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城把桌子拍的震天響。
他在辦公室來回踱步,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把那個叫胡瑞的潑醒!”他對着門口的警察吼道,“沒時間等他自己醒過來了!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陸藏和張武城此刻正坐在看守所的監視室裏,耳邊播放着的,是一個月以來胡瑞和孫三陽所有的談話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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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進午餐
錄音一句一句地播放着,陸藏面無表情地聽着。
錄音筆質量一般,孫三陽說話時的情緒不好分辨,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靠在椅背上,聽在耳朵裏,眼前竟浮現出一個少女慵懶的神态。
陸藏的嘴角輕輕勾起。
“想知道我的犯罪證據嗎?”
聽到這句話,張武城的腳步頓了一下,飛快地走到桌邊,按下回放,目光凜冽。
“這後面就沒有了。”他皺了皺眉頭,“很顯然,這個胡瑞上套了。”他有些氣憤地撇開鼠标,“囑咐了多少遍不要相信她的話!”
“以他的能力,這不是他能控制的。”陸藏盯着電腦屏幕,瞳孔裏是熒幕的反射的白光,“我們在招聘教導員的時候只經過簡單的考試面試,選出來的人只是應試人才,說到底我們在乎他們的工作能力,他們在乎的也只是月薪和能不能快速的往上爬。這樣的人機關單位裏數不勝歸數,也包括你我。”
他擡起頭,目光落在牆上——那裏挂着兩個巨大的相框,相框裏是每年看守所所有在押人員的合照。現在是十一月,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合照上就會出現孫三陽的臉。
“從某些角度來看,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天才。”他的視線從合照上移開,“她現在在做什麽?”
“孫三陽?”張武城聳聳肩,“不知道,大概在回憶着自己騙到教導員的過程沾沾自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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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屑于幹這個。”陸藏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整了整衣領,“十二點了,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
“去哪兒?”張武城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陸藏嘴角輕輕一勾:“去找女主角共進午餐。”
此刻孫三陽确實在等着開飯。
以往這個時候,她的飯已經由女警打好送到她面前,作為極度危險的犯罪嫌疑人,她被批準可以在自己的監室裏用餐。
可是今天,她在監室裏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除了門口來來往往的後勤和空氣中飯菜的香味,她這邊連一點午飯的影子都沒看見。
也對,在她們眼裏,她可是一個利用了教導員的奸詐之徒,估計不僅是今天的午飯,可能很久都不會有人願意和她說話了吧。
這也好,沒有教導員的生活意味着她有了更多自娛自樂的時間。
她眯了眯眼,走到床邊坐下,看着那個方磚大小的小窗,深吸一口氣——唔,聞上去快要下雨了。
“啪。”
守在門口的女警突然敬了個禮。
手掌擊打在褲邊發出響亮的一聲,驚醒了門內昏昏欲睡的孫三陽。
她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短發淩亂地散在臉側,素淨的面容讓她看上去像個高中生。她的身上穿着的也不像是囚服,倒像是某個中學的校服。
它們同樣的特點是肥大,但是一個代表純潔,一個卻代表有罪。
陸藏轉身的瞬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孫三陽。
半年後在法庭上,陸藏突然想起自己之所以一直在執着地尋找她無罪惡的證據,有一半的原因,是他第一次見孫三陽的時候,看到的他的眼神。
帶着剛睡醒的霧氣和迷茫,像只無辜的小白兔。
以至于他在開門的時候,手下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那只是她的另一張面具而已。因為她在看見他的瞬間,眼裏的迷茫就漸漸退去,身側的尖刺也肆意舒展出來,連半點遮掩都懶得。
孫三陽懶懶地走到桌前坐下,目光落在他手裏的提的盒飯上。
她甚至都沒擡頭正眼看他一眼。
“不錯啊。”她挑挑眉毛,一只手随意的把頭發別到耳後,“帶着午飯來,至少是現在對我來說,确實比任何條件都誘人。”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咧開嘴笑了笑:“謝天謝地,要不是你來,我還真以為自己這幾天都要餓着了。”
陸藏把盒飯輕輕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後拉開凳子坐在她對面:“我只是想來和你吃頓飯而已。”
他的聲音帶着年輕人的清冽,餘音又帶着中年人的磁性。
孫三陽的耳朵輕輕動了動,擡起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一雙清澈中充滿狡黠,另一雙深沉而無波瀾,兩雙極漂亮的眸子對在一起,彼此都在對方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縮小版的倒影。
這種個感覺很奇妙。
“呵,現在公檢的人也可以來審訊犯人了嗎?”她盯着他的眼睛,翹了翹嘴角,“現在的公務員面試,果然是看臉啊......”
“看來我們都對公職機關選拔人才的方式多有诟病。”陸藏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這反而更激起了他對她的興趣,“只是私人身份的探監。”
“是嗎。”孫三陽歪了歪腦袋,“那我也有權利不見你。”她突然笑了,“不過看在你帶飯來了的份上,我願意回答你幾個問題。”
“問題不急。”他把盒飯打開推到她面前,遞過去邊緣被磨得光滑的木頭勺子,“先吃飯吧。”
孫三陽接過勺子,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正合我意。”
另一邊,監視室裏,張武城正和剛趕過來的唐思明站在監視器前。
唐思明看着屏幕裏兩個人和諧的用餐場景,第一次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在幹什麽?”他轉頭問道,“他是不能主動接觸犯人的,難道他不知道?”他皺着眉頭吩咐道,“随便來個誰,把他給我弄出來!”
張武城抱着手臂說道:“讓他去吧,咱們都知道只要他還在平城,只要不殺人,就沒人能給他使絆子。”這也是一開始他為什麽看不上這個年輕的副處長的原因,還以為又是一個無能的關系戶。
唐思明皺着眉頭看着他們,低下頭翻着手機通訊錄:“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和梁所通個氣,他爸那邊我來打招呼......這小兔崽子淨惹事兒。”
另一邊,孫三陽和陸藏的午餐進展的一如監視器裏看到的那般和諧。
第一次見面的兩人,不論是聊天還是眼神,都像是十年的老友一般自然,她甚至破天荒的在男人面前暴露了一個資料上沒有的特點——她極度讨厭吃胡蘿蔔。
“怎麽了?”她把炒飯裏的胡蘿蔔丁都挑了出來堆在一邊,發現對面的男人正在看着她的動作,“殺人犯沒有挑食的權利嗎?”
陸藏皺了皺眉頭:“不,相反,你這位殺人犯的權利好像比其他人只多不少。”
他吃的很慢,吃相優雅,切排骨的時候執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轉而從外套內袋裏掏出一副餐具,左刀右叉。
孫三陽看着他面無表情行雲流水地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臉上始終帶着微笑:“在這兒還裝什麽逼呢?”
這句語調平淡還帶着些許少女稚氣的吐槽讓門口的女警差點沒繃住。
“同樣的話奉還給你。”陸藏手下的動作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停歇,而整個監室因為這一副刀叉和他優雅的動作讓人恍惚間仿佛置身高檔餐廳,兩人面前不是盒飯,而是牛排。
排骨被剔出骨頭,切成方便咬的小塊。堆放在透明的飯盒蓋子上,被修長的手指推到孫三陽的面前。
“什麽套路?”她的木頭勺子在肉上晃來晃去,顯得格格不入,“自從我進來以後,每個接近我的人都想從我嘴裏套出些什麽,獄警,記者,包括我的律師。”她說這些的時候,眼裏并沒有什麽得意的情緒,仿佛她并不喜歡現在活得比明星還要引人注目的生活。
“你知道嗎,昨天竟然還有出版社聯系我,說要把我的故事寫成書。”她撇了撇嘴,“目前這個提議比較吸引我,不過我對出版業的信任度很低。”
陸藏挑了挑眉毛:“為什麽?”
孫三陽把肉塞滿整個口腔:“我的本科畢業論文,寫了整整三個月,有個出版社聯系我,說要刊登我的論文,結果最後你猜結果怎麽着?”
陸藏看着她,淡淡地接道:“結果你的論文被冠上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老師的名字,內容雖然是略加改動,但是你最開始想要表達的思想卻被破壞的徹底。”那篇文章他看過,邏輯嚴密,引經據典,尤其是結尾的思想升華部分個性十足,“所以你順藤摸瓜,發現了以你們學校校長為首的地下論文交易鏈條,你生氣他把學生們的思想成果變成赤-裸裸的金錢交易,所以才會選擇殺了他嗎?”
“功課做得不錯。”她笑了笑,“不過那只是一個方面。”
孫三陽低頭想了想:“校長......應該是八個月之前的事了吧,你們竟然還沒把他的事情挖出來嗎?”
陸藏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霾:“你知道的,這個社會并不是全部是光明。”
“是,所以才要有我。”她淡淡地回道,琥珀色的瞳孔流淌着蜜色的光澤。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角與女主角的第一次見面,意外的和諧——這可以說是雙邪碰撞?2333333
☆、你有同夥嗎
半小時後,陸藏從監室裏走出來,把手裏的餐盒随手丢進垃圾桶。
“聊了什麽?”還沒走過轉角,唐思明就直接朝他走了過來,沉着臉問道。
陸藏好像是沒聽到一般,平視前方從他身邊直直的走了過去。
“哎你小子!”唐思明一把把他拉了回來,皺着眉頭,“被附體了還是怎麽的?......對了,那個胡瑞醒了,先去看看。”
兩個人到了審訊室,一個男人正趴在桌子上,兩只手都捂在後腦勺上,一下一下地砸在桌上,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剛從外地趕回來的梁所一臉陰霾地走在最前面。
一看到梁所,胡瑞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猛地從凳子上起身,沖上來抓着梁所的袖子死死地不放手:“領導,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什麽從犯!”他拼命地搖頭,“都是她誘導我的,騙我的!她說,她說......”他突然喉嚨一哽。
梁所越過他的肩膀,和他身後的張武城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凝重。
唐思明和陸藏坐在旁邊不說話。
“你先坐下。”張武城上前一步,抓着胡瑞的手腕把他拉回座位,抵着肩膀硬生生按在凳子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冷靜的回想,別落下一個細節。”
他轉身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
“一月四號那天,你做了什麽,從早到晚,盡量回憶。”面對眼前這個勉強冷靜下幾分來的年輕人,張武城盡可能語氣平緩地問道。
胡瑞的瞳孔胡亂地轉着,雙手無意識地交握在一起,指尖來回摩挲着:“我......我.......那天,早上,八點半到了所裏,九點開始按照事先的安排對疑犯進行談話......我真沒想到,真的,早知道我就拒絕了,我明知道她......”他越說越混亂,張武城見狀急忙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暫停。
“這樣,你深吸一口氣,冷靜一下。”他和梁所交換了個眼神,這次換梁所開口。
他的聲音沉穩而平緩:“放心,只要你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所裏會盡可能的幫你。”
梁所的話讓胡瑞的情緒暫時穩定了許多。
他眼眶通紅,兩只手緊握成拳。
從前在警校的時候,他就曾經聽聞監獄超高的離職率,幾乎百分之八十的監獄從業人員都會在工作五至十年間辭職,從前他意氣風發,甚至幻想過可以用自己的世界觀去說服那些罪行累累的重犯,他甚至還成功過——三年前,他調任教導員的第一周,就成功說服了一個在押人員主動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只是他走向辭職的第一步。
現在,他終于意識到,這已經不是辭職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他所犯下的罪,已經嚴重到足夠被當做從犯來處理。
“直接從錄音暫停那開始說。”坐在一旁的陸藏突然開口。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之前拷在上面的錄音,開始播放,直到那句大家都聽出端倪的“你想知道我的犯罪證據嗎?”,方才按下暫停鍵。
胡瑞通紅的眼睛盯着他,勉強壓抑住紛亂的心緒:“請問這位是......”
“我請來的記錄人員。”梁所面不改色的解釋道,“就按他說的那樣吧,這句話之後,你們發生了什麽?”
胡瑞咬了咬下嘴唇,眼神又開始四處亂看。
“你的處境你現在也知道,不說真話就只有從犯這一條路。”張武城向前探了探身子,盯着他說道,“你也知道孫三陽一旦定罪,就一定是死刑,你是從犯,又不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從警察到後半輩子一輩子呆在牢裏,你自己掂量吧。”
半晌,胡瑞終于繃不住,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禁得住誘惑。”他的聲音帶着哽咽的顫抖,回憶起當天的事情,已經不能用後悔萬分來形容。
這個審訊室的陣容是空前的豪華。
一位副處長,兩位科長,還有一位所長,他們面前坐着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六年工齡的教導員,他現在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從犯。
“說詳細點。”張武城看了一眼周圍的三個人,嘆了口氣,拿出本子和筆來做起記錄。
“那天孫三陽說完這句話以後,原本我是想直接走的,但是後來,我對門口的女警說,要繼續回去和她再說幾句話。”胡瑞一點點說着當天的細節。
“當時錄音筆的狀态是怎樣的?”
胡瑞額頭的青筋動了動,垂下眼睛,嘆了口氣:“是關閉的。”
“為什麽?”張武城問道。
“因為我動心了。”年輕男人還不到三十歲,眼裏竟然已經有了六旬老人的疲态。他仰起頭靠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我不相信有一個人在孫三陽出現的時候沒有把自己幻想成為一個超級警探,把自己想象成福爾摩斯那樣抽絲剝繭,抓住她的所有漏洞,破解她的所有手法......”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的能力配不上我的野心,這次是我栽了,我認了。”
他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兩只手抱在胸前,擱在桌面上。
“當時她讓我去幫她把牆上的小廣告全都撕下來拿到她面前,她就告訴我她是怎樣不用任何通訊方式的情況下聯絡朱建勇。”胡瑞說道,他說話的時候一直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去了朱建勇家附近,第一次是去看周圍有沒有警察,第二次才動手。”
“後來呢?”張武城飛快的在本子上記下每一個細節。
胡瑞繼續說道:“昨天我把那些廣告帶在了身上,但是那些承諾好的線索,她一點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他苦笑,“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應該是幫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心裏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那些小廣告呢?”梁所一臉嚴肅地問道。
胡瑞無力的擡擡手臂:“在我辦公室的外套口袋裏。”他松了口氣,人好像整個都輕松了,“坦白從寬,我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陸藏朝剩下幾個人使了個顏色,就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在獄警的帶領下找到胡瑞的辦公室,戴着手套的手摸了一遍他挂在門後的大衣,把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裏面的一摞廣告在手上掂了掂,順手收進自己口袋裏。
“你知道的,這不合規矩。”跟在他身後的唐思明靠在門框邊說道。
陸藏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走過:“你知道的,我也從來不守什麽規矩。”他拍拍自己口袋,“你放心,等我研究完會給你送回局裏......”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規矩可以暫且放下,這個案子有多重要你也知道,上面下面甚至全國多少雙眼睛就盯在我們身上,一天證據不足就拖一天。”唐思明的語氣是難得的強硬。
他看着男人年輕俊朗的側臉和與他同樣不肯後退一步的眼神,半晌,還是口氣先軟了下來:“藏兒,我也算是從小看着你長大,這次事關重大,你賣唐叔叔個面子成嗎?”
陸藏沉默半晌:“刑偵分析證據的時候,我要在現場。”說完,把口袋裏的塑膠袋往身後男人手裏一放,雙手插在口袋裏頭也不回的朝監室的方向走去。
唐思明收好證據,擡頭喊了一句:“你去哪兒?”
已經走遠的男人回道:“去和她聊聊。”
孫三陽正坐在監室裏發呆。
上午胡瑞大鬧一場和與陸藏共進午餐似乎消耗了她不少體力,她是少睡的體制,雖然疲憊但卻不困倦,發呆是她休息的一種方式,但不是她最喜歡的。
“胡瑞全說了。”陸藏沒有進門,而是隔着鐵欄杆,就這麽看着她。
孫三陽回過神來,似乎一點也沒被這個消息打動:“是嗎?”她的眼神平淡如水。
她在殺人的時候,也是這樣雲淡風輕嗎?不是吧,至少在殺那個猥亵幼女的小學校長的時候,她的手法相當殘忍。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陸藏就是沒有辦法想象到這對眸子沾染上仇恨的情緒。
“你有同夥吧。”他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不在預料之中,問出口之後他也有瞬間的愣神,但他同時也很快認識到,這樣突如其來的提問,可能會帶來意料之外的效果。
孫三陽竟然被這個問題逗笑了,她笑的時候,右臉頰上的酒窩若隐若現:“這麽魯莽的問題啊......”她反過來問站在對面的男人,“你認為我有同夥嗎?”
她沒有被戳破的窘迫,也沒有不忿或者懊悔,陸藏望進她的眼眸,竟然看出了一絲憤怒。
“你是認為我自己沒有能力犯下所有的案子嗎?”她皮笑肉不笑。
陸藏揚起下巴,眼神輕蔑:“那就證明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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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胡瑞說了假話。
☆、“包黑天”
“低劣的技巧,激将法嗎?”孫三陽回給他一個一模一樣的眼神,她別過臉去,顯然是不想在說些什麽。
“不想知道胡瑞說了什麽嗎?”陸藏沉着臉問道。
孫三陽撅了撅嘴,聳肩:“他說什麽對我有影響嗎?我已經是死刑了吧,他說的幾分真幾分假都與我無關,他是死是活也全憑他一張嘴,無所謂。”她這種油鹽不進的态度讓陸藏心裏原本就埋下的一顆懷疑的種子逐漸生根發芽。
“對了。”原本坐在床上的女人突然起身,懶洋洋地走到他面前。
兩個人之間隔着一扇鐵門,但并不影響孫三陽把手從縫隙中伸出去,輕輕撫了撫男人起皺的襯衣領口,把他的第一顆扣子系上。
中指的關節蹭到男人的喉結,她不以為意。
陸藏看着她收回纖細白皙的手指,一言未發。
“我對你很感興趣。”她輕輕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道,“你應該慶幸你的父親做的還不錯,否則我們應該可以更早見面。”
“我很失望。”他回道,“好了,你該休息了。”說完,他後退一步,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去調查一下所有受害人死亡之後和死者家屬接觸過的人,我懷疑孫三陽處理證據的方法就是假扮成這些人,包括清潔工臨時工,能查多少查多少。”他放下手機,轉身看向孫三陽監室的方向。
喉結處似乎有些癢,女人指背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皮膚上,陸藏擡起手把襯衣扣子扯開,在原地站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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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證據的出現讓整個調查小組都為之一振,胡瑞的證詞和陸藏的話也讓整個案件有了新的突破點。兩天後陸藏到警局的時候,那些小廣告已經從鑒證那邊送了回來,張武城和他的下屬把它們按照牆上的印記一張一張貼上去,淩亂不堪地分布在牆的四面八方。
“目前沒看出什麽規律。”張武城在長桌前坐着,手裏是整理好的報告。他遞了一份給剛進門的陸藏,“這些公司也都去查過了,都沒有見過一個孫三陽。”
他皺着眉頭說道:“當然,我們不排除她會喬裝,技術組那邊也做了幾組她妝後和可能會變動的裝扮的效果圖拿去問過,沒有一家見過。而且這些單位也都沒有前科,貼廣告的事情他們都是找的臨時工,負責招工的人也對孫三陽一點印象都沒有。”
陸藏接過報告翻了翻,低着頭說道:“之前我不是說查一查被害者家人在被害人死後接觸過的人嗎,有結果嗎?”
之所以想到這一點,是最後在和孫三陽告別的時候,她曾經說過一句“否則我們可能會更早見面”——她很可能在案件結束後會和被害者家屬接觸,所以才會有她說的那種可能。
老實說,雖然他這麽囑咐了,但實在是不抱什麽希望。
果然,張武城搖了搖頭:“最近的朱建勇也已經是三個月以前的事情了,其他五個人當時的記錄檔案上也調查過這方面,但寫的也是‘均無可疑’。”
陸藏扔下報告,轉而看着貼在白板上的小廣告。
亂七八糟,看上去似乎毫無規律。
他半仰着頭,飛速的掃過每一張紙,再飛快地對着手裏的公司資料一頁一頁地翻着。字很小,但是每一個飛速過在腦海裏的時候,都組成無數種不同的排列組合。
“那個胡瑞當時的話是怎麽說的?”半晌,陸藏突然回頭問道。
張武城皺着眉頭:“他說,孫三陽讓他去把那裏的小廣告都揭下來,他按照她的話做了,但是她卻沒有告訴他線索。”
陸藏阖上手上的資料,後腰靠在桌子邊,盯着白板陷入了思考。
張武城看他這樣,也不打擾他,轉而就手頭的資料進行了簡短的分析,然後給小組的每個隊員布置了任務,因為現在只有這一面牆,所以只能從這入手。
鑒證人員繼續對牆面上的痕跡進行分析,一部分人員從朱建勇家人接觸的人這邊入手,另一部分人把六個死者的調查檔案包括筆錄記錄都擺在了一起,開始從頭探索。
隊裏不乏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和研究犯罪心理的專家,相信證據的出現能幫助他們更好的豐富孫三陽的形象,從而分析出她的犯罪軌跡,找到更多證據。
布置完一系列任務後,張武城轉頭看向陸藏,發現他還在盯着白板,雙手撐在桌面上,動作眼神都沒變過。
“張叔。”自從那天見過面之後,因為年齡差距,私底下陸藏就開始叫他“張叔”以示尊敬。
張武城一擡眼:“什麽?”
“你覺得孫三陽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突然問道。
張武城想了一會兒。
“狡猾。”這是他說的第一個詞。
他并不是一開始負責孫三陽的案子,因為剛開始并沒有把這些案子聯系起來,當做連環案來處理。而他是第三個受害人出現以後,當時負責調查的刑偵隊發現了手法的相似和其他一些線索,确定了和之前三個一樣都是一人所為的時候,他才被派來負責偵辦這一系列案子。
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副手。
同時在那以後,也就是警方确定為是一些列連環兇殺案之後的第四起案子,孫三陽的行事就一改之前的低調,反而在殺人後以“兇手”為名會把之前所有現場的照片寄到出版社,并且在得知警方開始調查後,又改頭換面,以“包黑天”為筆名,不斷地往報社投稿所有已發生案件的推理過程。
最誇張的是,最後她竟然就以“包黑天”這個身份和報紙簽了約,有了自己的專欄,專門進行案件推理。
當時警隊裏許多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成員都買了這個報紙,自然也是“包黑天”的忠實讀者。
“包黑天”當時作為一個并不屬于調查隊的隊員的人,利用的都是報紙上刊登出來的“線索”,對案件進行了全面的推理分析,而且分析過程有理有據,甚至她在推理中寫到的一些語句給了當時負責案件的人員許多啓示。
于是他們就這麽一步步潛移默化的在孫三陽的帶領下,走上了一條歪路,離真相越來越遠。
後來當“包黑天”透露的信息越來越多,追捧者越來越多,市民們開始懷疑警察的辦案能力竟然不如一個業餘作家,政府的信用度越來越低,局長在一月內召開了三次新聞發布會都沒能挽回警察的形象。甚至連出版社都已經計劃把他的推理過程整理成書,作為真正的推理過程。
越來越多的網民開始在網上呼籲警方幹脆就按照“包黑天”的推理去查,說不定早就能結案。
如果說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讓警方的壓力越來越大,那麽第五個死者的出現就是壓垮警隊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第一次嘗試主動去聯系“包黑天”這位神秘作家。
也就是這一次的調查,他們才發現這位“包黑天”的身份——她每周寄稿子的地址,和最開始寄去照片的“兇手”竟然是同一個地址。
她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知道真相後,當時負責這個案子的隊長崩潰了,張武城算是臨危受命,開始進行所有指揮工作的交接。
想到這裏,張武城又想起孫三陽來自首以後,他曾經問過她這件事,他至今還記得她的每一個表情。
“其實我也沒想到會寫這麽久,畢竟地址都沒換。”孫三陽聳了聳肩,眼裏帶着狐貍般的狡黠,“原本只是想随便寫幾周,後來沒想到一直沒人發現,就一直寫着玩兒了。”
根本不是這樣。
根本一切就是在她的計劃之內。
轉移視線,連消帶打,引發了公衆的民憤,還打擊了警隊的公信。
“深不可測。”一陣沉默之後,張武城用了這麽一個詞,“對了,還有殘忍。”
殘忍說的不是手法,而是連殺六個人的心思。
陸藏突然想起女孩看似清澈的眼神和無害的舉動,喉結覆蓋着的皮膚表面又升騰起一絲癢意。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總不想讓一些血腥的畫面和她重疊。
“那自從她自首以來,你問她的所有問題,她有隐瞞過嗎?”他問道。
張武城想了想,不确定的回道:“這誰知道,她說的犯罪細節雖然非常細致,但證據卻一個沒給,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她手裏,她想說就說,不想說我們也查不出來。”他自嘲的撇了撇嘴,“能碰上這麽個百年不遇的,咱們這回算是栽了。”
“張叔,這塊白板給我拍幾張照片,我回去看看。”陸藏說道。
張武城皺了皺眉頭:“你悠着點兒,這個案子不是檢察院直接受理的。”他收拾着桌上的資料,“咱們這位......她可是專門殺這種人。”
陸藏嘴角抽了抽:“她不屑于殺我。”
走之前他随口說了一句:“還是找人去給孫三陽做個筆錄吧,胡瑞這邊的事,再問問她,她這麽誠實......”說到這裏,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她會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孫三陽......自己犯案,自己裝成作家推理,誤導警方視線......造成輿論壓力.....從某些方面來說,她神了。
☆、【番外】——《新世紀審判長之罪01》
平城晚報,2015-6-12日刊
《新世紀審判長之罪01》
作者:包黑天
世界亦有黑天白晝交替,但我們還不知滿足地在黑夜裏尋求光明。
(文章內容根據現有證據分析創作,裏面涉及的內容都是筆者以兇手角度模拟推理寫就,不代表筆者的個人意見)
01
2015年1月1日,公歷新年第一天,第一具屍體在海邊被發現。
屍體渾身腫脹青紫,眼球突出,推測死亡時間在五天前,也就是聖誕節那天晚上,但是直到屍體發現之前死者的家屬都沒有報警,他們對死者失蹤的事情并不知情。
寫到這裏,筆者覺得似乎有必要給大家科普一下第一位死者。
(以下內容來自互聯網):
高善群,男,1965年生人,大學本科學歷,1998年擔任平城市長路縣國寧路小學校長。2014年4月,網上頻傳的題為《平城市長路縣小學校長強-奸小學生》的貼文內容引起網友熱議,平城市長路縣教育局經過調查後,在長路縣宣傳部官方微博發布聲明稱:“近日,網民@平城人不平平城事通過微博轉發了《國寧路小學校長搶奸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