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

患兒倒扣在腿上,一手在患兒兩肩胛間用力拍擊,拍到第三下的時候患兒哇的吐出異物,原來是顆黃豆。異物出來孩子哇哇大哭,我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看來沒有白學的知識,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能用上。

大李子的媳婦見孩子哭出了聲,驚喜地抱過孩子安撫,其他人也都轉憂為喜,這時候大李子背着大夫趕了回來,他嫌大夫走的慢背着大夫一路小跑,大夫穿着一身蓑衣還好些,大李子從上到下都是濕的,既有汗水又有淚水還有雨水。大夫診了診孩子的脈确認無恙,裏正幫着送大夫回去。大李子一家則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我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大禮,吓的一個高跳起來,“快別介,我受不起!”

裏正的妻子笑着替我扶起大李子一家,“合該老天爺幫你們家元寶,若沒這大風雨,于公子也不可能到咱們鎮上,更不能住進我家,不住在我家也趕不上你家這個事,所以說元寶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論理你們該跪謝救命之恩,但于公子到底年輕,你們也不必如此大禮,反讓他不安。快點找身幹淨衣服讓于公子換了,瞧瞧衣裳上還有污物呢!”

☆、情殇

我一下由旅客變成神醫,當日在大李子家圍着不少熱心的鄰居,不知怎麽傳的我就成了神醫,說什麽專治小兒病,手到病除不到半柱香救回人性命。我越是推說自己只懂一些應急的搶救之法,越是不斷有人來裏求醫,我一時脫不得身。都是抱着孩子來的,我說不會嘩啦一聲就給我跪下,我的心髒被刺激的不行,王裏正和妻子都替來人求情,“于公子好歹給看看,看不好不賴你,你看看這婆婆若大年紀怎麽好讓她跪着?”

雖說跟孫先生學過一些時日的針炙,可是我真的不會診脈,這不是逼我當庸醫嗎,鎮上有大夫為什麽不去就醫?我心裏是說等回了京城要好好跟孫先生學學醫術,問題遠水解不了近渴,人們固執地以為我是不輕易出手,圍着裏正家不肯菜,無奈,我一一叫患兒進屋‘看病’,我不診脈只看小兒舌苔,把耳朵貼在患兒前胸後背,我知道一些聽診的常識,一般幼兒肺部和氣管有問題,可以聽出來。過了一會兒我出來朗聲對衆人說道:“各位鄉鄰,我實不相瞞我會行針,但不會診脈更不會開藥方,我剛剛看了幾個孩子,以我粗漏的知識,這兩個孩子病況較重,還是及時請大夫診病開藥,如果大夫說可以施針治療,我倒非常願意幫忙。如果覺得鎮上醫術有限,想去京城,我也可以推薦兩位有名的大夫,非要在我這裏看病無異于耽誤病情。”衆人一時交頭結耳,裏正出來說:“于公子這樣說了,想必真不擅長醫術,各位還是去看大夫,如果大夫說可以針炙,你們回頭再來找于公子,我舔臉再留于公子兩天侯着大家。”

雨停了二日,因為傳言我沒能跟着訂的船走成。都說出去了會行針,怎麽的也得有一套家夥備用,萬一真有哪個回來找我行針,不能抓瞎。王裏正聽說我要買銀針連忙阻止我,說他家正好有一套行針工具叫我不必去買,原來他家祖上是行醫的,不知什麽原因漸漸地沒了人再從事醫道。兩人随便閑聊,王裏正問我師從何人,我哪裏敢報孫老先生的名諱,我如實相告說自己算不得正經拜師,人家不過看在徒弟面子上指導我一二行針之法,我也不過為了方便幫一個朋友治病。王裏正慨嘆,每每看到鄉鄰因不懂醫術延誤治療,他心裏都異常難過,一直希望可以幫人解除病疼。我随口建議:“既然你們家祖上就行醫,家裏除了銀針肯定還留下不少病案或者治病秘方什麽的,你怎麽不學學,或者可以讓成子學啊?”

王裏正一笑:“祖上也不是這裏人,輾轉遷移哪還有什麽書籍病案,倒是口口相傳下來幾個常見治病的方子,這也是鄰裏有個頭痛腦熱的先來尋我的原因。我年輕時沒想過學醫,現在想年紀又大了,成子?別說真可以考慮考慮讓他從醫。”

我怕人家孩子根本不喜歡醫道,讓我一句話拐去學醫反而不美,忙說:“學什麽這個事兒,裏正大叔要跟成子商量,萬一成子根本沒興趣,強逼着學也沒什麽意思。”

到底真有人來找我行針,這是我第一次獨自針炙,先盤膝平心靜氣十多分鐘,才讓成子出去叫病人,王裏正有心讓成子學醫,故意把他從學堂叫回來給我打下手。我拿着大夫開的病案先看,吩咐成子把銀針挨個用酒消素,然後開始找穴位針炙。一個病患下來,我大汗淋漓,成子十分不解地問:“哥哥行針看着也不是力氣活,怎麽出了這麽多汗?”我哪好意思說我這是吓的,怕他誤以為學醫是出體力的活,“我這是第一次行針,怕力度掌握不好,精神太緊張了!真正的大夫行針不會像我這樣,教我的師傅行起針來行雲流水一樣,就那樣啪啪幾下就能找準穴位,就差隔空飛針了,那叫一個準!”

“真能做到那樣?”

“當然”

……

我實在惦念京城裏的黛玉,也不知道賈府現在什麽情形,她又怎麽樣了。又擔隔了兩日,才起身離開小鎮坐船回京。來時我一個人,回時多了一人——成子,王裏正一家子不知道怎樣商量的,反正求我帶成子一起進京,說是看起來指點我行針的大夫醫術高明,想讓成子拜他為師。我自己尚不是孫先生弟子,哪裏敢替他收徒弟。裏正說不讓我為難,人家要是就不收徒弟或者看成子沒有學醫的資質,讓我給成子找個學館上學,學習費用他已經給了成子。“成子已經十歲,等閑人家的這麽大的孩子都學一些手藝了,我們雖舍不得還是讓他出去長長見識。”我實在不能理解他們怎麽就放心讓成子跟我走,萬一我是壞人呢?為了對得起這份信任,我把在京城的住址寫了出來,又把萬寶齋的也寫了下來。

有了一個小跟班,路上沒有那麽悶,下下棋給他講講故事順帶普及他一些醫學常識,船行順風順水不兩日就回到了京城。

還真是諸事繁多,帶成子先去拜訪孫先生,我原來做好準備孫先生把我轟出來的打算,豈料成子一提他家先祖的名字,老頭居然答應收下成子,兩人避開我好一頓密談,我倒像外人似的被罰去陪師娘做飯。孫大夫能收下成子,是意外之喜,還讓我把成子的行李也送過去,以後不用我管了,吃住都在他家裏。這好哇,我出門一趟給孫大夫找個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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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成子的事兒,又去打聽了一下北方的戰事,雖說收回了幾座城池,但也被鞑子燒搶的滿目瘡痍,陳應龍的部隊打了幾個勝仗,說是在乘勝追敵,要把鞑子徹底趕回老巢;萬寧睿幾天前去了城外的怡心飯莊,聽萬寶齋掌櫃的說是李大儒回來了,萬寧睿為表孝心帶着老師去度度假;嚴子轶有信捎來,掌櫃的聽說是子轶滞留在北方戰區,就地救治傷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和陳應龍碰面,若能他鄉遇故知,也算一件樂事。一切都還好,我去了怡心飯莊的預訂部,這裏是鋤藥的哥哥在打理,徐家哥哥見我來,忙說:“我父親幾次托我給你送個信,你一直不在,我爹讓我告訴你,林姑娘病倒了,這次看起來比較兇險。”

我心咯噔一下,這麽快,難道這麽快賈寶玉就要和薛寶釵成親了?我寫了一封信請徐家哥哥親自跑一趟賈府去見他父親,趕緊着得遞信給賈母自請去照顧黛玉。焦急地等了一日,賈母吐口許我進榮國府照顧林黛玉,我缷去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換了女裝雇了一頂小轎進了榮國府。

在園子裏我看見一邊走一邊抹淚的紫鵑,我叫住她。紫鵑哭的兩眼發紅,“你可瞧瞧林姑娘吧,只怕難好了!我剛去回老太太,誰知老太太屋裏靜悄悄的,寶玉屋裏也無人,這些人這樣狠毒冷淡!”

我一時有點懵,“人都哪去了?難道出去參加什麽宴會了?”

紫鵑咬牙發狠道:“是宴會,大大的喜宴!寶二爺和寶姑娘今夜就要成親了,你說這不是喜宴嗎?他們竟急成這樣,元妃和王家都在喪期,他們也有這份心情!唉,你回來了也是沒用,如今人家都避着我們,連寶玉躲在哪裏成親都不知道。”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緊趕慢趕還是晚了,這時兩個小丫頭急跑過來,“紫鵑姐姐快回去看看,林姑娘怕是要死了!”紫鵑連忙擺手不讓叫嚷,這邊扯了我往潇湘館裏走。

一切還是發生了,林黛玉肝火上炎,面紅赤,一旁王嬷嬷大聲恸哭。我上前叫了兩聲“林姑娘”,黛玉還微微地開眼,似有知狀,嘴唇微有動意,卻不知說的是什麽,心裏七上八下的沒了主意。還是紫鵑想起李纨是孀居,寶玉結親自然回避,便命小丫頭去請。

待李纨過來看過黛玉,抹了一把淚把紫鵑叫出去,“且把林姑娘的衣衾拿過來給她換上,難道還叫她精着來光着去嗎!”紫鵑聽這句,一發止不住痛哭起來。正哭着,外邊有兩個人慌慌張跑進來,把李纨吓了一跳,一看卻是平兒和林之孝家的。平兒一見屋內是這番景象,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李纨因和林之孝家的說:“你來的正好,出去告訴管事的預備林姑娘的後事,妥當了叫他來回我。”林之孝家的答應了卻還站着不走,“剛才二奶奶和老太太商量,那邊想用紫鵑姑娘使喚使喚。”

紫鵑氣結,“林奶奶你請回罷,等着人死了我們自然出去,況且我們守着病人,身上不潔淨,林姑娘還有氣呢,不時的叫我。”

林之孝家的聽了未免心裏不受用,“紫鵑姑娘這些閑話說的,我怎麽回老太太呢,又怎麽回二奶奶?”

我從裏屋出來,“林媽媽別拿大人物壓我們,紫鵑如今也是自由身,在這裏也只伺侯林姑娘,旁的她樂意就去不樂意就不去,你不知道還是你們二奶奶不知道?”

林之孝家的翻了翻白眼,平兒擦着眼淚說,“雪雁剛回來,這裏一時你也插手不上,我也不是支使你,好歹你去應付應付,那裏必是有原因才來尋人。”

“不去!憑你們是誰,跟我沒有一分關系。我進來不是服侍你們的!”我很幹脆的回絕。李纨、平兒、林之孝家的,包括紫鵑都是一愣,誰也沒料到我這樣一分情面也不講。

林之孝家的冷笑:“雪雁如今是不一樣了,我們賈府沒人請你回來,是你自己說願意像仆人那樣進來照顧林姑娘,老太太才許了你。你現在擺上譜了,老太太吩咐的事,林姑娘尚不敢撥了,你又算什麽東西!我也不怕跟你杠上,你和紫鵑必須去一個人,要不休想叫外面的人給你們姑娘準備,我倒看看最後誰難堪!”

“你,你厲害!你去外面告訴準備東西,我去行了吧。”我真和人家較真不起,萬一黛玉去了連個棺材都沒有,的确不好看。

平兒轉了個彎子,說她帶我過去,林之孝家的才算罷休。平兒一邊走一邊囑我,“姑娘做回好人吧,且把眼淚和怒氣收收,那邊也是為了給寶二爺沖喜不得已啊,你好好地早點回來照顧林姑娘,要是那邊再鬧起來,你怕是難脫身。”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斷更了幾日,天天守電腦頸椎疼。還好,再有幾章全文完結。

☆、歸何處

晚間回來黛玉微微睜開了眼,紫鵑端了一盞桂圓湯用小匙灌了兩三匙。喝完黛玉閉了眼靜了一小會兒,又睜開眼,看見我站在床前,使着勁說道:“我還當我是做夢,原來你真回來了!可是我沒聽你的話,眼瞧着這命就完結了,讓妹妹失望了。”說着,又喘了一會兒,紫鵑扶着她想讓她躺下,黛玉不肯松手,紫鵑不敢挪動,只看黛玉的臉色比早半天好了許多,只當還可以回轉。又聽黛玉說:“紫鵑,好歹之前雪雁替你也贖了契,你服侍我幾年,原指望着咱們總在一處,不想我……雪雁,你是有主意的,要替我照顧紫鵑。賈家我呆了這麽多年,到時候叫他們送我回去。”說到這裏喘成一處,只是出氣大入氣小,紫鵑叫人去請李纨,可巧探春來了。探春上前摸了摸黛玉的手已經涼了,探春叫人端水來給黛玉擦洗,正擦着,猛聽黛玉直聲叫道:“寶玉,寶玉,你好……”說到“好”字,便不作聲了,我和紫鵑急忙扶住,探春叫人攏頭穿衣,只見黛玉兩眼一翻,氣絕身亡!

一衆人痛哭,一時叫了林之孝家的過來,将黛玉停放,竹梢風動,月影移牆,誰家絲竹微入耳,卻聽的分外凄涼。黛玉已死,救人不成反而給寶釵當了陪嫁丫頭,心裏百種滋味,一時想也許黛玉真是仙子歸仙境了,一時又想世事無常,薛寶釵機關算盡不過嫁了癡癡的兒郎又有何趣兒?榮國府從此以後與我再無幹系,我懶得再看人嘴臉,和紫鵑打了招呼“人已經去了我守在這裏也沒有意義,這裏我是呆不了了,我且先出去,你和王嬷嬷料理完林姑娘的後事,出府去找我。”紫鵑怕林之孝家的算後帳,緊着讓我出府。

出了榮國府回身望望東西兩側高高懸挂的匾額,心裏嘆了幾嘆,真是大廈将傾尤不知,裏面還在歌舞升平。一路無精打采地走着也不曾雇車,心裏空空的,林黛玉就這樣沒了,我上竄下跳的忙活這麽久,仍然改變不了她的命運。太過于專注自己的世界裏,冷不防對面有馬車橫沖直撞過來,饒是我反應靈活也差點被撞到。駕車人勒住了馬,呼嚎地叫罵“不長眼的東西,怎麽不撞死你!”周圍有人将我扶起,關心我傷到沒,我還沒有怪他架車不看路,他還先罵人,這氣忍不住,“畜生不知禮數不辯是非,你個大活人駕車不看看路上的情況,反倒先罵人,可見不如畜生!”

駕車漢子一臉的不屑,“罵你是輕的,晃着我家主子打你一頓也正常,黃毛丫頭還敢頂嘴!”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指責車夫,這個說路上行人這麽多,哪有這樣拼命趕車的,那個說也不知道什麽路數,有點勢利就橫着行,衆人大聲一嚷嚷,又有幾個大膽地人把馬車的前路阻上吵着要個說法。車夫剛剛還氣焰器張,這會兒見人群把車團團圍住,心裏有點虛,平時郡主出門都是前呼後擁,有侍衛開道,他跟着就是。今兒頭一回單獨載着郡主出門,別說是随從就是侍衛也沒有啊。郡主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瘋,偷偷從家裏跑出來去茶館閑坐半日,又心氣煩燥地出來,讓他快點駕車,這不一快就差點撞了人,要是平時管他誰鬧呢,橫堅有護衛攔着,今兒除了他就車裏的郡主和丫頭總共三人,想要耍橫是不行了。車夫把手裏的鞭子一揚吓唬人道:“你們趕緊讓開道兒,別給自己找不自在,知道我主子是誰?說出來吓死你們,打死你們一個兩的也白打!”

天子腳下最不缺的就是王孫貴族,一塊木板落下打中五人,得三個是貴族,還有兩個是貴族的親戚。貴族在怎麽跋扈也忌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也不是輕易願意惹事,除非只手通天。像車夫這樣說話還真吓唬不住誰,我不知道車裏坐是哪家的郡主,但不是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嗎,我一邊拍身上塵一邊說:“車夫,你是老百姓,何必狗仗人勢,鬧市裏這樣駕車萬一出了人命,你主子能兜的起?邊關十萬火急的軍報尚且大老遠的就喊‘讓開’,你們家主子比軍情都貴重不成?幸虧我沒事,你主子出來道個歉,你在好好的駕車就結了!”

“讓我給你道歉,你也配!”車裏有個聲音傳出,我聽着怎麽有點耳熟呢。車裏坐的正是梁歡梁郡主,她早從簾子裏看清地上站的人,大丫環第一時間認出“郡主,那不是于含煙麽,就是陳清清的手帕交。”梁郡主點點頭,也算是故人,本想着車夫能解決,她就不露面了,故人是故人但也沒什麽交情,何況自己心情不好。一聽于含煙讓自己給她道歉,忍不住出了聲。又想了想,讓大丫環拿了一錠銀子出去,大丫環掀開轎簾先罵車夫:“你太沒用,讓你快點趕車,誰讓你橫沖的?”,又高傲地把銀子往地上一扔“我看你也沒什麽大事,這銀子當是賠你的,以後走路也長點眼睛,怎麽別人都知道躲偏就差點撞到你?可見你沒看路。前面圍的人讓開吧,給你們交待了!”

看見扔下銀子,前面攔路的人自動散開,我的确沒什麽事,一錠銀子的賠償也真是不少。我看了看銀子并沒有去撿,對剛剛扶我起來的大姐說道:“這銀子大姐拿去請在場的諸位喝茶吧,我不屑這銀子卻感謝各位出手相幫。謝過了!”我拔開人群走了。

梁郡主在車上看的清楚,小聲道:“她倒也有幾分傲氣!回頭打聽打聽她後來怎麽不出現在陳家了,當時還覺得她是個有趣的人。”

梁歡這陣子很心煩,陳應龍好好的非要去北方打仗,既盼着他能掙功名回來又擔心他在戰場有個什麽閃失。前些時候陳清清出嫁,她去添箱,平南侯夫人的意思不想耽誤她青春,委婉地讓她退婚,陳清清轉答陳應龍的意思也是讓她退婚。自己心心念念的嫁陳應龍,好不容易達成心願,怎麽都勸自己退婚?陳清清轉述陳應龍的意思他想長年駐邊保衛國家的安寧,說什麽關邊苦寒,郡主千金之軀不适合。梁歡知道陳應龍不太喜歡自己,自己也知道自己脾氣是差了點,她曾經想過以後嫁到陳家好好收斂自己,怎麽這樣還不行?有傳言陳應龍就是因為訂下她一氣之下才去的北方戰場,這個她不願相信,她們都是妒忌自己才編派這些話的。可是,平南侯夫人和陳應龍一再要自己退婚說明什麽,是不是陳應龍真的厭惡她?她想派人仔細打聽打聽,又怕聽到真相,不打聽又不安心,整日一想到陳應龍就心煩意亂。

梁歡一句無心的話“查查于含煙後來怎麽不出現在陳家了”,引出一個秘密。梁歡的大丫環自小在王府裏長大的,郡主吩咐了她當事往下安排,沒出幾天就有了回信。大丫環原來以為于含煙一定出了什麽醜事才不在去陳家,誰知得到的消息卻是這樣,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跟主子回,回了主子一定大動肝火,不回将來主子知道還會責她。這天,梁歡拿眼撇了一眼大丫環,“喜鵲,有事說吧,看你心事忡忡的。”喜鵲小心地回:“郡主,我說了你千萬壓住氣,都是下面打聽出來的做不做的準還兩說。”梁歡:“什麽事值當我發火,說吧!” 喜鵲:“前幾日郡主不是讓我打聽打聽于含煙為什麽不在出現陳家麽,下邊的婆子從陳二老爺府裏打探到,說是于含煙勾引陳五爺,平南侯府上下一致不許她在進平南侯府。若說只是她去勾引陳五爺也沒什麽,賴□□想吃天鵝肉也不一個兩個,問題是婆子打探到陳五爺為了于含煙曾經大鬧過一場,候府下了封口令外界才不知道。透消息那人是陳二老爺身邊侍從家裏的,說是聽的真真的侯爺說‘含煙究竟有什麽好,讓你如此着魔?’那含煙不是于含煙又會是哪一個?她和陳五爺竟有關系,怪不得陳五爺對您一直不加辭色。想想小的就氣,她哪裏能比上郡主,陳五爺的眼睛真是有問題……”

梁歡氣的臉色發白,敢情陳應龍心裏有人,還是一個平民丫頭,這下就說的通為什麽他要自己退婚,看來他還惦記那個丫頭。“啪”的一聲手裏的杯子一摔,心裏恨恨的厲聲說道:“好,好,他陳五不是看不上我嗎,我偏不退婚!看好那丫頭,我讓你看好,喜鵲,你去讓人查于含煙的住處,把她給我處理掉,取她一個物件給我,我要寄給陳應龍,讓他好好看看,絕了他的念想,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喜鵲不敢違背梁歡的意思,但凡讓郡主動了殺心一定活不了,別說于含煙是個平民百姓,幾年前一個小官的女兒仗着有幾分文氣,當衆讓郡主下不來臺,結果怎樣,郡主悄悄派人将那女子綁了丢護城河裏活活淹死,案子到現在也沒破。梁王府裏護衛衆多,想要誰命神不知鬼不覺,有些事甚至不用梁王知道。

☆、何以解憂

斯人已去,空留傷悲,我不能親自人扶黛玉棺樞回揚州,紫鵑也沒有去,王嬷嬷跟着回去了,走時言明落葉歸根,回家鄉尋親養老不在回來了。紫鵑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王嬷嬷,自己沒出賈府被寶玉要到他屋裏。她的心情我能理解,定是要看看寶玉如何面對她,天天見她必然想起黛玉,讓寶玉內心不安。我心深恐寶釵忌憚紫鵑,再害了她的命,帶了幾次口信讓她辭了賈府出來尋我,她總是沒聽。

原來有黛玉一直牽着心腸,自己總覺得有責任救她,如今人已經去了,我一時也空了,比起失戀這更加自責自己的無能為力,騎着馬跑到萬家農莊散心。李大儒在怡心農莊住的十分惬意,每天不是釣魚就是弄個鋤頭平整塊土地種菜、養花,再就考考萬寧睿的各項功課。一年沒見,萬寧睿成熟了不少,李大儒也沒在計較寧睿功課上的退步,學以致用才是真理。我的到來萬寧睿十分高興,把我引見給李大儒,見此傳說中的神奇人物,我自是十二萬分恭敬。

“你就是含煙?這身男裝打扮倒是俊逸。”李大儒一句話我就知道,萬寧睿把我賣的一幹二淨。“寧睿說起你的故事十分有趣,我心想怎樣一個丫頭能讓我的弟子稱贊還樂意跟着合作?見了才知道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丫頭!”

我嘿嘿傻笑了兩聲:“我也一直聽聞先生的大名,以為是個清瘦白淨、仙風道骨的人,嘿嘿,原來卻是個胖老頭,可見人不能想像。”

李大儒看着我一樂,“對極!人不能想像,一想像就走樣,不錯我就是個胖老頭!咱倆誰也別嫌棄誰,跟我說說你下一步有什麽新點子?我來投資,太多銀子的還是寧睿,不對,是萬家投,要是小額的就咱倆合作。”

萬寧睿不樂意了,“老師,你怎麽搶我的行?你老要缺銀子跟我說就行。”

李大儒:“自己賺的和你家給的能是一樣嗎?論通達聰明我不比你強,跟我合作,她出個大方向,我就能領會你能麽?我老了找個好玩的事當解悶了你不願意啊?”

我張大了嘴,看師徒倆你一言我一語争着跟我合作,弱弱地說:“我現在還沒什麽新想法,你倆争什麽呢。”

李大儒、萬寧睿齊齊閉嘴,“你怎麽會沒想法?像你這樣思想不一樣的人,不應該時不時有新法迸出麽,你好好想想”李大儒像小孩子一樣另人哭笑不得,一個可愛調皮的老人。

與李大儒相處下來十分愉快,他不會對我說的新鮮詞彙表示驚訝,還十分贊許。天天的景象是我跟着李大儒,他去釣魚我也去,他種菜我打下手,他下棋我旁邊瞎指點,他彈古琴我搬個躺椅閉着眼聽……萬寧睿跟着我,我做什麽他做什麽,兩個人像跟屁蟲一樣跟着李大儒,李大儒會抽冷着說幾句《易經》或者《黃帝內經》、《齊民要術》等着作裏的話,萬寧睿大部分可以應答,我往往一臉迷芒不知所雲,“丫頭,你真沒讀過書?”

“沒有,真沒有。”

萬寧睿悄悄附在我耳邊,“我老師狡猾不?表面上不問你什麽抽冷着考你,幸虧我比較聰明,要不咱倆糗大了!”

“那我不跟他玩了,明天起我要開始練習騎馬射箭。”

說不跟着李大儒真不跟着他了,天一亮我去騎馬,在果園後面的空地我還弄個圓盤專門練習射箭。這些日子想來想去,這裏已經沒有什麽牽挂,我應該去找陳應龍,說好的一生一世不能一點努力也不做。

“你又不去打仗,一個女兒家練什麽射箭!”萬寧睿不明白我忽然的愛好。

我暫時不想告訴他,我要去找陳應龍,“我本來還打算求影一教我幾招防身的功夫,考慮到我的運動神經不太發達,還是不麻煩他了。有功夫好啊,省得說挨欺負就挨欺負,前幾日在街上一輛馬車差點撞到我,車夫對我還罵罵咧咧,我要是會功夫,一早大耳瓜抽他了,還能讓他揮着鞭子吓唬住?”

林黛玉已逝的消息我跟萬寧睿說過,他也為伊嘆息,他和黛玉并不認識,所有的印象都來自我,他很清楚黛玉的離世讓我很受傷,盡他可能的博我高興,比如跟在我和李大儒身邊當狗腿子。

我不跟着李大儒後面,他顯然有點不習慣,一大早在他的小院裏等了半天也不見我和萬寧睿的影子。找仆人一打聽說我和萬寧睿都在果園裏,李大儒心想這兩個孩子又有什麽妖蛾子,果樹花這時候開的正好,難道采集花朵準備釀酒?喝過小丫頭做的葡萄酒味道不錯,要是再能釀個梨花白更好了,以前沒發覺萬家農莊的好處,頂多吃些新鮮的果蔬,現在住下來,這裏簡直就是世外桃園,更難得那兩個孩子跟在身邊不斷的碰撞出笑話和好玩的事。李大儒拎個小籃子,晃動肥碩的身子也去了果園。

李大儒一連說了好幾個提議,平常我總是很熱切的響映,今天卻無動于衷,他想讓我和萬寧睿釀酒的計劃徹底落空。老頭氣哼哼地叫寧睿“你,回去跟我研究一下怎麽利用池塘澆灌田地,省卻莊丁擔水之苦。”

萬寧睿看看我,有心想讓我一起回去,見我沒有動地方的意思,“含煙,你去飯莊裏看看,咱們兩三天沒過去了。早上聽說今天都是女客,你去照應照應。對,我覺着你配個會功夫的随從比較好,這樣就不用這麽費勁扒力的練習射箭,再者射箭也不怎麽實用。影一,你們師門裏面有沒有年輕一點的女孩兒,幫含煙找一個來。”

“含煙是你老婆嗎,怎麽什麽事都替她操心?我出門一走一兩年,你怎麽就沒說找個會功夫的随從跟着我?我對你有授業之情,她對你,我看了愛搭不理。”李大儒一邊往回走一邊小聲訓萬寧睿。

萬寧睿臉一紅,“她一個女孩兒家在外面行走不是容易受欺負麽,我,我,我和她是朋友。”

“算了吧,傻子都能看出來你的心思,影一你看出來沒?你倆倒也合适,跟你爹爹說說訂下來得了,含煙除了長的一般了點外也配得上你,你要是娶了她,我說啥她就得聽啥還敢跟我梗脖子?”

影一:“大儒,您這是給少爺選媳婦還是給自己找個能玩的人?于姑娘聰明歸聰明,卻不是小少爺的标準,少爺說過要找個美貌賢慧的女子。”

萬寧睿:“我說過這話?含煙長的不醜啊,你沒見過她在家繡花的樣子也是十分的溫婉。”

影一直翻白眼兒,心說你爹要想讓你娶含煙早就說話了,陳家嫌含煙出身卑微,萬家就不再乎了?何況千畝地裏一棵苗,你爺爺還指望你開枝散葉,你不娶個三房四房的能行?含煙的性子連平南侯府都不肯去當妾,會答應你多娶幾房,算了吧,你倆最好一直這樣合作關系。

李大儒瞄到影一,“你眼睛抽瘋了直往上翻,你不樂意含煙當少奶奶?”

影一趕緊解釋:“李老說笑了,我有什麽資格說樂意不樂意。只要小少爺覺得好誰當少奶奶都一樣,問題在萬老爺和老太爺願不願意,這事少爺年歲小不懂什麽世故,也做不了主。”

李大儒撇撇嘴,“別當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不就再意那丫頭的身份麽,寧睿你願不願意娶含煙?你樂意我跟你爺爺提提這事,早成親早抱重孫子!”

萬寧睿羞的滿臉透紅,蚊子似的哼哼“ 還是老師了解弟子,這事麻煩您了!”

……

在京城裏找個人還真是不太容易,梁歡着人找于含煙好久也沒有消息,這個丫頭好像憑空消失了一點痕跡沒有。只知道她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頭,京城的大戶人家多如牛毛,無從找起。打聽來打聽去只有陳清清和陳應龍知道于含煙住處,這兩人又決計不會告訴。其他奴婢,陳應龍只有一個随着出征去了,陳清清有個丫頭都随嫁去了福建。最後賄賂到陳家的馬車夫,查到了大概的街巷,可一打聽那片根本沒有此女,梁府的暗衛就差一家一家的拔拉了。線索中斷,梁歡暴跳如雷,之前自己還偶然碰到過,怎麽說找卻一點影子都沒了。

這時間的我正在萬家農莊裏療心傷,梁歡翻遍京城也不會找到。我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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