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針鋒相對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眼睛已經差不多消腫了。坐在餐桌前駱安桐只管低着頭默默吃飯,少了她的叽叽喳喳老兩口還真有些不适應。
駱嘯山夾起一根油條拿到手裏掰成一段一段的,泡在剛盛好的一碗豆漿裏。推到駱安桐面前,“就知道你不愛喝這小米粥,吃這個吧。從小到大你不就好這一口嗎?”
駱安桐看着爺爺推到自己面前的豆漿泡油條,眨了眨眼睛,感覺眼眸被豆漿的熱氣蒸得發酸。悶悶地“嗯”了一聲就拿過來低頭吃起來。
駱嘯山拿筷子攪着碗裏的小米粥,夾了條糖醋黃瓜拌到粥裏,細微地嘆了口氣,“桐桐,爺爺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你總這麽低落也不是個事兒啊。”
王珍淑也嘆氣,“是啊桐桐,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你這麽憋着奶奶看着也跟着難受。”
駱安桐抽了抽鼻子,擡起頭向兩人笑了笑,“你們就別擔心我了。我就是有點沒适應過來。”
擰着眉,駱嘯山把碗放下,“昨天跟你爸聊得怎麽樣?”
駱安桐撇撇嘴,“就那麽個樣兒吧。”
駱嘯山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是有效果的。這父女倆關系能緩和,他也是跟着高興。自己也一大把年紀了,整天看着兒子跟孫女鬧得雞飛狗跳他也無奈。
早飯吃完駱嘯山就去市政府了。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奶奶在陽臺修剪花草,她離得近就拿起了話筒。
“喂?”
那邊的聲音有些遲疑,“是……安桐嗎?”
駱安桐蹙眉,“嗯。”
呂佩蘭的聲音有些激動,“我是……”
駱安桐冷聲,“我知道你是誰。”
Advertisement
呂佩蘭一噎。
“你往我家打電話幹什麽?”
女人深呼吸,“安桐,我能和你見一面嗎?”
王珍淑剛從陽臺進屋就看見孫女背着包就要出門。
“桐桐,去哪呀?”
“哦,有個朋友約我出去玩。”想了想,“晚上我回來吃飯。”
王珍淑一想,也好。讓這孩子在家待着就會胡思亂想,跟朋友出去玩一玩也正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駱安桐到茶館的時候呂佩蘭已經坐在那品上茶了。
看到她進來呂佩蘭站起身。駱安桐也沒瞅她,自顧坐到她對面。眼睛看着別處,“你想說什麽現在就說吧。”
呂佩蘭有些尴尬地坐下,眼睛一直看着駱安桐。長長地嘆息,“一轉眼,你都已經長這麽大了……”
駱安桐鼻子發酸,沒有說話。在來見她之前她試想過無數種開場白。這句話她也想過。之前她還想,她要是敢跟她說這句話,她肯定會不遺餘力地諷刺她。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她發現她的嘴好像被人縫住了一樣。那些在腦海裏過了無數遍的惡毒的話語,此時,面對這個陌生的母親,她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見她不願說話,呂佩蘭低頭喝了口茶,淡笑着開口,“我對你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又軟又白的小寶寶上。”女人眉目舒展,似是陷入某段美好的回憶,“那時候你只知道睡和吃。時間過得真快,你已經長成大姑娘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駱安桐略帶諷刺地勾了勾唇,“是啊,你都已經不認識我了。如果沒有這些意外,你永遠只會把我當作是一個纏着你兒子的令人讨厭的女孩兒。”
呂佩蘭心尖一痛,“安桐……”
“說吧,你找我到底想說什麽。我想,不會只是想跟我敘敘母女情吧?”苦笑,“要想敘,過去二十年有的是機會……”
呂佩蘭皺眉。拿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穩。
兩人之間沉默了良久,呂佩蘭似是終于下定決心,艱難開口:
“安桐,你跟逸霖……可不可以不要再聯系了?”
駱安桐猛地睜大眼,盯着她。
呂佩蘭目光堅定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兒,“安桐,你們兩個一個是我的繼子一個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們在一起,這像什麽話?”呂佩蘭語帶懇求,“安桐,我知道你們其實都不歡迎我。如果沒有這次意外我也不想再次出現打擾你的生活。可、可逸霖那孩子太倔了。他既然能大方承認喜歡你,就代表已經做好了堅持到底的準備。如果你們兩人走到一起,這不全亂套了嗎?”
駱安桐心神劇震。她說……姜逸霖承認喜歡她?
她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孩子,我在姜家的生活并沒有像外人想象的那麽輕松。姜震天是娶了我,可在他心裏,并沒有真正接納我。我跟他,畢竟只是半路夫妻。當初他願意接受我也不過是看在我沒有孩子且對他兩個孩子很好。這麽多年我為了維持這份和睦付出了太多努力,我……”
駱安桐突然輕蔑地笑出聲,“所以如果我出現了,你的謊言就會被戳穿,是嗎?”
她果然是蠢到家了,還真的幻想這女人對她還殘存什麽感情。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答應來見她真夠傻逼的!
呂佩蘭愣了愣,她的笑聲太過刺耳。
駱安桐的眼眸沉黑得看不見底。那一閃而過的痛苦和受傷,好似從不曾存在過。她緩緩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呂佩蘭心髒一緊。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這一瞬間的功夫。面前的女孩兒好像跟來時的她相比,換了個人一樣。她甚至懷疑,在她剛進門時看到的她眼中那一點憂郁和希冀是不是她的錯覺。
眼前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倔強的刺猬,豎起了全身的刺想要保護自己。
那一刻,呂佩蘭突然就有些後悔了。後悔什麽……她也不知道。
“你可真讓我失望啊,媽媽。”
呂佩蘭瞳孔劇震!她喊她……媽媽?
駱安桐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放至嘴邊。品了一口,皺眉。茶已經涼了,而且苦得人心煩。
她輕輕笑了笑,“果然啊,有些東西就跟這茶一樣。涼了,就不好喝了。”冰冷的視線直直戳向呂佩蘭,“恭喜你,成功地像這杯茶一樣,惡心到我了。”
輕飄飄地說完這句話,駱安桐就毫不留情地把手中的茶盡數倒在了地上。
呂佩蘭脊背一震,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駱安桐看着抖的跟篩子一樣的女人,明顯能感受到那種隐忍的怒氣。不知為什麽,心裏竟然有種變态的快感!
“安桐,我知道我說的話你不願意聽,可……”
“知道我不願意聽你還說?”駱安桐咄咄逼人,一雙眼狠狠盯着女人。
呂佩蘭也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安桐!”女人雙眼通紅,“你也不是認真要跟霖子在一起,何必非要把大家都攪得不得安生!”
駱安桐雙手一瞬握拳,“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認真的?”扯了扯唇,“我攪和?是誰攪和的大家不得安生?!”
呂佩蘭臉皮發顫,笑的諷刺,“我聽你奶奶說了,這幾年你感情一直都穩定不下來。我不相信你對霖子有真心。呵,駱智淵那個多情種怎麽可能帶好孩子?”
那一瞬間駱安桐就感覺腦袋裏那根弦一下子繃斷了。她平時是瞧不起她爸,甚至有的時候罵她爸說的比呂佩蘭還難聽。可這些還輪不到這個缺席了她二十年人生的女人來評頭論足!
沖天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出來!她覺得胸口裏窩着的那團火眨眼間就把她的理智燒個精光。
一揚手就把桌面上大大小小的茶具全數打飛。噼裏啪啦的瓷器破碎的聲音在大理石地面炸開。飛濺的熱茶燙得呂佩蘭尖叫。駱安桐雙手不住顫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略顯狼狽的女人。那可怕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樣刮着呂佩蘭,呂佩蘭覺得心髒都跟着顫了顫。
本身茶館就是個安靜的地方,駱安桐這邊弄出個這麽大的動靜四周的人都往這邊看。不過這個時候駱安桐已經管不了這些了。整個人被憤怒充斥已經燒紅了眼。
“你少在這兒指桑罵槐!我駱安桐是好是壞跟你有半毛錢的關系?我就他媽是個殺人犯也輪不到你在這多嘴!”她扯開一抹笑,那笑怎麽看都帶着滿滿的蒼涼和嘲諷,“我爸是混蛋!可他再不是個玩意兒也比你高尚!好歹是他把我養到這麽大!”
呂佩蘭被女兒罵得很是狼狽,也瞪紅了眼站起身,“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你爸就是這麽教你的?!是誰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的!”
“你算個狗屁長輩!”當憤怒淩駕于理智占領高地,多難聽的話駱安桐都能說出來。甚至有些話她都沒有用來對付過駱智淵。可這個時候她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惡毒的語言都用來反駁呂佩蘭。
“你覺得自己特艱難、覺得世界對你特不公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活該!你遭受的這些都是你自找的!在我駱安桐的世界裏就屬你最不是個東西!你們當年有什麽糾葛我不關心,可憑什麽要我買單?你說不讓我跟姜逸霖在一起我就會聽你的?呵,你這四十多年是白活了嗎?你覺得我會聽你的?真他媽天真!”駱安桐啐了一口,眼眸湛黑深深地看着呂佩蘭的雙眼,聲音異常平靜,“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我媽了跟我這麽說話?我告訴你,在你抛棄我,厭惡我,甚至恨我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我媽了。我媽,早就死了。”
呂佩蘭氣得渾身顫抖。被女兒這樣毫不留情地指責、諷刺、辱罵,她只覺得心髒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她連呼吸都困難。那一刻,愧疚、難堪、憤怒一擁而上,她揚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
“啪!”
作者有話要說: 一開始給桐桐設定的性格就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性子就有些像男孩,設想一下那種憤世嫉俗的小痞子。嗯,差不多就是那種感覺。她是一個既脆弱又堅強的女孩。其實一直都在渴望被愛,可在不斷摔跤受傷之後就會選擇用這種偏激的方式來保護自己。木頭其實還挺喜歡這個設定的……(對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