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跑了出來,就這麽直愣愣地攔在她面前。
孫三陽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眸光一閃,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擡起頭來,定定地看了陸錫兩秒鐘。
倏地,拳頭鑽進,鋒利的牙刷柄毫不猶豫,直接朝着陸錫捅過去!
陸錫瞳孔劇烈收縮,向後一撤腳,另一只手伸過去就要搶孫三陽手中的牙刷。
牙刷在半空中繞了個圈,躲開了陸錫的手,轉而果斷且兇狠地刺入了陸錫的大腿!
陸錫腿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
“不行!”
激烈的動作扯到了孫三陽腹部的傷口,她隔着毛巾按了按傷口,擡腳跨過陸錫,繼續朝門口艱難地走過去。
她連死都不怕,何況區區三個男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剛走了兩步,左腳又被摔倒在地的陸錫扯住。
“放開!”她低吼一聲,另一只腳擡起,狠狠地踩在他肩上,同時轉身彎腰,鋒利的牙刷柄再一次發揮了作用,狠狠刺入陸錫的肩頭。
陸錫慘叫一聲,松開了孫三陽的腳。
孫三陽頭也不回,耳邊是一牆之隔的打鬥聲,她沒猶豫,擡腳一步跨出病房門——明君正把三個男人中的其中一個踹下樓梯,另兩個男人中一個趴在地上,另一個站在明君背後扯着她的頭發。
三個人的頭上都帶着黑色的面罩。
仿佛是知道孫三陽在後面,扯着明君頭發的男人手上一用力,明君一個趔趄轉過身,正面對着門口的孫三陽。
兩個女人身上都有血跡,一個手裏拿着一只高跟鞋,另一個人手裏是一柄沾滿血的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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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孫三陽反而放松了下來。
“放開她。”
她的嗓音因為腹部傷口的劇痛而顫抖。
而明君也還在奮力掙紮着,她的個性不允許她受制于人,也不允許成為別人拿來要挾的把柄。
可惜剛才的打鬥實在是消耗了太多體力,明君每次揮手,換來的都是頭皮上撕裂般的劇痛。
“跟我們走,我不僅會放開她,還會把她奉為上賓。”
男人的大腿也在流血,剛剛被高跟鞋紮破的傷口愈加猙獰。
孫三陽看着站在樓梯口的兩人,緊攥的拳頭突然松開,身子一歪靠在牆上,額頭漸漸有細汗滲出,順着臉側滑下。
她臉上蒼白地沒有一點血色。
“你大概,還是不太了解我。”孫三陽的嘴角突然扯出一絲笑。
對面的男人一愣,還沒來得及細想孫三陽話的內容,身側就傳來一陣巨大的拉力——男人睜大了眼睛,看向身邊的年輕女人,她的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腰,眼神中沒有絲毫表情。
瘋了!她瘋了!
男人的頭腦一片空白,兩個人順着樓梯一路滾下,女人始終把腦袋埋在男人的胸前,一陣此起彼伏的撞擊聲,伴随着男人的慘叫。
直到聲音停止,整個走廊又恢複了安靜。
陸錫強忍着腿和肩部的痛站起來,扶着牆走到外面——孫三陽已經走到樓梯口,正緩緩下樓。
她順着明君和那男人摔下去的軌跡一步一步地靠近。
不遠處趴着三個人,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她的頭發散落在後背,手臂上全是傷。
腹部傷口的血已經快要染紅整條毛巾,孫三陽把毛巾抽出來,把血水擰幹,然後重新按在傷口上。
整個過程她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不見絲毫痛苦。
在她捂住傷口的瞬間,地上的女人動了動。
“等會兒怎麽走?”
這個安全通道平時走得人很少,但被發現也只是片刻之間。
明君翻了個身,艱難地坐起來,沖着扶着牆站着的女人笑了笑:“只要你想走,總有辦法。”
“孫三陽!”
後面的陸錫沖了上來,站在樓梯口看着她,“你不是不想走嗎?為什麽......”“陸錫。”
平靜地打斷他的話,孫三陽的眼神如同冰川一般冰冷,“這件事我不會作罷,回去告訴陸藏,他這個弟弟......呵。”
陸錫捂住肩頭,大聲朝下面喊,“可是你現在不是還是要走嗎!”
孫三陽不再和他說話。
她跟在明君身後,腳步不停地向外走着。
“什麽時候找上的你?”
“門口碰見的。”
“怎麽走?”
“先去下樓換衣服,你的傷口也需要包紮。”
“等等。”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朝樓下走着,兩個人身上都有傷,孫三陽走了兩步,突然停下。
“怎麽了?”
“我們不下樓。”
孫三陽的目光掃過他們所在的這一層,同樣很安靜——她的病房在十二樓,是特殊病房,平時病人很少,十一樓也是。
她的後背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你現在的傷撐不到樓下,必須先給你簡單處理一下!”明君剛才雖然從樓上摔下來,但她一直很緊地貼着身後的男人,只是手臂擦傷較多。
“那邊。”
明君順着孫三陽的目光看過去,是走廊盡頭的另一道樓梯。
“我們走那邊,重新上樓!”
她點點頭,立刻走上前伸出手要扶孫三陽。
後者擺擺手拒絕了她,“你先上樓,去最近的那個病房,我在後面跟着你。”
孫三陽現在呼吸都很困難,疼痛幾乎要把她撕裂成兩半。
她的病號服很薄,血滲透整個毛巾後,開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明君轉身走的瞬間,她用力推開最近的一個病房的門,走進衛生間,後背重重地撞在鏡子上。
她抿着嘴,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一只手把沾滿血的毛巾扔進垃圾桶,另一只手打開鏡子下面的抽屜,拿出兩條毛巾,直接塞進上衣中,捂在腹部傷口處。
環視一周整個衛生間,洗手臺上有肥皂盒,玻璃杯,沒拆封的牙刷,一桶棉棒,還有一瓶消毒用的碘酒。
她的眼皮顫了顫,把原本塞在傷口處的毛巾拿出來。
孫三陽靠在牆上,嘴裏咬着毛巾,臉上滿是汗珠。
左手顫抖地捏着碘酒瓶,已經近乎脫力的右手擰了幾下才勉強讓蓋子松動,再咬咬牙,“啪”得一聲,蓋子掉在地上。
孫三陽低下頭,艱難地掀開自己的上衣——腹部原本貼着的紗布早就已經被鮮血濕透,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手指摸上紗布邊緣的膠布,一點一點撕開——她不敢完全閉上眼睛,只能睜地更大,斜對面的鏡子正對門口,孫三陽死死盯着鏡面,手上的動作不能停——紗布被扯下來,同樣丢在一邊。
原本縫合的傷口此刻已經咧開,鮮紅的血肉翻了出來,黑色的線頭此刻成為拉扯的兇器,摩擦着傷口處的神經讓疼痛更加深入骨髓。
孫三陽咬着毛巾深吸一口氣,手上的碘酒直直倒向傷口——孫三陽的瞳孔劇烈收縮,牙齒深深陷入毛巾的纖維——如同千萬根針同時刺向傷口,伴随着火燒一般的灼熱!
孫三陽的身體劇烈地向上一拱,然後脫力一般順着牆面滑倒在地!
耳邊突然開始刺耳的耳鳴,頭頂的燈逐漸模糊,重影,太陽穴突突地跳,心髒幾乎要沖出胸口。
而受傷的腹部,幾乎除了灼燒感,沒有了任何知覺!
孫三陽靠在牆壁上足足緩了兩分鐘。
她擡起手,嘴裏的毛巾掉下來,落在手上。
毛巾重新按在傷口上,已經麻木的傷口不再給她帶來疼痛。
她的病號服褲子是松緊帶,孫三陽狠狠地抽了一下兩邊的帶子,系了個死結,把毛巾固定在腹部,扶着馬桶艱難地爬起來。
她看了看鏡子,鏡子裏的女人發絲散亂,臉色蒼白,除了腹部有些微微凸出,其他看上去與普通病人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上衣腹部處被染上的那一點點血跡。
孫三陽撤了幾塊衛生紙捏在手裏,擋在身前虛虛一遮。
該走了。
她在這裏已經浪費了太長時間。
孫三陽眼神暗了暗,目光落在洗手臺上的棉簽盒,擡手抓起一把塞進上衣口袋。
十一樓依然沒有人,陸錫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明君應該已經到了十二樓,現在可能因為她的遲遲不出現正在着急。
孫三陽定了定神,彎着腰從病房的衛生間裏走出來。
她并沒有像和明君約定的那樣上十二樓,而是走到十一樓的電梯口,按下了下樓的按鈕。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3000字~大家還在嗎!
☆、新聞曝光
明君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被孫三陽騙了。
那人做事從來都是自己決斷,哪裏會因為別人的要挾而改變決定的?
她靠在牆上,低頭苦笑。
估計孫三陽早在她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逃跑,恐怕在她上樓的時候就從另一個方向下去了。
整個軍醫院一共十九層,醫生護士比病人多。
饒是這樣,憑她的能力,也不可能找到孫三陽。
明君從貼身的上衣內袋裏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是我,撤了吧。”
短短五個字,是粉碎了長達三個月的準備。
電話挂斷,手臂上的力全部卸了下來,她靠着牆站在病房裏,耳邊是自己的呼吸聲——下次什麽時候再能見到她呢?
不知道了。
**
因為下雨,梁春早上在家還沒出門。
其實他也不需要出門。
自從那個消息被人曝光在網上後,整個網絡都爆炸了。微博甚至一度因為搜索量太大而癱瘓,他那個只轉發過幾條微博的賬號也被人挖出來,每天各種痛罵集中在下面。
他沒看過,是聽下屬說的,他剛挂斷局長的電話,上面也是這個意思,事情的真相還撲朔迷離,他不适合在這個節骨眼被大衆的憤怒消費,在家避兩天風頭,是在不行,也可以提前申請年假。
梁春拒絕了。
身正不怕影斜,他不能因為幾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出來的小人物曝光的幾條所謂消息而真的把自己關在家裏。
早上送過來的報紙還塞在門口的郵箱裏,梁春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頭版頭條沒有意外,是他的名字。
他直接下到停車場,開了車繞出來,保安看他的眼神古怪。
門口的那些記者他當沒看見,徑直朝派出所的方向開去。
臭名昭著。
說得就是現在的他。
他穿着日常上班的襯衣和長褲,車子平穩的在路上行駛着。
汽車廣播裏在播送着今天的新聞。
“近日有所謂知情人士在網上透露,孫三陽曾經在某個場合遭到過七個男人的侮辱,這七個男人中有六個已經被她親手殺害,剩下的一個人原本一直處在迷霧中,近日終于遭到曝光,懷疑是平城第二女子看守所的所長梁某,而平城市公安局正在籌備相關新聞發布會,相信會在發布會上将民衆們所關心的問題進行解答......”
不知所謂。
梁春聽着也說不上是心煩,等紅燈的時候,順手關了。
他放下車窗,感受着還帶着涼意的空氣撲面而來,從耳邊吹過,深吸一口氣——停在他旁邊的車突然也搖下車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了兩秒,那男人轉過頭對開車的人說了句什麽。
梁春眉頭動了動,收起車窗。
下一秒,一口濃痰“啪”的一聲撲在他剛剛提上來的玻璃上。
那男人還對着他的方向說着什麽,隔着窗戶也能聽見,無非是一些髒話。
綠燈亮了,梁春娴熟的挂檔油門,車駛離路口。
但是後面的男人卻不作罷,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故意,一直跟在他的車後面。
“我他嗎看見那個敗類了!肯定是他!”副駕駛上的男人一邊重重地拍打着擋風玻璃,一邊跟身邊的人說,“我要發微博定位!這傻-逼的車牌號給他曝光了!媽的!”
說完他打開微博頁面,拍了前面那輛黑色別克車的照片,添加上話題#梁春請給你身上的的制服道歉##人渣梁春#,三下五除二發了出去。
發送成功沒幾分鐘,立刻多了幾百回複。
“兄弟幹得好!上去別住丫的!教他做人!”
“支援部隊正在趕去現場的路上,兄弟跟好咯!”
“你還有心情拍照片?要是我早揍他了!”
“上啊!給女神報仇!”
幾百條留言看得男人熱血沸騰,他擡眼一看,前面的別克車有加速的趨勢,他幾乎要跳起來:“給我裝上去!狠狠撞!”
開車的男人還是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男人一撸袖子,“這人渣今天讓老子碰見了他就別想走,撞!”
開車的男人見狀,心一橫,腳下油門狠狠一踩——“砰!”一聲巨響,紅色的奧迪頂着黑色別克飛快地朝前沖去。
車裏的梁春低聲咒罵了一句,一只手操控者方向盤,一只手抄起電話。
“這邊有個神經病追我尾,你來解決!”說完,他飛快的加速,轉彎,脫離開紅車之後拐進一條小道,抄了條近路。
從街口出來的時候,警車已經等在了那裏,站在外面的警察朝着梁春擺了擺手,梁春點點頭,熄火停車,下車,率先坐近警車裏。
後面奧迪的兩個車主一看勢頭不對,但後面是窄巷子無法後退,也只能下車,跟着交警一路送到派出所。
兩兄弟坐在辦公室裏,開車的那個有點焦躁不安。
“哥,咱們是不是太沖動了......”
“沖動個屁!那人渣該撞!你沒看網上說的?那人渣虐待啊!呸!他就應該死!”副駕駛的男人還是很激動。
“吵什麽!”一個交警在外面用礦泉水瓶子敲了敲門框。
他回頭和門後的人交談了幾句,就看見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坐在他們對面。
“你們為什麽要撞前面那輛別克?”
駕駛員男人一看不對,急忙先一步開口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哥今天心情不太好,他......”
“你閉嘴!”那男人粗爆的打斷了他的話,“老子今天心情是不好,都是因為碰上了那個人渣!”他挺起胸,坐的很直,“我就撞了,怎麽樣?我不僅撞了,我還恨不能撞死他......”
旁邊的男的實在是聽不下去,起身捂住他的嘴:“對不起對不起,警察同志,是我們太沖動了,我們認識到錯了!”
兩個人一個拼命克制一個掙紮,最後中年男人不得不朝身後比了個手勢,兩個交警上來一左一右按住那個男人。
“誰讓你這麽做的?”那中年男人問。
年輕男人有點莫名其妙:“什麽叫誰讓我做的?是公道!是道德!”他剛才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現在又忍不住跳了起來指着門口,“我就是一普通人!他這種人渣,就該每個人都抵制他!把他關進監獄讓他嘗嘗被虐待的滋味兒!”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起身離開了辦公室,後面的謾罵和叫嚣被隔在了門的另一邊,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隔壁的辦公室。
“別往心裏去。”他坐下,“現在的年輕人容易被網上的消息煽動,沒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再加上平時壓力大......”
“我早就想到了?”梁春擺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說,“這消息一爆出來,那麽多人給我打電話讓我出去避風頭,可想而知這'風頭'是對可怕。”
他喝了口水,揉了揉額頭上的紅腫——剛才從後面頂上來那下可真不輕。
中年男人看着他,半晌,“咱們認識這麽多年,我還真不相信你那種人。”
梁春扯扯嘴角,“幹了大半輩子警察,臨到退休讓人整這麽一遭,是挺難受。”
“你不否認?”
“沒什麽用。”梁春仰起頭,看着天花板,輕輕合上眼,“是真相總有被曝出來的那天,在這個信息爆炸的社會,沒什麽瞞得住。”
中年男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你現在這兒休息吧,那兩個人我給你解決了,過半個小時再走,從後門。”
“謝了。”梁春閉着眼擺擺手。
辦公室裏只剩下梁春一個人。
經過一場追逐,他有些累,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休息,牆上的挂鐘似乎比平時走得都要慢,一秒一秒在空蕩的辦公室裏聲音格外清晰。
也許那兩個就是普通人,他們誰的話就是現在所有人的心聲。
過街老鼠都沒他狼狽。
梁春翻了個身,一只手臂枕在腦袋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半個小時的時間也不過只剩下五分鐘。
“咔嚓”
安靜的空間裏,開門聲顯得格外突出。
梁春的眼睛眯了眯,沒睜開。
他還是保持着側卧的姿勢,鼻腔裏甚至還有輕微的鼾聲。
他能聽到極輕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那人把呼吸壓的很低,靠近的時候,梁春甚至能聞到輕微的汗味。
三,二,一。
梁春在心中默數三秒。
就是現在!
他果斷的張開眼,飛快的從沙發上滾了下去,在地上翻滾了兩圈,腰一挺,直接從地上翻了起來!
眼前的人身長一米七五左右,偏瘦,臉上帶着黑色的口罩,頭頂是黑色棒球帽,手上的尖刀因為他的躲避而紮進沙發裏!
梁春剛穩下身子,男人就又迅速地拔出刀朝他撲過來,鋒利的刀尖在燈光下閃着寒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喝多了,腦子不太清醒,明天補上,麽麽
ps:昨天跳票了抱歉抱歉!!!!狼君實在想不到領導會連喝兩晚!!窩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不過好消息是!從明天開始,這篇文會恢複每天的更新!依然是晚上十點!大家不見不散!!麽麽麽麽麽!!
☆、殺意露端倪
男人的速度非常快,梁春雖然也做過刑警,但是畢竟人過中年,近幾年又一直坐在辦公室裏,看見刀尖過來下意識地偏頭,這才堪堪躲過男人的攻擊。
梁春重心不穩,腳下向右退了幾步,對面男人抓住機會,把尖刀扔在地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黑色膠帶,“茲拉——”一聲扯開一節,猛撲向梁春,兩只手從頭頂套下來,利落地講他的嘴封住!
梁春的立刻伸手去扒自己嘴上的膠帶,但是那黑膠帶黏性極強,他猛地一拉只扯下來一邊,身後男人的手更麻利,飛快地又纏了好幾圈!
他的內心突然升起一絲絕望,嗓子裏不斷發出“嗚嗚”聲,右腳往身後用力一踢,正中身後男人的鼠蹊部。
男人吃痛腰一彎,卻還緊緊扯着手中的膠帶,梁春剛邁開腿,就被身後的男人扯着膠帶向後狠狠一拉——他看準機會,手臂大弧度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擋!”的一聲,剛才他喝水的搪瓷杯子摔向地面,緊接着碎成一片四處炸開。
他們所在的辦公室也是一個審訊室,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使是杯子摔碎,外面聽不見分毫。
身後的男人明顯是知道這個,才敢如此大膽的進入辦公室襲擊他。
梁春一邊在掙紮中一腳踩上地上的碎片,腳掌立刻傳開絲絲疼痛!
他向後抓着膠帶的兩邊用力一擰,把自己的身子強行轉了過來,由被動變為主動,擡起紮着碎片的那只腳踹向男人胸口!
男人摔倒在地,梁春趁機撕扯着嘴上的膠帶,但是撤了兩下就放棄了——膠帶黏性實在太大,再扯下去也是耽誤時間。
他看向不遠處牆壁上的紅色按鈕,那是現在他能和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
梁春立刻放棄和膠帶鬥争,轉而朝着距離自己更近的按鈕撲過去。
但是他剛跑了兩步,就感覺到後腰傳來一陣巨大的撞擊力——年輕男人從背後把他撞倒!
男人死死壓住掙紮的梁春,舉起手裏的尖刀,毫不猶豫地朝他的背心刺去!
“噗!”
刀尖入肉的聲音,梁春一陣嘶吼,用全身的力氣将男人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年輕男人摔在碎片上,痛苦的在地上翻滾。
梁春扶着桌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轉身朝牆面繼續撲過去,在脫力的最後一瞬間狠狠地拍下牆上的按鈕!
警鳴聲立刻大作,外面開始有人在敲門,緊接着門把手被人不停地在另一側轉動。
梁春的後背穩穩地插着那把尖刀,在按下按鈕的一刻就順着牆滑倒,他伏在地上,感受着意識在他身體裏漸漸的流失——朦胧間他看見那個男人又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前,彎下腰手伸向他的後背,握住刀柄,用力一拔——
梁春瞳孔驟縮,身體劇烈地向上一彈!
這時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幾個警察沖進來。
“放下手裏的刀!”
男人看了一眼身下的梁春,緩緩起身,手一松,沾滿血的尖刀掉在地上。下一秒他就被人拽着脖子拉到一邊,狠狠地按在地上。
“叫救護車!”
可惜這一切,梁春都已經不知道了。
**
孫三陽順着電梯到了五樓。
她一直站在電梯的角落,沒有刻意遮擋自己的臉,因為她現在亂七八糟的頭發和蒼白的臉色讓她和這所醫院的大部分病人并沒有太大區別。唯一不一樣的是,她的腹部看上去比別人更鼓一點,其他人看見她,也會以為她只是個懷孕的病人。
五樓是這家醫院的食堂。
而現在正是吃午飯的時間。
孫三陽緩緩跟着人流走着,短發從額前垂下,遮住了她左半邊臉。她一改往日的姿态,微微弓腰,一只手在口袋裏,另一只手似有似無的放在腹部。
一進食堂,她就鎖定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并不是和她搭同一趟電梯,看樣子應該是從樓下上來的,他們腳步匆匆,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滑過——顯然他們并不是來吃飯的,當然,他們也不能确定她就在這一層。
醫院一共十九樓,每層兩人,除去她所在的那層,這一群人的數量,至少超過了三十人。
她腳下踩着藍色的塑料拖鞋,走起路來“啪嗒啪嗒”響。
終于,有個男人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孫三陽自然的轉頭,輕輕拍了拍右前方人的肩膀,小聲問道:“您好,我下來吃飯沒拿現金,可以借我二十塊錢嗎?我從支付寶上轉給您。”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餘光瞟着那個男人,感覺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移開以後,才朝眼前的人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歉意,“不好意思,我看到我朋友了,打擾您了。”
說完,還沒等對面人反應過來,她已經三步兩步跟在兩個男人身後,朝電梯口的方向移動着。
他們有兩個人,應該是一個走樓梯一個坐電梯,其他樓層的人應該也是如此,而且整個醫院這個時間人最多的就是五樓,如果不能現在離開,待會兒恐怕會下來更多的人。
孫三陽一邊走,大腦一邊飛快的算着。
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走樓梯,而醫院的扶手電梯只通到七層——賭一把吧。
她走到餐具櫃前站了兩秒鐘,離開的時候口袋裏已經多了兩把不鏽鋼的勺子,袖口裏也放了一根木制筷子,筷子的一頭頂在她的手心,被肥大的袖口蓋住。
進多出少,她逆着人流而行,跟在兩個男人身後。
出了人最多的地方,兩個男人一人一邊分頭朝着扶梯的方向走過去,孫三陽見狀,立刻快走兩步到電梯邊。
她面無表情的盯着牆面上不斷變化的數字。
9樓停了一次,7樓停了一次。
是兩個樓層的人一齊下來,還是九樓的人到了七樓......“叮——”電梯門打開,裏面出來了兩個穿着病號服的男人。
幸運的事兩個人的眼神都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滑過——和她想的一樣。
五樓的兩個人需要檢查完整個樓層才會彙報情況,而前幾個樓層檢查的快,他們一定會往下面人多的地方支援,而一般情況下,九樓以下都會選擇扶梯或樓梯,反倒是直梯這邊成了一個漏洞。
孫三陽自然地踏進去,按下九樓。
一路未停,踏出電梯的時候,她握緊手中的筷子——九樓也是病房,但這個時間大部分陪同家屬和行動方便的病人都下樓吃飯了,人并不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自然的走到護士臺要了一條幹淨的毛巾走進衛生間,掀開上衣,給腹部又加了一層。
出來之後,她走到透明的走廊裏,扶着欄杆,目光落在九樓以下的扶梯上。
既然人不多,那別有用心的人就非常好認。
究竟是什麽急事需要三步并作兩步地往下趕呢?
孫三陽扯了扯嘴角,離開走廊轉身進了一個病房。
病房裏有三個病人。
她斟酌了片刻,走向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婦女。
“這位大姐。”她的聲音帶着些柔弱。
中年婦女放下手機轉頭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腹部上,眼神微微柔和,“有什麽事嗎?”
孫三陽纖細的手指撩起額前的碎發,把它們歸到耳後,“我的朋友來醫院看我,我下來接她,她說就在這一層,我轉了好幾圈都沒看見她,能不能借您的手機給她打個電話?”
中年女人的眼裏閃過一絲狐疑和防備。
孫三陽立刻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有孕又生着病,我先生把我的手機收走了......”
中年女人也有些尴尬,她坐起來,把手機遞給對面的清秀女人,“沒事,你拿去用吧。”
孫三陽連連道謝。
她坐在中年女人旁邊的凳子上,背對着門口,看着手裏的手機屏幕,按下一串號碼。
那邊響了十幾聲才接起來。
“你在哪?”
語氣仿佛是知道電話這邊是孫三陽一般。
孫三陽用埋怨的語氣說道:“你不是說你在九樓嗎?我找了你半天都沒看見,對虧一個大姐姐給我手機!”
那邊一愣,随機說道:“我現在出了醫院,在後門給你留了一輛車,車牌號是1204,司機知道帶你去哪。”那邊說話的人一頓,“需要人?”
孫三陽在這邊回答道,“哎呀,你怎麽跑那兒去了?算了,你直接去十二樓吧,張帆在那兒,我們在直梯口見面,好了,就這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我安排,你自己小心。”
她挂斷電話,看向中年婦女:“大姐,我可不可以再給我老公打個電話?”
中年婦女點點頭。
“喂,老公。”
再開口的時候,孫三陽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冰冷。
電話另一邊的人眉頭輕輕一皺,靠邊停下車,打開車窗,“孫三陽你搞什麽鬼?”
孫三陽彎彎眼角,瞳孔像是有蜜流出,“老公,你弟弟剛才來看我了。”
陸藏深吸一口氣,“有什麽事直說。”
孫三陽頰邊的酒窩若隐若現:“他剛才說......”一瞬間,她的眼中像是有一把利刃劃過,“他說,他馬上就要'走'了。”
她一字一頓,下巴微微上揚,遏制不住的寒意透過電話毫無保留的傳達給聽筒另一端的男人,“不回來送送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幂幂要開殺了
☆、來不及送別
孫三陽站在電梯裏。
前後左都是鏡子,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看似平靜無波,但揚起的嘴角卻出賣了她。
顯示屏上的數字和箭頭不斷向上。
十,十一,十二。
“叮——”
踏出電梯的時候,孫三陽把腹部多餘的那塊毛巾抽出來扔進電梯裏,轉身看着那條沾着血跡的白色毛巾随着電梯門的關閉消失在自己眼前。
不管誰看到,都會報警。
可惜,已經晚了。
她順着走廊往自己病房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着。
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空空蕩蕩的。
孫三陽走到病房門口,腳步頓了一下。
“進來吧,裏面只有我自己。”熟悉的聲音傳來。
孫三陽掌心一松,筷子順着滑倒指尖,捏住。
她揚起下巴,緩緩走了進去——陸錫面對着門口坐在椅子上,大腿被簡單的包紮一番,紗布表面滲出絲絲血跡。
“看上去我們現在半斤八兩。”男孩扯扯嘴角,護士服脫下來随便扔在地上,裏面是一件淡黃色的T恤,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年輕。
孫三陽看了他一眼,自然地走到病房裏唯一的櫃子前,打開,看着上面兩層的一次性針筒和幾個裝着藥水的玻璃瓶,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跟你相提并論。”
陸錫一愣,随即低頭苦笑,“是啊,你是無可複制的成功者。”說罷,他輕輕攥拳,目光落在角落,有些渙散,喃喃自語,“而我,只是個卑劣的,模仿你的人罷了。”
孫三陽吧所有東西放在一個托盤裏,轉身拿着托盤走向陸錫,“當啷”一聲,不鏽鋼的托盤擱在桌上,上面的瓶瓶罐罐也跟着顫抖。
“如此愚蠢的你,做的事情我無法幹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只要你肯為自己所做的負責,是對是錯只在你心裏,卑劣也好,成功也罷,別人的評論想來無關緊要,判斷,終究還是要自己親自決斷。”她微微俯身,靠近男孩的耳邊,“你唯一做錯的,就是縱容你的人,斷了剛才那個女人兩根肋骨。”
分開之前明君雖然只字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