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由于他依然算是個傷患,所以劉巧薇理所當然成了駕駛。

看着她開車的側臉,陳士勳有種說不出來的不适應。從前,她一直都是坐在他的摩托車後面,環抱着他的腰,偶爾會将頭靠在他的肩上;而現在,她卻是坐在駕駛座上,手握方向盤,顯然已經不需要他載着她去哪。

思及此,一股幼稚的失落感還是浮上他心頭。

抵達目的地之後,或許是時間晚了,逛夜市的人已經沒那麽多。他在心裏可惜了下,本來還癡妄可以藉人潮偷牽她的手,或是摟她一下……

“為什麽是夢想?”

突然,她開了口,打斷了他的邪念。

“嗯?”他回過神來。

“你剛才說……”她輕咳了聲,才道:“帶我逛夜市,是你的夢想?”

“喔,那個啊。”他低頭,笑了笑,“以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很想找個時間帶你出去逛逛,可惜你的課好像永遠都上不完。”

聽他這麽說,劉巧薇回想起那一段水深火熱的考試人生,似乎真的就像他所說的一樣。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就是忙忙忙,幼時上才藝班,長大上補習班,就連出社會了,同樣也是值不完的班。

“現在想起來,我都懷疑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呢。”她喃喃低語。

“啊,你等一下。”

他突然跑開,買了支番茄糖葫蘆回來給她,“喏,你的口味沒變吧?”

她愣了愣,傻傻地接過手。

“謝謝。”恍若夢醒,她回過神來,道了聲謝,心窩卻突然湧上了一陣酸與甜,就像手上那支糖葫蘆一樣。

Advertisement

後來,他又買了一串烤雞翅給她,還有蚵嗲、青草茶,然後是蔬菜抓餅,全都對了她的胃。

當然,這不是他運氣好,也不是她不挑。

她發現,自己喜歡吃什麽、不敢吃什麽、讨厭吃什麽,陳士勳居然全部都摸得一清二楚。她驀地想起高三那一年,每天晚上補習班下課之後,他都會提早去夜市晃一圈,然後提些小吃、點心來給她。

難道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記下來的?

“你……”她啓唇,顯得欲言又止,“怎麽知道我愛吃這些?”

他笑了笑。“我神。”

聞言,她翻了個白眼,“去死。”

“別忘了,是你親手把我救回來的。”

“我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他側頭俯視着她,“你說謊的時候左邊眉毛會抖喔。”

“欸?騙人。”她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有嗎?哪有!”

自覺被耍,她氣得捶他一拳,他卻毫不客氣大笑出聲。

後來,走完一趟,他怕她腳累了,便邀她在天橋的階梯上随意坐下來。他坐在上,她則在下在前。

他凝視着她瘦弱的肩膀,又想起她的工作量是如此繁重,不舍之情頓時浮現。

“你的工作不會很累嗎?”他忍不住問。

“會啊。”她背着他,低頭咬了口抓餅。

“那為什麽不多休息?”他曾經聽護理長說,只要急診室需要支援,她幾乎有求必應。

“這要問你哥。”

“我哥?”他頓住。

“他是我頭頂上的主管,他要我盡力,我敢不拚命嗎?”

他突然啞口無言。

等不到回應,她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出來,“開玩笑的,他當然不會強迫任何人,只是……唉。”她又別過頭去,繼續道:“這一行嘛,你知道的,就算再累、再困,只要一想到有人可能正躺在手術臺上、奄奄一息,是醫師的都無法安心躺在床上睡覺吧?”

有能力可以出手相助,就不應該袖手旁觀。

這道理他懂,他又何嘗不是這種人?

想想,他擡手看了腕表一眼,距離約定好的一小時也僅僅剩下十分鐘,後天他就出院了,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或許這輩子就不會再有第一一次的機會。

正當他愁着不知該從何啓口的時候——

“喂。”她卻出了聲。

“嗯?”他回神。

“你上次不是送我氣球嗎?”

“嗯,怎麽?”

“那個盒子……”她支吾了下,才道:“為什麽裏面是空的?”

他沉默。說了,也許她不信;不說,她八成又會覺得他在敷衍她。

“因為如果你沒答應氣球上面寫的那一句,我的心裏就會是那麽空。”語畢,他低頭揉了揉鼻子,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

果然,她低着頭,靜靜地毫無反應。

“巧薇。”他忍不住喚了她的名。

“嗯?”她沒回頭。

“你真的不願意再跟我交往一次?”

她頓了下。“不要。”拒絕得斬釘截鐵。

“為什麽?”

“為什麽要?當初是你先不要我的。”

這句話不只是賞了他一巴掌,更是揮了他一拳、澆了他一盆冷水、一腳把他踹下山崖……

“好啦,”她倏地站了起來,轉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時間到了,我們可以走了嗎?陳大爺?!”

他擡頭靜靜地望入她的眼。“還有一件事。”

“還有?”

“你指派來的醫師……”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接着道:“他說我後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聞言,她靜了靜。“我知道。然後呢?”

“所以明天下午你值班的時候,可以親自來巡我的床嗎?”

她抿抿唇,低下頭,“我盡量,但不保證。”

“好。”他露出了微笑,卻在心裏忍着刺疼,“那就盡量吧。”

隔天下午,劉巧薇是親自來了沒錯,可她只是檢查他腹部的傷口,然後問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哪裏不對勁,沒有特別說什麽。

這令陳士勳的心裏非常不是滋味,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只是一場夢。

明日一別,或許兩個人就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回憶過往種種,不論在德國,還是歸來臺灣,他想了她十二年,她害得他這十二年來女朋友怎麽換就是不對勁。

而她呢?

事實顯而易見,他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也許正如她所說的,這是他的報應、是他的錯。當年提分手的人是他、傷透她的人是他,可他能怪誰?怪她老母嗎?

是你媽逼我離開你。

即使過了十二年,這種話他還是說不出口。更何況,如果他最後想娶她為妻,那麽這句話更是萬萬不能講。

半晌,她替他換上了一片全新的人工皮,道:“出院之後,一星期內不要沾到水,如果擔心手術留下疤痕的話,可以向護理站自費購買美皮豐……”

“我又不是女人,擔心那個做什麽?”他出言打斷了她的建議,同時将衣服給拉下,“還是你介意我有疤?

如果是的話,我一定買。”

她沉默了一會,翻了個白眼睇着他,不耐煩地道:“那種建議只是例行性,你不必聽得那麽認真。還有,在醫院裏別跟我說一些有的沒的,要是讓別人聽見,我會很困擾。”

“為什麽?”他直睇着她,一臉不以為然,“難道在外面我可以大方追你,在醫院裏卻不能對你示好?”她在顧慮什麽?

劉巧薇先是抿抿唇瓣、舔了舔嘴角,才道:“因為我不想讓醫院的人知道我們以前的關系。”

這樣的答案夠犀利,簡直比捅在他腹上的那一刀還痛。

“我的條件這麽差嗎?讓你連承認過去都覺得厭惡?”他苦笑,像是黃蓮的苦味留在喉頭,“還是醫院裏有其他令你在意的男人?”

“不是那樣。”她低下頭,急忙否認。

“不然是哪樣?怕被別人知道當年是你被甩這樣嗎?”火氣上來了,他深呼吸一口氣,抑下怒氣。

也許他惱的是自己,氣惱自己當年那麽無能,氣惱自己現在對她說了情緒性的字眼。

她卻毫無反應,只是沉默了好久。

“我沒必要再繼續跟你談這些。”她像是破水而出,搶着吸了口氣,道:“那麽,出院之後請好好保重,再見。”語畢,她作勢就要離開。

“別走!”他想也沒想就扣住她的手腕,“你一定要這麽理性對待我?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沒情緒嗎?為什麽你不生氣3”

她頓住,背對着他,任他抓着自己的手。

她沒情緒嗎?

瞬間,她心口一縮,仿佛回到了那時候。

她怎麽會沒情緒?如果沒有,她又為何一個人在昏暗的公園裏哭了一整夜?

“如果不理性的話,”她輕聲道:“我怕也許是一巴掌,或是一拳、一腳……我不确定。”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思緒就像是糾結成一團的毛線。

“我情願你那樣做。”也好過像是一座結了冰的湖泊。

聞言,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樣做然後呢?結局會改變嗎?”她嗤笑了聲,像是在嘲諷他,“你走了就是走了,多罵一句、多一個巴掌,都不會改變事情的結果,不是嗎?”

她說的有理,而且他并不打算辯駁。

兩人沉默了好久,她失笑,覺得大概已經沒什麽可以再談的了,就要掙脫他的手,他卻冷不防一個使勁,将她拉向自己。

她吓了一跳,來不及反應,紅唇己被他給擄住了。

“唔……”她瞪大眼,身體本能縮了下,伸手就想推開對方。

他卻緊緊抓着她纖細的手腕,按壓在他的心口處,不讓她逃,不讓她躲,像是獵人終于抓住了獵物。

他深刻且熱烈地反複吮吻她的唇瓣,迷失在她的芬芳甜美裏,十二年過去了,如今再吻她一回,他才徹底明白,原來自己對于她的眷戀從來就沒有中斷過。

漸漸地,她的身體不再緊繃。

她因他的吻而軟化,雙眼不由自主地輕輕阖上,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填滿了她的嗅覺、她的感知,她想起了初次被他親吻的時候。

好一會,他才放開了她的唇。

她緩緩睜開了眼,目光有些惶恐、失措,甚至狼狽。

凝視着她水亮紅潤的唇瓣,陳士勳卻是眉頭緊鎖,一吻之後,她的眼底沒有激情,亦非甜蜜,唯有說不出口的苦澀。

如果親吻可以是一種清楚的表達,那麽,他多希望她能明白他那些無法化為言語的情意。

他忍不住張臂緊緊地将她擁入懷裏。

“你對我還有剩下任何一點愛嗎?”他啞聲問道。

她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不愛了。”

“那就再愛我一次。”他幾乎是用氣音在她的耳邊低喃。

聞言,劉巧薇閉上了眼,鼻頭一陣酸。

無疑地,那絕對是一句情話,可情話為什麽聽在她耳裏卻這麽悲傷?她的心像是懸了起來,然後重重地被擲下,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知道這火坑跳不得。

“我辦不到。”她別過頭。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答案,可他打擊還是很大。陳士勳苦笑。

“我就這麽糟糕嗎?二他嘆了口氣,将她擁進懷裏,“糟到你連試都不願意再試。”

同樣的懷抱,有點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人家說,有一就有二。”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或許是因為他見不到她的表情,她露出了一抹難得柔情的微笑。

“那一次,我是逼不得己。”他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我看不出來有什麽地方逼不得己。”

“難道你就不能相信我就好,別問為什麽?”

“我不知道當初你為什麽堅持要分手,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兩個人一起解決的?”說完,她離開了他的懷抱,站直身子,“我只知道,事實就是你離開了,然後我被留下來。”

他靜靜地,聆聽着她的心裏話。

“當然,我生氣過、傷心過,”她繼續說道,口吻卻冷漠平淡,“也曾經天天一醒來就哭,不想跟任何人說話。那些我都熬過來了,可是你卻連一秒也沒有參與過我的痛苦,你要我怎麽能再愛你一次?”

這些言語幾乎能夠轉化成鮮明的畫面,烙在腦中侵蝕着他,想象着她不停哭泣,想象着她坐在角落難過地不肯說話,他心口抽緊。

當年分手的時候,她走得那般決斷,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扼腕,所以,他總是覺得自己才是愛得比較深的那一方。

然而此刻,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控訴着他有多麽無知。

“讓我補償你。”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卻搖了搖頭。

“都十二年了,還能補償什麽?”

一句話,從此井水與河水互不相犯,最後,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僅在離開病房之前說了聲……

“保重”。

***

“哈啾!”

一個噴嚏劃破了辦公室裏死氣沉沉的氣氛。

陳士誠從文件裏探出頭來。“感冒了?”

聽見了對方的問句,劉巧薇苦笑一聲,抽來面紙擤擤鼻水,道:“很明顯了不是嗎?大概是回家的時候被我侄……哈啾!”

話才說了一半,又是一個大大的噴嚏。

陳士誠忍不住被她逗笑出聲。

她吸了吸鼻子,繼續把話說完,“被我侄女傳染。”

“拜托你回家休息,不要留在這裏害別人。我每天平均都有三、四臺刀,沒時間感冒。”

劉巧薇只是輕輕揚起唇角,表示聽見了,卻沒有答腔。

陳士誠從以前講話就很機車,而她也适應得不錯,偶爾還會反譏個幾句話來損損他。反正嘛,大家都明白他只是犀利在那張嘴而已,其實心腸軟得跟麻糟一樣。

可自從知道他是陳士勳的哥哥之後,她便再也無法與對方開玩笑了,甚至以前認為是無意義的玩笑話,現在聽在耳裏都覺得仿佛意有所指。

思及此,她拿起口罩戴上,離開了座椅。

“我巡完床就回家。”一副急着想逃離現場的模樣。

陳士誠不是木頭,他老早就察覺這女人最近躲他躲很兇,只要他踏進辦公室,她就一定會找理由回避。

正好,他也不是笨蛋,當然知道是誰搞出了這麽尴尬的局面。

“劉醫師,等一下。”

在她離開辦公室前,陳士誠出聲喚住了她。

她停住腳,回頭。

“陳士勳有跟你聯絡嗎?”

聽見關鍵字,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下,故作無所謂道:“沒有。我應該要跟他聯絡嗎?”

“難道不應該?”陳士誠連想也沒想地就如此反問,而且毫不避諱辦公室裏其他人的目光。

劉巧薇臉都綠了。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雙頰臊熱、耳根灼燙,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怎麽說,還好此刻她臉上還有個口罩當面具。

她呆傻了好久,終于回神。

“咳咳,這我不太清楚。”她試着讓自己的口吻顯得平淡無奇,仿佛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段對話,“他沒給我他的電話,也沒特別跟我說過什麽。”

才怪,他說的可多了。

“是嗎?”陳士誠投來一記頗有深意的目光,“我還以為他會有很多話可以跟你敘舊。”

他那視線盯得她頓時心虛又心慌。

“哈哈,你想太多了。”她幹笑兩聲,倉促地結束了話題,“好啦,不聊他了,我得快點去巡房,才能早點回家休息。先掰啦。”她又假裝咳個兩聲,低頭迅速逃出了辦公室。

老天,現在連上班都像是踏進了地雷區!

不管是在辦公室裏休息也好,還是在急診室裏的第一線也罷,不知怎麽地,只要遇上陳士誠,她就像是踩在劍山上面一樣,步步為營、戰戰兢兢。

其實,她不确定陳士誠到底知不知道她和陳士勳的關系,也不确定陳士勳對他說了多少,例如:除了國中同學的身分之外,他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的初夜……

喔,是了,大概就是這種“什麽都不确定”的情形,才會讓她每天像是如坐針酕吧?

思及此,她擡頭看見前方兩扇電梯門就要阖上,立刻加快腳步,趕在電梯門關閉之前的那一瞬間,伸手擋了下來,閃身進電梯裏。

裏頭很空曠,只有兩名護理師。

她禮貌性地揚起唇角,卻忘了自己臉上戴着口罩,所以沒人理她。也罷,自讨沒趣而已,她幹脆轉身按了樓層鈕,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欸欸,你知不知道前幾天住進來一個很帥的檢察官?”突然,其中一人開口。

這話讓劉巧薇心髒猛縮了一下,全身裏外的細胞仿佛都警戒了起來。

“喔,你說那個姓陳的?”另一個人應了聲。

“對啊,我昨天聽說他還是急症外傷科陳醫師的弟弟。”

“那個大家都知道好嗎?”

“呃……是喔,那我不就資訊落後?”

“你才知道。”

“啧,那你知不知道八樓的李玫雨今天晚上約到他了?”

“真的假的?騙人的吧?!”

女人的聲音顯得訝異一雖然劉巧薇也不見得有多冷靜。

她幾乎是忘了呼吸,注意力全在耳朵上。

“我騙你幹麽?我中午吃飯的時候,聽到她們坐一桌在餐廳聊八卦,聽說李玫雨才打了兩通電話就約到他耶!”

“靠!我聽說産房有一個護理師打了五、六通電話都約不到;連放射科的呂醫師也主動表示了好多次,怎麽那個李玟雨……”

“沒辦法,罩杯很重要。”語氣裏盡是矛盾的嫉妒與不齒。

可劉巧薇聽得愈多,眉頭皺得愈緊。真是怪了?那家夥的電話號碼是被貼到公布欄上了嗎?怎麽搞得好像整棟醫院的女性員工都有他的號碼?

後來轉念想想,其實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至少他在住院期間會填上許多表格,而其中一欄便是電話號碼。

下班之後,她順路去便利商店買了些食物、飲料,心裏卻愈來愈郁悶。電梯裏的那句“罩杯很重要”像是魔音穿腦似的拚命在她腦海裏播放。

她不禁想起那兩個人之前相談甚歡的畫面。

是吃醋嗎?大概吧,畢竟那曾經是屬于她的男人;可她還愛着他嗎?這就很難說了。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因為愛他而感到失落,還是基于競争者的心态而感到不痛快。

而且,撇開她的喜好不談,客觀來看的話,李玫雨确實是男人心目中最想要的那種性感俏護士。那女人不僅臉美、波大,而且還腰纖、臀翹、腿細長,是男人都擋不住這種誘惑吧?

可他是怎麽說的?

那就再愛我一次。

曾經在她耳邊的細語呢喃,此刻想來卻像是個屁。

思緒至此,劉巧薇自嘲地苦笑了聲。

她突然覺得忿忿不平、滿腹委屈,他怎麽可以如此愚弄她、折磨她?先是奪了她的初夜之後再狠狠把她甩開,接着是重逢之後求和不成,便馬上投向辣妹的懷抱,可悲的是,自己居然還會為了他而難過。

想着想着,她的眼尾濕潤了些。她立刻甩甩頭,深呼吸一口氣,卻不知不覺走到冷藏櫃前的啤酒區,呆呆望着滿櫃的啤酒、沙瓦。

她突然忍不住想,李玟雨會不會穿得很性感去赴約?那家夥會不會一直盯着人家的事業線?他會不會帶她回家?個性一向大方的李玫雨會不會主動騎到他身上?

還是說……他們兩個此刻已經在床上翻雲覆雨了?

火辣香豔的畫面持續在她腦海裏飛馳,待她回神的時候,她已經拿着一手海尼根站在結帳櫃臺前。她想,她需要一點外力,來麻木她內心裏面的某些東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