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冰峰消融

果然比起那些飄渺的傷春悲秋還是物質誘惑來的比較容易接受。駱安桐特沒節操地在駱智淵話音一落就拆開一盒曲奇。

駱智淵看着閨女假裝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裏有點發酸。遞給她一杯水,“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

她是知道這丫頭不是單純因為可以換新車而妥協,當然,這肯定也是其中最大的原因。他覺得她還是不想讓他擔心而不是煩他在耳邊唠唠叨叨。

說實話駱安桐根本感覺不出來嘴裏食物的甜味兒。她嘴裏太苦了,連着心裏都是苦的,這點兒甜還遠遠不夠。

父女倆一個吃一個看。最後駱智淵實在看不過去這丫頭逼着自己往下咽的可憐樣兒,伸手拿下咬了一半兒的抹茶餅幹,“行了,吃不下就別吃了!”

駱安桐可憐巴巴的,“那你還給我換車嗎?”

“換!”

“瑪莎拉蒂GC?”

駱智淵一咬牙:“行!”

駱安桐可算露出個笑了。

難得父女倆這次沒有見面就掐,相比以往簡直是異常平和。駱安桐拿腳踢了踢駱智淵被西褲包裹的筆直修長的腿,“哎,跟我……呂佩蘭見過面了嗎?”她及時收住了那個“媽”字。

“沒有,怎麽了?”

駱安桐啧啧兩聲,“那你想不想見她?怎麽說也是你的原配夫人。”

“小屁孩兒少操那個閑心!”

駱安桐哼了哼沒說什麽。駱智淵好像一瞬間陷入回憶,久久不語。

“你們當初……分開的很難看嗎?”駱安桐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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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她當初……真的從來沒說過要帶我離開嗎?”

駱智淵一頓,繼而是一聲嘆息:“桐桐,你已經大了,有些事爸爸也不想瞞着你。當年确實是我對不起你媽媽。離婚的時候她也提過要帶走你。”

聽到這兒駱安桐脊背一僵。盡管有了那麽一絲希冀,可她知道,所有故事都有“但是”。

“但是……我沒同意。最後我提出送她去美國深造并且給了她一大筆錢,足夠她在全美寸土寸金的曼哈頓擁有屬于她自己的心理咨詢中心和設備最齊全的實驗中心。最後……她猶豫了。接受了我開出的條件。”

駱安桐覺得嗓子有些緊:“你給了她多少錢?”她這個女兒在她眼裏到底值多少錢?

駱智淵搖頭:“桐桐,不要給自己标價。”他不想矯情地說什麽你在我心裏是無價的。

駱安桐苦笑:“據我所知一臺普通的眼動儀都要至少十萬。一個實驗中心加心理咨詢中心啊……應該是個天文數字吧!”

“桐桐!”駱智淵有些怒氣。轉而一想,這丫頭一天不學無術的怎麽會了解心理學?

“你……”

“小的時候爺爺雜物室裏的心理學書籍都快被我翻遍了。是她的吧。”

駱智淵沒說話。

駱安桐笑的諷刺:“你們的協議裏還要求她不能回來看我嗎?”

駱智淵搖了搖頭,“桐桐,我不是诋毀她或者怎樣。可是有些事……你也應該明白。這世上總有些人,利益是淩駕于感情之上的。”苦笑,“當初确實是我辜負了她,所以……”

“所以就連帶着把我也恨上了。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是嗎?”她的話語是那麽惡毒和怨怼。

駱智淵神色複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他又能說什麽?她說的都是事實。此刻說什麽都是無力的。

駱安桐笑,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既然裝死那麽多年為什麽又突然冒出來了?”話語一頓,繼而笑容中的嘲諷意味更重了,“噢,是因為我招惹了她新老公的兒子是嗎?”

駱智淵面色一瞬難看起來,“所以那天我才會勸你不要跟姓姜的小子認真。”

“你們早就知道她嫁到了姜家,”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所以當初我要考B市你們才會那樣反對。”

駱智淵嘆口氣“嗯”了一聲。

駱安桐抱膝,那樣子怎麽看都有些可憐。駱智淵忍不住輕輕撫摸着女兒的發頂。看着他這個向來嚣張跋扈無所畏懼的野丫頭這副深受打擊的可憐樣兒他是怎麽也不忍心告訴她,呂佩蘭之所以沖動出現阻止兩個年輕人,并不只是單純不希望兩人在一起。說到底那個女人想的只有自己。

不過這些她都沒必要知道。他自己的女兒他最了解,從來沒說跟哪個男人認真過,等到這個新鮮勁兒過了就好了。姜家的一切不該讓她靠的太近。

駱安桐抽了抽鼻子,“爸,你也就今天有個當爹的樣兒!”

其實天下的女孩都一樣,不管外表看起來有多強悍潑辣,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都希望能靠在父親懷裏撒撒嬌。從小到大駱安桐都不屑于在駱智淵面前表現出這樣脆弱的一面,這讓她覺得丢人。可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實在打擊太大,讓她連戴上面具僞裝堅強的力氣都沒有。今天是她活了這二十多年第一次覺得有個爹也挺好的。

駱智淵哭笑不得,彈了下她的腦門兒。這臭丫頭自從進入青春期就沒怎麽正正經經地叫他一聲爸爸。從來都是“喂”“哎”“那個誰”,有時候吵起來了叫他大名也是常事兒!這孩子就是典型的缺少家教!他又不能說什麽。家教家教,罵她少教就等于罵自己。

難得今天別別扭扭地叫他一聲“爸”,心裏還真有些五味雜陳。

年輕時,孩子對他來說就是人生的一個必經過程。結婚生子,成家立業。那時候這丫頭一哭他腦袋就大,更別提抱她了。所以給爸媽養他也樂得做個甩手掌櫃。後來這孩子一天天長大,出落的也是漂漂亮亮的。他看着喜歡,心情好了就多給她買點禮物首飾,或者直接給錢。不過那時候他心裏也沒有“責任”這個東西,養個閨女在他看來跟養個小狗沒什麽區別。

只是随着年齡越來越大,忽然發現,不知不覺間父女倆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人都是這樣,年紀大了才覺得親情的重要。他忽然開始羨慕周圍那些朋友成天兒子女兒的挂在嘴邊。

孩子小的時候他不願抱,大了想抱也抱不了了;她小的時候一哭他就頭疼,現在看她掉個眼淚兒也能心疼半天。果然是年紀大了。

在這樣一個讓人壓抑痛苦的夜晚,唯一的慶幸大概就是這對父女之間的冰峰終于有了漸漸消融的趨勢。

駱智淵走了之後駱安桐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什麽都想,好的壞的。其實她從來不是一個心思這麽重的人。往常一般不管遇到什麽難事兒沒有一頓美食和瘋狂購物解決不了的。可是這次的事真的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了。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可唯獨關于“母親”這個詞的一切在她心裏是個禁區。就這樣血淋淋地把傷口扒開晾在陽光之下,內心再堅強的人也受不了。

“鈴鈴鈴……”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她吓了一跳。拿過手機,視線一頓。

手指在接聽鍵和挂斷鍵來回徘徊。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姜逸霖。這個曾讓她喜愛癡迷的男人,擁有一切她羨慕渴望卻不曾觸及的東西。比如,來自她母親的關心和愛護,呂佩蘭那女人把這些原本屬于她的東西都給了他。

在今天之前她還以逗他為樂,甚至還想過是不是該認真地談場戀愛。可是經歷了這些事,她不确定自己還能像之前一樣心無旁骛地跟他調笑、玩鬧。人都是這樣,心裏一旦有了疙瘩,什麽東西都會變味兒。她不想這樣,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想這樣。她不想……她和姜逸霖之間走到一個不可控甚至無法挽回的局面,就像駱智淵跟呂佩蘭一樣。說白了,她已經開始喜歡他了。駱智淵可能要失望了,這一次她真的認真了。

在她猶豫間那邊終是挂斷了電話。看吧,他從來都是這麽沒耐心。駱安桐莫名松了口氣。剛要把手機放下就又瘋狂地震動起來。

駱安桐下意識就接通了。然而把手機放到耳邊那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喂?安桐?”

“哦,哦,我在。”

“剛才怎麽不接電話?”

“在衛生間了。”

駱安桐看不見,電話那一端的男人臉上是怎樣一種無奈的表情。那種帶着淡淡寵溺的無奈,如果她看見了不知會是怎樣一種場景。

“明天下午我就要回B市了。”

駱安桐愣了愣,“這麽快……?”

“嗯,這邊工作差不多都完事兒了。電臺那邊也不能總請假。該回去了。”

“哦,幾點的飛機?”

“下午四點半的。”

“哦。”一時間聽筒裏只有細微的電流聲,兩人間少有的陷入沉默。姜逸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你不來送送我?”

“啊?”駱安桐愣了一下,“哦。好啊。”

姜逸霖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挂了。聽起來那邊兒有氣無力的。估計正在睡覺就被他吵醒了。嘆了口氣,“好了,挺晚了,不打擾你了。”

“姜逸霖!”

姜逸霖把手機又放回耳邊,淡笑:“怎麽了?”

駱安桐緊緊捏着手機,“你後媽……對你好嗎?”

姜逸霖沒想到她會問這麽個問題,無奈地笑,“那天……算了,你別放在心上。”

駱安桐根本沒聽他說什麽,只是執着地問:“她對你好嗎?”

總覺得她今天很不對勁,“嗯,挺好的。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她沒有孩子,所以對我們哥倆視如己出。作為母親,她很合格。”

駱安桐心尖一痛,沒有孩子……

自虐一般繼續問着,“你小的時候考試考第一了她會不會親你?會給你做好吃的嗎?”

姜逸霖皺眉,“安桐,你今天是怎麽了?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是生病了還是發生了什麽?”

駱安桐抹掉臉頰上的淚水,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些,“沒有,就是今天看了個電影挺感人的,哭了……”

姜逸霖将信将疑,“淚點低就別看那種電影。”

“嗯。”

難得今天她不胡說八道亂侃大山,姜逸霖嘆了口氣,“早點休息。”

“嗯。”

作者有話要說: 嗯,後面可能會有一點點小虐。那什麽小虐怡情嘛!總發糖你們也會看膩不是嗎?會齁着的……

但是木頭保證這篇文整體走向還是甜寵溫馨的。結局肯定是HE,這是毫無疑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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