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2)

人拉走,後來上樓梯回家。可是怎麽進屋的,怎麽躺到床上完全沒有印象。

白鹿去廚房拿盆接水端到廁所,用水簡單抹了臉上,身上。然後回屋裏找出一件幹淨連衣裙換上。白鹿感覺到饑餓,坐下來慢慢吃着凳子上的飯菜。依然是昨天的味道,只是更加鮮美了。蚬子很新鮮,火候也好,白鹿吃的精光,也許是餓了。打了個飽嗝,白鹿感覺身上有了力氣。

吃完飯又補紮了一點胰島素,因為白鹿感覺今天吃太多了。

洗好髒的衣服,挂到窗外。白鹿想起自己大汗淋漓的樣子,那件連衣裙一定已經貼到自己身上了,那個男人是如何從自己身上脫下的?白鹿想到這裏不禁臉紅起來。這個刀疤臉男人除了自己的病不會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吧?白鹿不禁忐忑不安起來。

2號男人下午一直沒有出來,白鹿想也許他太疲勞,睡下了。幹了一晚上的活,白天又做飯,又救自己一定非常累了。晚上還要去掙錢。白鹿心裏感覺過意不去。因為自己醒來竟然沒有說聲謝謝。白鹿不禁自責起來。聽到兩次外面關門的聲音,白鹿想2號男人已經離開。白鹿急忙反鎖外門接了一盆水沖進廁所沖洗一下全身,因為白鹿感覺自己的乳罩裏也有不少白糖粒粒,并且已經在皮膚上融化,黏黏的極其難受。白鹿想那白糖怎麽會進入乳罩裏?洗完出來,穿上衣服,已經5點多了,白鹿把乳罩洗好挂到窗外。

晚上丈夫回來,白鹿沒有提起白天的事情。吃飯時丈夫說起2號男人的事情。

“新來的鄰居有些陰,你要小心,平時多提防着點。”丈夫邊吃邊囑咐着白鹿。白鹿心裏想就因為臉上有疤嗎?丈夫以貌取人的品行一點也沒有變。

“怎麽?”白鹿問道。

“臉上的疤,聽說是因為打架,而且還進去過監獄,和這樣的人成為鄰居得小心點。”

“監獄嗎?”白鹿吃驚不小,擡頭看着丈夫。

“好像失手打死了一個人。”丈夫繼續唠叨着。

白鹿已經吃完,确切的說是沒有了食欲。一個如此體貼入微的男人怎麽會因為殺人進了監獄呢?白鹿想不明白。不過刀疤臉男人沉默寡言的樣子時常讓白鹿聯想到火山爆發前的沉寂。不過也許是下午的美味依舊溫暖着白鹿的心,也許是曾經有過凄涼不堪的過去,白鹿沒有太介意丈夫的讒言。因為白鹿不認為監獄是唯一界定好人和壞人的分水嶺。

白鹿在廚房刷碗時,2號房間門打開,男孩探出頭來,看着廚房裏的白鹿。白鹿清理好廚房出來看到男孩:“有事嗎?”

“嗯……我有兩道題不會。”男孩有些難堪地說道。

“好,讓我看看。”白鹿跟着男孩進入房間。

房間裏只有男孩一個人,隔簾已經拉開,男孩在裏面靠窗戶的床上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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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還沒有在家?”白鹿問道。

“去看姥姥了,我姥姥病了。”男孩把作業本遞給白鹿。

“晚上你一個人不害怕?”

“有你們在,我不怕。”男孩有些害羞地說道。

“吃晚飯了嗎?”

男孩點頭。

白鹿認真看着男孩的作業,拿起男孩手裏的筆在一張紙上寫着,然後仔細地講解給男孩聽。男孩聽完,點頭,拿起筆在作業本上寫着。

“你怎麽不在自己床上寫?”白鹿指着門邊的單人床說道。

“這就是我的床。門口那是爸爸的床。”男孩說道。

這有些出乎白鹿的意料,男孩和母親睡一張床中間拉着簾和爸爸的單人床隔開,這實在令人費解。白鹿以為夫妻睡裏面的雙人床,門口的單人床是男孩的。不過男人晚上一直不在家,白天在單人床上休息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樣想,白鹿便不感覺奇怪了。白鹿又給男孩講了兩道題,然後離開。

3號的男人正好開門進屋,看到白鹿從2號房間出來有些吃驚。白鹿回到自己家,丈夫正在抽屜翻找着什麽,看到白鹿進來沒有好氣地說道:“去了哪裏?我的身份證放哪裏了?”

“你們單位上個禮拜不是收去了嗎?”白鹿感覺丈夫的腦袋正在向老年癡呆邁進。

丈夫聽了白鹿的話,拍了拍腦袋,好像想起來了。

第二天白鹿來到廚房準備早餐時,發現2號男人已經在廚房給男孩做早餐了。

“昨天謝謝你救了我。”白鹿邊系圍裙邊說道。

“你感覺好些了?”男人依然忙着手裏的活計,沒有看白鹿說道。

“是。可是你怎麽知道我低血糖了?還給我吃白糖,你難道早知道我紮胰島素?”白鹿把心裏的疑問說出來,感覺暢快了不少。

“早晨不是給你準備了糖尿病的早餐嗎?護士說你不能吃小米粥,糖化率高,吃完血糖會很高,所以我只是給護士買了小米粥,而給你買了奶。”男人從鍋裏盛出炒的菜繼續說道想:“我的一個朋友也是糖尿病紮胰島素,有一次低血糖,我曾經救過她。”男人端飯菜進屋。

白鹿心裏的疑問被解開,不過感覺這個答案好像是經過了精心準備,但還算是符合邏輯的。白鹿也就不再追究。畢竟人家好心救了自己,再問這問那就有些不識時務了。

男孩的母親兩天後回到家。晚上,白鹿被男孩叫進房間,發現男孩的母親在屋裏整理房間,房間規整了許多,男孩平時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也規整地擺放在床邊的一側。

男孩母親看到面前的白鹿的瞬間稍微一愣神,随即眼睛慌亂地移到男孩身上,輕聲說道:“剛剛搬過來就麻煩你。我沒有念許多書,幫助不了孩子學習,孩子爸又忙,實在不好意思。”

“別客氣,能幫孩子我很高興。”

“孩子好像已經和你很親了,說漂亮阿姨對他很好。”母親依舊看着孩子說道。

“是嗎?”白鹿笑着看着瞬間臉紅的男孩。男孩羞怯地俯身到床上,把臉埋在作業本裏。

白鹿教孩子學習的兩小時的時間裏,孩子母親拿着一個繡花撐子在認真地刺繡,時不時地大聲咳嗽着,那是刺激性幹咳。

“沒有關系,是老毛病了。”女人察覺白鹿投來的關切目光,趕緊解釋道。白鹿把目光回到孩子的作業本。女人時不時會擡頭偷偷窺視着低頭教孩子的白鹿,等白鹿發覺這窺視目光擡起頭看時,女人又會快速地移開目光。如此反複着。白鹿感覺到女人欲罷不能的目光,白鹿想:她幹嘛這樣看自己?難道她知道了丈夫給自己做過飯?知道丈夫曾經救過半裸的自己?可是那個眼神不是嫉妒而是詭異。

白鹿熬過兩小時,回到家,躺在床上,丈夫已經入睡。窗戶開着,瑟瑟秋風吹入房間,拂去了白鹿的睡意。腦海裏浮現出女人躲閃的詭異目光。什麽意思?懷疑自己有什麽不檢點?白鹿想不明白。不過今後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白鹿這樣告誡自己。

當晚,同樣被拂去睡意的還有白鹿隔壁的鄰居,不過不是被風拂去睡意而是被遙遠的記憶。“是她,一定是她。她好像一點也沒有變。歲月的流逝好像在她臉上,身上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她依舊年輕,端莊,美麗。世界上真的有神奇的力量存在?為什麽偏偏和她成為鄰居?”

黑暗中,女人起身看着身邊熟睡的孩子。

“你肚子裏孩子和你丈夫命裏相克。”多年前算命先生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12年前的記憶如洪水洩閘般噴湧而出。

女人叫姚紅,今年33歲。20歲時嫁給丈夫李國春。李國春自己在城裏開了一家攝影室,地角不是很繁華,不過生意還可以。二人在農村結的婚,婚後姚紅一個人暫時住農村,丈夫一個人在城裏打拼。每天工作到很晚。本來丈夫想把她接來城裏的攝影室居住,可是因為她懷孕在身,就想等生完孩子再到城裏。不過每周丈夫都會回家一次看望懷孕了的妻子。這一次丈夫回家還帶回不少的照片,并且丈夫回家後一直在自己的屋裏搗鼓那些照片。對妻子的熱情度也減弱了。這讓姚紅很是納悶,什麽照片讓丈夫如此地投入?在丈夫晚上入睡後,姚紅偷偷起身去丈夫屋裏,看到了那些照片。那是一個漂亮女孩的半□□,在當時尺度夠大,紗制的透明外佩下是女孩精致的肌膚和豐滿的□□。姚紅看的臉紅心跳,偷偷拿出一張照片掖到枕套裏。為什麽偷出一張照片?姚紅也說不清楚,抑或是羨慕?抑或是嫉妒?但是決沒有抓住丈夫把柄的意思。但是丈夫第二天返城時發現少了照片,以為妻子嫉妒藏了自己的把柄,和妻子大吵了一架,讓妻子交出照片。懷孕7個月的姚紅本來不想責怪丈夫,可是看到丈夫不依不饒指責自己自私狹隘,也怒發沖冠,撕毀桌子上的女孩照片。丈夫發怒離開家。

一周後,丈夫氣消回家,向妻子解釋照片的由來,說自己正在給私人老板拍定制的模特照片,照片撕毀需要償付違約金的。還說照片中的女孩是自己朋友吳大明多年單戀的人,自己怎麽能有非分之想,而且每一次晚上拍照,大明都緊跟在自己身邊,而且私人老板也對女孩虎視眈眈,自己不是奪人之愛的人。如果妻子不信可以去攝影室調查,或者去問大明。姚紅原諒了丈夫。不過心裏還是有疙瘩,為了證明丈夫的清白,她沒有采用丈夫的提議去攝影室調查或者找大明詢問,而是聯系了一個精通《易經》的算命先生。

二人從算命先生那裏回來,姚紅就想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可是丈夫堅決不同意。

“你傻啊!算命的話你也信?看樣子不能找小學沒有畢業的女人做妻子。”

“放心!我會長長遠遠活一百歲的。”

李國春回到家不斷安慰着妻子。終于打掉了妻子想拿掉孩子的念頭。但是算命先生的話始終在耳邊響起:“你肚子裏孩子和你丈夫命裏相克。不算也罷。”

白鹿将早餐端進房間,丈夫已經起床。

“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

“9點多。”白鹿将飯菜放在桌子上。

“當家教得收錢,照市場價,不能因為是鄰居就減免。”丈夫坐到桌子前準備吃飯。

“你不刷牙,洗臉?”白鹿看着丈夫臉上的眼屎說道。丈夫早晨不洗臉,刷牙就吃飯的毛病從結婚就一直延續着,只是白鹿常常喜歡自己一個人吃早飯,也就将就了對方。可是現在已經養成丈夫的習慣了。而且丈夫也不會顧忌坐在對面的妻子的感受。白鹿起身拿起自己的飯菜走進廚房,站在鍋臺前,吃着自己的早餐。2號刀疤臉男人開外門進來,手裏提着油條,豆漿。看到廚房的白鹿說道:“吃油條嗎?”

白鹿搖搖頭,算是答複。因為白鹿嘴裏含着食物。男人進廚房将豆漿倒入鍋裏,打開瓦斯。然後男人提着油條開門進屋。瓦斯火很旺,一會兒,豆漿就燒開了。男人快速從屋裏趕到廚房。瓦斯已經被白鹿關掉。

“稍微耽誤一會兒就開了。”男人拿出白糖,用勺子放一點鍋裏。然後分別放入碗裏,端到屋裏。

白鹿已經吃完飯,正在刷碗。丈夫拿着包從屋裏出來。外門的關門聲音很大,也許是丈夫在發洩心裏的不滿。白鹿不理會,回屋清理掉丈夫吃剩下的飯菜。然後穿好衣服,離開家。

姚紅在丈夫開門進屋時醒來,看到窗外已經大亮了。叫醒身邊的兒子,起床去廚房洗臉刷牙。丈夫把飯放在桌子上,打開窗戶。男孩收拾好書包,去廚房洗臉,刷牙。姚紅進屋丈夫已經在吃飯。男孩進屋坐在桌子前大口吃着油條喝着豆漿。

“不着急,還有時間。”丈夫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樣子說道。

“我回來了,就我做飯吧,你休息一下。”姚紅看着丈夫說道。

“媽媽做的飯一點也不好吃。”男孩大聲說道。

“孩子不願意吃,還是我來吧。”丈夫說道。

“鄰居昨天晚上過來給孩子補課了。她人很好。”姚紅擡頭看着丈夫說道。

“是嗎?”丈夫喝完豆漿,放下筷子說道。

“這個女人我感覺在哪裏見過?可想不起來了。”姚紅一邊窺視丈夫的表情一邊說道。

“我吃完了。”男孩放下碗筷,拿起書包沖出房間。

“我有時也會這樣。”丈夫收拾起自己和孩子的碗筷出房間。姚紅看着丈夫的背影想:你當時打算搬到這裏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吧?這麽多年了,你心裏還是一直沒有忘記她?

男孩走出樓道,看到前面的白鹿,追了上去。

“阿姨,我們一起走。”男孩來到白鹿身邊說道。

白鹿看着氣喘籲籲追上來的男孩,停住腳步,大聲說道:“李想!別跑!剛剛吃完飯,會噎到!”

白鹿昨天晚上從作業本上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叫李想。不過孩子的名字很特別,白鹿想或許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孩子站在白鹿面前,不到白鹿的肩頭。

“幹嘛跑?喊我等你就可以了。”白鹿責怪着李想。

“怕你會突然消失,和爸爸一樣。”李想喘息未定地說道。

“你爸爸消失不見了?”白鹿驚訝地說道。

“不是這個爸爸,是以前的。”李想看到白鹿驚訝的樣子,趕緊糾正自己說的話。

“什麽意思?你說你有兩個爸爸?”白鹿好奇起來。

“是。一個親爸爸,一個現在的爸爸。”李想低頭看着地面,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阿姨現在不會和同學一樣看不起我吧?”

白鹿拉起李想的手,嘆了一口氣說道:“有爸爸總比沒有好啊。你現在的爸爸不是很關心你嗎?我也曾經有一個非常愛我的爸爸,可是在我初中的時候離開了。一段時間,我的生活裏沒有了陽光。”

“沒有陽光是什麽意思?你沒有媽媽嗎?”李想問道。

“有是有,可是我們溝通的比較少。”

“媽媽不喜歡你嗎?我媽媽也不喜歡我,有一次說我害死了爸爸。可是我根本沒有見過爸爸。聽說是在我出生時,爸爸死了。”李想邊走邊問道。

“你爸爸是病死的?”白鹿好奇地問道。

“不是。是讓人害死的。聽說那個人也死了。”李想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學校門前。李想和白鹿擺手沖進學校。白鹿在學校外的車站等車。車站人不少,白鹿随着擁擠的人流擠上了進站的公交車。在小城市裏,上下班的高峰時間人都這樣擁擠了,如果在北京那樣的大城市?白鹿不敢想象。白鹿大學畢業,本來有機會留在大城市,可是母親不願意,說家裏唯一的醫生在外地,到自己老了,完全指不上,父親死了,這個家留不住你了,翅膀硬了,忘記大學是誰讓你上的。白鹿不想和母親鬥嘴,鬥氣。只能留在家鄉。其實在這裏也是擺設,每個月回家一次,把錢送到。因為弟弟完全沒有養家糊口的本事。一家人的生活費需要母親和白鹿提供。現在弟弟有了孩子,奶粉錢白鹿必須每個月送到。媽媽時常會說:“你沒有孩子,以後也不一定要孩子,就把弟弟的當成自己的孩子,畢竟有血緣關系。”白鹿也只能默認。因為和丈夫要個孩子,她現在還沒有思想準備。而且畢竟自己紮胰島素,要孩子對自己的身體不好。最主要的是她對丈夫的感情還沒有升華的不惜生命要孩子的程度。

白鹿今天是白班,中午吃飯時小孟跑過來和白鹿聊天。她告訴白鹿小于報名了衛生局的外派。并問白鹿想不想外派。白鹿有一個護理專業文憑,如果外派只能按護士的資質。因為如果按大夫的資質很難出國。

“你可以先報名看看。聽說這一次是去新加坡,那裏需要不少血液透析方面的護理人才。去試試吧。報名截止到10月。”小孟喋喋不休地說道。

白鹿想到過出國,可是母親不會同意的。只不過自己現在不如意的事情不少,出國也是不錯的選擇。白鹿想去報名試試,看看自己有多大的實力。

第二天,白鹿上夜班,早晨去了趟衛生局,填寫了報名單,留下聯系電話。回到家裏,已經中午,白鹿買了點現成的菜回家,紮了胰島素後,将饅頭放到鍋裏打算熱一下。鍋裏已經放了一盤蚬子炒青菜和韭菜炒雞蛋上面一個饅頭。白鹿知道那是她曾經吃過兩次的味道。可是他妻子已經回來,他幹嘛還要這樣。難道不怕妻子難堪?

刀疤臉男人從屋裏走出來說道:“別多心,是補課的報酬。你不要工錢,可是飯是必須吃的。不然孩子會怪我的。”

白鹿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讓我幫你拿屋裏?”男人繼續說道。

“聽着,你總是這樣,我會難堪的。”白鹿正色道。

“明天,按小時收錢,可以嗎?”男人繼續問道。

白鹿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拿着飯菜進屋。

飯菜的味道依舊非常鮮美,白鹿盡量控制住膨脹的食欲。心裏卻責怪道:“幹嘛做的如此美味?讓我難以控制食欲,下午血糖會高的。”放下筷子,白鹿不禁為自己的借口感到羞愧。

晚上,值夜班的白鹿快7點了才吃了點飯。不過吃的很少。一方面是因為中午自己吃多了,另一方面,好像自己沒有了中午的好胃口。白鹿怕低血糖,飯後吃了一個桃子。晚上9點多,病號就已經不多了。白鹿本想在診室看一會兒書,可是桌子下的蚊子不少,白鹿只能到醫院的大門口乘涼。大門口有兩三個醫院的醫務人員已經在閑聊,另外會有幾個不是醫院的人也坐在大門口閑扯蛋。刀疤臉男人也在其中,不過他只是聽,說話的時候很少,夏利車在他不遠處停放着。有出大門口要車的,他就攬下活,上車離開。不過很快就會回到大門口繼續坐在那裏等客。白鹿想什麽時候醫院門口成為了他的攬客場所了。不過他好像沒有注意白鹿的存在,所以白鹿也不必理會。十點多了,來了一個男病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由另外兩個中年男人攙扶着,手上,腿上都受傷了,三人嘴裏都噴着酒氣,眼睛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剛剛從酒桌經過酒精浸泡後下來,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散發着酒精的張揚味道。并且經過了一場血腥的肉搏戰。兩個中年人臉上也挂了彩。白鹿看過後給開了處置票,讓去護士小于那裏清創,縫合處理。白鹿在他們離開後,打開門窗,讓屋裏的酒氣散盡。然後在診室的屏風後面把床鋪好,準備休息。這時處置室那裏傳來了男人叫罵的聲音。白鹿放下沒有鋪完的被褥,來到處置室。剛剛的一個中年男人正按住拿着持針器的小于,大聲叫罵着,似乎準備動粗。白鹿趕忙上前阻止,中年男人看到白鹿出現在面前,從小于身上撤出手一把掐住白鹿的脖子,弱小的白鹿被他拎起來,幾乎不能喘息。

“不打麻藥就縫皮,你們是不是皮緊了!”男人大聲嚎叫着,酒氣在白鹿臉上彌漫着。白鹿的胃口在翻騰。臉色變得煞白。

“把你的髒手拿開!”門口的呵斥聲,威嚴不可抗拒,白鹿和屋裏的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門口站着的刀疤臉男人。臉上的刀疤恐怖,陰森,目光犀利,不可抗拒。中年男人瞬間敗下陣來,松開掐住白鹿脖子的手。白鹿一陣惡心,沖到處置室的水池上,胃裏沒有來得及消化的食物噴湧而出。白鹿打開水龍頭,胃內容物被沖進了下水道。刀疤臉男人上前輕輕拍打着白鹿的後背。

“有水嗎?”刀疤臉男人看着護士小于輕聲問道。

還處于驚魂未定狀态的小于似乎瞬間被喚醒。

“啊?有!有!”小于一邊答應着一邊急急忙忙沖出門外。

白鹿喝了兩口水,漱漱口,感覺胃口舒服了很多。

刀疤臉男人拿起小于遞過來的一小塊紗布。白鹿洗了一把臉,用紗布試擦臉上的水滴。

白鹿脖子上留下剛剛男人掐出一道紅印。

“好點沒有?”刀疤臉男人輕聲問道。

“好多了。”白鹿雙手仍然扶着水池。因為她現在感覺全身無力。

“趕緊給我縫!”坐在椅子上腿腳受傷的男人大聲呵斥着在愣神的小于。小于也許被吓到了,趕緊上前,拿起持針器。

“現在不要縫!”刀疤臉男人看着小于說道。

“為什麽?”椅子上受傷男人不解地看着刀疤臉男人說道。

“我好長時間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你們三個出去,在門口等我,一起收拾你們以後,再一起進來縫針,省的麻煩護士一會兒一遍。”刀疤臉男人平靜地說道。

“你要幹嘛?別打架!”白鹿努力大聲阻止着男人。

“回診室休息吧!別操心!”刀疤臉男人扶住白鹿出診室。與其說是扶住,不如說是拽住更合适。

刀疤臉男人的打架計劃沒有實現,因為三個男人大鬧處置室後,酒醒了不少。看到刀疤臉男人需要練手的靶子,知道今天碰到刺頭了,不敢多留片刻,出門打車離開。交的處置費也沒有退。小于自從那天晚上後,常常挂在嘴邊的話:“有些男人天生就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

白鹿那天回診室,知道了刀疤臉男人的名字叫:吳大明。

早晨,吳大明依然買了早餐送過來。白鹿沒有推辭,因為她實在是餓了,想去食堂買飯,可是,卻懶得動彈。吃飯時,小于,小孟兩個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易查覺的詭異表情。

“不要想多了!白鹿警告。我在義務做他兒子的家教,他和妻子時常會過意不去。”白鹿說道。為什麽會扯上他的妻子?白鹿想這樣也許會将謠言扼殺在搖籃裏。

“昨天晚上那個男人太有魅力了!啊!是我心中的理想男人。”小于說道。

“你們三個出去!在門口等我!”小孟說道。

”一起收拾你們以後,再一起進來縫針。”小于,小孟異口同聲說道。随後大笑。

“簡直是魅力殺手!魅力殺手!看樣子今天晚上我又要失眠了。”小孟亢奮地說道。

白鹿昨天晚上的确被吳大明瞬間征服了,以前的抵觸,戒備狀态似乎剎那間煙消雲散。為什麽會這樣?白鹿想不明白。都說女人常常會跟着感覺走的。即使前面充滿荊棘和坎坷。

白鹿回家後不久,吳大明也到家了。帶回了幾根水管和一個噴頭。放在門外的廳裏。随即進入廁所,一陣忙碌之後,廁所多了一個淋浴。

白鹿本想睡一覺,可是怎麽也睡不着。廁所牆上電鑽的打眼聲驚擾了白鹿。白鹿出房間看到在廁所忙碌的吳大明。

“要我幫忙嗎?”白鹿問道。

“不用,你休息吧。”吳大明一邊接水管一邊說道。

白鹿怪啧地想:外面嘈雜聲一片,我怎麽可能安睡。不過馬上自責起來:別人一樣下夜班,卻在忙着幫自己安裝淋浴器,自己應該心存感激,怎麽會這麽想?想來自己應該是個非常自私的人。不過白鹿今天感覺特別疲憊,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躺到床上安靜地休息。也許是昨天晚上的嘔吐,讓自己體內産生了酮體?或者是嘔吐導致了低血鉀?白鹿這樣想着,進屋吃了個鉀片,又喝了一杯水,白鹿希望通過排尿自行消除身體裏的酮體。白鹿又到廚房熬了點粥。

“粥瀑出來了!”吳大明發現白鹿鍋裏溢出的粥,急忙把瓦斯關小火大聲對着白鹿房間喊道。

白鹿躺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外面的喊聲讓她驚醒,她努力支撐起身體,挪步到門外。

“你不是不能喝粥嗎?血糖會高的。”吳大明一邊用抹布擦拭着鍋外溢出的粥,一邊說道。白鹿沒有說話。吳大明擡頭看到白鹿煞白的臉。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吳大明上前扶住白鹿要倒下的身體。

白鹿俯身水池大口吐着。身體幾乎倒在吳大明的懷裏,吳大明慢慢地抱緊懷裏的白鹿,眼裏溢滿淚水。白鹿沒有察覺吳大明的異樣,胃內容物的傾囊而出,讓她舒服了不少。吳大明打開水龍頭,伸出一只手接水試擦掉臉上的淚跡。水池裏的嘔吐物順水而下。吳大明伸手接水試擦着白鹿的臉,白鹿臉上除了嘔吐物外還有大量的汗水。

“沒有低血糖嗎?要不要吃一塊糖?”吳大明一邊伸手幫白鹿洗臉一邊輕聲說道。

白鹿感覺吳大明的聲音有些嘶啞,她從吳大明懷裏掙脫着站起身,依舊雙手扶着水池邊。

“吐出來,好多了。謝謝你!可以幫我盛一碗粥嗎?”白鹿依舊低頭說道。

吳大明關掉瓦斯。從身後的碗櫃裏取出一個碗和勺子,打開鍋蓋,盛出兩勺粥。粥可能放的堿面多,已經變色,而且很黏糊。吳大明回身取出小勺放進碗裏。

“回家裏吃可以嗎?”吳大明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白鹿想剛剛在廁所裏幹活的吳大明聲音還正常,怎麽會瞬間沙啞了。感冒了嗎?

“你的嗓子怎麽了?”白鹿擡頭看着吳大明說道。

“沒有什麽。”吳大明轉頭回避着白鹿的目光。

白鹿幾乎倒在吳大明身上被帶回房間。稀粥放在凳子上的涼水盆裏,涼水裏有四根雪糕。那是吳大明從自家冰箱裏取了四個雪糕放在涼水盆裏,以便使粥快速降溫。白鹿附身在床上用勺子喝着稀粥,粥已經不燙嘴了。白鹿喝完,身上有了些力氣。起身在冰箱拿出胰島素紮上。又吃了一片鉀片。因為剛剛吃的鉀片已經吐掉。白鹿躺在床上慢慢恢複了些力氣。吳大明敲門進屋。白鹿起身。

“好些了嗎?”吳大明輕聲問道,沙啞的嗓子好多了。

“好多了,謝謝你!”白鹿看着吳大明有些發紅的眼睛說道:“你眼睛怎麽了?”

“牆上打眼時,沙子眯了眼。”

“讓我看看?”白鹿伸出手。

“不用。已經好了。”吳大明拒絕着,拿起凳子上的盆和碗出屋。白鹿起身跟出。

“你幹嘛跟來?我清理就行。”吳大明把盆放入水池裏。

“我自己來。”白鹿已經到水池邊。拿起盆裏已經化了的雪糕。“放冰箱應該可以嗎?”

“可以,孩子喜歡散架的雪糕,說可以吃出冰激淩的味道。”吳大明接過雪糕拿回房間。

白鹿感覺吳大明是在給自己找臺階。想到下午如果可能應該去買些冰激淩給李想。廁所裏的工程已經告一段落。白鹿洗完碗,又打掃了廁所。關上廁所門,白鹿解放了一下自己。因為喝了水和稀粥,所以尿量不少。白鹿看到電路已經安裝好,只是還沒有安裝熱水器。白鹿想需要什麽樣的熱水器?自己應該下午去買吧。

出廁所,吳大明正開門出去。

“你需要什麽樣的熱水器,我去買吧!”白鹿跟吳大明的背影說道。

“不用。你休息吧!”吳大明頭也不回地說道,嗓音清晰。白鹿想他剛才是感冒嗎?眼睛還紅紅的,不會是——哭泣?白鹿腦海裏閃出這兩個字。但馬上又否認掉:“誰會為了一個認識沒有幾天的人流淚?除非精神有毛病。”白鹿感覺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不禁羞愧難當。

下午吳大明拿了一個小型電熱水器安裝到廁所的上方,一個簡易的淋浴裝置基本完成。只是和廁所還沒有加隔斷。

白鹿下午睡了一覺,感覺精神了不少。白鹿起床上了趟廁所,發現廁所已經收拾利索。

出廁所。吳大明正在廚房做飯。

“在廁所洗個澡吧,現在家裏人少,你身上的衣服也髒了。”吳大明在廚房大聲說道。白鹿低頭發現自己的連衣裙上真的很髒。

“我剛換的衣服怎麽搞得?哪裏蹭上的?”白鹿似乎忘記了中午的事情。

“從我身上蹭上的。中午的時候。”吳大明輕聲說道。

白鹿馬上想起來了。

“對不起,我的腦袋真是糟糕。”白鹿不好意思地說道。白鹿當時的大腦确實處于真空狀态,記憶有些模糊。已經記憶不起來當時完全倒在吳大明懷裏,被吳大明緊緊擁抱的情景。

“可以使用了嗎?”白鹿問道。

“可以。發現問題出來告訴我。”吳大明大聲說道。

白鹿沖澡後出來已經5點多了。感覺全身的疲勞都煙消雲散。洗好連衣裙涼到窗外。白鹿感覺心情也好很多。出房間,吳大明正打開外門準備離開家。

“你忙了一天,晚上可以嗎?”白鹿擔心地說道。

“今天幹到12點就回來,我也累了。”吳大明邊說邊低頭看着白鹿雪白的脖子。“已經發烏了,這幾個雜碎。”吳大明離開家。

白鹿關上門,捂住脖子,臉上陣陣發燒。她知道自己此時臉一定很紅。怎麽這樣?她責怪着自己。剛剛吳大明端詳自己脖子的樣子讓她感覺自己很龌龊,因為那時自己的心跳有140下,臉紅心跳的樣子一定非常狼狽。吳大明發現了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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