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那一天陽光很好，剛降過雨，空氣清新自然，陽光微醺。她找到和珅。這些年裏，承歡頭一次走進和府，萬料不到是為這事。

“姑娘。”和珅的驚異一閃而過。

“他人呢？”

“他一切都好，姑娘無需挂念。”

“不要拿對付朝臣的那一套對我，”她以為自己會暴怒，料不到張口便哽咽，“他好？叫他給我信件！”

“軍旅辛苦，并非兒戲，信件不少想傳就可的。”和珅不為所動。

承歡冷笑，“和大人是巴不得福康安死了？”

和珅黑着臉，“這麽大的罪名，姑娘不能亂扣。”

“大人，”她步步緊逼，“我不過要你一句實話，你若做不了主，進宮去問你主子，是他壽數該盡，還是我？”

“姑娘為何不自己去找皇上。”

承歡冷笑，“明知故問！皇上對我避而不見，不正是大人給出的主意麽？”

和珅沉默不語。

福康安那小子始終是禍害，調他出京叫他不得踏入京城反而是絕了後患，畢竟着比起取他的項上人頭還是要容易操作得多。但着結果，和珅自己也料不到。

他料不到和琳會不顧一切地跟到福康安軍中，料不到十二道金印也召不回和琳九死無悔的決心。他嘆氣，“姑娘的話，和某人記住了，請回吧。”

再見他時，是一具冰冷的棺椁。

福來先跑進來，牙齒打顫，“小姐，和珅和大人，扶着棺來，來了，叫進來問，要不要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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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歡猛站起，一句話不曾出口，先濕透了眼。

“是誰？”耳聽自己牙齒也在打顫。

“不，不知。”

“去問是誰？”承歡尖叫，“去問他，死的是誰？”

誰都清楚是誰。

是皇帝的授意，正棺扶進傅公府，和珅扶着的這個棺椁裏面不過剪了福康安幾縷頭發，和放了那塊玉墜。

他離開以前，承歡又将那墜子還了他。當時的諄諄叮囑幾乎還在耳畔，“這是你一直随身帶着的，你還是帶走，保你平安，回來的時候再給我帶回來，還我！聽到沒？”

“怎麽又還你？”福康安嘿嘿地笑。

“我說話你聽到沒？”

“聽到！聽到！”

言猶在耳，這個人，卻食言了。

“姑娘，不要太哀傷了。”和珅淡淡一句，離開。

“我恨你！”她的眼淚染濕了腳下的土地。

“小姐。”小如擔心地直哭。

“我恨死你！”她扶棺暈去。

他睡着了，安靜地閉着眼睛，再也不會因猜不透她心思而着急，不會沖她嘿嘿傻笑。承歡用力伸手，終于抓住他的，猶有餘溫。

“三哥，求你了！”她語聲哀哀。

福康安的手終是從她手心裏滑落。

還是夢！她暈了又醒，醒來複暈，淚哭幹了。

封棺令是她下的。

“小姐，墜子。”小如提醒她。

“封了！”她捂嘴，“保不了你平安，我帶在身邊又有何用？”情緒又激動起來，她大喊，“福康安，你這個混蛋！你言而無信，我一定把你忘了！我會把你忘了！”到後來，只剩哀泣。

誰也不敢攔她。

那一年是嘉慶元年，一代将星隕落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