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這是劉巧薇醒來之後的第一個感受。

她皺着眉,用力眯起眼,萎靡地想掙紮下床。奇怪了?房間裏的采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

半晌,她才辛苦地撐起身子,左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見身上那件陌生的被單,以及被單底下一絲不挂的自己,她頓時僵住,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昨夜的記憶開始一點一滴回籠。

慢着、等等……

不會吧?!她下意識捂住了嘴巴,就怕自己會驚叫出聲,她并非完全忘了過程,只不過,她還以為自己是作了場過分真實的夢……

想到這裏,門被打了開來。

老天,果然是他!而且他還晾着上半身,露出那好看的肌理……她頓時雙頰一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醒了?”他笑得溫柔和煦,走到床邊,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理所當然伸手以指順了順她的發絲,“睡得好嗎?”動作親密地仿佛他們是熱戀中的情侶。

可惜,他們不是。

“嗯,還可以。”她咳了聲,尴尬地避開了他的手,無意識地将棉被往上拉了些。

她的反應讓陳士勳有些錯愕,但還是勉強保持着微笑。

“餓了吧?我做了早餐,也煮了一點姜茶,喝了感冒會好一點。”

“不用了。”此刻她簡直無法正視這個男人,只好摸了摸頸後,別過頭去望向一旁,道:“那個……我要穿衣服,可以請你出去一下嗎?”

他靜了靜,仔細端詳着她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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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很肯定的是,她并非害羞,而是冷漠,這變調的早晨和他所計劃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他又做錯了什麽?

“多少吃一點吧,至少可以讓你的感冒好一些。”語畢,他牽牽嘴角,握了握她的手,然後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坐在餐桌前發愣,看着蔬菜瘦肉粥與姜茶冒出來的白霧,神情有些茫然。她的忘情呻吟猶如還在耳邊,她的真切表白已經銘刻在他的心上,難道這些都可以不算數,只因為酒精已經退去?

幾分鐘之後,劉巧薇整裝梳洗完畢,出了卧房,她站在房門前,樣子非常不自在。

見狀,他對她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

“怎麽了?過來啊。”虧她昨晚還那麽熱情。

“我想……我應該要走了。”她低下頭、抿抿唇,繼續道:“真的很抱歉,昨天我喝多了,如果有打擾到你的地方,還希望你——”

“我們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他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她沉默了幾秒。都已經在人家的床上一絲不挂了,如果這時候還說“是”的話,那未免也太做作矯情了點。

“記得一部分。”于是她選擇了坦白。

“哪一部分?”

“你明知故問。”她的雙頰驟然發燙。

“所以你把我睡了就不想負責?”

聞言,她傻愣了下,幹笑出聲,“你在胡說什麽?”

“不是胡說,那就是你給我的感覺。昨天,你突然就這樣跑來我家,打亂了我的步調、影響了我的心情,然後現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那是意外,”她揉了揉眉間,“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好吧,或許她對他是還有一些感情存在,但……

唉,劉巧薇,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明明就知道不該再招惹這個男人,怎麽會糊塗到又跑來獻一次身?

兩人保持了好一會兒的沉默,直到他籲了口氣。

“總之,先過來坐着吧。”他轉身替她拉開了椅子,“無論你想怎麽打算都随便你,總之你吃點東西再走。”

她卻像是腳底長了根似的,動也沒動。

陳士勳不耐煩了,他端起熱粥,轉身作勢就要走向流理臺,“不吃拉倒,我拿去倒——”

“等、等一下。”她連忙制止,“我吃就是了!”

他回頭瞟向她。“你很不情願。”

她回了他一記白眼,“請你體諒我現在的壓力。”

“只是叫你吃粥而已,又不是叫你跳火圈,你有什麽壓力?上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外星生物。

“你——”

算了,別跟沙文豬生氣。她深呼吸一口氣,總算坐了下來。

見她一瓢瓢地吃下粥,陳士勳滿足地坐在對面啜着咖啡。

她留意到了,忍不住問:“你特地為我煮粥,可是你卻只喝咖啡?”

“去上班的路上再吃就好。”好不容易聽見了一句關心,他露出微笑,“我不習慣這麽早吃。”

“你要上班?”她吃了一驚,“現在幾點了?”

“七點。”

“那我是不是要先……”

話未說完就被他給打斷,“先吃飽再說。”

“喔。”她低下頭,閉上嘴。

彼此又安靜了一陣子,空間裏只剩下鐵湯匙與瓷碗互相碰撞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當他自家中搬出來獨立的時候,兩個人早就分手了,所以她應該不可能會知道才她頓時僵住,像是作賊被活逮般心虛。

“就……”她咬了咬湯匙,才道:“醫院裏的女人大部分都知道,所以我也不知不覺就知道了。”

“啊?”他皺起眉,好一個不知不覺。

事實上,她和那些女人并沒有什麽兩樣,都偷偷地從病患的資料裏擅自記下了他的地址。

現在想來真是不可思議,她居然允許自己做這種事。

所以說,酒精害人不淺,幾罐啤酒下肚之後,她愈想愈是不甘心,說什麽也不想把他拱手讓給別人,于是,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按下了他家的門鈴……

她甚至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所以呢?”他突然問了一句。

“嗯?”她擡起頭。

他沉默了下,想追問的事情突然卡在喉頭。

“算了,沒事。”他嘆口氣,又啜了一口咖啡,“你昨天開車來的嗎?”

“開車?”她翻了個白眼,雙肩一聳,道:“我怎麽敢在檢察官面前酒駕。”

“也是。”他回答得相當自然。“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吧,你不是要上班?”

“沒差,我不急。”

“我也不急。”

“喔。”

就算絞盡了腦汁,他也想不出來自己還能掰什麽理由來“硬要”送她回家。再纏下去就是無賴了吧?

最後,瘦肉粥她吃了半碗,姜茶他拿了保溫杯要她帶走。她拗不過他,只好拎着離開。

送她坐上計程車前,他本能想傾身吻她,她卻巧妙地回避了。

“保溫杯改天我再寄還給你。”她低着頭。

“拿給我哥就好。”真的就這麽不想見到他嗎?他苦在心裏,面無表情。

“啊?對吼,我都忘了我跟你哥是同事。”她看了他一眼,尴尬傻笑,“那我先走了,再見。謝謝你的早餐和姜茶。”語畢,她揮手道別。

“掰。”

他連一句“到了打電話給我”都說不出口。

***

“陳檢?”

卷宗整理到一半,林敏亮發現坐在對面的男人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陳檢?”

果然,陳士勳連點反應都沒有。好吧,只好拿出絕招。

她拿起手邊的原子筆,起身靠過去戳了戳對方的手臂,道:“喂,你振作一下好不好?”

“啊?”陳士勳如醉方醒,“你剛才說什麽?”

“你……”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回椅子上,“你喔,感冒不舒服就回家嘛,幹麽撐在這裏混薪水。”

這死小鬼居然說他混薪水?

“我是在思考要不要提上訴的事,什麽混薪水,沒禮貌!”他拿起文件夾就往她頭上拍了下,接着問道:“你怎麽還不去吃中餐?”

“哇,你也知道我還沒吃喔?”說完,她假笑了聲,“誰叫你對我這麽好,一大早就送我這麽厚的一疊卷宗。”

“我又沒叫你今天一定要整理完。”

“那你呢?你不吃嗎?”她岔開了話題,望着他那張有些疲憊的俊容,藏不住憂心的神色,“我看你這次感冒拖好久喔,要吃點營養的啦!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我去幫你買回來。”

“不用了,你買你自己的就好。”

“不行啦,多少吃一點也好啊,你這麽好的上司,餓死了對我沒好處呀。”自從上次表白失利之後,她對他的關心并沒有減少,卻也顯得小心翼翼。

她害怕自己太積極的話,搞不好會吓跑他!雖然要吓跑他,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陳士勳被她逗笑了,道:“不然随便幫我買個面包就好。”

“面包?!好歹你也選個熱湯什麽的……”

“我真的沒胃口。”

于是林敏亮不再繼續争論,只是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你要吃哪一種面包?鹹的?甜的?”

“無所謂。”他聳聳肩。

“啧,現在才知道你這麽随便。”她故作不悅地抱怨了聲,拿了皮夾就離開辦公室。

正中午時間,辦公室裏沒什麽人,只剩下小貓兩、三只。

他低頭讀着判決書,心思卻很難專注在上頭。他揉了揉太陽穴,自知這樣下去行不通,畢竟案子不能亂辦,刑期不能亂求,索性伸了個懶腰,拉開抽屜拿了煙盒,由座位上站起。

“欸,潘檢。”他喚了角落的同事一聲,“待會敏亮要找我的話,跟她說我在頂樓抽煙。”

“感冒你還抽煙,想死啊你?”男檢調侃了他一句。

他笑了聲,不以為意道:“死了再call你報驗。”

“呋,烏鴉嘴。”

“先這樣,我待會兒就下來。”語畢,他踏出了辦公室,往頂樓走。

頂樓理所當然連個人也沒有,他打開煙盒抽了根出來叼在嘴上,然後走到欄杆前遠望着。

此時一陣風吹來,像是吹醒了他的腦袋。

下一秒,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找到了劉巧薇的手機號碼,決定至少要把事情問出個方向,否則這種無法工作也無法休息的狀态,沒把他搞死也會把他給逼瘋。

說來諷刺,這號碼還是他硬着頭皮去向哥哥讨來的。

不過,這樣也算公平吧?總不能她都知道了他家地址、他的手機號碼甚至他工作的地方,可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他先輸入了幾個字。

有空一起吃晚餐嗎?

可後來想想好像不太對,她是值小夜班,晚餐時間肯定正在急診室裏水深火熱,所以他把“晚餐”改成了“午餐”,卻還是按不下送出鍵。

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拒絕。

思及此,他拿出了打火機,将唇上的煙給點燃,吸吐一口,然後煩躁地擡手爬了下發絲。

到底該說些什麽才好?

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那麽劉巧薇那女人肯定會像鐵達尼號一樣,從此石沉大海,再也不會浮上來。

他明白她的性子,她被動,而且決絕,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看當年分手的情況就能明白了!不啰唆、不糾纏、不啼哭也不上吊,識相地自動消失在他的生活裏。若是以一段“已經結束”的關系來看的話,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可他一點也不想要啊!他寧願她罵他,甚至打他,也不要她像一座冰凍的湖泊一樣,什麽都往底下藏。

最後,他傳了句話。

你能再信我一次嗎?

或許她是在忙,一直到陳士勳下了樓、寫了兩份訴狀之後才收到她的回訊,可簡訊的內容卻讓他哭笑不得。

法界的人說話都不能信,這是常識。

他不自覺地揚起唇角。

所以你可以不要相信我的嘴,相信我的心就好。

輸入完畢,然後送出。

遇上了劉巧薇,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麽惡心肉麻……

“你幹麽自己在那裏暗爽?”

林敏亮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他回神,擡頭對上她那雙有些嫌惡的眼神。

“幹麽?我不能收到抽中大獎叫我去轉帳的簡訊喔?”

“你如果被詐騙的話,應該可以上新聞版面吧。到時候你就不要叫我幫你遮臉。”語畢,林敏亮悶哼一聲,低頭繼續忙她的事。

陳士勳再接到回訊的時候,己是下午六、七點,那時他才剛踏出地檢署,正往停車場走去,在上車之後才聽見簡訊音。他像個收到禮物的小男孩般,興奮地點開簡訊。

可這封簡訊卻判了他死刑——

那天晚上的事,就請你當作一夜情就好,我會感謝你。

一夜情。

簡單三個字就把他打回了谷底。

他在駕駛座上呆愣了好半晌,腦袋裏不斷思考着該不該繼續傳訊給她,他究竟是該相信清醒時的她,還是酒醉後的她?

他想着,幾乎失了神。

直到車窗被人敲了兩下,他吓了跳,趕緊擡起頭來一看,是隔壁辦公室的男檢察官。

“怎麽了嗎?”他降下車窗。

“沒有,”對方揚揚眉,道:“看你坐在車子裏動都不動的,想說過來看一下是不是發生什麽事。”

“喔,這樣啊。”他淡淡回應,随後揚起禮貌性的笑容,擡手表示,“沒那麽嚴重啦,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己。你虛驚了。”

兩個人誇張地哈哈大笑了一陣,接着互相道別,對方繼續往自己的停車處移動,陳士勳臉上的笑容則漸漸淡去。

他将手機收進了口袋裏,索性不回訊了。這樣來往下去也沒意義,那女人簡直就像是被冰回冷凍庫的奶油,他幾乎已經可以預見結果會是什麽。

也許是該放手了吧?思及此,他轉動了車鐘匙,發動弓擎。

“叩叩。”

車窗又傳來了兩聲敲擊,他看了窗外一眼,是個戴着黑色毛線帽的中年男人,他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什麽事嗎?”他再次降下車窗。

對方沉默,眼神森冷。

陳士勳瞬間察覺到不對勁,卻慢了一步。

“砰砰”兩聲,槍響劃破暮色的夜空,他只覺得胸口痛了一下,便在一陣難以忍受的灼燙感裏失去了意識***

陳士勳沒再傳來任何回應。

簡訊也好,電話也罷,當然也沒有直接殺到急診室的門口。

若要說劉巧薇連一丁點的失落感都沒有的話,那肯定是騙人的;然而轉念一想,這不就是她希望的嗎?這不正是她要求的嗎?

那天早上,離開陳士勳的住處之後,她曾經假想,如果他們重新來過呢?是啊,為什麽他們不能重新來過?

男未婚、女未嫁,為什麽不能?

只是當掉頭走回他家門口的時候,她退縮了。

她想,今年她已經三十歲,沒有多少光陰可以風花雪月了。男人是酒,愈陳愈香,可女人不是,萬一哪天陳士勳又離她而去,那麽,她扪心自問!你,承受得住嗎?

答案顯而易見,她辦不到。

所以她收回了擱在門鈴上的手指,然後靜靜地離開。

想到這裏,心一縮,她又莫名陷入了低落的情緒。

說來也真是荒謬,一夜情是她要求的,可她這麽做卻像是拿刀砍自己,這是為了什麽?為了不讓對方傷害她,所以她先傷害自己嗎?

她低着頭一路從急診區走回了辦公室,眸一擡,正巧對上陳士誠的視線。

“啊,陳醫師,”她愣了下,“你還沒走啊?”

“等一下有一臺刀要開。”他簡單說明。

“喔。”她應了聲,發現辦公室裏就他們兩個人。

見對方低頭翻閱自個兒的文件,她也不像平常那樣緊張兮兮了,于是悄悄從他後方走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發現自己真的沒什麽神經,從知道他是陳士勳的哥哥之後,她才開始慢慢覺得他倆似乎真有幾分神似的地方。例如眉心,或是某些角度的側臉,以及兩側嘴角的地方……

“劉巧薇。”他突然喚了她的名。

“是!”她吓了一大跳,整個人像只蝦子一樣彈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喊過她的名字,總是喚她“劉醫師”,然而今天卻如此反常。

“怎、怎麽了?上她已經放松的肌肉突然又緊繃了起來。

“你跟我弟發生了什麽嗎?”

一聽,她愣住,耳根倏地發燙。

“什……什什什什麽啊?哪、哪有什麽事發生?”她結巴的程度令她都想唾棄自己了。

“沒有?”陳士誠故作沒察覺。

就是這種老謀深算的性格,才會讓她打從心底産生純粹性的排斥……劉巧薇深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冷靜再冷靜。她安慰自己,陳士誠一定不是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嗯,一定不是。

“當然啦。”她強作鎮定,道:“我跟他本來就沒啥交集了,倒是你,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沒什麽。”他別過頭去繼續看他的文件。

劉巧薇愣了愣。

什麽跟什麽呀?這人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擾亂了人家的情緒之後,又自顧自地回去忙他自己的事,難怪她每次遇到他總會豎起寒毛……

突然“砰”的一聲,門又被粗魯地推開了,劉巧薇的思緒猛然被打斷。

“劉醫師!”護理人員滿臉驚慌,氣喘籲籲,“啊,陳醫師你還在,太好了……急診、急診室……”

“慢慢來,我又不會消失。”陳士誠輕笑了聲。

“救護車剛才送來、送來一名被槍擊的傷患……”對方按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平穩心跳,也像是在減緩急促的呼吸。

“0K,我馬上去處理。”語畢,陳士誠淡定地擱下手中的文件,作勢就要起身。

“還有,傷患是陳醫師您的……”護理人員頓了頓,吸了一大口氣,緊接着道:“那是您的弟弟。”

此話一出,四周的氣氛像是瞬間凍結,卻又在凍結之後的一秒內爆發。

陳士誠回過神來,立刻沖出辦公室。

“我也去!”劉巧薇大喊,随着對方的腳步跑了出去,卻在到了急診室靠近推床的時候愣住了。

她連陳士勳的傷勢都沒勇氣正眼查看,只見一堆醫護人員圍着他,在混亂中進行搶救,床單、地板己被他的鮮血染紅,他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任人在他身上施壓、電擊。

她頓時六神無主,身體連動也動不了,眼眶裏泛出了一層淚。

吵雜的急診室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安靜無聲,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站在這裏的她,以及躺在那兒的陳士勳……

“劉醫師!”突然,陳士誠回頭吼了她一聲,“這裏我來就好,你先去幫忙其他人。”

她回過神來,眨了眨眼,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失了神。她像是終于浮出水面那般倒抽了口氣,連忙退後兩步,走到布簾之外。

急救的聲音不斷自裏頭傳出,劉巧薇的心髒也随着那些儀器的聲音七上八下、撲通撲通地狂亂跳着,她發怔了幾秒,不自覺舔了舔幹燥的唇瓣。

當她再也沒辦法假裝冷靜時,她斷然踅身跑回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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