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們就安心在家呆着,有時就聯系B隊的隊長。”

“去吧。”他擺擺手。

自從孫三陽自首之後,她從前所犯下的每一樁案子中的每一個可能有一點聯系的人,他都重新做了整理歸納,并且時常與他們保持着聯系,幸運的是,這個章瑤就是其中一個。

他必須從她嘴裏撬出點東西。

另一邊,看守所裏。

除夕這一天一整天,所有留在看守所值班的民警都在輪番布置看守所內部,門口挂了紅燈籠,窗戶上也貼了彩紙,還給每個在監人員都發了一個薄薄的紅包。

一些平時陰沉沉的女囚在這一天臉上也多多少少有了些色彩,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上頭允許在除夕的這一天他們的家人可以破例看望。

雖然只有短短半個小時,但足以讓她們心懷激動。

但是這些和孫三陽是無關的。

她作為重犯,無論在什麽時候,只要案子一天沒判,她就一天不能見自己的家人。

不過這于她來說無所謂,她早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除不除夕,也只是在提醒她又老了一歲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葉三實力打醬油!

☆、年三十(一)

年三十的上午,平城市市委副書記在公安局副局長陸保國還有幾個人的陪同下一起到女子看守所視察工作。

從活動室到工作人員的辦公室轉了一遍,就連監室也看了幾個。

雖然是除夕,但也不能落一個苛待犯人的名聲,尤其是看守所監獄,面子上必須裝飾的紅紅火火。

Advertisement

陸保國一邊轉,一邊不動聲色地四處望着。

“那小子在辦公室裏窩着呢。”梁春見狀,嘴輕輕動了動。

陸保國冷笑一聲:“我不是在找他,我是在找那個孫三陽。”他順着一溜監室望過去,問道,“她在哪間?”

梁春眼神飄到最裏面那間關着門的監室,努了努下巴:“頂頭那間。”

那間房門緊閉,門口還有獄警站崗——看來他們這次是沒有緣分親自看一看傳說中的孫三陽了。

“不見也罷,我還想多活幾年。”陸保國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落在旁邊的梁春耳朵裏卻不是這樣,他對陸保國的話似乎頗為贊同。

“雖然她罪無可恕了,但咱們不能不否認,自從出了孫三陽,這大大小小的官員,但凡是早年間幹過什麽缺德事兒的,晚上睡覺都得把腦袋護好。”梁春臉上的表情未變,只有嘴在小幅度的上下開合,“從前平城多好,發展說得過去,他們都争着搶着來當跳板,你看現在,‘平城’這兩個字就跟地獄沒什麽區別了。”

“是啊。”陸保國一頓,突然壓低了嗓子,“就算讓他去看,恐怕也不敢吧。”

這個“他”指的,就是恐怕就是距離兩人不遠的副書記。

書記走在前面,步伐不快,還要時不時的停下來聽聽彙報拍拍照片。旁邊有的是人争先恐後地照顧着,他們兩個年過半百的人也沒必要再和年輕人争這點兒出鏡率。

“我還挺佩服你的。”梁春扯了扯嘴角,“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真就敢縱着他想幹什麽幹什麽。”

陸保國苦笑:“我們家的情況你老梁再清楚不過,他媽那個性格,我再不說幾句,孩子早就瘋了,他一爆發,下一個就是陸錫。”

“我看陸藏這小子不錯,現在也就是他能從孫三陽嘴裏撬出點兒東西。”梁春眼裏閃過一絲贊賞。

陸保國搖搖頭:“我就是害怕他這樣,知子莫若父啊......你有的時候也提醒他一下,叫他別和她走得太近。”

“那還不簡單。”梁春瞥了他一眼,“陸藏二十七了吧,給他介紹個女朋友,娶了老婆成了家,顧慮多了,自然舍不得拿自己出去拼了。”

“孩子大了,自己的事兒還是得自己上心。”陸保國話音還沒落,就看見書記的秘書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拍了拍梁春的肩膀,快走兩步到書記旁邊。

一行人喧鬧着走過監室門口,守在門口的警察朝孫三陽的監室裏望進去——人家正在捧着書看的認真呢,似乎根本不在意這熱鬧是不是與她有關。

孫三陽的膝蓋上搭着早上發的新棉被,後背靠在冰冷的水泥牆上,發絲別再耳朵後面。

她看書看得極慢,往往一上午也就讀五十多頁。

中午,鈴聲從走廊裏響起,孫三陽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擡手揉了揉酸澀的眼角。

從最外面的監室開始,一間一間的門陸續發出金屬擊打的響聲,飯菜的香氣也開始在空氣中慢慢飄開。

輪到孫三陽這邊時,飯菜并不是從下面的送飯口進來,而是“嘩啦嘩啦”一陣響聲之後,門被打開,陸藏提着飯盒和餐具從外面緩緩走進來。

也許是過年的緣故,他破天荒穿了一件棗紅色的毛衣,顯得臉部輪廓溫和了許多;下半身是牛仔褲,運動鞋,像個年輕的大學生。

孫三陽看到他的打扮卻是一愣。

她低頭看向自己伸出囚服外面的毛衣袖口,同樣的棗紅色。

不像桃紅那般妖豔,也不是正紅那樣喜慶。深色發棕的棗紅色,顯得沉穩而溫暖,襯得她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她記得這件毛衣是前幾天有人匿名給她寄過來的。

自從她到了這個看守所以後,總有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往這邊給她送穿的用的,看守所雖然知道他們的可能連她的面都沒見過,但是也沒辦法,只能按照規矩檢查了以後沒有任何問題就交給她。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孫三陽是所有在押人員中用的最高檔,衣服最多的犯人。

隔三差五就有新衣服她也已經習慣了,只是眼下......

孫三陽從床上下來,抱着被子走到桌子邊坐下,順手把被子蓋在腿上,看着對面的男人。

她扯了扯自己的毛衣袖子:“你給的?”

“新年禮物。”男人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把錄音筆随手擱在桌子上,然後有條不紊地拆着飯盒。

孫三陽頓了一下,眼底突然有一絲笑意稍縱即逝:“剛還了你一份禮,現在還要頭疼還另一份了。”

“我還不至于要用一件毛衣去換線索。”他把勺子遞給她,“吃吧。”

年三十的午飯,是白飯,去了骨頭的炸雞肉,素炒芥藍,外加一小碗紫菜蛋花湯。

陸藏和她的飯是一樣的。

她夾了一根芥藍放進嘴裏,緩慢的咀嚼着。

一時間整個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吃飯的聲音。

“找到章姐了嗎?”孫三陽低頭喝了口湯,胃裏總算是暖了起來。

陸藏看了她一眼:“章瑤現在在西班牙,老張去了。”

“章姐是個好人,你囑咐他一句,見到她的時候态度好一點。”她緩緩說道,“不是逼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賺錢,這些年章姐也算是熬出來了,如果有些事她不想說,你們不要逼她。”

她的語氣中流露着對往事和故人的懷念。

看來這個章瑤,在她心中竟然有着不輕的地位。

“有些故事,如果你願意講,我願意聽。”陸藏斟酌了幾秒,開口說道。

孫三陽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她用毛巾擦了擦嘴,笑了笑:“其實已經過了一年多了,好多事都不記得了。”她歪了歪腦袋,問,“高善群最出名的那年,你還記得嗎?”

這些事陸藏了解過許多。

“你是說,他被人曝光猥-亵女學生,被學生家長告上法庭,最後不了了之的事情。”他說道,“那件事直到他死後,許多證據才漸漸曝光。”

“呵呵,猥-亵......強-暴就強-暴吧,人都死了,沒必要再給他一塊遮羞布。”孫三陽眼裏閃過一絲寒光,“你知道當初他花了多少錢去擺平這件事情嗎?整整一個億。”

“一個億就能買這麽多女孩子的未來,可真是廉價的很呢。”她扯了扯嘴角。

陸藏認真的聽着她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麽。”

“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我,不如從我的角度出發,去想整件事情,看看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孫三陽一字一頓地說道。

“就像‘包黑天’那樣?”他挑挑眉毛。

“扮演‘包黑天’的過程給了我很大的啓發,當我去重頭規劃整件事情的時候,這能讓我發現許多漏洞和不足,在你們沒發現之前,我利用了充足的時間去補上了這些漏洞,但這并不妨礙你去找到他們。”孫三陽不可置否,“如果你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麽疑問,可以随時來問我。”她把飯盒朝前一推,突然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你的飯。”

她頓了一秒鐘,扯了扯袖口補充道:“還有毛衣。”

陸藏被這個笑容晃了一下神。

“不客氣。”他別開臉,掩飾住眼中的狼狽。

“其實我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想殺他。”孫三陽繼續說道,“我和你一樣,相信法律,相信正義,我認為就算是一時可以用錢擺平,但假以時日他的罪惡一定會暴露在陽光下,所以我當時接近他,其實是想收集一些證據,看能否提前這個日子。”

“但是後來你發現,證據在手裏的越多,消失的速度就越快,你害怕自己還沒有拿到足夠的證據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曝光他的機會,反而會加速他掩蓋罪惡的速度。”陸藏接過她的話說道,“所以你就幹脆殺了他,讓他所有的醜陋直接攤在媒體的鏡頭下面。”

孫三陽的臉上閃過贊賞的神情:“看來你已經開始成為‘我’了。”

她像是一個老師,對自己心愛的學生諄諄善誘,認真而又耐心。

陸藏突然皺了皺眉頭:“可是這樣一來,他沒有辦法做有罪判決,那些受害的家庭根本拿不到一分錢的補償。”

孫三陽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沉默了許久。

半晌,她擡頭看着天花板,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酸澀:“這是我最遺憾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陸藏好心機,竟然偷偷送情侶毛衣給我們陽幂,簡單粗暴的撩妹......等等,我們幂幂算的上是“妹”嗎?他們來之間,恐怕應該是藏兒的“妹”吧!我們陽爺每天都在撩他啊~

☆、年三十(二)

下午三點,陸藏一個人回家。

嚴格來說這并不是家,而是他在外面自己的房子,這段時間他住在裏面。

他打開燈,一腳踢開地上的紙箱,走到客廳——他的客廳裏只有一張沙發。

可是卻不顯得空蕩,因為除了沙發,客廳裏足足擺了三個白板,上面畫滿了關系圖線索圖,牆上有照片,也有打印出的資料。

他不喜歡一頁頁翻着看東西,就把所有打印出來的資料都按照順序貼在牆上,方便閱讀和标記。好在他的房子也有足夠的空間,上下兩層,從門口往裏,滿了就把舊的撕了,從一樓貼到二樓,從客廳貼到卧室,有的時候他上樓的過程中,都能在不經意的一瞥間發現新的線索。

陸錫不喜歡去他家,他認為被一堆文字環繞着的感覺讓人很有壓迫感,每當這時候,陸藏都會鄙視地看着他,留下一句“不喜歡就滾”。

陸藏走到客廳左邊的一個位置,蹲下,盯着某一個點沉思了片刻,用手裏紅色的馬克筆在紙上做了簡單的标記,然後他起身,把一疊新的紙拿出來,沉思了片刻。

這面屬于高善群的牆,已經貼滿了。

十分鐘後,左下角的地面整整齊齊地貼了七張紙。

章瑤在“藍黛”做了十三年公關,高善群不僅是她的老客戶,兩個人之間更是沒有任何財産上的糾葛和感情問題,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不會為了包庇孫三陽而撒謊說不認識她,但是他們之前查過所有章瑤接觸過的人,确信沒有孫三陽的存在。

?陸藏眼神上移,落在兩張報紙上,上面是孫三陽當年的連載,上面反複提到”藍黛”,現在看起來,似乎是有點刻意了。

他的眉頭深深地擰起。

如果他是孫三陽,他想接近一個人,除了學校,除了經常去的夜總會,還會從哪裏下手呢?

他是一定要接近他的,否則僅靠跟蹤的水平實在太低,風險和不确定性也很大。

陸藏的手裏現在有一份章瑤一年前的口供,那個時候她堅持自己從沒見過孫三陽,并且在高善群出事前的一個星期她也很确定他每天晚上都在她這兒。

????

他确定孫三陽的新口供中提到章瑤一定有作用...

????

他想到這裏,掏出手機給張武城打了個電話,那邊還是關機,大概飛機還沒落地。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他起身走到白板前面——上面貼着的還是上次那一面牆的小廣告。???

他掃了一圈,沒有任何新頭緒。

如果這些廣告沒用,她沒理由冒險讓胡瑞去重新貼一張。白板上的某個位置用虛線勾出長方形的輪廓,雖然孫三陽當時讓胡瑞随便貼——也就是說,她貼上的那張廣告并不能對原本的産生影響......等等!

陸藏的腦子裏似乎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她讓胡瑞随便貼,有一種可能是這張貼上去對于原本的廣告并沒有其他影響,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剩下的那些廣告對她要貼上的那張沒有任何影響!

原來?她給胡瑞的那張,才是重點!

怪不得他想了這麽久都找不到頭緒,怪不得他從一開始潛意識裏就覺得這件事并沒有那麽複雜,原來答案就這麽簡單。

?陸藏立刻走到牆邊某個位置,那裏是他們打印出複原出的廣告。

普通的電話號碼,普通的公司名字,警察調查過,沒有一位員工見過孫三陽,他們之間也沒有人的家屬見過她。

他把那張廣告從牆上揭下來,裁紙刀的刀鋒沿着輪廓一點一點劃過,切割出一個完美的矩形。

“嗡嗡——”剛剛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聲。

?陸藏正在思考中,根本不想理,但他還是拿起來看了一眼——唔,是個不得不接的電話。

??

“喂,媽。”他沉聲說道,“之前不是說了嗎,我不回去了。”

“誰問你回不回來了?”張碧華女士在電話那邊似乎是被噎了一下,“陸錫現在還沒回來,在你那兒嗎?”

“不在。”陸藏輕描淡寫地回道,“他這麽大人了有手有腳,再說他說了今天會回去。”他一邊講電話,眼睛還死死地頂在那張廣告上面。

“你爸今天去看守所了,你看見了嗎?”電話那邊的人問道。

“看見了。”陸藏說,“但是沒打招呼。”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陸藏對于過年這種節日沒有什麽概念。

張碧華和陸保國結婚的時候,兩個人的父母都已經去世,所以陸藏和陸錫兩個人出生以來就沒有老一輩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概念,而其他叔伯都不在平城,平時練習的更少,所謂過年不過就是像平常一樣吃飯,實在沒什麽特別。

反倒是陸錫出國這麽久,對于過新年還保持着小時候的憧憬。

時針轉眼間走到五點,陸藏在空曠的廚房裏轉了一圈,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冰箱,面無表情地穿上外套,拿着鑰匙出了門。

當然,臨走前他沒有忘記把自己剪下來的那張廣告塞進口袋裏。

張武城不再,陸藏只能給唐思明打電話。

他把自己的想法給他說了說,立刻得到了唐思明的認可,他在電話裏囑咐了他幾句就匆匆挂斷,看上去比陸藏本人還要更緊張這個案子。

也是,對于他們來說,現在從上到下壓力都很大,盡快破案是唯一的選擇。

陸藏一路開車到看守所。

門口站崗的武警看到他先是敬了個禮,然後禮貌地把他的車攔了下來。

“陸處,您好像已經下班了。”看守所有嚴格的規定,如果不是值班,想留也不能留下來。

可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陸藏,一個從來視規矩為無物的人——陸藏連話都沒說,直接把車開進了看守所的停車場。

值班武警立刻給梁春打了個電話。

這邊梁春正在開緊急會議,內容就是關于孫三陽的。鑒于現在她的社會影響越來越大,上頭已經做了指示,要求全市的媒體都必須全權配合公安局的工作,不管是網絡平臺也好還是傳統媒體,務必做到信息的篩查和嚴格的監管,不能讓這樣的思潮繼續蔓延。

梁春對面是平城市三十幾家新聞媒體代表,他們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坐在一起,卻不是在開記者招待會。

接到電話的時候,梁春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起身推開玻璃門走出去。

“随他吧。”他在電話這邊嘆了口氣,“大過年的他也造不起什麽浪,但是你們巡視的一定要提高警惕,陸藏倒是無所謂,我害怕的是有人會趁這個時候,以為看守所有所放松,所以要铤而走險。”

梁春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人铤而走險,混進了看守所。

陸藏進門的時候經過活動室,一群女囚正湊在一起包餃子。也許是白天剛剛見過家人的緣故,她們看上去都比以往健談了許多,臉上也染了新年的喜氣。

在這個看守所的,是個有五個都是掃黃被掃進來的,她們彼此之間沒有什麽利害關系,湊在一起也能說上幾句話。

但是孫三陽周圍就沒有那麽熱鬧了。

陸藏的目光落在她身邊的女人身上——似乎是陌生面孔。

他擡手招來一個女警,指着那個女人問道:“那是誰?”

女警看了一眼:“是今天下午剛到這的......也是倒黴,趕上三十這一天進來。”

陸藏皺了皺眉頭:“犯的什麽事?”

“參與組織考試作弊。”她說道,“判了五個月。”

陸藏點點頭,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活動室裏,孫三陽靜靜地包着餃子。

她不會包餃子。

整個包餃子的程序中,她只會擀面皮和調餡,但偏偏這兩樣涉及到的器具一樣都不可能到她們手中,現成的面皮和餡捏在手裏,還真是難為了她。

她身邊新來的這個女人的手藝倒是麻利的很,很快就包完了五十個。

這是她們的任務,每人至少五十顆水餃,孫三陽一刻沒閑着,現在面前才只有少少的二十個。

耳邊是新聞主播的聲音,再過不久新聞聯播結束後,她們還可以一起看春晚。

孫三陽盯着電視出了會神,再低下頭的時候,自己面前已經多了一排整整齊齊的餃子,和她包的歪七扭八的那一堆呈鮮明的對比。

她看向身邊的女人——女人的年齡并不算大,看上去和她相仿。

兩人都沒有多說話,孫三陽手下也還在繼續慢悠悠地包着她歪七扭八的餃子,即使兩個人面前的餃子數量已經早就超過了一百個。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推薦給大家一個視頻......這是我今晚沒寫夠字數的罪魁禍首.....明天一定給大家補上!!!!麽麽噠!!!!!!!!!!!!!!希望大家視頻看的開心!!!考上研究生!!!

ps:補上了哦也~

☆、急功近利

孫三陽看着面前的餃子越來越多,眼眯了眯,手上動作一頓。

女人很沉得住氣,一句話都不說,孫三陽也不是急性子的人,但這個時候她卻想恺裏說句話。

“別急。”她的嘴幾乎沒動,音量也控制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大小。

說完,她就端起自己面前的盤子,盤子裏只有她自己包的那些歪七扭八的餃子,起身往另一個角落走過去,坐下。

由始至終都沒再看女人一眼。

女人咬咬嘴唇,收回自己的眼神。

除夕晚上的新聞聯播有五十分鐘,孫三陽不想看。

她走到獄警旁邊交了餃子就回監室了,其他人也只有在旁邊羨慕的份。

她和兩個獄警三個人慢悠悠地走在回監室的路上,她走路速度極慢,但左右兩個人也不敢開口催她,只能就這麽默默地跟着,走到圖書館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從裏面走出來的陸藏。

陸藏手裏拿着本書,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巧撞上孫三陽,難得愣了一下,腳步一頓。

很快,他反應過來,視線從她身後的兩個獄警臉上掃過:“你這是配了兩個保镖?”

不是他開玩笑,孫三陽走在前面,獄警在後,她雖然手上扣着手铐,但頭發整齊,面容幹淨,眼神波瀾不驚,怎麽看都像是出門帶了兩個保镖。

孫三陽嘴角扯了扯:“不是下班了嗎?”

“家裏沒人,來蹭飯。”陸藏臉上沒什麽表情地回道。

他回頭朝兩個女警遞了個眼神,兩個人對視一眼,後退幾步,遠遠地跟着。

所有人這個時間都在活動室包餃子等春晚,走廊上也只留了幾盞夜燈。為了配合孫三陽的步速,陸藏也放緩了腳下。

他第一次在這樣的地方散步。

兩邊是空蕩蕩的監室,一間一間走過去,冰涼的鐵欄杆沉默的看着這一男一女。

“你說,上輩子要做多少缺德事,這輩子才會投胎做監室大門呢?”孫三陽突然開口。她說完,自己就低頭笑了,“我這樣的應該夠格了吧。”

陸藏看着她的側臉,說道:“據我所知,看守所的大門換的很勤,你罪孽深重,沒這麽好命。”

這句話把孫三陽逗笑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右臉上有一個酒窩。不是古代美女的梨渦淺笑,而是深深的酒窩,只有一個。

陸藏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着她。

孫三陽又走了兩步,突然意識到身邊的人不見了,便也停了下來。

她轉身,黑暗中,兩個人的輪廓都不是那麽清晰,她能看見男人微微上彎的嘴角,男人也能看到她臉頰上還沒來得及消失的酒窩。

“其實我從前就想問了。”陸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右臉頰,“為什麽只有一個?”

孫三陽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腦袋歪了歪,學着他的樣子戳了戳自己:“這兒?”她扯了扯嘴角,“從前是有兩個的,小的時候和鄰居小孩玩氣-槍,不小心被氣-槍子彈擦了一下,疤掉了以後就沒有了。”

小時候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是充滿了趣味,雖然代價是一個酒窩,但也是再也不能追回的往事。

她說完以後,就轉身繼續往前走。

陸藏卻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距離孫三陽的監室不過還有十幾步,她走得再慢,走到頭也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陸藏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一步步離自己越來越遠,腳下突然像是被牢牢地釘在地上一樣,怎麽也動不了。

二十二歲的女生,長相清秀,家庭和睦,學習成績優異,原本可能會像其他女生一樣有平穩得意的一生,高學歷,高收入的工作,優秀的家庭唾手可得,可是她卻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可是不得不承認,在踏上這套路的時候,她就已經走上了終點。

她站在終點,冷眼看着他們如同熱鍋螞蟻一樣四處逃竄,從來都是如此。

心理分析專家曾經斷言,孫三陽一定是個性格孤僻的人。她不會有朋友,甚至連家人都不會有。可是他所了解的現實就是,她不僅有一個富庶的家庭環境,健康的父母親人,還有申江這樣的朋友。

她不排斥外人的接觸,甚至是他,她也可以平心靜氣地分享着小時候的趣事。

所以他一度以為,所謂心理學家的分析也有出錯的時候,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殺人犯,她的案例很珍貴,可能會成為刑偵、心理、甚至是許許多多方方面面的變革轉折。

但是就在剛才,就在孫三陽轉身的瞬間,陸藏突然明白了。

他看穿了她,她并不是特別的。

她不在乎學習,所以才能在學校中和同學們打車一片;她不在乎自己的案件怎麽判,所以才把一切放心交給申江......她之所以能和他如同老友一般交談,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交談的對象是誰。

她的內心,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八點,孫三陽準時出現在了活動室門口。

陸藏也在。

他原本正在和幾個獄警坐在門口小聲交談,看到孫三陽,他擡起手朝她揮了揮:“這邊!”瞬間整個活動室的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而站在門口的孫三陽望了他一眼,眼神突然不可見的下移了一秒,然後擡起腿走到他旁邊,配合地坐下。

電視上是歌舞開場,看守所裏面平時沒什麽娛樂,原本不怎麽稀罕的春晚到了這個地步也是能看一眼是一眼,剩下的女囚們有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就轉頭把目光重新集中到電視屏幕上。

而孫三陽也像是感興趣的樣子,盤着腿坐在地上,盯着屏幕一動不動。

“你喜歡看春晚?”陸藏突然問道。

孫三陽的瞳孔被電視屏幕映得流光溢彩,她連頭都沒動,開口回答道:“不喜歡。”

他點點頭:“我也是。”

“有什麽問題就問。”孫三陽的心情似乎不比剛才,眼睛依舊平視前方,“如果不想我去懷疑你突然讓人惡心的熱絡,就調整好自己再跟我說話。”

說完,她還是坐在原地,并沒有走開,因為她知道,這句話說完之後,他不會再找她說話了。

孫三陽的話就像是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陸藏的臉上。

電視裏主持人的吵吵鬧鬧和他內心中的空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孫三陽沒來活動室之前,他自己回想了之前和她相處時候的點點滴滴,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隐隐跟着她的節奏走的趨勢,兩個人從一開始的旗鼓相當,到後開他不自居跟着她的節奏走,一切都在悄然無聲地改變着。

他把她當作研究對象,焉知她不是也是如此。

他必須承認自己在和她相處中有對她的好奇和欣賞,但更多的還是為了破案。這在之前一直被他自己用“做研究”來很好的掩飾,事實證明,這種想法只蒙蔽了他自己,讓他不知不覺中被她蠱惑。

所以在剛才看到她出現在活動室門口的瞬間,他就決定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直截了當的出擊,更加主動。

可是沒想到才說了一句話,就被她毫不留情面的戳破。

他一時的茫然,他的急功近利,被她一眼看穿。

晚會還在繼續,孫三陽還能安穩地坐着,陸藏卻呆不住了。

他起身走出活動室,腳下的步子不斷加快,最後幾乎是用跑的沖進院子。

耳邊變成音樂的鞭炮聲而不是電視機裏的嘈雜節目聲,眼前也不是被裝飾地五顏六色的活動室而是墨藍色的天空,黑色的樹幹樹葉,昏黃的燈光的時候,他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他突然想起了被關在監室裏還沒來得及轉移的胡瑞。

陸藏深吸一口氣,轉頭走回看守所裏面,朝活動室相反的方向——胡瑞呆的那間監室走去。

“陸處。”門口的警察朝他敬禮,“今天是年三十,還要問話嗎?”

陸藏原本是想否認,但話到嘴邊還是一頓,繼而點了點頭:“我有點事想問他,很快。”

他結果獄警手中的錄音筆,推開門走了進去。

作為整個女子看守所裏唯一的男犯,也考慮到他之前沖進孫三陽監室的時空行為,胡瑞并不能在這天晚上和大家一起在活動室看春晚。

他的家裏人預約了晚上八點左右來接他,現在他正在等着自己的老婆,心裏七上八下的,也坐不住。想想自己的家人,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悔恨之意更甚。

聽到門響,胡瑞猛的擡起頭,臉上的欣喜還沒來得及堆起來,就在看到陸藏的瞬間垮了下來。

“是你啊。”他搓搓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有什麽事嗎?”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快速上前兩步,眼神也緊張起來:“是不是我家裏那邊出什麽事了?”

他被扣下的時候,正好老婆帶着孩子回了娘家,聽說了他的事以後,就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看守所也第一時間聯系了她們,說了他的情況。

“不是,她們很好,我剛才和你妻子通了電話,她就在路上,馬上就到看守所。”陸藏搖搖頭,“我來,只是想在你走之前,再問你點事。”

作者有話要說:

陸藏在被幂幂牽着鼻子走了一段時間後終于要覺悟了!

話說我們幂幂可是一直拿他當門徒培養的,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殺人器械

“好吧。”胡瑞攤了攤手,“不過你要快一點,下次和我說話可能就要走程序了。”

陸藏點點頭,坐在他對面。

“你想問什麽?”胡瑞坐在床上,旁邊放着他整理好的旅行袋,“我也做過教導員,我知道這些話每次問都有不同,但是我敢發誓那天發生的事情幾乎每一個字我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這次我不是問那天的事。”陸藏看着這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距離上一次見面又過了好幾天,他刮幹淨了胡渣,洗了澡,頭發幹幹淨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