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派給斯諾小姐的男仆，其實都是馬裏奧家族三級以上的血族，各個都稱得上是實力不俗。
能在區區一介人類身下卑躬屈膝的緣故，自然是全賴于家族那牢不可破的森嚴等級制度。
他們被要求以姓氏起誓，必須好好地保護她。
可事實上，這些血仆也是出生不錯的貴族子弟。
就算是男仆和男仆之間，也會有明晃晃的級別分水嶺——是外面買來随便訓練的賤民出身、還是依靠家族資源節節攀升的官二代，哪怕同樣是侍候主人，不同的身份，便決定了今後天差地別的命運。
身為家主的德古拉斯大人，自然不會派那些地位卑微的賤民來侍奉他珍貴的未婚妻，這不僅對妮可是亵渎，于他也是一種極端的侮辱，說明他歷史悠久的家族連一個好看的臉面都拿不出來，比那些新開發星系的暴發戶泥腿子還不如。讓缺乏磨練經驗的小輩來做這件事，熟悉未來的家主夫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于是，這幫有實力有身份的二代少爺們反倒因此，一邊侍候着妮可·斯諾，一邊看不起這個主人，這也是一件在家主意料之外、但細想十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我讨厭這個人類小妞兒，她的性格真令人抓狂！竟然潑我咖啡！毫無教養！”
等待的過程中，沒有主人需要服侍，幾位無聊的美貌青年侍從便聊起天——從外表看，他們每個都是宇宙審美公認漂亮的标準男性人形，相貌英俊帥氣，身材挺拔偉岸，黑薔薇手工描繡的貴族衣着華麗優雅，五官立體而深邃，眼角泛起如紋身般的血紅色斑塊，也只是讓氣質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高貴，早就把在大廳用餐的人的視線吸引得牢牢固固，一秒都不想離開。
還有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舉着手機，試圖搞偷拍，可是拿起一瞧，卻遺憾地發現只是幾團模糊的蝙蝠黑影。
甚至不斷有人從外面走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這幾個身姿筆挺的血族帥哥，不算小的咖啡廳很快就擠滿了。
男仆們立刻皺着眉，開了一個屏蔽罩子。
“呵，你是第一天才發現她是個傻逼麽。”
其中一個聽到同事的抱怨，用不屑又散漫的眼神纡尊降貴地瞥了這群探頭探腦的好奇鄉巴佬一眼，俊美的嘴角扯出虛情假意的笑容，引得那頭一個軟綿綿的粉紅觸手怪激動地原地打了個滾，他輕笑：“但那又如何？哪怕她是只豬，大人也必須上了她，讓她懷孕，生下繼承人。性格算什麽，有就已經是恩賜了！……你知道上個家主，大人的父親排了多久的隊才排到一只人類？我告訴你是三萬年！三萬年！相對之下，德古拉斯大人只花了九十五年零六個月就排到了妮可·斯諾的出生，你應該慶幸這是莉莉絲大人對我馬裏奧家族的庇佑。算他斯諾幸運，家族竟然出了一位純人類，有了大人的助力，斯諾的族長這回也要抖起來了……你看這人類小妞兒朝人炫耀的那副嘴臉，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攀了哪根高枝！”
“說來，妮可小姐的同學，那把槍……”
想起那個東西，有人臉色立刻發白，有人倒是嗤笑啧聲：“也算個是不錯的平民發明，去申請專利能撈個小星系？待會就問她願不願意把東西賣給我們，錢多給點就行了，這種做地販武器的就缺錢。”
開口的人無不刻薄地說：“讓她拿了錢，趕緊再去把自己的臉蛋和身體整一整——太漂亮了，看着真糟心！哪有人形能長得比天使還好看的？這一看就是美容院去多了，渾身上下不知道整了多少回，我想那個銀河妖精都沒她整得勤快吧？第一眼看到真他媽的讓我心驚肉跳，差點以為是哪家大人的婚約者亂跑，不過一看她拿槍那麽熟練我就知道，估計又是什麽喜歡追求潮流的武器商人，現在有這種整形癖好的家夥越來越多了……光是我家開的美容院，去年有類似要求的客流就起碼三億多，真夠愚蠢的！又不是人類，再瞎折騰也沒有用！”
“可不嘛，”有人附和：“上次遇見艾拉長老家的女兒，她居然跑去美容院把牙齒磨平，說‘人類的牙齒好像是小小的、軟軟的，一點也不尖銳’——傻妞兒！艾拉長老被她氣得把她吊在審判庭吊了快半年多，結果人一下來又去磨牙，肯定是亂七八糟的銀河比美節目看多了……哼，銀河系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就是要命，還好我一下船就吃了嗅覺屏蔽膠囊，不然這會該多難受！看看這滿大街的鼻涕精和巨怪吧，真是多看一眼就糟心！要我說，馬澤拉通過的那條議案也夠變态的——‘承認腦核小于正常四微米的種族也歸屬智慧生物’，這歪招該不會是他的智囊團哪個蠢貨提的？！”
“博弈結果罷了，總得給鄉巴佬們進軍政壇一個機會，人家只會打仗，智商就擺在那裏了，反正總不會是為了給帝國交稅吧，噗……”
說話的人像是也覺得很可笑，和同伴就‘交稅給帝國’的這個話題，取笑了半天才歇。
咖啡廳喧嚣吵鬧的氣氛完全無法影響優雅的血族，因為妮可小姐就很愛來這種民間場所，故哪怕周圍亂成一鍋粥，奇奇怪怪的生物進了又出，他們也能視若無睹地繼續八卦，只是在心裏對所謂的自由星系果然到處都混亂不堪、散漫無序的事實鄙夷一通罷了。
男仆們一會稱贊德古拉斯大人的美德和運氣，一會奚落現在整個宇宙扭曲的審美觀，一會嘲諷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類小妞兒，說她長得也不怎麽樣，胸部太平，牙縫又寬，無非是基因完美……總之聊得是好不樂乎。
“呵。”一個男仆唇瓣突然彎起一枚若有若無的笑，他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看着倒是比其他幾位都要迷人。将單手插進口袋，貴族男仆沉黑的卷發微彎，眼珠也是漆黑的，就像是什麽從邃暗黑夜中走出來的邪惡騎士，他深暮的瞳仁透出一絲趣味，“可這位斯諾小姐的人類基因也不算純吶……”
她聞起來就夠臭的。
“你是說她不小心用叉子劃破了自己的血那回？嗯，我也嘗了一口。”
另一位男仆挑起眉頭，回味無窮地砸砸嘴，他咋舌道，“哪怕性格再糟糕，她的血真甜！人血就是該死的至上美味——難怪聽說上個銀河年黑市一小管就賣了四千萬星幣，也就舔了一下，我就立刻原諒她用叉子刺我的臉——甚至覺得這個女人還是有優點的！這古怪的魅力啊，難怪德古拉斯大人能容忍她呢，我之前總是覺得她不如那個情婦菲奧娜小姐好看，菲奧娜的牙縫多細啊，床上也帶勁兒，可惜後者不是人類，只能被大人抛棄……你莫非還嘗過味道更好的？不然怎麽說純度不夠？”
“一次。”頭發微卷的男人低聲輕語，原先滿不在乎、充滿嘲弄的臉龐忽然漾出了一抹淡淡的紅暈，嘴巴被自己雪白的獠牙咬得發緊，讓他看上去有種妖冶的美。他說着連聽覺發達的血族也聽不清的話，“我嘗過…殿下…培養皿，裏面有半滴……我舔了……”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麽玩意？”
卷發男仆的眼神越發迷離，仿佛陷入了什麽無比甜美的回憶，于是他抿起唇，不再理會旁人，像是突然發起了呆。
“……”
沒人有興趣聽他的嚅嚅之言，權當他吹牛，剛才那個血仆繼續道：“大人可是從出生起就在等妮可小姐了，算上夫人，這是第二代——等到第三代的時候，家族便能恢複昔日的榮光吧！現在全是那群該死的外星佬占據了議院，大人特別讨厭的一個，那個叫塵夜的——”
“是沉夜大人。”有個同伴好心提示，“三點水啊三點水，撒拉，你這蠢貨莫非連夏文字都不會寫？”
因為他的語氣十分嘲弄，撒拉皺眉掃了他一眼，傲慢地回道，“外星佬的東西，學不學也無所謂。”
“說來，妮可小姐怎麽還沒好？”
“女人嘛……”
派了個人先去打探未歸主人的梳洗情況，他們就這樣閑散地打發時間，說了說自己家族的大人們誰又在外面養了情人、最近比較不錯的新口味血袋，最後照常提起娛樂圈的新事兒，和任何熱愛八卦的仆人沒有區別，最後，有人得意洋洋地拿出了自己的最新情報，語氣羨豔：“……大人說，羅韓家的那個年輕人，倒是找了個不錯的fiancé，她竟然也是純人類！對方已經有和他結婚的意思了，正準備帶去見見——”
“飛鳥·羅韓？就是七十多年前突然嚷着要離開家、緊接着就頭也不回從相親船跳出來逃跑的那個小年輕？因為跑得匆忙，要不是種族天賦，這麽亂來，他早就被亂飛的隕石給砸死了！我記得他今年才不過一百二十多歲——太年輕了，如果他們生下孩子，會影響大人在下次的發言權嗎？”
他旁邊的人蹙眉道，“連我們馬裏奧的家主都要排隊等幾萬年，他這麽個任性的家夥，又有什麽資格越過？！”
“物以稀為貴。”
“什麽？”
“他應該……是這個宇宙位面最後的一只六翼的天使了。”
“天使……哈，就算誕生下一代，誰知道是不是又要在蛋裏睡個千兒百年的，帶着那兩片殘缺的羽毛，傻乎乎地沖太陽飛？羅韓家的那個笑話我現在還記得。”一陣來自高繁育種族對低繁育種族的嘲笑後，有人感嘆了一句，“盛世不在啊。我父親說過，十萬年前的宇宙裏，還是有過六翼天使族群的。在大仙女座的周邊星系翺翔于無垠太空的姿态非常美麗，如同南飛遷徙的候鳥……現在，放眼看去，唉……”
聊到意興闌珊的話題，幾人看時間差不多，便打開隐私罩，起身去尋找主人。
一路走過，男仆們不禁捂住鼻口，尋思種族混雜的地方，氣味就是有夠難聞的，哪怕吃了膠囊，也無濟于事。看來要催促小姐快些離開了。
可孰料，剛剛走到半途，一個想要奪門而去，邊朝這裏狂奔、邊嘔血潰爛的男人眼球整個外凸，皮膚不斷融化——而不過一瞬間，他就在他們的面前，剎那化作了一灘血紅的爛泥！
是方才去打探主人情況的那個男仆！
身為血族，他只來得及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用來警告他的同伴
“簡直要死了！≈魅四搶锖貿簦……”染薰值某慚ɑ鈎簦……〈蟾龐質搶僑嗽诟憧植佬卸了！…∧忝恰⒛忝歉轄敉ㄖ大人，然後立刻逃跑——對了！記得把我鏟走啊… 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