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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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無一幸存

作者:小貪狼星

文案

六起殺人案,一人所為。

貪污公款導致建築倒塌工人死亡的副市長,侵犯幼女的小學校長,掌握半個國家地下疫苗黑工廠的醫院院長......

長達一年的作案時間,警察束手無策。

每一篇關于她的文章都諱莫如深,每一則關于她的消息都振奮人心。

人們叫她“二十一世紀的女神忒彌斯”“平民審判長”。

就在某一天,這個神秘的殺人犯突然來到派出所自首,她身披榮光,在閃光燈下笑容平淡。

她詳細供述了自己犯下的每一起命案,但是卻把找證據的工作扔給了偵查機構。

可怕的是,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說的話是真的。

公訴人陸藏從她供述的細節中分析出她還有一個同夥認為她的自首實際上是出于對這個神秘同夥的保護。于是他開始接近她,并想方設法找出真相。

可是,最後的真相卻讓他大失所望......

作者完結感言:感覺像是寫完了一部電影。

內容标簽:報仇雪恨 業界精英 邊緣戀歌 相愛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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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孫三陽,陸藏 ┃ 配角:其他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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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忒彌斯的歸來

“啪!”

一份報紙被狠狠摔在桌上。

“已經兩個月了,這個案子絕對不能再拖!”一個中年男人皺着眉頭坐在沙發上,手指着報紙上的黑色大字,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平民審判長',什麽叫'二十一世紀的女神忒彌斯'?”男人坐了還沒有兩秒鐘就起身,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越說越氣憤,“無法無天!簡直是藐視法律!”

“秦韓!”他朝門口大喊一聲,一個穿着白色Polo衫的年輕男人探了個頭,“什麽事啊科長?”

他愠怒地指指桌上的報紙:“把這個出版社的社長的電話給我,想辦法暫停出版社最近所有的業務,報紙能收回多少收回多少!”唐思明胸口像是堵了快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低聲咒罵道,“偵查那邊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還不出報告?”

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年輕男人面容冷峻,他一言不發的聽完了唐思明的牢騷,低頭身手拿起報紙。

還是頭版頭條,題目是“公然挑釁法律,電影般的劇情,女神忒彌斯的歸來”。占了整整兩張版面。

說實話,才兩版已經算少的了。

被叫進來的秦韓翻了翻桌上的報紙,小聲嘟囔了一句:“其實報紙說的也沒錯啊......她殺的那些人可不都是貪官污吏,奸惡的人嗎......”這句話在每一條關于這個人的微博下面重複出現過多次。

所以她才能得到這麽多人的追捧。

唐思明敏銳的捕捉到這句話,猛地擡頭,眼裏的憤怒還沒消去:“人人都像她這樣這個社會還要什麽法律?你我在這兒現在有什麽用處?”他瞪了他一眼,“出去出去,別在這兒礙我眼!”

秦韓出去後,他感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嗎?被美國大片洗腦,個人英雄主義思想根深蒂固,基本的法律觀念都沒有了。”

一邊的年輕男人不可置否的動了動嘴角,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的熱搜,不出意外的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還牢牢的霸占着榜首的位置。

這件事情剛剛在全國引起轟動的時候,他們曾經聯合微博平臺強制撤下這個人的熱搜,就連名字出現都會被網警列入黑名單,但這樣強制的手段引發的反而是更激烈的抗争,網民們的憤怒被激發到了頂點,最後沒辦法,只能索性不再管控。他們當時想着,畢竟新聞就是這樣,有着很強的時效性,再爆炸性的新聞最多半個月也就再無人問津。

可是這次是個意外。

整整兩個月,這個名字牢牢的占據熱搜第一名,而兩個月前的那段采訪視頻更是在國外的視頻網站上創下了令人咋舌的點擊率。

在信息爆炸的時代,最壓不住的也是信息。

他看向題目下面的黑白照片——這張照片是兩個月之前拍的。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年輕的臉,五官清秀,神色淡然。她站在派出所門口,回眸望着攝像機的鏡頭,那微微揚起的下巴和嘴角都昭示着她的自負。

她明明是來自首,表情卻像來領獎。

十幾家媒體聞風趕來,閃光燈此起彼伏比太陽都耀眼。

這簡直是對警察的羞辱。

而記者和網友們就像報紙上說的一樣——“幾乎所有人對于這個窮兇極惡的犯人都抱有最矛盾的情緒”,“她來自首的今天,給了平成警察一記響亮的耳光”。

似乎她原本期待的就應該是這樣。

“她的羁押期就要到了。”唐思明拿起辦公桌上的日歷看了一眼,“如果偵查那邊再不出結果......”他深吸一口氣,眼裏閃過擔憂,“聽說她的律師正在着手辦理取保候審了。”

取保候審。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糟糕了。

不管她出去會不會再犯案,光是她在外面的那些崇拜者,就足矣引發令人難以想象的動亂。

而且誰也不能保證,她手上不會再有第七條人命。

“她不肯交代?”年輕男人皺了皺眉頭。

唐思明嘆了口氣,愁意更濃:“要是不願交代還好......可關鍵就是她交代了所有犯罪細節,偵查那邊卻一點能起訴的關鍵證據都找不到。”他搖搖頭,“真是邪門了。”

年輕男人還在讀着報道,半晌,他放下報紙,給自己點了根煙,看着缭繞的煙霧盤繞在眼前,他緩緩開口感嘆:“她這個人......原本就邪門啊。”

與此同時,平城市第二女子看守所——

“對不起,今天不能采訪。”站崗的武警嚴厲地拒絕了企圖進看守所的記者,“請你們把攝像設備關掉,這裏不允許拍攝。”

武警臉色冷峻,讓人不寒而栗。記者見狀也只能關了攝像機,戀戀不舍地伸着脖子往看守所裏面探頭。

他轉了轉眼珠,假裝沮喪地和身後的攝像師兩個人上了車。

“就這麽回去?要挨主編罵吧。”攝影師問道。

記者坐在車裏,眼睛盯着看守所的大門:“現在這個人是全國最火的話題,誰能拍到誰就是點擊量。”他咬了咬牙,“一會兒把車開到後面。”他擡手指了指看守所左側的一片住宅,“咱們去那兒。”

第二天,一張名為“沐浴陽光的忒彌斯”的照片在微博上瘋傳。

轉發量在五分鐘之內就上萬,當然,沒趕上趟的人再找這張照片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了。

大V們全都通了氣,對照片的事情閉口不提,只是偶爾說到這件事情,大多持的态度也都是“不管目的和出發點是怎樣,殺人就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迎來一批過激網民的冷嘲熱諷。

“盡快起訴。”唐思明在早上的緊急會議上說道,“我們公訴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所有材料,只等偵查的報告。”

“可是證據不足,在這麽下去取保候審是肯定的了。”秘書看了看目前的進度說道,“我們已經申請延長了一個月的羁押時間,是不是要再申請兩個月......”

“還用我說?”唐思明壓住胸口的火氣,瞪了他一眼,“她這樣的絕對是死刑,她不申請誰申請?”

話音還沒落,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條小分割。

“科長,外面有三個記者想要采訪。”

唐思明指了指秘書說道:“你去應付,小心別說錯話。”

秘書點點頭出了門。

唐思明看着手機上的照片,眼底充滿了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個孫三陽啊......”

此時此刻,被無數人念叨着的主人公,正站在二十幾平米的院子裏,認真的晾曬着剛洗幹淨的衣服。

這幾天的天氣不錯,陽光燦爛。不管做什麽,孫三陽的臉色都非常平靜,甚至偶爾還會沖着巡邏的女民警笑笑。

她皮膚白淨,五官清秀,笑起來右邊臉頰上還有一個酒窩。

她的頭發被剪成了齊耳短發,顯得她更加年輕。其實她的年紀原本就不大,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而已。

實際上,孫三陽在進看守所之前,剛剛通過了某重點大學的研究生面試。

曬完衣服,角落處傳來小聲的喧嘩。

她順着噪聲看過去,是兩個女人在小聲地争吵,其中一個女人臉上的表情還有幾分猙獰。

女警立刻朝那個方向跑過去。

可是還沒等她過去,兩個人竟然就已經偃旗息鼓了。

女警順着她們閃爍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孫三陽正看向她們這邊,輕飄飄的瞄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這是怎樣可怕的威懾力?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可偏偏沒有人敢在她面前發生一點摩擦,只因為她在進來的第一天曾經說過一句,“我喜歡安靜。”

孫三陽其實不喜歡安靜,她只是更不喜歡吵鬧。

畢竟她需要更多安靜的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思緒,挖空自己的腦子,好提供更多的線索給負責她案子的警察。

那是個龐大的工程,畢竟距離她殺第一個人,已經過了快一年的時間了。

一個小時的室外活動時間過得很快,十幾個或老或年輕的女人被女警帶着回到監室,開始每天的勞動時間。

其他人的任務是織毛衣,而孫三陽是做紙模。

沒有人會傻到把一個尖銳的物體留在她身邊,即使是粘紙膜用的澆水,她們也是慎之又慎。

可是孫三陽聽話的很。她有極高的手工天賦,進來的前一個星期,她做的紙模就被看守所的民警們私底下傳閱着感嘆過,當然,就算她做的再精細,這些東西也不能流傳出去,大部分都在晚上拿出去燒了。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只要有東西被貼上孫三陽這個标簽,就會立刻身價倍增。

孫三陽本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作品被燒了的事,但是她不在乎,每天勞動的時候還是興致勃勃天馬行空地創作着,仿佛自己不是在看守所,而是實驗室一般。

中午,教導員循例來找她談話。

她穿着深藍色的統一服裝,肥肥大大,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像帶着風。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這次女主的設定是殺人犯,而且是連環殺人犯。

算是源于狼君最近在補法律基礎知識的緣故吧,想要寫一些自己以前腦洞過得但是不敢去實施的東西,比如做一個超級英雄。

現在這個社會什麽樣的人才會被稱為超級英雄呢?想了想也就是這樣一個設定,她挑戰法律,挑戰一切,最後當然也會迎來屬于她的制裁。

希望這一次狼君可以堅持下去,你們也可以。今天第一更,幾分鐘後見~

☆、美杜莎的眼睛

“今天想起來什麽嗎?”在看守所這一個月,教導員對孫三陽的印象慢慢有所改觀。也許是因為在他內心深處,并不認為這是個窮兇極惡的犯人。

畢竟看她清秀的外表和文質彬彬的模樣,根本沒有辦法和犯罪聯系在一起。

孫三陽笑了笑:“沒有。”

她看向窗外,隔着鐵欄杆,她也能看見遠處的樓上似乎有人在對她招手。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神,投到桌上,那裏空空如也。

“好幾天沒有報紙了。”孫三陽眨了眨眼,開口問道,“怎麽,最近我的新聞還不少嗎?”她的眼睛裏沒有興奮也沒有失落,好像只是在問一個非常普通的問題。

教導員的嘴動了動,拿出一本書來放在桌上,略過了這個話題。

孫三陽低頭看了一眼——“《犯罪心理學》......你喜歡看這麽專業的書?”她問道。

教導員胡瑞是個二十八歲的男人,在平城看守所呆了六年,對面這個比他小五歲的女孩讓他想起來自己剛畢業的時候,自以為成熟,實際上呆頭呆腦的就進了看守所,六年,從男監到女監,見了不少人,心态和之前可謂早已判若兩人。

而且自從孫三陽出現後,他發現自己懷念起的不僅是畢業的時候,還有剛入學的時候,他對犯罪心理的向往和興趣,被大學四年和工作六年磨滅的熱情,竟然在一個小姑娘身上燃燒起了火苗。

“你應該看看《天才在左,瘋子在右》,趣味性大一些......這種教科書,應該是大學時候連翻都不願意翻的吧。”她饒有興致地和他聊起天。

胡瑞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嗯,謝謝你的推薦,我會去看的。”他和她交流了一個月,深知她出衆的口才和缜密的邏輯思維,會在談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帶入她的主導。當然,和她談話的不止他一個人,其他人和她交談之後也是這樣覺得。

他正了正身子,打開錄音筆和本子,低下頭不看對面的女人:“老規矩了,說吧。”

老規矩說的是,要把自己的犯案過程說一遍。

做這個的目的是想從嫌疑人每天對于案情複述的不同中找出細微差別,從而發現新的線索。

大部分犯人都會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心理防線崩潰,露出越來越多的破綻。

可這些辦法在孫三陽這裏完全行不通。

孫三陽說的內容每次都不一樣,但卻能巧妙的把整個過程描述的更加精細且連貫,并且這讓整個故事講完之後,所有人都聽不到他們想要的。

除了她自己。

一個小時後,孫三陽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略微沙啞的嗓子。

胡瑞面色凝重的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轉身朝門外走去。

門口的女警好奇的看着他走出門,轉身靠在牆上,一副虛脫的樣子。胡瑞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彎下腰,兩只手撐着膝蓋,腦仁一片生疼。

“胡老師。”女警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關切地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男人無力地擺擺手。

他偏頭從門縫望進去,年輕的女人此刻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兩只手老老實實的放在桌上,目光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攝像頭三百六十度記錄着她一天的生活,這個表情經常會在她臉上出現。

錄音筆也還沒關。

胡瑞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在女警的注視下重新擺出一張嚴肅的面孔,推門進去,重新坐在她對面。

“我早就說了,每天這麽問下去,最後瘋的只能是你。”孫三陽的目光裏一片了然,就是這種語氣,讓胡瑞更加煩躁,“我可以每天回答同樣的答案,但你們可能做不到每天聽同樣的話。”

這是他第一天審訊她時她說得話。

胡瑞猛的起身,膝蓋重重地頂了一下桌板。

“明天見。”孫三陽沖他擺擺手。

他再也忍受不了轉身就走。

身後的孫三陽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可見的笑意。

“胡教導。”她的聲音如同她的人一樣,是少女的清澈,但那清澈下面的冷漠,仔細分辨還是會讓人汗毛豎起。

如同美杜莎的眼睛,和上瘾的□□,她的話落在他耳朵裏,生生的拖住了他的腳步。

“想知道我的犯罪證據嗎?”

**

十八日,陸藏準時到達檢察院的會議室。

“陸處。”已經等在會議室裏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為首的中年人男人起身伸出手,兩人象征性的握了握,“沒想到陸處這麽年輕,年少有為啊。”

陸藏禮貌的點點頭,坐下從公文包裏拿出厚厚一摞檔案。

一本代表一個案子,一共六本。

每一本的左上角都印着“秘密”二字,黃色的檔案袋顯得古樸而又陳舊。是,六個檔案裏面,時間最久的是一年前,最近的是三個月前。

上面都是同一個名字——孫三陽。

“我們把書面證據整理了一遍,還是和從前一樣,證人證言少得可憐,而且都沒有關鍵的指向性,物證現在是我們唯一的突破口。”中年男人是平成市公安局刑事科的科長,他一邊在紙上标注着一邊說道,“從最近一具屍體指縫中提取的衣料纖維被證實全部來自于被害人妻子的衣物,案發當時雖然沒有人能證明孫三陽沒有在案發現場出現過,當然也沒有人能證明她确實在......”

陸藏頭也沒擡,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這就是你們調查了一個月的結果嗎?”

他說話毫不留情面,中年男人臉色一僵,手底下動作一頓:“這......的确是我們許多年都沒有碰到過的棘手的案子......”

“意思就是毫無進展。”陸藏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着,“就說最近這一宗,孫三陽說自己是和被害人約好了在家裏采訪,但是查不到任何相關的電話短信或者網絡聊天記錄。”他翻了翻後面的報告,問道,“調查結果是她沒有和任何與被害者相關的人接觸,那她怎麽傳遞的信息?”

他喉底生出一絲輕蔑:“飛鴿傳書嗎?”

中年男人此時已經心生不快:“不知陸處有何高見?”

被害者朱建勇,平城市副市長,死前一個月曾有消息說曾經收受大量賄賂,在幾次平城市大的建設項目中動過手腳,直接牽涉的,是一宗拆遷戶的戶主跳樓的案子,據說是因為他找人去暴力催搬,逼迫拆遷戶放棄索要高額賠款,天天全方位的派人騷擾,所以那戶主頂不住壓力最後只能跳樓。

當時并沒有人将跳樓的事情和朱建勇扯上關系,因為事情發生之後,他幾次在媒體公開道歉,并且賠償了高額的賠款,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甚至讓他在市民中博得了不少好感。

指導三個月前,他死亡之後,關于他生前肮髒的交易一筆一筆的曝光,人們才認識到這位副市長的真面目。

藏在衣櫥底層的整整一個億的現金和海外房産的曝光,進一步激化了矛盾。

而孫三陽,也在輿論關注度達到最頂峰的時候,主動到派出所門口投案自首。

投案後,她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包括一年前平城市衛生局局長被殺的案子,她也供認不諱。警方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緊鑼密鼓地按照她的供述去搜集相關證據準備提起公訴,但令人想不到的是,除了她的供詞,他們竟然找不到一點證據,能夠證明人是她殺的。

大家甚至懷疑過,她只是一個想借這件事出名的女人,但是她供述出的許多犯罪細節,又是只有他們這些直接參與案件偵查的人才知道的。如果說一起案子可能洩漏,那麽一年內六起案子,在她出現之前甚至都沒被列入連環殺人的範疇,由不同小組跟進,資料也不會共享......怎麽看,她都是那個唯一的兇手。

“高見談不上,如果不介意,我想去現場看看。”陸藏擡起頭,将眼鏡摘下來,說道。

“這......恐怕不太合規定。”科長婉言拒絕道,“偵查一直是刑偵這邊負責......”他話音還沒落,就被身後的秘書扯了扯衣服下擺。

科長後之後覺地閉上嘴,心情有些忐忑。

眼前這個男人太年輕,讓人在和他交談的時候會不小心忘了他的身份。現在轉話鋒稍顯尴尬,但沒辦法,他也只能咬牙答應、

陸藏和張科長帶着一位民警和一位鑒定人員,四人一起驅車到了朱建勇住的小區。

他們一家人因為他的死和輿論壓力已經搬離了這間房子,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部分激進的網友成群結隊的來這邊潑油漆,但是因為警察二十四小時在這裏守着,慢慢的人也少了。今天陸藏他們到這兒的時候門口還有幾個拿着長鏡頭的在徘徊,他們見狀索性直接開車去了底下車庫。

“孫三陽最近怎麽樣?“陸藏邊走邊問。

民警扯了扯嘴角:“老樣子,人家的日子過得舒服着呢。”

陸藏點點頭:“給周圍的人囑咐,機靈一點,她很狡猾,說的話信一半就好。”幾個人坐上電梯,上了三樓。

一梯兩戶的樓型,左邊是朱建勇家。

案發之後,朱建勇的家人就搬離了這裏,整個三樓也被拉上了警戒線。

“幸虧旁邊這戶人全家移民了,要不這警戒線一拉就是兩個月,誰受得了?”跟着來的民警随口感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二更~~~打滾求收!

☆、謊言女神阿帕忒

“你剛才說什麽?”陸藏突然轉頭問道。

他的語氣有些嚴厲,說話的年輕人一愣,茫然地說道:“我......我剛才說......我說什麽了?”對面男人的目光瞬間犀利了起來。他一抖,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想起來了!我剛剛說,鄰居這家人半年前全家移民,而且房子也沒有出租或者轉讓......”

陸藏看向跟着來的鑒證科的人,指了指門鎖,說道:“你去看看最近有沒有人開過這把鎖。”

那人點點頭掏出手套戴上,手電光照着鎖眼來回看了幾遍。

“應該有很長時間沒有開過,具體時長看不出來,但肯定在三個月以上。”鑒定人員肯定地說道。

陸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轉身對身後一頭霧水的其他人一字一頓地說出自己的猜測:“她有同夥。”

這句話猶如晴空霹靂,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有同夥,這句話意味着什麽?

孫三陽自首他們尚且找不到任何證據,更別提如果她在外面還有一個人和她裏應外合,那麽他們找到證據的機會就更加微小,而且在此之前,他們竟然從未考慮過她會有同夥這個問題。

省局來的刑偵專家在分析孫三陽的時候曾經說過,她的目的是成為焦點,成為英雄,她幻想自己是救世主。而這種個人主義會讓她有同夥的可能性降低到百分之零點幾以下。并且孫三陽自首以後,她所供述的犯罪事實中也從來都沒有提及到這個同夥。

她自首的這個決定,會和這個可能存在的同夥有關嗎?

現場有人咽了口口水,小心的問道:“陸處,你是怎麽知道她有同夥的?”

“我說過,他們一定會有一種方法來交流,我是指她和朱建勇。”他指了指大門,“你看那扇門,。”

衆人順着他的指尖望過去,普通的紅木防盜門,許久沒有人碰過其實門面上也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看上去再正常不過。

唯一可以勉強解釋為特殊的,應該就是門縫裏和地上無處不在的各種傳單和小廣告了。

“還是麻煩您解釋一下吧。”民警頓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喉嚨裏有難以克制的激動,“難不成就是這些傳單......?”

鑒定人員立刻掏出證物袋走過去。

“稍等。”陸藏伸手攔住鑒定人員,環視了一周,目光最後定格在斑駁的牆面上。

朱建勇雖然任副市長,但住的地方并不豪華,這和現在大部分官員差不多,住的是茅草屋,床下是黃金堆。

就是這樣一個老式的小區,常年不在家的人門口被塞滿了傳單,但是——

陸藏走進那面牆,慢慢彎腰觀察着牆面上的每一處細節。

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張武城皺着眉頭開口:“陸處,能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嗎?既然不是這些傳單,那就是這面牆有問題咯?”

“嗯。”陸藏直起身子的時候,表情平靜,瞳孔收縮,眼裏竟然閃過一絲欣賞,“這樣老舊的小區,水泥地面,樓梯扶手上的油漆掉的比剩的多,出門三天門縫就會被傳單塞滿——”他回頭環視一周,緩緩地說道,“這樣的小區,牆上竟然一張小廣告都沒有,難道這不是奇怪之處嗎?”

他們回想起剛剛上樓的時候,一樓二樓的牆壁上似乎是貼着小廣告的,但是三樓的牆面卻很幹淨,什麽都沒有。

張武城畢竟也是在一線幹過十幾年的老刑警,聽到這裏表情已經早就嚴肅了下來,心裏對眼前這個年輕人說的話已經有了決斷。

他回頭對鑒證人員說道:“你去那面牆上取證。”然後又走到窗邊播了個電話,“查一下三個月內有哪些人來過朱建勇家附近,每一個都不要放過。”

陸藏補充了一句:“不用三個月,最近三天就可以。”他指了指其中一塊白色的地方,“這裏還沒來得及落上灰塵,應該是三天內被揭掉的。”

張武城話語一頓,然後對着電話那邊說道:“不用三個月,三天內。”

收了線,他走過來對着陸藏說道:“你在這方面很有天分,下次調職的時候來刑事這邊怎麽樣?”

如果之前他還因為陸藏頗有些傲慢的态度感覺到不适,現在他已經可以接受這個有些本事的年輕人了。

陸藏禮貌的笑了笑:“那我就先謝謝張科,對了,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找到了新線索,鑒證那邊的整個小隊都趕了過來,張武城留下指揮工作,陸藏在這兒繼續留下顯然不合規矩,便獨自一人開車回檢察院。

走到一半,電話突然響起,他低頭一看,上面顯示着的是張科長的名字。

陸藏立刻把車靠路邊停下,接起電話:“張科。”

那邊張科長的聲音有些嚴肅:“陸藏,你現在在哪兒?”

他看了一眼導航回答道:“壽陽路,怎麽了?”

“和你剛才想的一樣,附近居民說前天确實有個人來朱建勇家附近逗留了一會兒。”那邊說道,“雖然走廊裏沒有監控,不能确定他具體幹了什麽,但他現在是我們的第一懷疑對象。”張科長此刻正站在朱建勇家門口,民警從不遠處一路小跑過來,遞給他一份文件。

他一邊講電話一邊接過來翻了兩頁,突然一頓。

電話這邊的陸藏微微皺眉:“怎麽了?”

半晌,電話那邊的人緩緩說道:“陸藏,剛才我跟你說的那個人,是孫三陽在的那間看守所的教導員。”

**

此刻,孫三陽正坐在自己的監室裏看書。

她不喜歡去看守所的圖書館,準确來說那根本算不上圖書館,只是個堆滿書的房間而已。不過好在他們在圖書的記錄上非常詳盡,她只要對着目錄就能指揮人去幫她找到自己想看的書。

當然,這裏的每一本書也都是經過篩選的,實用性的科學類書籍居多。

胡瑞來的時候,孫三陽正翻着一本介紹宇宙天體的書,其實她對天文沒什麽興趣,只是看着那一張張圖片還算賞心悅目,可以打發時間。

書翻了兩遍,門口突然一陣騷亂。

她擡起頭,看見胡瑞正手舞足蹈的和門口的女警說着什麽。他表情猙獰,看向孫三陽的眼神早已失去了冷靜。

她合上書,靜靜的看着門口。

“孫三陽!”女警不是胡瑞的對手,被他兩三下掙脫推到一邊。

他怒氣沖沖的走進來,看着坐在椅子上依舊平靜的孫三陽,雙拳緊握。

就在十分鐘之前,他剛剛接到公安局的電話,說他涉嫌參與多起殺人案,現在要正式拘捕他,他整一頭霧水的時候,所長的一通電話解了他的所有疑惑。

“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相信孫三陽的話!”所長在那邊強壓着自己的憤怒,“張科長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電話就被挂了。

他當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孫三陽問清楚。

女警慌忙的按下警報按鈕,警惕地拔出電棍看着房間裏的胡瑞和孫三陽。

“胡教導,有事嗎?”孫三陽平靜地問道。

“你做了什麽?”他僅剩的最後一點理智控制着自己不出拳去打眼前這個女人,“為什麽公安那邊說我涉嫌多起殺人案要逮捕我?”

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她。

他看着眼前這個瘦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女人,第一次深切的意識到,她還是一個殺了六個人的連環殺手。

孫三陽看着門口慢慢靠近的手持電棍的女警,垂眸輕輕笑了笑:“我做了什麽?你應該問的是你做了什麽。”

她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把證據送到了你的眼前,很可惜,你并不相信我。”

他錯了,她不是忒彌斯,而是謊言女神阿帕忒。

她把手裏的書放回原位,從座位上起身,站在原地,就這麽看着他,她的眼神甚至是溫和的。

胡瑞一愣,突然面目猙獰的朝她沖過來,嘴裏大喊:“你騙我!”

孫三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他身後的女警撲上來用電棍把他電暈在地。他眼裏是不甘心,或許還有一點悔恨,可是現在都沒用了。

幾個獄警把胡瑞擡了出去,女警也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問道:“沒受傷吧?”

孫三陽搖搖頭,指了指自己剛才看的那本書:“這本書很好看,我可以把它留在這兒嗎?”

女警搖頭:“這不合規矩。”說完,彎下腰拿起那本書出了監室,順便鎖了門。

**

“愚蠢!簡直是愚蠢!”張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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