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
自然可以護得自己周全。借這機會,母親與梁家提一提讓她們主動退婚吧。”
“陳應龍要去戰場?這,這,他不是文科探花嘛,往武将裏鑽什麽!”我聽萬寧睿一說,忍不住起急。
“誰讓應龍兄文武雙全了,挑戰武選前三名,除了略遜狀元外全勝,讓人如何不佩服?他的志向也是當将軍,這下正好!”
“前幾日你不還說侯府鬧的雞飛狗跳,陳應龍氣吐了血,這身體能上戰場嗎?你不是也要報效國家,你怎麽不去?對,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寧睿你家出多少錢?”
萬寧睿扔了一句“跟女人就沒道理可講”走了,我思前想後怎麽的也得為陳應龍做點事才好,以我之力能做什麽呢?不能陪他風花雪月,也不能陪他上陣殺敵,說是放下了,不過是把心藏了起來。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家人會為他備刀傷藥,可我還是跑了一趟忠善堂,買了一些金創藥、人參片。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攤子,攤主正在賣油茶,香噴的味道引着我多看了幾眼,行軍途中飯供應肯定不準是,我停下腳步,把攤位上的油茶全賣了下來,也許這個實用吧,讓墨言背着,沒飯吃的時侯可以幹吃,要不再去買些糕點?想想人家都是輕裝上陣,墨言背着大包小包吃的好像不像話。
“寧睿,麻煩你把這個包轉交陳應龍,我比不得你財大氣粗,好歹是我一份心意。”我把大包遞給影三,他跟萬寧睿一起拜會陳應龍。萬寧睿真的很夠義氣,準備給陳應龍一個對牌,可以調配萬家在北方的鋪子,他覺得與其大車小輛的往北方運糧,不如方便一些就近取糧,而且前期朝廷也會有專門的糧草。戰争中一旦出現糧草短缺,陳應龍憑着對牌就近城市找到萬家鋪子,就可以幫他籌到糧草。這個人情夠份量,我只能望其項背,我對萬寧睿直挑大指,“真乃英雄也!”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吧,這兩章沒時間檢查
☆、破鏡重圓
陳應龍臨行前的晚上,翻牆把我“擄”出了家,弄的像綁架的還不許我多問,背着我穿街越巷,最後竟翻進了橙園。微弱的月光下樹影婆娑,看哪裏都像有人,陳應龍卻像入無人之境,拉着我一路走進後院的一間房舍。“不是,守園子的人哪去了?”我實在沒忍住。
“整個橙園內裏只有兩個值夜的,被我點穴睡着了!這裏既安全又安靜。”陳應龍像回自己家一樣用火折子點亮了燈。
真是多此一舉,好好找我說話就行,我又不是不搭理他,非得像做賊一樣潛到別人家,我搖了搖頭,一屁股坐下來,一本正經的問:“說吧,擄我出來什麽事?”
“沒事。”
沒事,沒事背我跑這麽遠?我氣不打一處來,“五爺好興趣,大晚上的背女人出來說沒事,竟不知你有這愛好!”
陳應龍轉過身對着我,“我只背我喜歡的女人,明天我就走了,我想看看你。”
“別鬧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來攪攏它做什麽?你和梁郡主已經互遞了庚帖,此時看我多有不妥。”
“遞庚帖又怎樣,我不會娶她!識相的就主動退婚,此去北方我做好了長守邊關的準備。我已經寫好書信托清清找個時間把這話遞給梁歡,以她的性子怎麽肯放下榮華去邊關受苦,自然會主動提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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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一聲:“聽聞那個郡主喜歡你到不行不行的,如果她樂意去邊關與你一起,你又當如何?”
“那我就死一回,看梁王府是樂意退婚呢還是當寡婦!”
我瞪大了眼睛,不至于為了梁歡就去求死吧,“人的命只有一次,豈能拿來開玩笑?你要是就不喜歡梁歡可以想其他辦法。”
“你還是關心我對不對?你希望我好好的,你給我的包裹裏裝的除了吃的就是保命的藥,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我。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地去死,我說的意思實在她不退婚,我就假死一回,反正路途遙遠信息傳遞地慢。”陳應龍兩眼發亮地注視着我,弄的我都不好意說是或者不是。
“別,別誤會,我僅僅是出于朋友之間的關心,況且我做的比不上寧睿的萬分之一。”
陳應龍一把抓住我的手:“含煙,你看着我,你心裏還有我是不是?以前我沒辦法給你想要的體面,不忍心傷了父母的心,所以忍着不去找你。現在不一樣了,北方的戰事給了我機會改變這一切,等我們把鞑了趕出邊境,你可以去北方找我,我們在那裏成親安家,不用再理會京城裏的風雲。父兄之所以看重我的婚事,無非是想拉幫結夥鞏固勢力,而我不想也不看重。到時候上表請求長年守邊,只要皇上首肯,父兄那裏只能無可奈何。那時候我就不是香饽饽了,哪家貴女願意丈夫長年不在家,又有幾個樂意跑到北方荒涼地去?”
“你怎麽知道我會樂意去北方?也許我也舍不得繁華呢!”
“你不去?嘿嘿,到時候我親自‘擄’了你過去,要不我的一顆心就要枯死了!”
陳應龍忽然變得無賴了,讓人有點不敢相信。其實我在哪裏都無所謂,繁華的城市,辟靜的山野,能和相愛的人厮守在一起哪裏都好都是家,只是他怎麽賭定我會樂意?
“我那日在橙園跟你說的清楚,我這人沒有傾國容貌,也沒有什麽才學,卻有一身毛病,你們認為男子娶個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我卻不能接受。既使你擄我到北方去,我還是不能同意當妾,如果娶我做正妻也不許你納妾。”
陳應龍一臉的熱切,“我既想到這個法子擺脫家族的安排,怎麽還會讓你當妾?我也不喜歡一家子女人太多。我希望的生活還是從前我們說的那樣,無論我是當官還是農夫,辛苦一天回來能看見你溫暖的笑,無論失意還是高興,都會有你陪着小酌,聽你胡扯笑話。高水流水,輕歌低吟,世上最美的事,莫過與有知心知意的愛人相伴一生。”他說的那樣生活是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向往?我努力掙紮着是不是也為着知足知樂的生活?憧憬總是美的,就怕現實太骨感。我甚至摸不清我自己的心,摸不清對他的愛是不是深到骨,失去他的日子我有難過和痛苦,但還不至于說沒有他就活不下去。反過來他真的愛我?為何半年期間一次不主動出現?我反轉着自己的心思,左右想,想自己想他所想。
陳應龍長臂一攬把我攬在懷中,“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半年期間沒有主動找過你一次,還說什麽用情至深?”
我嗯了一聲,心說他會讀心術,我還是把頭埋在他懷裏的好。
“彼時情況就擺在那裏,我去找你又給不了你想要的,只會徒增你的煩惱,相見不如不見,我知道你好好的,把你鎖在心裏沒有人看得見,也沒有人能傷害。”
我喃喃道:“那我要嫁人了怎麽辦?半年的時間什麽事都可能發生。是不是只要我好好的,你無所謂我嫁誰?好像我就這麽想過,只要你好好的,娶誰都不重要。只是這段時間,我的心荒成了一片沙漠,既看不見美景也感受不到雨滴,明明我讓自己忙的很,讓自己沒有空暇想起你,可是偶爾聽見你的消息,心還是會跳跳地痛。我不知道還要用多久的時間才能真正的釋懷,你現在又來招惹我,再讓我放一次我做不到了……”
“我知道,我不會在讓你失望,我們一定要在一起一生一世。”陳應龍幾乎有些嗚咽,他是感動于我說的話還是後悔?
我和陳應龍破鏡重圓,次日他率着五萬人馬先行出發奔赴殺場,送行的人群裏他看不到我,我卻能看見他,铠明甲亮一身英豪氣。軍隊出了城,人群散去,我和萬寧睿前後腳回到萬寶齋,沒想到陳啓揚也在。昨天萬寧睿問我去不去給陳應龍送行,我說不去,烏泱泱地到處是人,他上哪裏能看見我們,萬寧睿說他也不去,等陳應龍凱旋他十裏相迎。我倆都口不對心,一大早各自偷偷混在人群裏看着陳應龍出城,正擔心被對方拆穿,可好陳啓揚在。我和他本來也不熟,打過招呼準備回自己的屋子,卻被他叫住“于兄弟留步,前些日子你不是拜托我訪訪江南林家的少爺麽,現在我查清楚了。”
有這麽把人打聽消息的麽,半個月過去,放榜都多少天了,我原也沒指望他。林黛玉的二堂兄中了進士,他在放榜後提着禮物去過榮國府,賈政是愛讀書之人對新科進士也是歡迎。黛玉和堂兄見面後心情甚好,一則她林家後繼有人,二則有直系的親戚來看望自己,別提多展揚。林堂兄帶來家中長輩的問候,黛玉二位伯父的意思,黛玉年歲也不小了,如果賈老太君幫着找了人家更好,如果沒有問黛玉的意思願不願回家鄉。黛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的婚事橫堅有兩位舅舅和外祖母替我操心,且我在這裏住慣了!”榮國府的動靜,徐管事時不時的就會來和我講講,榮國府裏的大事小情沒落下幾個,就連趙姨娘的兄弟死了這樣的事我都知道,我還知道內情他是被吓死的。當時說起這事兒時影一的臉色變了變,過後我追問影三才知道,趙家這個兄弟就是當日屢次想害我的原兇,可他怎麽就吓死了呢?影三把去年姓趙的跟蹤我的事抖了出來,“原來也沒想要他的命,誰知道那老子膽子小,吓一次能老實兩三月,一好了又起壞心。正月裏他在滑冰場玩過之後,又給孫員外出主意,這次我二師兄裝了吊死鬼半夜去他家走了一趟,嘿嘿,居然吓病了,大概虧心事做太多了後來就死了。”
陳啓揚現在才說林堂兄之事,反而讓我有些反感,“陳兄,這個事情啊,萬寶齋的小夥計早幫我打聽出來了,不過,謝謝你跟着費心了!”我很客氣地把他晾在那裏,施施然回了屋子。陳啓揚臉上有點挂不住,于含煙這話明顯在怪他沒用心不如一個夥計。要不是他爹非讓他娶這女人,他才懶得再來。長的倒還行,就是天天跟男子混在一起抛頭露面的,他不喜歡。他都計劃好了,先把含煙哄到手,然後自己再娶兩房美妾。
萬寧睿對陳啓揚倒是十分客氣,“陳二哥,含煙不太會說話別介意呵。”
陳啓揚臉色緩和下來,“看寧睿說的,我還能跟女人一般見識不成!”
咦?陳啓揚怎麽知道含煙是女人,萬寶齋裏也就幾個人知道含煙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外露。萬寧睿重新打量了一下陳啓揚,“可不是,女人嘛!不過陳二哥怎麽知道她是女人,這事兒連我娘都不知道。”
“咳,咳,萬老爺跟我爹說的。這不是萬老爺看于姑娘老大不小的也沒個家,逢年過節怪可憐的,想幫她找個知底細的人家,然後萬老爺看好了我,跟我爹提了一嘴。我既然知道于姑娘常出入萬寶齋就過來自己看看她的為人。”陳啓揚見自己說漏了嘴,往萬寧睿身邊湊了湊,低聲說道。
“什麽?你這是來相看含煙的?呵呵,那你看她怎麽樣?可能配上陳二哥?”萬寧睿生氣老爹把含煙往出推,卻不好意思跟陳啓揚發火,假似關心地問道。
“寧睿啊,你看我也是個讀書之人,按照規矩我是要找個知書達理,溫柔端莊的女子,含煙有點不符合啊!不過,萬老爺提的,我也就不挑剔那麽多了。”
“陳二哥哪能不挑呢,含煙的确不合适你,回頭我跟我爹說,陳二哥一表人材的怎麽也得提個官宦小姐才行,這樁事就作罷了。”
“別作罷啊,我個人的意見還在其次,我爹對于姑娘比較滿意,以孝為大,以孝為大!”
萬寧睿鼻子一哼,說的好聽還以孝為大,你爹那麽精明,你太蠢。“陳二哥可能不知道含煙性子不好,別看她長的瘦弱,武功可不弱,萬一你倆動手……”
陳啓揚臉色變得灰白,心想這女人還會武功,要命了,真娶回家哪裏還有自己說話做主的份兒,美妾就別想了。這,這,在能賺錢掙銀子也不能娶啊。
萬寧睿假意往出送他,“這事八字沒一撇,不了了之就完了。放心,放心,我爹那裏我去說,哥哥以後沒事繞着點萬寶齋走,萬一含煙看上你了,到時候可不好辦。”
胡弄走陳啓揚,萬寧睿憋不住笑,這個自命不凡的書呆子,娶含煙還給他委曲個夠嗆,剛才再說厲害一點兒都能把他吓哭,這貨色還枉想含煙,切!話說自家老爹怎麽回事,怎麽沒跟自己商量一下,就要給含煙做媒。難道老爹猜到了自己的心事,想先一步掐滅自己的想法?
☆、通靈寶玉丢了
因為陳應龍的原因,我開始無比關心北方的戰事,除了官方的消息還熱衷茶館酒肆裏的小道消息。
“你現在閑的很,我若有事找你,不是在茶館就是在酒館,你什麽時侯愛湊熱鬧了?賈府出了大事,你就不怕那個林天仙病倒?徐管事到萬寶齋來了幾次都沒看着你的影子,孫先生那裏也找不着你,聽說你拿了藥書說在家裏背,可你也沒在家裏啊。”萬寧睿在茶館裏逮着我,一頓劈裏拍啦的訓。
我扯扯他的衣袖“少爺,咱能小聲點不?都看咱們呢,我不過聽聽書喝點茶,了不得喝點小酒,從前你不也愛往這樣的地方鑽嗎?”
萬寧睿左右看看,忍着聲坐下來,“咱倆能一樣嗎,我是男子又有四個影子,你有什麽?這裏魚龍混雜,也不怕哪天被人綁了去!”
我還有些不服氣,但剛才聽賈府出了大事,忙問:“說正事,你說賈府出了什麽大事,又礙着林姑娘什麽?”
原來賈寶寶的通靈寶玉忽的失蹤了,賈府內挖地三尺也沒找着。賈寶玉自從失了玉,人也失了靈性,終日懶怠,說話也糊塗。又幾日賈元妃薨逝,賈家男女天天進宮哭臨,元妃停靈寝廟,賈母等又送殡幾日。豈知寶玉一日呆似一日,賈家現已寫出賞格,懸了幾日,其間有騙子上門訛錢,可那通靈寶玉卻沒一點影子。
通靈寶玉既失,離着王熙鳳設計騙婚大抵也不遠了。我有些擔心林黛玉,若是這時候還不能改變她的想法,恐怕她将命不久矣,我躊躇着怎麽辦才好。唯今之計我只能再進榮國府一趟,好生勸慰她,哪怕能說動她回南邊探親也好,此去揚州一去一回怎麽也得三兩個月,那時候賈寶玉和薛寶釵成了親,興許她一生氣就不回來了。
萬寧睿見含煙眉頭緊鎖,搭腔說道:“賈家丢的那塊玉,我聽聞過是從胎裏帶來的稀罕物件,又聽聞寶二爺長的面似冠玉、唇紅齒白,比一般女孩子還要漂亮。他如今丢了玉,你是心疼他啊還是擔心你那個天仙姑娘?”
“胡說什麽!我不喜歡太漂亮的男子,我心疼他做什麽!合該是他命裏的運數。那玉上有‘通靈寶玉’四個字,玉丢了宮裏賈娘娘就沒了,可見是預兆,我這是擔心他家還要有大的災禍。”
進賈府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解決,逐一一交待萬寧睿:這個時節草長莺飛,大宅門裏要出去踏踏青的婦人多了,前兒飯莊預定部的人與我說,常有三五閨中女兒來預訂,但恐遇到外男不便打退堂鼓。這個事我想改一改,雙日預定女眷,單日男子,當然一大家包場的除外。咱們還可以把生意往中層人流鋪一鋪,咱們的價位不算高,一般人家都能承受,把宣傳冊子再多印一些。只要拿給你家內宅裏的女人,讓她們拿去當人情發放效果就不會差;還有一些慕名直接奔去的,我想在莊院外圍不是有回廊嗎,抓緊時間從兩頭改造成屋子,一則方便客人們的随從有個地方歇腳,二則可供那些慕名直闖過去的人,飯食是一樣的,只是不能入莊院內,四處的村景也能看卻不能進你家農莊,要不都直奔過去咱們麻煩;還有一件麻煩你把影三借我半天,我要去找林姑娘的堂兄,托他去賈府贖王嬷嬷和紫鵑的賣身契,還是帶一個随從看着像樣點。接下來我要進賈府可能要住上幾天,我得游說林姑娘回南邊探親,離開是非之地。
前面我說一樣,萬寧睿點頭應一件,中間插一兩句疑問,等到我說要進賈府呆幾天,他不幹了。“你在外面如何為林姑娘折騰我都沒什麽疑議,但我不能同意你再進賈府裏面生活。你當侍女上瘾啊,饒是這樣,還有人拿你的過去說事,現在你還巴巴地回去伺侯人,以後,以後不是更給人留話柄。不行,就像你說那個寶二爺合該他命如此,那麽林姑娘要死要活也是她的命,你去了她就聽你的啦?”
我以為寧睿是耳聞平南侯府拒絕我的理由,“你何必想那麽多呢,我曾是婢女這是事實掩飾也沒用,真正再乎我的人不會拿這個說事,想說事的也攔不住,所以,管他呢。我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但眼瞅着一個好端端地如花一樣的女孩死去,我真做不到不管。從前林姑娘覺得自己除了賈府之外再無親顧,不得不依附在賈家,如今不同,她堂兄既然肯去看她,可見林家多少還念及她是林家的人,她與我不單有主仆之情還有姐妹之誼,但凡能勸動她,我也得去試試。”
萬寧睿:“知道我說不過你,賈府不是什麽良善之有,背地裏陰私狠毒之事不勝枚舉,前有姓趙那老小子算計你,誰知道還有哪個也早就瞄上了你?在人家府地內,誰能保你周全?要不你給林姑娘寫信,一天一封也行,我托徐管事的往裏捎。”
我搖搖頭,這事托徐管事恐不妥,讓他打聽打聽賈府的動态沒有問題,但讓他往裏傳信,一兩封沒問題,多了恐惹麻煩。寧睿的好心我從心裏十分感激,但挽救林黛玉也只有這一線希望,我不去試試怎麽能甘心?
剛訪完黛玉的堂兄,我出錢讓他出面贖人他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他未料到原來他家裏的一個小丫頭,現在口氣這麽大,不但自己贖了契還要幫助別人贖契,聽我之言黛玉也有此意替王嬷嬷和紫鵑贖契,何況我出錢他做人情。林堂兄看起來是典型的讀書之人,性子內斂不失儒雅,但不知其內裏也不敢深講黛玉的狀況,“按理我不該講賈家的閑話,但我冷眼瞧着賈府也并不如傳說中的那樣好過,如果你能勸動妹妹回揚州探親,以我妹子的容貌,在揚州由我父母親幫着張羅,定能尋個好人家。我曾聽聞賈家有意把我堂妹配與寶二爺,我上次去時寶二爺病着未見着,也不知是如何樣的人物,聽聞喜歡在女孩子堆裏厮混。”
人家既然關心地過問黛玉,我也得回答:“林姑娘自幼與寶二爺一起長大,論情份自然是好的,寶二爺性情善良,不太喜世俗之事,也的确喜歡和女孩子一塊玩鬧,但是不關乎風月吧。二少爺聽聞林姑娘配寶二爺,依我之見沒有可能,如果真有此意何必拖到今日?賈家再勢利不過的,林姑娘縱然花容月貌,一則身子弱二則無權貴的身家依仗。”
“一個縱橫花叢的公子哥能有什麽出息,我們林家還看不上他呢!含煙,你一定要勸勸我妹子回南邊去,我和她多年不見過于生分,上次見她,一提回老家的事她就回絕了我,有些話實在不好開口。可無論怎樣生分,我們都是林家人,我希望她好,看她弱不禁風的樣子,想來賈家也沒精心調理過她身體,更沒人替她打算将來。”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要說賈母也曾精心調理過黛玉的身體,奈何一直不見大的起色,漸漸地也就淡了下來,認為她天生如此,誰又曾想還會有人要害黛玉?有些話現在說了也無濟于世。
幾日後林公子的消息回來說事已經辦妥,賈政親自拍的板接的銀子,倒不是賈政多貪,而是被林堂兄所感動,林堂兄不愧是進士文采蜚然,說的其情動人,銀子不收都不行。王嬷嬷和紫鵑千恩萬謝,仍留在黛玉身邊盡心伺候。我這邊正準備托徐管事去請求賈母許我入榮國府小住,不想事情紛踏而至,使我這一時抽不了身。
☆、擇路
陳清清的婚事訂在6月,因路途遙遠要提前出發,雖我不在進出陳家然而我和她的情誼并沒有變,私下裏時常通書信,有時也會偷偷出來會個面。撇開陳家的權勢我和清清倒的确聊的來,我喜歡和随性坦蕩的人打交道,她馬上要走了,自然是千萬舍不得,她又一在央求我送她一程。
送嫁是個喜事,我也是個好熱鬧的人,送一程就送一程吧,想來途中多有無聊。若不是我這邊記挂着林黛玉,我想我會一直送清清到福建,看着她與靖海侯世子跪拜天地。水陸船行登岸要走陸路了,我提出告辭。陳清清淚眼朦胧地與我話別:“京城繁華之地也是個是非之地,依你的性子不如跟我走,我遠在福建人生地不熟,你陪着我不好嗎?”
“好,怎麽不好。清清,等我把京裏的事了了,我去找你。不唬你,福建據說一年四季水果不斷,我喜歡。還有那裏沒有冬天,正好我怕冷。京城這邊還有個林姑娘我放心不下,這一路也跟你說過她的情況,她是性命攸關,若能順利勸她回南方探親,到時候說不定拐個道去你那裏。”
“操心的命!我就說你多慮,據你說林姑娘的外祖母很疼她,怎麽會不替她打算?再者你說的那個什麽寶二爺,既然很再乎林姑娘怎麽不跟他祖母提一提,成與不成來個痛快話,磨磨矶矶的吊着難受不難受?要我說,你就直接告訴林姑娘,人家寶二爺想要齊人之福左擁右抱,你忍不了的放棄吧。”
我哈哈一笑,這樣的話适合咱們爽快人,她們不行!她們要風度要矜持,若直接這樣開口,肯定被大棒子打出來。
回程途中就我哥兒一個,越是無聊還趕上一場暴雨。春雨是貴如油,這油有點太大了,船只不得不就近靠港避雨,一船的人都棄舟登岸到鎮上找住宿。我跟着人群往鎮裏走,這還是第一次一個人走這麽遠,怪不得古時人們出行都會随身背把傘,原來是有備無患,不至于像我這樣被淋個落湯雞。幸虧不是晚上,街上還有店鋪開着,看見一家成衣鋪子跳了進去,買了兩身衣服,随帶着讨要了一把傘,又跟人打聽了一下鎮上客棧都在什麽方向。店主好心提醒我這鎮子不大,今天陸續十幾艘船靠過來,鎮上的客棧十之八九都滿員了。這下我傻眼了,總不能在大街上晃悠吧,電視上經常演的路宿破廟一類的地方我還不敢去。看我一張欲哭的臉,店主大發善心,要我去前街找王裏正,“你去求求他,讓他幫你安排一戶本份一點的人家住下,沒有裏正做保一般人家也不敢收留你。”王裏正,我又沖進雨裏,按店家說的方向去找,拍開門一問果然是王裏正家。我随身除了銀票也沒什麽能證明自己的東西,好不容易想起來寧睿曾給過我一方小章,說是他們萬寶齋的信物,拿着它,只要有萬家生意鋪子的地方都會認。我不知道這個小鎮上有沒有萬家的生意,眼下只好把小章拿出來給裏正看,“我是萬寶齋的人,這次出行是私下送一個朋友,誰知遇到這樣的天氣……”裏正仔細辯認了一下章上的字,又看了看我 “說實話我并分不清這章子的真假,但看公子面相不是歹人我也就信你了。這大雨天我也不往別處指使你了,就在我家住下,比照鎮上客舍上房的錢給付,我家供應你一日三餐。”
可算有了落腳的地方,裏正家住的地方不大,倒出大兒子的屋子給我住,兒子搬去和父母同住。我萬分不好意思先拿了五兩銀子出來交與裏正妻子,有勞人家要為我燒水煮飯。裏正的妻子接了我的銀子十分高興,很周到的替我更換了被子,熬了姜水,還拿了一本話本子進來,“看公子斯斯文文的像個讀書人,這本你拿着解悶”。
第二日,雨還在下,在屋裏悶的快要發黴,話本子我都翻了兩遍。因為雨大裏正十歲的兒子沒有去學堂,坐在屋裏溫書。我在廊下來回的散步引起他的興趣,推開窗子笑呵呵地看我,“于哥哥,這樣來來回回地走可是着急想回家?我爹說這暴風雨今晚就能見小,你不用太着急。”
我伏在窗上探頭進去,“成子,你真個善解人意的孩子,讓哥哥看看你在讀什麽書?”裏正的兒子小名喚作成子,長得白淨、機靈。
拿起成子的書将将看了幾行頭大,我跟賈寶玉一個樣看不得這樣之乎者也的大部頭。成子虛心地問:“哥哥看起來像讀書人,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你嗎?”我半個身子探在他屋裏,老臉一紅“讓你失望了,哥哥只略讀過幾年書,你要問其他人情世故新奇事我知道,做學問我不行。你若真不懂拿出來咱們探讨,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沒準就研究明白了!” 東廂坑上做針線活計的成子娘和妹子偷笑。
成子想了想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兩小兒辯日》裏是告訴我們再多知的人也不能事事盡知,而我一直疑惑那兩小兒到底誰說對?”
一聽這個問題我樂了,好巧不巧這個我真學過,“昔年我曾遇到一個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奇人,我聽他解釋過這個問題。這題确切一點兩個答案,以我們居住的地球為中心,太陽無論早上還是中午都是一樣的距離;以人居住地為中心,那麽中午太陽離我們最近,因為直線距離最短。”
“什麽地球?地球是什麽……”成子一連串的問題出來,我又耐心地普及一下星球知識,他又問那為什麽人不會飛,我又得講地球引力的問題……最後成子娘搭話了:“于公子這番話的确未曾聽過,但又覺得說的有道理,你說的那個奇人不知道收不收學生,如果成子能跟這樣的能人學習,将來一定有出息。于公子,你快進屋來,一直伏在窗子上胳膊不疼嗎?”
我鄒的這個奇人是萬寧睿老師,可我至今也未見過其廬山真面目。我站直身子揉揉胳膊肘,“嬸子的眼光真高,只是我也不知他收不收學生,據說他一年在家兩年出門游歷,誰也摸不準他的蹤跡。”
成子大約被我講的有些神往,一心以為京城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吃午飯的時候,成子跟着他爹後面磨叨要去京城讀書長見識,言下之意我比他大不了多少,一個人都可以在京城裏生活他也能。我的确有跟他說過我自己一個人在京城生活,但是沒說過為什麽能生存,我若沒遇到萬寧睿和陳應龍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裏正答應兒子他考慮一下,孩子有志向哪個當爹的好意思潑冷水,因為我的鼓惑成子要上京城,越發覺得自己欠嘴,人一家子在這裏生活地好好,偏我多嘴講什麽兩小兒辯日,還賣弄自己知道的講什麽天文、地理。我單獨把成子叫進我的屋子,編了一套自己在京城生活的苦難史,我說我曾在大戶人家當過小厮,機緣巧合遇到貴人才脫了奴籍,在人家鋪子裏當夥計,現在也不過是個小采買。我的意思是想讓他明白,京城不是那麽好混的,他在家裏好好讀書,将來有的是機會去京城。言盡與此,成子還在糾結早一步去多受益還是等幾年以後再去,這時候他家的大門被人狠命的拍打。裏正打了傘去開門,回來一臉焦急的囑咐妻兒:“前街大李子家的小兒嗆了異物有危險,家裏分幾撥去請大夫,成子娘你跟我過去看看,成子和你妹子好好在家呆着。”
“成子,你爹會醫術?”
“粗略懂些,并不擅長。我爹在這一片有些威望,他們有什麽事都來咨詢。”
這不是瞎耽誤功夫麽,小兒嗆到食物,需緊急拍出氣管裏的物體,哪裏能耽隔。我雖也是會三腳貓的醫術,但知道一些緊急搶救的措施,我讓成子帶我過去,又想扔下成子妹子一個人不放心,幹脆一着都去。
大李子家裏正亂做一團,婆媳俱哭的兩眼通紅,也不知一歲的小兒吞食了何物,此時臉已漲的有些發紫。裏正正在拍打孩子後背,期望拍出物體。我也不及跟人打招呼,幾步過去,“裏正,你把孩子交與我試試!”
“于公子會醫術?”
“略懂。”
“那還是等大夫過來吧”
“等不得,沒看見孩子的呼吸已經漸弱,再遲性命不保!”
我劈手抱過小孩兒,腦子裏默想着搶救的步驟,第一步把小兒平卧,一手握拳,大拇指向內在患兒臍與劍突之間,另一只手掌壓住拳頭,由上向內推壓;第二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