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師來了。”

孫三陽眯了眯眼,阖上書本擱在腿上,由獄警推着從院子裏到走廊上,再經過監室區到達律師會見室。

會見室裏早已經坐着兩個人在等待。

隔着鐵欄,孫三陽的目光先看向左邊——那是她的律師,也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申江。她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她把目光移向右邊——陸藏正低着頭,坐在那裏看材料。

作者有話要說: 陸藏終于要和三陽親密接觸了哦啦啦~

☆、孫三陽效應

孫三陽坐下之後,陸藏才緩緩擡起頭來。

他穿着黑色的西裝和淡藍色襯衣,領口是深藍色條紋領帶,金色的領帶夾彰顯出它不菲的身價。

他的鼻梁上甚至還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個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實習生。

“你好。”

孫三陽面帶微笑的和他打招呼。

陸藏的手掌按在文件夾上,修長的手指敲打着細滑的表面。

他朝她點點頭,回道:“你好。”

孫三陽的目光饒有興致的從他身上滑過,好奇地問道:“你好像才辭職不久......據我所知,檢察官辭職後兩年以內不能從事律師這個職業的。”她轉頭問旁邊的申江,“你給他開後門了?”

“我哪敢啊。”申江哭笑不得,“只是兩年內不能以律師身份擔任訴訟代理人或者辯護人,他現在還算不上是律師,勉強可以說是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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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帶過年紀這麽大的實習生吧?”孫三陽難得開一句玩笑。

申江看了一眼陸藏,點了點頭:“反正做你的律師,算是我生涯中最輕松的一回了,只要跟着調查進度走就沒問題。”

陸藏突然“啪”地一聲打開面前的文件,文件夾打在桌面上,發出一聲巨響。

申江要說的話被打斷,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忍不住心裏翻了個白眼。

他昨天找上門的時候,豐富的履歷讓他們事務所的董事長一眼看中,留了下來,并且在最後還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作為實習生參與孫三陽的案子。

孫三陽的案子,本就是他自己當初一意孤行地接下來,差點和事務所鬧翻,如今他經常往看守所跑,董事長更是看他越來越不順眼,現在有個人願意參與進來,他自然是千般的不樂意,但是陸藏也算得上是有名的官二代了,來自己這兒求職,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董事長當下給陸局長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秘書也很快有了反饋——随他去吧。他便答應了,也沒打招呼就直接把人劃給了申江。

申江彼時剛放下董事長的電話,陸藏就已經站在了門口,把自己的檔案往桌子上一放,居高臨下的就是一句話:“我要見她。”

孫三陽也因為這聲巨響看向陸藏,只見他飛快地翻着資料,眉頭緊皺。

“你在律師這邊給的資料還不如給警察的多。”他瞥了一眼申江,再淡漠地移開,“做你的律師,也算是可憐了。”

“我的律師是為了讓我脫罪,那你呢?也是為了讓我脫罪嗎?”她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問道。

她的護頸已經拆了下來,傷口只用一塊醫用紗布密密地遮着。

陸藏的視線落在紗布上,突然回想起那天發現她的時候,他看着她白的幾乎透明的臉,掰開她的護頸,看到鮮血滲出紗布時的情境——傷口一定很深。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那裏挂着一個黑色的手環。

“我相信,那些都不是你做的。”半晌,他突然擡起頭,直直地盯着對面的女人,聲音沉穩而磁性,“你只是幫兇,主犯另有其人。”

孫三陽的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光,似乎是對他這個結論有幾分好奇。

她扯了扯嘴角,眼神從他臉上移開:“你很堅持你的想法。”她撇嘴,說話的語氣有些敷衍,“那祝你成功。”

說完,孫三陽看向在一旁百無聊賴的申江。

“這次有什麽事嗎?”她問道。

好不容易聊到正事,申江這才提起精神。

他清了清嗓子,身體不自覺地前傾,飛快地說道:“我從醫院拿到了你的病例和驗傷報告。”他從文件夾裏抽出幾張紙,“兩個女犯人的資料我也拿到了,這個是縱容教唆她們挑釁你的獄警的資料。”

他把一份資料攤開在她面前,右上角是那個獄警的照片。

短發,沒劉海,雙眼細長,眼角上挑,鵝蛋臉。

孫三陽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想起來那天躲在柱子後面一直沒出現正面對着她的那個背影。

那天她曾在兩個女人上來挑釁她的時候就裝作不經意的暗地裏觀察過所有在場獄警的動作,這個人的1/3的側臉曾經暴露在她視線中,雖然短促,但她還有印象。

孫三陽淡淡地開口:“我記得她的編號是082351。”

申江點頭:“就是她。”他翻過下一頁,指着家庭成員那一塊,父親那一欄是空白,“她爸爸是沈明建。”

陸藏突然皺了皺眉頭,看向她。

沈明建,是她手下第三個被害人的名字。

申江繼續解釋道:“她父親邢飛是沈明建年輕時候的戰友,十五年前在西藏參加了個任務犧牲了,把女兒托付給了沈明建,兩個人并沒有辦理領養手續,但是邢筱在國外讀初中和高中的費用都是沈明建支付的,她大學回國念警校,兩年前畢業考進看守所。”他放下材料,說,“因為她從小在國外,沒幾個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一頓,突然直起身子,餘光瞥了一眼身邊的陸藏,有些警惕。

“無所謂。”孫三陽示意他不用管他。

申江便湊近了,皺着眉頭問道:“別人不知道,可是你應該是知道的啊!”

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防着點呢?一定要把自己搞得從生死線上走過好幾回......

“平城只有這一個看守所,怎麽也躲不了的。”她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況且我也沒打算躲。”

申江有些為難:“那還告不告?”

他既是孫三陽的好友,又是她的律師,自然要遵從她的決定。

孫三陽挑挑眉,下巴輕擡,語氣輕蔑:“告,當然要告。”

她知道自己身邊站着獄警,知道陸藏也坐在對面,此刻至少有四個攝像頭正在對準自己,還可能會有專家此刻正站在機器的另一邊分析她的表情和心理,但是她就是這麽肆無忌憚。

她是自首了,可是案子還沒判,基本權利也還是有的。

“你知道該怎麽做。”她說道。

申江點點頭,又問道:“關于前兩天被劫持的事情,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他用了“劫持”二字。

孫三陽搖頭:“這件事不需要你出力,他們查不出什麽。”她突然一頓,擡起頭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現在我在外面的形象是什麽樣的?”

申江把手裏的筆一扔,聳肩:“正義化身,超級英雄。”他似乎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眼裏飄過一絲喜色,“你知道嗎,前兩天還有工作室聯系我,說是想把你的事例改編成中國本土英雄漫畫,就類似......”他皺着眉頭想了想,“俠盜羅賓漢?”

說起這個,他就有點滔滔不絕:“上次你不是讓我把之前你寫的那些推理過程的手稿整理了送到出版社嗎,樣板已經下來了,我前兩天看了看,挺好的,不過你的筆名要不要換換?如果是真名的話應該更有影響力。”

“不必了。”她說道,“我現在更需要版稅。”

聽到自己影響力擴大,孫三陽面上并未露出太多高興的神态。

陸藏觀察着,沉默不語。

三個人又陸陸續續聊了十分多鐘,整個會見過程一共持續了三十二分鐘。

這中間大部分時間都是申江在說,孫三陽就這麽聽着,偶爾開口說上那麽一兩句。

雖然說的很多,可是陸藏竟然幾乎沒有聽出一點自己能夠利用的信息。

唯一一點可以去調查的,大概就是之前他們說的關于“出版書”的事情了。

從看守所出來,申江和陸藏一起往停車場的方向走過去。

“感受如何?”申江突然開口問道,“站在律師的立場上,看這個人,是不是又有了點新的不一樣?”

陸藏聞言,扯了扯嘴角:“至今為止,我每次見她都不一樣。”

他們兩人都是西裝革履,只不過一個冷峻,一個溫和。

“你呢,你為什麽會成為她的律師?”陸藏問道。

他曾經在法庭上與申江有過數面之緣,印象中是個條理清晰,邏輯思維能力極強的年輕人,在業界的口碑頗好,被當做是明日之星培養的。可是後來為了孫三陽的案子差點和事務所鬧翻,平白少了不少資源,幾乎是被雪藏了。

申江看了他一眼,眉毛一挑:“在孫三陽找到我之前,我平均每年接案子的數量是15件,現在我三個月不接案子了。”他擡頭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陽光,說道,“太陽耀眼,月亮也是受了它的恩惠才能被當做黑夜的指明燈。”

“她的案子,沒有一個人敢接,但是我敢,不是因為輸贏,而是為了知名度。”他笑了笑,“我現在每天能接到至少五個電話。一個孫三陽,能帶來比一個律師打拼二十年都多得多的資源。”

“我相信她就是那個太陽。”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從口袋裏拿出墨鏡架在鼻梁上,坐進車裏。

作者有話要說: em......評論每增加50加更一章,收藏每增加50加更一章......好了!

今天的孫三陽因為傷還沒好所以有點蔫兒?不過沒問題,她的新書馬上就要出版了,社會上會有更多人喜歡她,崇拜她,模仿她......但是她本人......似乎不是很高興啊。

☆、【番外】——《新世紀審判長之罪02》

平城晚報,2015-6-19日刊

《新世紀審判長之罪02》

作者:包黑天

世界亦有黑天白晝交替,但我們還要的在黑夜裏尋求光明。

(文章內容根據現有證據分析創作,裏面涉及的內容都是作者以兇手角度模拟推理寫就,不代表作者的個人意見)

02 (下面為作者臆想的第一視角)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兇手。

在我的名單上,高善群是第一個人。

平城市作惡的人并不在少數,而我和高善群沒有任何親戚關系,那麽選擇他作為我的第一目标的原因,一定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被告強-□□女。

只有一個可能,我在生活中曾經接觸過高善群,甚至接觸過他強-奸的那些小學女生或者是她們的家屬,我當時非常的氣憤,而且後來事情的調查結果出來,高善群洗脫了所有嫌疑,這更讓我感到憤怒。

我覺得世道是不公平,法律是不完善的。

我從小就看一些武俠小說,裏面劫富濟貧懲惡揚善的大俠不僅是我小時候的偶像,也一直激勵我到現在,而美國的個人英雄主義大片也是投我所好。

所以,我腦子裏有了這樣一個想法。

當然,這個想法剛出現的時候還是一個苗頭,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也相信法律總有一天會伸張正義,可是我體內的血液和腦海裏瘋狂的想法告訴我,我等不到那天。

計劃一起殺人案要很長時間。

但是沒事,我有時間,因為我已經保送了研究生,距離開學還有整整大半年,時間這種東西,我有的是。

雖然我對高善群平時的生活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接近他倒還不難。最簡單的方法是成為小學老師或者是直接去他的學校應聘,如果能與他在同一個空間工作,那麽了解他的機會會更多。

不行,這個方法行不通。

先不說學校用人都有記錄,我這麽堂而皇之的接近他,也會讓案子發生後大家先懷疑我,所以不能去學校。

那麽要想找到接觸他的機會,就要先知道他平時喜歡去的場合和出沒的地方。

好。

跟蹤了一周,終于确定了高善群每天的日程。

我是一個謹慎的人,所以我要找個地方把這些記下來,依我的習慣,我會找一個全新的本子,從第一頁工工整整的開始記錄。

周一至周五:

---早上八點出門,有司機專門負責接送,車子是黑色的大衆邁騰,車牌號:**G852S

---九點半(左右):到學校,進辦公室

---上午在辦公室辦公或者出門辦業務,中午與人在不同的飯店吃飯(飯店名在下頁)

---下午五點左右離開學校(學校統一的放學時間:1-3年級,下午四點。4-6年級,下午五點)

---如果是回家那麽時間在六點半左右,但大部分時間晚上都會在外面。

最常去的地方時“藍黛會所”

寫完了以後,我也發現了下手的突破口。

就是這間藍黛會所!

作者有話要說: 從下一次的報道開始,孫三陽就要誤導警察了

☆、教導員

第二天,陸藏以實習律師的身份去張武城那裏拿到了這次擄人案的證據資料副本。

說實話這個身份确實對他來說方便許多,所有證據都是整理好的,還有調查進度也在紙上列的一清二楚。

資料被裝進一個文件夾內,密封好,由張武城親自交到他手上。

當然看到他的時候,張武城的表情還是怪怪的。

“真不敢相信陸局長肯放你真的辭職。”他嘆了口氣,“但是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不可能直接接觸這個案子的,一旦有人告發,不僅是回檢察院,就是你現在這個律師的職位,恐怕也保不住......”

“我知道。”陸藏點點頭,“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她的辯護人。”

張武城眉頭緊緊皺起:“你還是相信她有同黨?”

“當然。”陸藏起身,“而且我還認為,她并不是真正動手殺人的那個。”他輕拍手上的檔案袋,“她的父母都在國外,國內的朋友沒有幾個,唯一一個暴露在外面的就是申江,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他表情平淡,仿佛在說的不是一件大案,對象不是連環殺手,再談的也不是自己的前途命運。

“随你吧。”張武城轉身,“我可是告訴你,上次那些綁走孫三陽的人,已經開始有動作了。”

陸藏動作一頓:“什麽意思?”

“我們都知道,那是一個非常嚴密的組織,不管是上次打暈我的兩個人,還是其他更多我們不知道的,都應該屬于同一個組織,他們策劃了那麽久,目的應該就是把她從看守所救出去。”他緩緩說道,“這次不成功,就一定有下一次,他們這次能逃過,下一次,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面。”

陸藏聞言,站在門邊思考良久。

自從做了律師後,他每天都穿着正裝出出進進,雖然比起從前并無差別,但每每看到擺在自己桌上的案宗,總有一些不适應的感覺。

就像現在,從前他來看守所都是直接到張武城的辦公室,如今卻只能在會客室坐着,連以前認識的警察也不再那麽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他不是不知道,辭掉檢察院的工作跑去做律師,而且還是實習律師,恐怕現在系統裏正在有許多人對他議論紛紛。

張武城看他表情冷峻,一時也不好說什麽,便開口安慰道:“不過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恐怕孫三陽沒有機會再出看守所了。”

陸藏搖頭:“今後發生什麽也不一定,孫三陽不想,就怕他們想方設法也要把她弄出去。”

張武城也很贊同。

兩人又說了幾句,陸藏便起身要離開。

張武城看着他的背影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沒忍住叫住了他。

“你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來警局的時候小心點。”他說道。

陸藏點點頭,朝他擺了擺手。

**

陸藏到看守所的時候,孫三陽正在接受提押審訊。

內容并不是她從前的案子,而是關于前幾天在醫院被帶走的事。

面對新的教導員,孫三陽顯得更加放松而且有恃無恐,監視器的另一邊坐着梁所和幾個市局的領導,他們每多看一分鐘臉就黑一分。

“這人不行。”十分鐘後,梁春皺着眉頭一掌拍在桌子上,擡頭對門口執勤的獄警吩咐道,“去換個人來。”

他都不用聽聲音,只透過閉路電視的屏幕,就能感覺到那個教導員緊張和手足無措的心情,連胡瑞這種工作了五六年的人都對付不了孫三陽,更何況是這種才畢業兩三年的年輕人呢?自以為聰明還毛遂自薦,真是自負。

執勤的獄警看了一眼時間,回道:“所長,時間快到了,孫三陽還要去見律師。”

“律師?”梁春擡頭問道,“不是昨天才見了嗎?”

“連着申請了兩天。”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是陸藏。”

“那別見了。”梁春轉過臉去繼續盯着屏幕說道,“你去把他叫過來......臭小子真以為自己穿成那樣就能當律師了?”最後一句像是自言自語。

獄警見狀,點點頭出了門。

屏幕的另一邊,孫三陽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什麽。

她其實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可是對面坐着的這一位心理素質實在忒差,兩個人才見面十幾分鐘,他就喝了兩杯水,有時候說話都不敢直視她。

“你怕什麽?”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冷不丁地問道。

對面的年輕男人一愣,下意識的擡起頭,就看見對面的孫三陽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嘴角輕輕翹起,暗棕色的瞳孔像宇宙一樣深不可測。

她向前微微探身,手肘撐在桌上,手背托着下巴,滿臉好奇地看着他:“別怕,我真的只是想問問而已。”

可是顯然對面的男人并不是這麽想,他看到孫三陽探過身來的瞬間,就下意識地向後仰,雙手攥拳,連下巴都在輕微的顫抖。

“铛铛!”

有人在外面敲了兩下鐵門。

年輕的教導員大腦裏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下來,像看救命恩人一樣轉頭,看到門口的獄警向他招手的時候,更是迫不及待地起身沖了出去。

“什麽啊......”孫三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而另一邊,監視室裏只剩下陸藏和梁春兩個人。

“梁叔。”陸藏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站在梁春的面前,讓他覺得莫名有幾分不舒服。

“坐。”他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陸藏依言坐下,擡頭看着屏幕上正自己坐在房間裏的孫三陽。

“你這個實習律師當得舒服嗎?”半晌,梁春開口問道。

陸藏目不轉睛地看着屏幕:“還行吧。”

“哈,還行......”梁春笑了笑,“你這兔崽子從小就不是安生的人......我告訴你,你做律師不是條明路。”

陸藏看了他一眼,又轉回頭去:“梁叔您從小看我長大,如果願意給我指一條明路,我是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咚咚。”

兩人一起轉頭,剛才那個年輕的教導員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看見梁春,他立刻開口說道:“領導,我......”

“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梁春沖他說道。

等年輕教導員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轉過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道:“我們這裏教導員的素質不高,現在正好有一個空缺的崗位,你願不願意來?”

“這算什麽?”陸藏扯了扯嘴角。

“算內部正常的借人。”他說道。

陸藏挑挑眉毛:“可是我已經辭職了。”

“你來之前我打電話問過唐思明了,你小子裝得挺像,說什麽遞了辭職信,他找了四五天都沒找到!”梁春瞥了他一眼,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裏是最接近她的地方,也是我們能給你開的最後一扇門,好好利用。”

說完,他擡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人,走出了監視室。

陸藏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在臉側有節奏緩慢地敲打着,一下,兩下,和屏幕對面的人的動作一模一樣。

許久沒人出現,孫三陽也早就發現了這種舊社會的審訊技巧。

讓你在這兒坐着空等一段時間,耗盡你的耐心。

她把那些自己瞧不上眼的審訊技巧通通甩鍋給舊社會,這個世界上科技日新月異,只有警察的探案水平還止步不前,沒有頭腦的警察有再多科技的輔助又怎樣呢?

這是她對剛才那個年輕教導員不屑一顧的原因。

不過好在,她孫三陽是最會自娛自樂的,即使是發呆,也能自己一個人坐一天。

但明顯有人不想如她的意。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孫三陽一擡頭,就看見陸藏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果然,我就知道。”她懶懶地一笑,“什麽辭職,都是假的。”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視線從他光潔的皮鞋表面一掃而過。

“開路虎上班,不怕被查嗎?”她挑挑眉毛。

陸藏面無表情地坐下:“比不上有些人開着路虎自首。”

孫三陽聳聳肩。

“這幾天休息得如何?”他沒有問什麽案情,而是先看向她傷口處貼着的紗布。

“還不錯。”她回答道,然後揚起下巴反問,“你呢,乍從大檢察官變成小實習生,心理落差不小吧。”

這時第三次兩個人這樣面對面單獨說話,和前兩次一樣,那種隔着屏幕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在兩個人見面的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老友一般自然的對話幾乎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也讓他們暗暗欽佩着這個年輕男人。

也只有他。

“你的朋友申江是一位很專業的律師。”陸藏說道,“和他共事幾天,我受益匪淺。”

必要的寒暄講完了,陸藏翻開手裏的資料——這些是之前他看過的所有孫三陽的檔案資料,再加上剛才張武城給他的那一份——他出門就把外面那層密封的紙條撕了個幹淨。

作者有話要說: 陸藏的律師果然當不了很久233333還是教導員更容易接近啊~

☆、出版

孫三陽從前在大學的時候,同班有一個和面前這個男人很像的男生,英俊帥氣,沉穩冷靜,被一群花癡的女生封為校草。

這些女生中,好看的有,差強人意的也有,他幾乎每天都能收到表白的微信短信,但是直到他們大學畢業,這位校草也沒有談一場正經的戀愛。

後來孫三陽偶然一次機會才知道,他并不是不喜歡談戀愛,只是他因為他更享受被女生調戲和衆星捧月的過程。

這個人的名字叫申江,現在是她的朋友。

為了調查孫三陽,警局當時請來了目前國內知名的犯罪心理學家對她進行分析,專家給出的報告是她為人孤僻,不相信別人,獨來獨往。

所以就連陸藏也不相信,她竟然還有一個朋友。

他看着手下的檔案,上面是申江的照片。

“怎麽,覺得我不該有朋友?”孫三陽看他發呆的樣子,就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麽。

她靠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比剛才看上去似乎惬意許多:“對了,你現在已經是正式的教導員了嗎?”加上之前一個教導員浪費的時間,她今天已經在這間房間裏坐了兩個小時,說實話,腿有點酸。

“是。”陸藏臉色未變。

孫三陽伸了個懶腰:“那我們每天都能見面咯?”

她打了個哈欠,眼裏翻出點點水光,看上去清澈無害,再配上她白皙的皮膚和纖瘦的身材,陸藏覺得自己的身份好像高中班主任,在和叛逆的學生談話。

同樣一句話,如果別人說,那就帶着點挑逗的意味,但是孫三陽說出來,就不是挑逗,而是挑戰了。

“是。”陸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孫三陽咧開嘴笑了:“那太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我想休息了。”說完,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藏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你知道,你沒有這個權利的。”

沒錯,之前她剛剛關進來的時候,甚至試過三天三夜沒睡覺的審訊,但她也撐過來了。那次之後,她委托申江告看守所嚴刑逼供,現在官司還在她的手上捏着。

“那你自便。”她挑挑眉毛。

陸藏看着她,半晌,開口說道:“我今天只想問一個問題。”

孫三陽雙手都撐在下巴上,上半身前傾,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老實,既然只是一個問題......那我就聽聽看吧。”

陸藏直接問道:“那天胡瑞和你在這個房間裏,最後你讓他去把那張廣告貼在牆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孫三陽一愣,眼珠轉了轉:“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要讓他‘貼’上去,還是‘貼’的作用是什麽?”

“為什麽是‘貼’。”陸藏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一個,“剩下那個,我自己回去查。”

孫三陽不可置否地扯了扯嘴角:“胡瑞這個人,我和他斷斷續續聊了有一個多月。他平時看上去可能是溫柔沉穩,但實際上他有很大的野心。每次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他都會給我做一些陷阱,企圖把我引導到他的談話主導之中,而其中的有些問題,并不是審訊的必要。”

她似乎是真的知無不言,一點一點地把要說的話講給對面的男人聽。

“他用的一些技巧,說起來有些好笑,是從美劇和小說中借鑒的,雖然電視劇呈現出的效果很唬人,但沒經過特殊訓練根本不會達到那樣的效果。”她的眼裏浮起一絲倨傲,“所以,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給他下了個套。”

“你願意承認是你設局引他進入你的圈套?”聽到這裏,陸藏皺了皺眉頭。

孫三陽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麽願不願意的。”她聳聳肩,“他被暫時關在這裏兩天,每天半夜我都能聽見他腦袋撞牆的聲音,他沒犯什麽錯,只是自作聰明,再說他也幫我辦成了一件事,這鍋還是我自己背吧。”

陸藏眼睛一亮:“他幫你辦成了什麽事。”

孫三陽笑起來兩只眼睛眯的彎彎的:“當然是變‘貼’為‘撕’咯。”

“他拿到我給他的東西之後,有三種可能。”她緩緩地分析給他聽,像是老師在教授學生知識,“第一,他按照我的話去做,把小廣告貼在牆上。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損失,我只是确定了一個聽我話的人而已。第二,他沒有按照我的話,把我給他的東西和講過的話全部交你們,如果是這樣,我也無所謂,就當是幫你們一個忙咯。”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語氣明顯有了些許上揚。

陸藏的臉色隐隐發黑。

“第三,就是他的選擇。”她說話的時候雖然一直笑着,但是那笑容并沒有到達眼底,“他選擇了自作聰明。這是最不可能的一個選擇,可是他卻這樣做了,看似沒有任何可能性,但放在胡瑞身上,确擁有最大的可能性。”

她的眼底終于流露出了驕傲的神情,像個真實的,二十二歲的姑娘。

天才。

陸藏不得不這樣承認。

科學界,數學界,歌唱界......各行各業都能擁有自己的天才,那麽殺人,更需要這種天分。

別人看不到的她能看到,別人想不到的她能想到,別人百般算計,她總比別人快一步。

真的是個天才。

“好了,我說完了。”她搖頭晃腦地站起來,摸了摸自己傷口處的紗布,指了指門口,“我說的話你仔細想想,再給你一個忠告吧,去看看我給他的那個東西,說不定會有別的收獲。”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獄警給她重新戴上手铐,走到門口,轉頭沖他略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當然,如果那張小廣告還在的話。”說完,她滿意的看到陸藏眼裏閃過一絲狠戾,轉身步伐輕快地出了門。

**

上面的延期申請已經批了下來,孫三陽在看守所的時間被延長了兩個月,并且,省裏對這件事情也是高度重視,在開會的時候做了重要指示,務必要在兩個月之內盡快搜集到相關證據。

與此同時,孫三陽以“包黑天”為名寫的案件推理手稿也被整理成書,開始在全國出版發行。

盡管之前平城市公安局做了大量的工作,與一些大型出版社的高層通過氣,不允許出版孫三陽的書,但這件事也屬于機密信息,一些小出版社沒注意,就被申江鑽了空子。

第一版發行一百萬本,在網上同時公開發售,銷量雖然算不上驚人,但也在一路走高。

早上陸藏來上班的時候,看到同為教導員的同事們桌子上幾乎人手一本,休息的時間裏都在或認真或一目十行的翻閱着。

“來了啊。”一個同事擡頭看了他一眼,擡手遞過一本書到他面前,“看看吧,不是我們買的,上頭發的。”

陸藏接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封面——溫暖的黃色上面印了一個黑色的月亮,沒有其他裝飾的花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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