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着回到陸地上找個醫館問問,誰知道淋了一場雨,藥在兜裏化沒了!”
又等于白說,我特別想欠嘴的告訴他們,針管裏的藥一定是阿斯匹林,就怕他們再問那是什麽,怎麽解釋?我也不知道阿斯匹林是怎麽來的,還不如不說。我看孫大夫失望的樣子,忙找其他話題,“朝廷早晚會解海禁,到時候肯定會有西洋人過來,那會孫大夫一問就全知道了。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請教兩位先生。”
果然兩人不在糾結針管的事,一齊看向我。“兩位可知溺水之人怎樣搶救?”萬寧睿猛地看我,我示意他不要插嘴。李大儒呵呵一笑:“這有什麽難,按肚子把水擠出來,或者倒扣過來傾斜上半身,用手在後背拍。”孫大夫也笑“正是這樣,若溺水時間長了,還需灌些熱湯水,把體溫暖回來。”
“我知道一種更簡單有效的辦法,很快就能把人救醒。溺水人之所以暈迷一個是因為嗆了水,另一個是因為肺裏缺了氧氣造成窒息所致。只要體外有空氣及時輸入溺水人體內,強迫空氣在人體流動起來就能很快複蘇。”
“氧氣?什麽是氧氣?”李大儒問。
“簡單點理解,把人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很快就會死掉,不是餓死渴死,是因為沒有了空氣窒息而死。”
孫大夫點頭稱正是如此,“那你的方法是怎樣?”
我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把溺水者領口解開,先排體內積水和口中異物,然後捏住溺水者鼻子,另一手捏開嘴巴,深吸一口氣,快速地口對口吹進溺水者體內,然後閉合上嘴巴,松開捏鼻子的手,如此反複十幾次可見成效。”我巴拉巴拉說完,孫大夫和李大儒都在吃驚地消化,屋內一時沒了聲響,落針可見,我啃着手指,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晌,孫大夫先回過神兒,“含煙說的,我推想了一下,集中氣力吹向患者,另肺內充滿氣流在排出,加速血液流動,這方法的确可行,只是,只是讓人難以接受。”
李大儒張着嘴想像着人工呼吸的樣子,“就算這方法有效,誰能做啊?不說男救女,就是男子救男子也不行啊,想想,口對着口——惡心。”
我說:“危險時,莫說口對口就是生瘡長膿了,大夫不也得救嗎?難道還見死不救?”
孫大夫:“道理是這樣,但是,但是,我想若我遇到此情況,男子多半我會用你說之術,女子麽,打死我也不能用。”
我還以為一個是懂醫之人,一個是性子不羁的世外高人,他們怎麽都能理解,沒想到是這樣結果,萬寧睿臉色蒼白,想必他明白了吧。良久萬寧睿出聲道:“含煙,你跟我來一下。”
我起身跟寧睿進了內室,寧睿反手關上門。廳堂上孫大夫和李大儒面面相觑,孫大夫:“含煙這丫頭也不知是哪裏知道這些的,悟性這麽高的孩子不學醫可惜了!”李大儒:“誰知道她從哪裏冒出來的,怪才可能都這樣,您最好別去問她從哪裏知道的,一問她準跟你掰生!”
內室,我有些局促不安,萬寧睿沉默了一會兒,緩聲問道:“你剛才和大家說的,是不是就想告訴我,是我自做多情了?可是本朝本代歷來都是男女授授不親,慢說咱倆那樣,單是咱倆刮衣扯袖已是大不雅,我若不娶你,別的男子也不會再娶你。我在你心裏難道就那樣不堪,你寧可嫁不出去也不能接受我?”
我忙解釋:“不是你不好,相反地你太優秀了是我配不上,我不希望你家因為我再鬧的不安寧。你能猜到之前我和陳應龍相互愛慕過,雖然沒有肌膚之親,但是刮衣扯袖甚至還有更親密的動作,我豈不是再嫁不得別人包括你?湖邊我的确是為救你,沒有想那麽多,算我冒犯了你。有些事情理解就理解,不理解也沒辦法,你沒必要因此事上火。這些天我躲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想傷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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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寧睿呆了半晌,不錯他的确知道陳應龍和含煙有過一段兒女情,兩情相悅的人之間動作難免親昵,那自己是容忍呢還是不能容?陳應龍和郡主訂了婚約,那含煙以後誰都不能嫁了,這未免對她太不公平,恨只恨應龍始亂終棄。
“寧睿,我這人行為不太合世俗,也不一定非得嫁人,相反我一個人會過的十分自在。你呢,把這事忘了,過一陣子我會離開京城,你該怎樣還怎樣生活。”
“別離開,嫁給我吧,我不計較你之前的事,我,真心地喜歡你!”
☆、紅鸾星動
明知這個時代人們早慧早熟,但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愛情哪裏經得起天長地久,何況喜歡和愛本就是兩回事。實在不忍心傷害萬寧睿那顆赤子心,我又得扯謊,在他再次表明喜歡我時,我沒有一口回絕,“我希望的婚姻是天長地久,不是一時的心情激動,你別急着承諾,有時間慢慢考慮是不是真的除我之外,再無意于其他女子?我傷過一次,斷然不肯再受傷,所以也別逼着我做答複,時間是最好的證人,有些情走着走着就淡了。”
感情會越走越淡下去麽,萬寧睿有些不能理解,不過既然含煙說了,他還是願意等待。有希望有期待,他覺着自己又活了過來。
沒拒絕沒答應好像是最好辦法,但也不能吊着人家,我偷偷約了萬老爺在外面見面。我不喜歡啰嗦,開門見山的談起我和萬寧睿的事,一個姑娘家主動說自己的婚事,萬老爺的下巴好驚掉下來,“您老以為我不夠矜持,呵呵,我覺着我沒必要裝像。知道您不希望寧睿娶我,目前為止,我也沒有嫁他的意思,但是呢,寧睿對我有好感,您也能看出來。或許您能為了寧睿違心的讓我進門,可我這個人又很霸道,我的丈夫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不可能接受三妻四妾外帶陪房丫頭。你們家的情況和傳統我清楚,所以我不是寧睿的良配。找您來,是想咱倆合作,我盡量少在寧睿眼前晃悠,您呢抓緊時間給寧睿挑選好姑娘。上次花宴上我看王小姐就不錯,人長的娴靜端莊,處事又大度,不妨兩家多走動走動,你得讓寧睿看見其他女子的優點才行!”
萬老爺想不承認,含煙都沒給他機會插話,一個人把反的正的全說了,還真是個少見的奇女子。不藏着揄着,大大方方跟你談,比自己這個做老子的還了解寧睿的性情,自己除了說是,再就剩下點頭。一壺茶還沒喝完,事情說完了,含煙起身拍拍屁股,“萬老爺接觸的人比較多,不情之請,請您幫着留意一下年紀十八、九歲或者再大一些的未婚後生。不要陳啓揚那樣酸腐的,要老實敦厚長相過的去,家境小康,家裏人口簡單些的,讀書也好做生意的也行,哪怕是做工的,只要人品好就行。”
這孩子是給自己選夫婿?萬老爺聽了心裏未免不落忍,多明顯人家這麽着急嫁人還不是為了讓寧睿死心,“你放心,這回我一定把祖孫三代查明白,人平常什麽樣都調查清楚再讓你過目。”
我不知道萬老爺心裏所想,我這是想給紫鵑選個能托付終身的夫婿,至于我自己,我計劃過段時間收拾收拾走人,一路向北尋陳應龍去。
……
時間像水一樣恍惚一個月過去,有紫鵑在身邊說說笑笑日子過的很快。我把家底—萬寶齋存放銀兩的帳一并交由紫鵑打理,她接到帳時吃了一驚:“怪不得當初影三說你賺的比他多,原來多這麽多,你現在完全可以買下一塊土地,當你說的什麽地主老財!”
此一時彼一時,近郊的土地價格奇高,不是這個皇親的領地就是那個貴族的,離他們還是遠點的好,我需要時間去考察打聽更遠一點的地方,最好山高皇帝遠,依山傍水。問題是我要去北方,剩下紫鵑一個買土地做什麽。
北方的戰事我只能從邸報上知道一二,陳應龍的情況我更是無所知,從前陳清清在,我或許還可以從平南侯府了解一些,現在那丫頭遠在福建,平南侯府的大門我都進不去,更別說打探消息。當初萬寧睿送給陳應龍的萬寶齋信物,他一直沒用,這樣想來朝廷調撥的糧草還算及時。軍報八百裏加急到了京城也是晚消息,戰場上瞬息萬變,不可能等着上面批複。
天氣漸漸熱了,紫鵑和徐嬸子沒事時幫着飯莊上編織鬥笠。夏天了太陽很毒,飯莊的客人都能免費領一個鬥笠戴,客人大多愛那份質樸無華,走的時候基本上都帶走,用量實在太大。後來掌事的做主,規定在莊上客人随便帶,但若帶回家一頂五百銅錢,就這樣需量仍不小。現在飯莊有固定的回頭客,尤受文人雅士喜歡,開業以來還沒有斷檔的時候。自從紫鵑住進來,鄰居們慢慢地有串門子的了,徐嬸子對外稱我和紫鵑是姐弟,‘弟弟’也就是我在怡心農莊管點事。紫鵑人長的好脾氣也好更勝在有一雙靈巧的手,鄰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愛尋她學學針錢,描個花樣子。趕上編笠鬥會有好幾個義務的幫手,紫鵑過意不去跟我商量給人家一些錢,左右莊上也是從外面購買,還不如讓自己人幹。這活就讓紫鵑包下來,我們提供材料,紫鵑找人編制,按數量付人錢,一頂算下來不但有一百錢的收入,飯莊也節省了一百錢,鄰居們還多了一項收入真是皆大歡喜。
越來越有人開始打聽紫鵑和我,媒婆開始上門說親,一開始都沖着紫鵑來的,把紫鵑誇的天上有地上無,又說誰誰家公子年輕英俊正是郎才女貌,我當真事似的尋人一打聽,根本不是那麽回事。更甚者還有年輕後生在我家門口晃悠相看紫鵑。再後來又盯上我,想我也是翩翩美少年,以前每次見到鄰居,我都會微笑地點點頭,現在基本不敢着面,這個大嬸問我‘公子要尋什麽樣的姑娘’,那個小姑娘向我暗送秋波,簡直受不了!
下雨天,我坐在萬寶齋裏跟掌櫃的一邊下棋一邊大倒苦水:“您說我可不可憐?大下雨天的也不敢在家裏,還得跑這兒躲着。”
掌櫃的今天也比較空閑,“紫鵑姑娘模樣好人又溫良,莫說是普通人家就是富貴人家也會喜歡,一家女百家求多正常。小公子你要貌有貌,又有才幹,大姑娘能不往你身上撲麽?要我說适時侯選個好人家嫁了,躲能躲哪去!”
“嫁什麽嫁啊,嫁人也沒什麽好處,我這樣多好。”
“好什麽好?你可別耽誤了紫鵑姐姐。”一語未了,萬寧睿從外面走了進來。
掌櫃趕忙起身,“大雨天的小少爺怎麽過來了?”
“我有事找含煙,猜他準在這裏,這些日子她比我還忙,忙的連和我吃個飯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
我也起了身,“我也不想啊,雖沒拜孫先生為師,但人家也正心教過我,他找我,我能不去?成子跟他提過我會應急救人法,這不天天除了給他講解方法就是跟他出診治病。孫大夫正在醫一位老夫人,說來也巧,那位老夫人正是當初我看好的王小姐之祖母。王小姐,你記得不?就是工部侍郞王佑大人的女兒。王家祖母每隔三日針炙一次,每次還得捎帶給王小姐的姨母針炙。據我近距離觀察王小姐真不錯,琴棋書畫都通,前兒還是大前兒,我看見她寫的一首詞,很有些功底,讓我想想寫的什麽來着?”
萬寧睿一擺手,你沒事的時候慢慢想,我先與你說正事。“知不知道現在有人打我們飯莊的主意了?孫家是誠心跟我們杠上了,去年冬天咱們租了他的地方建冰場,今年冬天他鐵定是要自己幹的,那麽遠的事咱也管不着。誰知這老小子現在正偷着仿建咱們飯莊,就在冰場那兒。平南侯的三爺、四爺特意派人來告訴我,說是孫家也印了宣傳圖冊,這個月底就開業了,咱們還蒙在鼓裏。他家的優勢就是地點近,從城裏到他那兒一個時辰富富有餘,還有一層他也搭的上權貴,若他開業了,我們的客源是必會砍下一半去!”
萬掌櫃聽聞也跟着急了,“孫家就是這樣的小人,什麽生意賺錢都要跟着分一杯羹!”
我躊躇着說:“這沒辦法,每行每業也不是限制的獨此一家,人家開個飯莊也不犯法,不過的确會影響咱們的客源。”
萬寧睿:“莊上掌事的意思,我們現在把價格降下來,逼迫孫家跟着降價,把他的利潤給他壓沒,他肯定挺不了多久,我們好在前期賺了錢不至于挺不過去。”
“此計不妥!”萬掌櫃的插言道:“短時間來看此計好像有用,但是咱們再往回漲價格也是困難,不漲價我們就得一直搭補。”
我點頭贊同萬掌櫃的意見,“想辦法弄一本他家的宣傳畫冊來,看看他家是什麽特色,我們還得從特色上面下功夫,只要不一樣他就沒法争客源。”
萬寧睿從袖子裏拿出一本畫冊,“這是孫家的宣傳冊,陳三爺特意給我的。我翻看了一下,完完全全是照着我們怡心飯莊扒下來的,就連菜名都一樣,為此高價挖走了我們兩位廚娘。廚娘被挖了我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真當人家做累了想休息。”
我接過冊子一翻還真是仿的連菜名都不換,我想起現代近郊一家挨一家的莊稼院,他們是怎麽搶生意的?莊稼菜基本都是那幾樣,拼的無非是價格、服務和特色,價格不能降,服務還可以再加強,特色?孫家的魚塘比我們的大的多,單靠釣魚就能拉走我們不少客人,什麽是我們現有的而孫家沒有的,短時間內還仿不了的呢?絞盡腦汁啊,我敲着桌子陷入沉思。
萬寧睿和掌櫃的靜靜地等,時偶交頭結耳小聲地交談,生怕影響了我的思考。好一會兒我也沒個頭緒,站起來說:“寧睿,我要出去走走透透氣,你不用跟着。”萬掌櫃見我要出去,親自取過蓑衣鬥笠,又叮囑我“外面雨挺大的,別走太遠了!” 萬寧睿跟着也穿上蓑衣,“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我陪着你吧。”
兩人走進雨裏,清冷的大街上一時也不知道去哪兒好,萬寧睿安慰我:“你也不用太發愁,想一下把咱們生意都搶走不可能,主意咱們慢慢想呗。”
“我并不是那麽十分發愁,只是覺的屋裏氣悶出來逛逛,你以為我的心眼就那麽小,你說下雨天适合幹什麽呢?”
“我想起一個好去處,咱倆去‘知豔坊’。沒聽過吧,我也是聽人說的京裏新近開了一家‘知豔坊’,此坊中女子各個色藝雙絕,但都是賣藝不賣身,客人過去也不過是喝茶、聽曲、看舞、吟詩、下棋,妙在其坊建造的如同花園,一步一景,人美又勝花,有如親臨瑤臺仙境。”
“嗤,瑤臺仙境什麽樣誰見過似的!不過看美人,我也喜歡,你帶夠銀子沒有,那樣的地方基本都是花錢如流水。”
“別的小爺沒有,銀子還能少了?實在不夠不是有影衛麽,咱偷着跑呗!”萬寧睿得瑟道。
☆、無心插柳
‘江南可采蓮,蓮葉荷田田’進了知豔坊方知這首樂府詩的精髓所在,整座園子以水為主,亭臺樓閣均建在水上。曲徑幽廊,滿池的荷花翠色惹眼,今天是雨天,池水上罩着淡淡的水霧,水霧裏還能聽見悠揚的古琴聲,好奇巧的設計,真是照着傳說中瑤臺打造的。
我和寧睿一進坊間就有人上前幫着除了蓑衣,遞上油紙傘,由小丫頭引路進入後園。順石階而上,進入一個渠水游廊的世界,游廊上都置着頂,雨雪天可避雨雪,夏日又可遮陽。小丫頭幫着收了傘,仍走在前面,這時萬寧睿興奮地喊道:“含煙快看,亭子裏有一位仙子正在撫琴!”
不遠處的一座亭子裏影影綽綽一位姑娘隔着圍紗,正素手慢拈古琴,有風吹起圍紗能見其人,風落又不複見真顏。極致!此情此景慢說寧睿激動,我也興奮異常,甩掉引路的丫頭快步奔向亭子,近了,近了,卻又怕驚動‘仙子’放慢腳步。裏面有丫頭撩開紗讓進,亭子內設有幾張地桌和坐墊,旁邊還架着一個紅泥小爐,人就那麽自然地坐下來靜靜地聽琴。撫琴女子心無旁毋專心伺琴,一襲淺粉色的衣裙,廣衣寬袖,擡手間露出半臂白嫩,人長的粉面桃花,明眸浩齒,婉若出水的芙蓉娴花照水。一曲終了,女子起身輕啓朱唇,介紹園內的布局,“坊中有樓五座,每座樓內各有其色,或是詩畫欣賞,或是歌舞表演,客人随便進出,覺着合了自己的脾氣就坐下來欣賞,不合脾氣轉身離開去下一座樓,或者還可以坐在像這樣的亭子內自斟自飲、賞荷喂魚。公子們進坊就預先交了銀子,在坊中吃食飲水都免費,當然客人們單點的吃食以及格外打賞姑娘們的另算。兩位小公子,不妨每座樓內都去看一看,最後決定在哪裏。”
有才,太有才,設計此園子的人心思該多麽周密!入坊每人先交三十兩銀子,若無其他特殊要求,可以在這裏吃喝玩樂一天,直到宵禁此坊打烊,這樣算來這裏一點也不貴。此間精挑細選的全部是美女,連領路、奉茶的丫頭都有幾分顏色,雖不同于煙花之地可以留宿、翻牌子,但打賞總是會有的。我和寧睿坐在聽音閣裏聽琴看舞,自覺不自覺的都打賞出二十兩銀子,還僅僅在一處。
我倆意猶未盡出來時天色已晚,兩人有些微熏,也不叫個轎子,晃晃當當地走路。“此處真好玩,改天還來!含煙,把她們移到咱們莊上去,是不是姓孫的就仿不去?”
“你移的過去嗎?那些美女,東家得花多少心思才能尋到,又花了多少心血培養才藝,豈是我們三瓜兩棗就能支使的?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看上裏面的某一位,想要娶回家那也不可能,東家要是沒背景,這坊從開業人早就被搶光了!”
寧睿晃晃腦袋:“的确個個是尤物,連端茶倒水的模樣都比你俊俏!你說你可怎麽辦啊,別看你家門口提親的排隊,那是沖人紫鵑姑娘,不是你!還有那些眼瞎的姑娘,怎麽就看不出你也是女兒身?”
我一推他:“□□自己的心吧,最近美人是不是看多了,再看我怎麽的都不入眼?幸虧啊我心大,才不和你計較。悄悄告訴我,你喜歡沒喜歡上王小姐?”
萬寧睿反手推了我一把:“王小姐是不錯,不過我這裏沒地方裝她”他用手指着胸口。
“扯!你爹和你娘成親之前認識嗎?又影響他們兩個相親相愛了嗎?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寶二爺最不欣賞的就是他現在的夫人,怎樣?成了親之後反倒發現她的好了,現在恩愛的蜜裏調油。”
萬寧睿一拉我衣袖:“那你将就将就和我成親得了,不敢保證別的,你說的現世安穩,歲月靜好是一定的。”
又來了,我的确說過我希望的日子不過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迎面過來兩頂小轎,轎子到我和萬寧睿跟前駐了下來。有人挑起燈看我們,我眯睛一看原來是影三,有點興奮地說:“來接你家少爺了?真有眼色,喂,我們在知豔坊時你們躲在哪兒,看沒看見美人,一群美人。”
影三繃着臉不知聲,越不說話我越願意逗他,“看見美人不動心,好定力!我把紫鵑許配給你吧,你這人還是靠譜的,比影一他們有趣兒功夫又好,紫鵑嫁給你,應該會幸福。”
影三驚的張大嘴:“你說話當不當真?你能做了紫鵑的主?”
我大言不慚道:“怎麽不當真,我現在可是她弟弟,我們家我是一家之主,我說了不算,還你說了算啊?明兒請媒人帶上聘禮來提親,告訴你,過了村可沒有這個店。”
萬寧睿歡喜道:“影三啊,還是你小子運氣好!紫鵑,多好的姑娘。聘禮有沒有?影一影二,你師弟要成親了,你們羨慕不羨慕?”
影一影二也不知道在哪個黑暗的角落裏冒了一句:“師弟好福氣,恭喜!”
影三大概是高興過了頭,不複剛才面無表情的樣子,一直看着我搓手傻樂。
……
我覺得我昨晚沒喝多,回家的時候給紫鵑和徐嬸子捎了宵夜,還哇拉哇拉地給她們講了知豔坊如何修的像仙境一樣。怎麽今天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一合計可能是昨天玩的太興奮累着了,起來收拾收拾,出了內室,廳堂裏沒人。西側紫鵑也不在房中,出了房門,十足的陽光,明晃晃地讓人睜不開眼,誰還能想到昨天下過雨呢!院裏的大合歡樹下,紫鵑和幾個鄰居小媳婦正在繡東西說話。我不便打擾她們,順着檐下往西側的廚房溜去,竈上給我留了飯菜,還是溫熱的,我搬過小凳坐下來吃飯。
有眼尖的小媳婦早看見我溜進了廚房,小聲的笑:“于家小公子怎麽這麽晚起來?怕是不好意思了,攝手攝腳的去廚房!”
紫鵑回身望了一眼廚房,笑着解釋:“他昨晚喝多了,和萬家少爺去了什麽知豔坊,你們聽說過知豔坊沒有?聽含……聽舍弟昨晚說那可是個銷金窟,裏面修的跟天上的瑤池一樣漂亮,裏面一水的美人!不過不似那種煙花場所,人家只賣藝,彈琴唱曲,吟詩作畫一類,聽說是靠山硬,京裏的王孫貴族誰也不敢上那裏找事。”
幾個小媳婦這個說:“啧啧,這樣的地方咱們也只能聽聽”,那個說“我們當家的前兒幫知豔坊附近的胭脂鋪送貨,聽他學,知豔坊偶爾出來買東西的小丫頭,個個都是水靈靈的,又說那裏的姑娘都是學了不下五年的技藝”…… 幾個人正叽叽喳喳的議論,忽聽門外有人拍門,徐伯聞聲從旁邊的房子裏走出來,透過木門問“誰啊?”
門外有聲音回:“徐伯,您開門,我是萬寧睿。”
“萬寧睿?”徐伯反應了一下,“可是萬寶齋的小少爺?萬少爺,你稍等一下啊,我就去回于公子。”轉過影壁牆,看見站起來的紫鵑,“姑娘和鄰居先去西次間回避一下,公子有客來訪。”
紫鵑帶着幾位鄰居移步去了西次間,我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從廚房走出來“徐伯,您開門吧,我收拾好了。”
萬寧睿一行還跟好幾個人,影一、影二、萬管家、還有個媒婆。後面還有一溜人擡着四擡箱子,“這是什麽?不年不節的送什麽禮?王媒婆你來做什麽?” 我迎着萬寧睿,看這麽大陣仗一時也摸不着頭腦。
媒婆上前:“給于小爺道喜,你家的門我進進出出也有幾回了,到底還是讓我做成了這樁美事!”
“你等會兒,什麽美事你做成了?”我越發糊塗,這個王媒婆的确來過幾次,兩次給紫鵑提親,兩次給我提親,我們沒同意呀。
影三擠了過來,躬身施禮一臉的笑模樣,“于小爺,不是您讓我今天帶着媒人上門的麽,王媒婆在官媒裏十分有名,我就請了她。見面禮我也備了,您看看滿意不?”
影三這副尊榮比較少見,我有點受寵若驚,同時也在腦子裏回想我昨晚跟他說過話?說什麽來着,還讓他帶媒人?
萬寧睿背着手,“我可以證明,的确是你讓影三帶媒人備禮上門的,賴不掉。我想了想,影三和紫鵑還真挺有緣份,紫鵑嫁給影三肯定能幸福,影三性子開朗,紫鵑溫柔娴靜,相得益彰。”
我同意的?我同意讓影三娶紫鵑?我再想想,怎麽斷片了呢,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見我皺着眉毛還在回想,影一也過來:“于小爺,這事我也能證明,是你親口說的,你當時的原話是你能做紫鵑姑娘的主……”
“你們在這裏坐一下呵,徐嬸子給他們上點茶!昨晚忘了跟紫鵑姐姐說,我現在去跟她商量商量呵。”我火燎屁股一樣往西次間跑,門坎處差點絆倒。
紫鵑在屋裏聽的清清楚楚,幾個鄰居見我家有事,一個個告辭。我讪讪地看着紫鵑:“姐姐,你看我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我是覺得吧,外面那些不知根的人我不放心把你嫁出去。影三,咱太了解了,不說多英俊也是堂堂正氣飒爽英姿,嫁她還有個好處,你不用出這個門,對,讓他倒插門!”
紫鵑本來羞的低頭不語,聞聽我說讓影三倒插門猛地擡起頭,“人家能樂意倒插門嗎?他若同意,我就同意。”
我沒想到紫鵑會這麽快同意,忙往出跑,“我說過的話自然得算數,不過有個要求,要是同意呢這親事就定了,不同意拉倒。我姐姐不願意和我分開,影三家也不在京城,你們成親後得住在我們這裏,我家雖不大,多你一個人不算多。”
“倒插門呗,這個?影公子你同意?”媒婆呲着牙花子着問,在他們看來男人住進女方家很沒有面子。
我糾正道:“也不能完全叫倒插門,首先又不用你供養雙親,我們也沒有。第二,你們将來的孩子也不用姓我們姓,不過是住在這裏罷了。”
“我同意,就算将來要其中一個孩子姓紫鵑的姓,我也沒意見,大不了多生幾個呗!”影三想的倒很開。
這親事說的出奇順利,官媒有了,影一是男方的媒人,萬寧睿做我們這邊的媒人,六證也準備好了,互換了庚帖,這事就成了一大半。問名不過走走樣子,接下來就要準備聘禮和嫁妝,訂婚期。我就這麽的把紫鵑給許出去了他們走了之後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又怕這樣委屈了紫鵑,蹭到紫鵑屋裏:“姐姐真樂意嫁影三,還是為我面子?要是不喜歡他,不用答應的,我也沒什麽丢臉,喝多了說胡話正常啊 !我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真是這些日子讓提媒的人鬧的,做夢都是相看相親,誰知道我怎麽會跟影三說這話!”
紫鵑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反正不讨厭,和那些我不認識的男人比起來,影三更靠谙一些。我看他辦事謹慎,人又很開朗,特別是還有那麽好的功夫,養家保護我足夠了!”
紫鵑說的誠懇,我卻過不了自己的關,總覺得這樣太偏宜影三了,“姐姐要是真心的想嫁,那我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你等着我得去趟萬家,我得多要些聘禮,哪能讓他這麽輕快地就這麽好的姑娘娶走?婚期咱不急,半年之後吧,我還得給你準備嫁妝哩!”
紫鵑嗔了我一句:“你要那麽多聘禮做什麽,他一個人在京城能有多少財産?讓他借去回頭不還得我還!我更不要你準備什麽嫁妝,我就這麽一個人,他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
☆、守城
萬寧睿和影三這些‘賊’頭,早預料到我會殺他們個回馬槍,一早茶水點心擺好等着我的‘大駕’光臨。
我拉着個臉“你們好像知道我要來?”
影三一臉笑的桃花燦爛,“李大儒說我撿了個便宜,要不是你喝的七八分醉,這好事輪不到我頭上,讓我侯着您的大駕,他老人家掐算都不會過今天你一準找上來!”
這裏面還有李大儒的事兒。影三暗自佩服李大儒料事如神,幸虧昨晚一回來師兄就去找李大儒商量,老頭一拍大腿:“這事宜早不宜晚,趕緊着晚上都別睡了把該準備的都備齊,明天一大早就上門,你要等過了幾天,含煙那小丫頭一準不認帳!以她的性子,影三親自登門提親都未必同意,何況她主動說的。明早匆必事事備周全,啥也不能缺一個禮數不能差,她蒙圈的狀态這事就能定下來。”影三大半夜砸開王媒婆家的門,把她拎出來詳細問了提親都需要什麽,一個環節都不漏的寫下單子,一早兒出去購東西,然後浩浩蕩蕩地上門。
我瞥了眼桌上的茶點,都是我喜歡的,可見影三是用了心,我左右瞅瞅“萬寧睿呢?”
“小少爺去查鋪子了,他說等你氣順了再去找你!”
一個一個都成精了,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找他的事兒。可不是,我喝了酒雖沒寧酊大醉,但就不會勸着我點。好,當晚你也喝了酒,就不會第二天先去提醒我一下,我好出去躲一躲,讓我把事情想明白。
我坐在那裏運氣,看影三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影三一改往日對我态度一直笑着,小心翼翼觀察着我。萬老爺從外面進來,“喲,含煙來了,恭喜恭喜!你把姐姐許給影三真有眼光,大喜大喜!”
我輕哼了一聲,總算找到人發發邪火,“萬老爺還好意思見我,我托您的事兒,您拍着胸脯保證也不知道辦哪國去了。你要早上心,紫鵑會嫁給影三?!真讓我對您失望!”
萬老爺老臉一紅,真把這事給忘了,急忙給自己遮掩:“沒忘,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