因為我的箭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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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旁邊忍了忍想說,你瞎啊那上面明明是我的箭,但有三阿哥在場我不敢多嘴。餘世子把鹿翻過來,嗯?鹿的另一面還插着一支箭,陳應龍下馬,上前來回翻了一下鹿,拱手道:“世子得罪了,這鹿的确是你獵的!”
陳清清不幹了,“這鹿身中兩箭,有他的不假,可也有含煙的箭,憑什麽說是他獵的?”
陳應龍看了一眼陳清清:“餘世子那一箭正中咽喉,力道極深,而含煙的箭不過射到皮肉下不到二寸,不足以致命。”說完兩個手指輕飄飄地把我的箭從鹿身上取下來。我當場呆住,陳清清也沒了聲。陳應龍又說:“獵物是餘世子的,不過世子要早些跟他倆說清,何至于動手?他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餘世子的随從中有一個大聲說:“世子已經再三避讓了,他們倆個不依不饒,那個穿深藍色袍子的還使用下流手段偷襲。”
說誰下流呢?我終于忍不住了:“我那叫下流?明明一眼就看出我不會武功還要對我動手,才叫卑鄙!鹿身上有你的箭,跟我們說一聲怎麽可能動手?還不是仗着自己身份高貴,不把人放在眼裏!”
餘世子讓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這位小哥兒說的也對,我以為你們能看見我射的箭,所以懶的解釋。我沒想到他不會武,不會武的人怎麽可能想到他的箭射不死鹿?!”
哼,哼,還真會說話,變着法貶我擡高自己!
三阿哥一打哈哈“說開就好,說開就好!介紹一下,這位是平南侯府的五公子陳應龍,那個跟你對峙的侯府二小姐,她淘氣扮男裝混出來的,你別見怪”三阿哥自動屏敝了我,我在他眼裏不過是陳應龍的随身侍從。
陳清清被三阿哥揭穿了身份很窘,餘世子很是吃驚,不由多看了陳清清幾眼,說道:“是我托大了,多有得罪!二小姐,這獵物歸你們吧,當是我賠禮!”
我氣哼哼地騎着馬回營地,馬身上挂着默言送的一只狍子二只兔子。陳應龍和三阿哥、靖海侯世子他們還要去狩獵,我只悄悄地通知了一聲默言,默言好心地把他的獵物挂在我的馬上,叮囑我小心。我一邊走一邊後悔,我跟他們來狩什麽獵,不是王公就是世家,哪個我也得罪不起。越想越氣,回到營帳,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反正我就是一個小喽羅,也沒有人注意我,寫了一張紙條壓在陳清清行李上,大意就是打獵沒意思我先回城。
出了皇家獵場,上了官道打馬揚鞭一口氣跑出五六裏路,實在颠的厲害也餓了,讓馬停下來在路邊吃草,自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啃幹糧。這時候人口真少,我前望望後望望一個人影子也看不見,雖是大白天還是有點怕怕的。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兒了,怎麽不能呆三天,等狩獵結束一起走多好!正胡思亂想中,聽見有馬蹄聲,我精神一振打算一會跟人搭伴一起走,一個人走太孤單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我站起來搭手張望,咦?怎麽像是陳應龍?等到馬到跟前的确是陳應龍,“含煙,你怎麽突然走了,生我氣了?”
我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是我覺得沒意思,想回家,不管你的事。你不呆在獵場出來追我幹什麽?”
“我不放心你!”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現在都能射到鹿了,也不是一般人!”
陳應龍聽了我的話抿着嘴笑,知道我這是安慰他,“反正我也出來了,跟你一起回城吧,這兩天沒事,我陪你四處逛逛。”
“你陪我啊,我怎麽感覺有點受寵若驚呢?”我摸摸下巴。
…………
陳應龍說到做到,第二天真的過來找我,“你出賈府好一個月了,我算了一下你在萬家農莊和馬場呆了二十多天,真正住在城裏不超過七天,肯定哪也沒去過,今兒咱們就好好逛逛。”
我仍然着男裝跟着陳應龍出了門,兩人不騎馬也不坐車,并着肩走路。一路走一路看,看見賣花草的過去讨論一番,看見賣水果的過去搭上一嘴問問價,遇到銀樓進去看一眼,布匹莊也進去看看……走走停停,随心所欲,累了茶攤也坐,大碗茶也喝,難得陳應龍放下身段體驗尋常百姓的日子。
逛了大半日,走到忠善堂所在的大街,我和陳應龍同時想到了嚴子轶,聯袂去找嚴子轶。
嚴子轶正在小院裏埋頭讀書,桌子上散放着幾本書,地下攤開若幹本,嚴子轶正在書架子旁邊翻看着什麽。
“子轶,這是在曬書嗎?”陳應龍推開半掩的房門問道。
嚴子轶扭臉看見我們,驚喜道:“應龍、含煙你們怎麽來了?”
我笑着蹲下看地上的書,都是關于草藥的,“子轶這是在查閱資料吧?”
子轶笑:“還是含煙知我,正在找關于車前草的記載,這種普通的草藥用價值極高,好像在哪本書裏寫過它還有明目之用,但是如何用才能起到這個作用?”
我站起身笑吟吟道:“這個你自己慢慢查吧,我們來是讓你放松放松神經,不跟你探讨學術。備考很辛苦,需知道張馳有度,過猶不及,何況你還有實踐經驗,這個太學考試不過小兒科,何苦把自己弄的那麽累!走走,咱們出去,看你一屋子的書我先替你頭痛,應龍你頭痛不?噢,你也是個用功的人,還是跟寧睿有共同語言!”
陳應龍和嚴子轶都笑,“你一個主意把寧睿支使的團團轉,哪還有時間用功讀書!”
我比寧睿還得瑟地說:“沒用功讀書都能考上舉人,是不是說明死讀書沒有用。”
出了忠善堂去不遠處的萬升茶館,這也是萬家産業,跟掌櫃的打聲招呼直接進了雅間喝茶。不多時萬寧睿就跑來了,一進來就埋怨:“你們出來玩怎麽不叫上我?還得我家夥計去通知,是不是不到這裏喝茶就不帶我了?”
我笑道:“你如今是大忙人,聽說你中舉後萬家爺爺要帶你回鄉祭祖,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走,也不好意思是打聽。”
萬寧睿一看我更是一肚子話:“你最不夠意思,我和陳應龍中舉,這麽大的喜事,你愣是沒出現,聽說去學騎馬了?去哪兒學騎馬好歹告訴我們一聲也有個地方找你,你可好一聲不吭。學完騎馬回來,好歹送點禮物啥的表示表示,卻只收到你一張紙兩字‘恭喜’,一看一點沒有誠意。”
我淡淡地說:“我沒錢!”
“我也不是真要你什麽東西,你就不能親自上門說恭喜二個字,應龍兄的待遇也跟我一樣?”
“他連卡紙都沒收到,世人都喜歡錦上添花,而我喜歡雪中送炭,你們兩家那幾天都是鬧哄哄地我去幹什麽。”
“你還有理了?不行,今天罰你不但要請我們喝酒,還要禮物,你選塊帕子我也不嫌棄,總之要禮物!”
我一臉無奈:“真的這麽想要禮物?一方帕子真的可以?應龍也是這樣的想法?”
萬寧睿趕緊給陳應龍遞眼風,陳應龍咳咳兩聲,“寧睿都說了,自然也不差我一方帕子,不過我想要是由你親手繡的會更好!”
我剛想說我下樓去給你倆買帕子去,一聽陳應龍後面的話就哽住了,還要我親手繡的?“我不送帕子了,沒什麽新意,不是我的做風,等着送你們個有趣的!子轶不是也快考試了嗎,一起送提前恭賀。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四方齋訂幾個菜,讓他們送過來”我邊說邊起身,三人攔着我想讓掌櫃的去訂,我推說自己去有誠意,反正也沒幾步道,一會兒就回來。
剛剛在茶館的時候,我就有了個奇妙的想法,擱現代我們四個人同框照張像再普通不過,但是在這個時候沒有相機、手機,我若是找人把我們四個畫在一起是不是挺有新意呢?對,就這麽幹!我匆匆進了四方齋點了一桌酒席讓人送到萬升茶館,又尋問了飯堂的掌櫃畫館在哪裏,他稱:“附近沒有專門的畫館,但前街有個秀才畫畫不錯,在街邊擺了個字畫攤,公子可以去看看。”擺字畫攤,估記畫山水見長,人物畫不知怎樣。我在街邊看見了擺攤的秀才,我上前搭讪,很快談妥價格,秀才是拍着胸脯保證畫人物沒問題。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咱們所說的素描即可,甚至只要上半身,下半身設計被桌子擋着不用畫,還設計了一個剪刀手的姿态給他看,秀才當時就呆了:“你讓我畫四個人,都在畫成公子這樣?”
我想了一下,“都畫都畫,一會兒我帶你看其他三個人,你一定記住了他們的長相,也不要求畫的十分相像,畫個七分像我就付銀子!”
☆、特殊的禮物
“你們猜含煙會送咱們什麽”萬寧睿無聊地問。
嚴子轶:“我猜她會送咱們文房四寶之類。”
陳應龍:“她剛學騎射,弄不好會送咱們馬鞭或弓箭。”
萬寧睿:“要送馬鞭還好些,她剛剛說送些有新意的,我擔心她不會突發奇想送我們女裝吧?”
嚴子轶一想到含煙送他們每人一套女裝忍不住樂:“這個還真不好說,你要是不要帕子或許她還想不到。”
他們正在閑聊,我領着秀才進來,“我剛剛點菜時才想到,不知道你們幾個有沒有忌口?特意帶人回來問你們一下,沒忌口的,可有特殊想吃想喝的?”
秀才拿着一個本子仔細觀察三個人,萬寧睿擺擺手“我沒有忌口,喝桂花酒”,嚴子轶和陳應龍也表示沒有忌口,我又一個一個的報菜名我都點了什麽“你們看,點這些還用不用再添什麽?”
磨蹭好一會兒才讓秀才下去,三人奇怪含煙今天怎麽那麽啰嗦,陳應龍發現所謂四方齋的人,怎麽看着既不像掌櫃的也不像跑堂的,倒像是個書生,可找個書生來幹什麽呢?他不斷地用眼睛打量我。我假裝糊塗,沒看見,坐下來跟萬寧睿說話,“寧睿,明年的會試還參加不?”
萬寧睿搖搖頭:“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次秋闱能過都屬于僥幸,會試還是算了。我家裏兩個意見,爺爺讓我繼續考,将來當個一官半職也不錯;父親不讓我繼續,不希望我為官所累。我更偏向父親的意見,我随性慣了,不願意過上壓下擠的日子。”
嚴子轶接茬:“人個有志,應龍胸懷天下,會試是一定要參加的,寧睿這樣也不錯。”
陳應龍謙虛的說:“胸懷天下不敢當,不過想學以致用。”
萬寧睿:“子轶不是馬上就要考試了?依我說你不用那麽緊張,這個考試對你沒有難度,端看你想不想進太醫院。”
我笑:“依我說進不進太醫院無所謂,與其服務王公大臣不如自在點在鄉野民間。你看你師傅孫先生,誰不服他的醫術?”
“含煙你不知道,孫先生原是太醫院副院判,後來辭官的”陳應龍提醒道。
“那還是當官不好,要好的話人家也不能辭官!”我總覺着太醫躬着身子給人看病不舒服,不如坐堂大夫,還能光明正大的認真看病配藥。
萬寧睿一拍大腿:“含煙就是對我脾氣,我也覺着當官不好,咦,咱倆怎麽這麽像?不會你真是我家遺落在外面的子嗣吧,你看,你一瞪眼和我爺爺我父親很像,唉我的媽呀,我回家得好好問問!”
“你有病!”我罵了一句,其他兩人樂不可支。
酒菜上來,我們邊吃邊聊起飯莊工程的進度,萬寧睿一直是總負責,我們三個都是甩手股東。萬寧睿說工程進展順利,不出意外上凍之前全部完工,年後可以開業。“應龍和子轶我就不說了,都有正事要忙,就說含煙,你怎麽什麽事也不管,你現在行動自由,不好替我分擔一些嗎?”
“你很忙?飯莊那邊有萬莊頭盯着,你不過偶爾去看一眼,忙什麽。噢,銷售蘋果,蘋果嚴格控制數量,來買的都得求着你家,忙嗎?既然不忙我分擔什麽。你所管的商鋪,掌櫃個頂個的老手,要你操心?再說我也沒閑着呀,學騎馬射箭多累!”我連珠炮似的反駁。
萬寧睿被我問的啞口無言,嚴子轶笑的不行,“寧睿一遇上含煙就理虧詞窮!”
萬寧睿無奈地幹笑:“學騎馬是比我累,你學射箭有什麽用,還能去打仗?”
“誰說沒用,我都射到梅花鹿了,可惜人家說我力道不夠”我拿眼有一下無一下的瞟陳應龍,他眯着眼看着我笑。
“你能獵到了鹿?吹牛!應龍兄,什麽情況?”萬寧睿驚訝地站起來。
“別提了,昨天含煙為了獵物跟人大打出手,誰知道她是怎麽瞎射的箭居然真射到鹿身上了,但不是致命的一箭,我把獵物判給了別人,她一生氣就跑回來了!”
嚴子轶來了興趣:“含煙還跟人打架?你們去哪兒打獵?”
陳應龍更無奈了“皇家獵場,她非要混進去見識見識,結果跟靖海侯世子打了起來,要不是我家二妹妹會武,她準吃虧。”
“行啊,含煙,侯門世子你也敢動手,不動腦子想想皇家狩獵有一般人嘛!萬幸你沒跟皇子搶東西,不然怎麽善了?”萬寧睿涼嗖嗖地說怪話給我聽。
其實萬寧睿不說我自己也在後悔,的确太任性了。
“也不全怪含煙,靖海侯世子要是及時說明他的箭也射中了,也不會出現打鬥,再者我家二妹妹也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和就動手。含煙在一邊一會兒朝靖海侯世子丢石塊,一會兒拿樹枝亂打,專幹偷襲的活!”
“哈哈,這是含煙能幹的事兒!”萬寧睿大笑。
……
酒席半酣,小二跑來:“于小爺,有個書生樓下等你。”
我起身下樓正是畫畫的書生,“小爺,你要的畫我畫好了,你看看。”
我接過一個小畫軸随手展開,畫中四人坐在排,一順撇右手比劃着剪刀手,看着就充滿歡樂。“畫技不錯,是我想像的那樣”我從懷裏拿出銀子,書生高高興興拿錢走人,我抱着四軸小畫上樓。
萬寧睿從我下樓就扒在門口往下看,看見書生遞給含煙幾軸畫,扭身說:“原來含煙給咱們的禮物是畫,我還當什麽新奇!”
我興沖沖上來:“你們的禮物來了,來,一人一幅!”
三人接過畫各自展開,接着看他們的臉上像開了顏料鋪,各樣驚奇誇張的表情,三個人張大了嘴,瞪着眼睛仔細辯認畫上的人,“這個是我?我這個手為什麽是這樣?”,“含煙的嘴巴為什麽嘟起來”,“這畫是你想像出來的吧”……
看着他們精彩的神情,我很得意:“這是想像畫,手勢是剪刀手,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我喜歡!就是把我畫的有點胖,你看應龍、子轶都是這麽瘦!含煙嘟着嘴像只小肥貓……”
嚴子轶說:“我見過許多人物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有趣的,這個禮物我也喜歡!”
陳應龍更是用手輕撫畫面,笑彎了眼睛。
我們這裏笑語一片,卻不知在他們隔壁坐着薛蟠和趙姨娘的兄弟。趙姨娘的兄弟偷偷跟薛蟠咬耳朵,“剛剛在樓下看見那個公子确定是雪雁?我就說她和萬家有勾結,你們還不信,怎麽樣,若不是一早就勾結,怎麽會和萬家少爺坐在一起吃飯?”
薛蟠躊躇道:“這麽看是沒錯了,可是你有什麽證據,如今她已經不是賈府的丫頭,我們還能怎樣拿住她?”
“錯過了賺錢的機會,大爺怎麽能甘心?你聽說沒有萬家現在有一種帶字的蘋果,達官顯貴都争去他家求購,以我推斷還是雪雁這丫頭的主意,薛大爺見沒見過那種蘋果?”
薛蟠:“帶字蘋果跟萬家和雪雁有關?怎麽可能!”
“噓!小聲,他們就在隔壁!我剛想到一個主意,一會兒我悄悄地跟上雪雁,然後……”
☆、戳破
感情就像潮水一樣,陳應龍越來越喜歡含煙的心平靜不下來,他知道含煙的身份與自已不相配,可是又有什麽關系?自已又不承爵位,也不用夫人出外應酬,只需要按自己的意願娶一位自己喜歡的女子,又有何不可?聰明的他能察覺的到萬寧睿看含煙的眼神不一樣,寧睿和含煙雖然一見面就鬥嘴,但是兩人性情相近,許多事情兩人經常不謀而合,比起別人更默契。他對含煙有情,寧睿對含煙也有情,只看含煙對他倆誰更有意。他這幾日細細觀察,含煙對寧睿的好是朋友之間的友情,和對子轶是一樣的。對自己的眼神總有些躲閃,莫非她是擔心自己配不上?還是她自己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思?
還沒等陳應龍想明白,他的婚事再一次被家人提起,這次他推無可推。梁王府委托當朝左相來提親,梁郡主與陳應龍有幾面之緣,就這幾面足以讓少女芳心暗許,前幾日梁王參加秋獵暗中觀察了一下,對陳應龍的印象也十分滿意。之前梁王妃曾暗示過平南侯世子妃,可一直沒有得到答複。想他梁王府什麽時候求過人,求娶他閨女的人家大有人在,論相貌和學識,自家閨女都無何挑剔。可是寶貝閨女卻一眼相中平南侯府的五子,非陳家五子不嫁,這事鬧的他姑姑太後娘娘都知道。太後娘娘心疼嬌滴滴的女孩兒,“陳家五子在宮中我見過幾次,的确相貌不凡,聽說文武雙全,哪怪歡兒中意他。人品家世都相當,這事等我遞個話給皇後,我不相信她不需要哀家幫襯,有需要,他們陳家就得上趕着咱們梁家!”
太後的話皇後聽明白了,梁歡郡主她見過,小姑娘長的花容月貌配應龍也不算辱沒。她有心召兄長過來直接說說這親事,又怕皇上疑心自己,再者兄長的脾氣如果知道是太後遞的話,恐怕心裏會反感。思來想去陳皇後找到左相的夫人,拜托左相去和自己的兄長提親,這樣成不成兩家都有面子。
左相來做媒,平南侯府自然有面子,只是一提是梁歡郡主,侯爺有點頭疼,小兒子明确說過不想娶梁家女兒。左相話裏話外提到太後,太後也是梁家人,如果拒絕了梁王府就等于拒絕了太後。
“梁郡主是人中龍鳳,小兒若能娶郡主,自然是他的福氣。只是小兒現在備考來年的會試,他的親事我們想暫時緩一緩,等小兒會試結束後在張羅。”
左相一想,婚姻大事雖是喜事但也難免影響精力,人家想等會試結束也沒有什麽不對,“令郎人品出衆,梁郡主端裝美麗,正是佳偶天成,再等三五個月也無妨,這媒人鞋我收定了!” 以左相的理解,這親事是板上釘釘的,皇後需要太後在宮中的支持,壓制貴妃的氣焰,平南侯府結上梁王府,勢力更穩固。一個是太後娘家,一個皇後娘家,兩家結親請他做媒人,怎麽看都是好事一樁。
陳應龍知道此事後十分拒絕,“我不管她是郡主還是公主,與咱們陳家有什麽關系!那個郡主聽府裏姐妹們說過十分跋扈,在美貌又如何,娶回來豈不是家宅不寧?姑母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能為了她在宮中有人撐腰,就犧牲自己的幸福。為了她,我們陳家所做的夠多了,不要把我搭上!”
“什麽話?這門婚事還有什麽可挑剔,哪個公主郡主沒有幾分嬌傲?與梁王府結姻,與公與私都好。因為你是幼子,自來偏疼你,把婚事往後壓一壓,一是為了會試,二是給你時間想想清楚。你的志氣父母不攔,但和娶妻不矛盾,你娶了郡主想做什麽更是如虎添翼。”
“父親,我是幼子,我不需要拿我的婚事去拉籌碼,我寧願娶一位平常人家的女孩,也不願意娶郡主!”
“這事由不得你,讓你自己做主的時間太長了,你若是早訂了親就沒有這麽麻煩,可是早你也不聽。”
父子二人談的十分不愉快,世子勸完父親勸幼弟,這麽好的親事,怎麽能鬧成這樣?陳應龍陰着臉回到住處,一聲不吭地院子裏練劍,以瀉心中的不滿。
早晨,我起床正在院子裏做操,陳應龍來訪。
“這麽早,有事?”我不解地問。
陳應龍看着一身男裝俏皮的含煙,心裏有許多話,卻不知從何開口。“城外五裏有個大相國寺,今天我想帶你去大相國寺,得早點出門。”
去寺院?佛對我來說是敬畏的存在,但與那些常年吃齋念佛的信徒不是一個級別,我不太熱忠于寺院禮佛,總覺得心中有佛不在乎形式。陳應龍難道是忠誠的信徒?我略皺了一眉毛還是同意了。
兩個人策馬揚鞭出了城,我騎馬的技術只能說騎在馬上不至于掉下來,并沒有多麽純熟,速度也不敢太快,跑跑停停,陳應龍也不催我,臉上的笑容很勉強。我早就看出來他有心事不開心,他不主動跟我說,我也不好深問,但看慣他平日的和風細雨,現在這個樣子就十分別扭,“應龍,有一句話說‘世界上最寬闊的東西是海洋,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心靈’所有的事,人的心懷都能包容,還有一句話叫三個臭皮匠頂上諸葛亮!”
陳應龍看我:“你要說什麽?後一句聽過,前一句從未聽說,不過好像挺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要不能成為名言?我差點脫口說是那叫雨果的老頭說的,“我忘了聽誰說的,反正有道理。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你的臉上寫着兩個大字:有事”
陳應龍騎在馬上略有猶豫:“我确實有心事,這不想去寺裏靜靜,也許佛主會給我指引。”
我轉了轉眼珠,“你說的也對,在佛主面前心會靜下來,那我陪你念經打坐。”
大相國寺裏香火缭繞,雖不是初一十五,仍不斷有香客來上香請願,我和陳應龍在正殿恭恭敬敬地上了香、添了香油錢,當值的和尚念了《寶華經》,我們一直跪在蒲團上認真聆聽,木魚聲梆梆入耳,梵聲入腦,雖不知所念為何,心下卻是一片安寧。聽完經,出了大殿一路往後走,路過地藏殿,陳應龍拉我“這裏的簽很靈,咱倆也去抽一個。”我想了想,我求什麽呢,求問我能不能當上地主老財?陳應龍在地藏王菩薩下面認真地拜了三拜,抽了簽看了一眼放回簽桶中。我只拜了拜,并未抽簽,我很想知道陳應龍的簽語,可惜他動作太快,我這邊剛拜完菩薩,他已經看完了簽語。
好奇呀,出了地藏殿我忍不住小聲問:“你求什麽的?簽語是什麽?”
陳應龍悠悠地甩了一句:“等出了寺院再告訴你!”我忍了忍,跟在他後面參觀大相國寺,此寺比城中的相國寺要大上好多,寺中古木參天,林蔭成片,比相國寺多了放生池,池裏的鯉魚成群結隊,又大又肥,可知寺內香火極盛。
“你要去參觀碑塔林嗎?”陳應龍問。
“不去,我學問不高看不懂。我想出寺院啊,我餓了!”
陳應龍搖搖頭,無奈地領着我出了大相國寺,“往常我陪母親來這裏,都是在這裏吃齋飯休息,寺院後山景致十分不錯,每每都要在這裏耗上多半天,跟你拜佛真快,一個時辰就夠了。”
“拜佛拜佛,拜完就走呗,景致再好也是寺院,我寧願看外面的田野村莊,剛剛咱倆來時不是路過一個小鎮子,咱們去那裏逛逛多好,不受拘束!”我跨上馬,一拍馬屁股先跑了,陳應龍随後追來。
跑着跑着,陳應龍一把揪住我的馬缰繩,“你跟我來,這面山中有個小瀑布,景色極美,我帶你去看看,有話跟你說!”
真是小瀑布,寬不足三米,高有十幾米,因水源充沛,一路跌宕而下,濺落下面的水潭,溪水清澈見底,這要是在夏天倒是一個很好的游泳地方。秋盡葉落談不上美景了,倒也幽雅。我倆下了馬,我從馬背上拎下包袱,拿出水筒子,陳應龍眼尖看見那筒子上面正是他的手筆,眼睛亮了一亮。我一邊拿東西一邊說:“幸虧我早上裝了吃食和水,再好的景致也得先吃飽了才有精神觀賞,咱倆這也算是野餐。”
我倆席地而坐,分吃了半斤醬牛肉,兩張餅。此時正午的太陽暖暖的照着我們倆個,我把包袱皮抖抖鋪平,有些遺憾,要是有塊野餐墊子就好了,躺在上面曬着太陽,聽着水聲多好。陳應龍在潭水裏淨了手回來挨着我坐下,“是不是累了?要不你靠着我眯一會兒!”
我看着他寬寬的肩膀真想靠一下,理智又讓我不能靠,“我靠石頭就好,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說吧,我比較擅長答疑解惑。”
“含煙,上次你唱的山歌能不能再唱一遍?”
答非所問,算了,我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山歌,陳應龍從馬鞍裏取出長笛配合着我吹了起來,笛聲悠揚賽過我的歌兒,我停下來聽他吹笛子,陳應龍一曲吹完又起一曲,同樣十分動聽,“含煙,你知我吹這首是什麽名字?”
“嘿嘿,不知道!”
“《鳳求凰》”
“好聽,好聽,你吹的什麽?鳳求凰?”我的心忽然打起了鼓,我再傻也知道鳳求凰是求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