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個鐘頭後,孟東來說時間不早了,要送兩個女生回去,江暮則是被留了下來。

送走三人,郯煜炀也站起身,說:“走,小同桌跟我上四樓去。”

路過剛才過來打招呼的幾個男生,卷毛又喊了聲:“煜哥,上哪去啊?”

郯煜炀手指往天花板上一指,“四樓。”

等兩人走後。

卷毛拉起旁邊一個兄弟問:“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煜哥說了什麽?”

兄弟:“我耳鳴。”

卷毛一把将人推開說:“要你何用啊!你聽見什麽了沒?”

接着他又看向另一個。

“他要去四樓。”

卷毛瘋狂搖頭,“不是,不是這個。”

兄弟幾人面面相觑,這人什麽毛病。

回過神,咽了口唾沫,卷毛說:“煜哥帶人上四樓了?”

幾人點頭,卷毛有點呆,是那種卷毛吓成呆毛的呆,一向龜毛、死活不讓人踏足私人領地的郯煜炀居然帶人上去了。

卷毛甩了甩頭,“走,回家睡覺去。”

熬夜太多,都出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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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上去就是一道門,江暮跟在郯煜炀身後進了門。

客廳很大,十分整潔,路過書房可以清晰看清楚裏面的書架,因為沒有門。

各式各樣的酒瓶把兩面牆的書架都擺滿了,黑色的絨毛地毯上的一角都放着幾個高矮不一的瓶子,旁邊的高腳杯是倒地的。

黑色地毯,耐髒,挺好的。

“怎麽樣,想再來一杯嗎,我親自給你調。”

郯煜炀走到書房外靠在牆上,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暮。

江暮遲疑了一下,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啧,郯煜炀覺得江暮這個人挺有禮貌的,禮貌到有些疏離。

他讓江暮坐沙發上等等,就進了書房拿酒,出來後就去了客廳沙發對面的吧臺上調酒。

江暮覺得這人是有多喜歡黑色,除了白色的牆壁以及窗簾和面前的玻璃桌,但凡是個能動的物件都是黑的。

沙發黑的,玻璃桌的四條腿黑的,地板不知道什麽色的,但上面全都鋪滿黑色地毯。

直到進了卧室,他才知道什麽叫黑到極致,如果沒有那盞燈,連太陽都透不過那裏三層外三層的黑色簾子,床邊還圍着一圈黑色紗幔。

江暮蹙眉:“一張床?”

郯煜炀摸了摸鼻子,“嗯。”

他都不會讓人進這裏,只是覺得江暮是他室友,算是同寝而眠過的,一張床應該也沒什麽。

江暮:“有多的被子嗎?”

郯煜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無辜的說道:“這就我一個人。”

意思是,沒有。

“換洗的?”

“這都一次性的。”

結果就是兩人各自洗完澡,郯煜炀和江暮一起睡同一張床。

看着穿着自己衣服像大了一號的江暮,“小同桌,你這太瘦了,個頭看着挺高的,怎麽穿我衣服看起來這麽小?”

江暮面無表情:“你胖。”

郯煜炀:“???”

郯煜炀只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

剛躺下,就覺得肚子空空的,看了看時間才八點三十九分。

郯煜炀試探性的問了問:“你會做飯嗎?”

江暮:“嗯。”

郯煜炀立馬來勁,“小同桌,我餓了。”

聽到那三個語氣中帶着委屈、撒嬌,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三個字,江暮閉上眼睡覺。

“小同桌,我想吃你做的飯。”

江暮依舊閉着眼,不動彈。

郯煜炀繼續掙紮:“小同桌,我餓。”

他什麽都學得快,偏沒有做飯的天賦,交好的朋友也沒一個能來事的,好不容易碰到個會做飯的,怎麽也得逮着不放啊,何況這人還是江暮。

五分鐘後。

郯煜炀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我餓……”

江暮睜開眼,“有食材嗎?”

建立友情的第一步進度條50%。

郯煜炀立即興奮撩起被子,撐起身打開床頭燈,就見江暮被突如其來的光,照的眼睛微眯着。

少年抿着唇,寬大的白色T恤因為平躺的姿勢被壓的有些褶皺,露出鎖骨。烏黑的頭發有些淩亂,軟軟的搭在黑色枕頭上,似是融為了一體。

郯煜炀別過頭去,把被子往江暮身上一蓋。

剛适應燈光就被蒙一臉的江暮:……

于是,郯煜炀就見識到了發脾氣的江暮,就差給他跪了,“我錯了,真的錯了,剛剛手滑了,小同桌給我去做飯吧?”

結果江暮愣是沒理,索性把剛被郯煜炀忏悔着拉開的被子又蓋了回去。

進度條-25%。

最後是在郯煜炀欲跪不跪之際,江暮起床,弄了兩人份的意面。

吃飽喝足的郯煜炀十分誠懇的表示,這是他吃到最好吃的宵夜。

剛湊過去想搭上江暮的肩,江暮往前跨步錯開。

收回手,郯煜炀再次發揮尴尬自動忽略功能,把剛剛認錯認得毫無形象的那茬忘的一幹二淨,嘴欠道:“這睡都睡過了,搭個肩怎麽還不讓。”

話音一落,就挨了一拳。

郯煜炀眼疾手快,拽着江暮的手,繼續嘴欠:“手拉手,好朋友???”

江暮反手擰開郯煜炀的鉗制,伸腿往他小腿肚一踹,接着又去踹他的另一條腿,想把他撂倒。

郯煜炀也不是吃素的,空出的雙手把江暮腰抱住,兩人齊齊往地毯上摔。

這時還有空插一句:“啧,真瘦,得補補。”

補你大爺!

江暮用力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擡手捏拳就要打下去,郯煜炀胳膊一擋,抓着江暮手不放。

手被抓住,江暮用膝蓋狠狠往他肚子上招呼,被郯煜炀夾住,兩人的位置瞬間變成了側躺。

被抓着手,腿又動不了,江暮狠聲道:“撒手!”

郯煜炀揚唇一笑:“我不。”

“你放不放開!”

“我就不,放開你又得揍我。”

江暮用眼神剜了他一眼,接着眯起眸子,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郯煜炀脊背一涼。

咚的一聲悶響在客廳響起。

郯煜炀只覺得頭暈眼花,迷迷糊糊間看向旁邊倒着,樣子也好不到哪去的江暮,頓時就被他氣笑了。

這人。

居然用頭撞他!

兩個人都是一陣眩暈。

男生眉眼帶笑,一雙生的極其明亮的眸子隐含水霧,俊朗的五官此刻都被薄紅覆蓋。

江暮看着他笑,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

郯煜炀看江暮笑,頓了頓,這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小同桌這麽笑,随即是又好氣又好笑。

拭去眼角不知道是笑出來的,還是疼出來的水漬,頗有些無奈的過去把人扶起來。

郯煜炀笑罵道:“我說你,怎麽就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啊,笨死了,疼不疼?”

他也不知道剛剛怎麽就用頭去撞了,有些呆呆的被扶到沙發上坐定。

看着江暮額角紅紅的,他去醫藥箱找了藥膏,塗到手指上想給他抹,被江暮閃開。

郯煜炀蹙眉,看着他說:“都紅了,不擦藥明天得腫。”

江暮撇開頭:“嬌氣。”

郯煜炀簡直拿他沒脾氣了,按着人就開始上藥。

江暮也沒再反抗,他知道這人是關心自己。

微涼的觸感從額角傳來,手指按壓上去有些許疼痛,江暮睫毛顫了顫。

“知道疼了吧。”

郯煜炀笑他,指尖的力道也跟着減小了幾分。

江暮是坐在沙發上,郯煜炀給他上藥微微傾身過來,襯衫領口解開着兩顆扣子,可以看到對方的鎖骨以及纖長的脖頸。

他幹脆閉上眼不去看。

許是剛‘運動’過得原因,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萦繞在他的鼻端,仿佛無孔不入般,久久不散。

江暮眉頭皺了皺,就傳來男生變聲期後略顯低沉的嗓音。

“還疼?”

“沒,不習慣跟人離太近。”

郯煜炀覺得自己總被人說婆媽、龜毛之類的話有點冤,這有個比他毛病好多,連跟人接觸都不喜歡。

“行吧,馬上好。”

果然,郯煜炀加快了速度,在他的額角揉了揉後,不動了。

江暮看向他。

郯煜炀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哎喲,我可柔弱、可嬌氣了,腦門兒可疼了。”

江暮從郯煜炀手裏一把拽過藥膏。

擠出一點藥膏,往他腦門上抹,嘴上卻不耐道:“幾歲啊你。”

郯煜炀頗無賴的攤攤手,說:“剛好大你一個月零一天。”

“你知道我生日?”

郯煜炀故作高深:“昨日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江暮手下力道加重幾分。

“哎喲你輕點,行行,我說還不行嗎。我昨天去芬姐那批假條看到你檔案了。”

每周五中午都得吃完午飯、開個班級小會議才能走。

昨天他算是早退了,得去簽個假條。

江暮:“嗯。”

郯煜炀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這個小同桌,啧啧兩聲才說:“看不出來啊,如果沒剛才那出,我都想象不到你打人的樣子。”

雖然兩次撞見他跟柯銘桦的對話,可也沒往江暮是個很狠角兒這方面想,頂多是只有利爪的小貓咪,沒想到是只會發飙的的大老虎。

想起昨天看到兩個因打人記的大過,以及各種通報批評的字樣,郯煜炀簡直無法跟眼前這個一臉冷漠,話少又有點孩子氣的人聯系在一起。

在他看來江暮就是孩子氣,不然也不會使出頭撞頭這一招。

江暮沒再說話,按住他亂動的腦袋,繼續給他揉腦門。

第二天一早,郯煜炀迷迷糊糊間,眼睛眯起一條縫就看到一個略顯消瘦的背影。

這才想起昨天晚上江暮是跟他睡一起的。

郯煜炀撐着床坐起,伸出手把額前碎發往後一撩,早上起來的嗓音略顯沙啞,聽得人耳膜發癢。

郯煜炀開口道:“小同桌,這麽早?”

江暮微微側身,對他點點頭:“嗯。”

意識稍微清醒,看着江暮一身整齊的樣子,問:“你要去哪?”

“回宿舍。”

“去做什麽,學校又沒人?”

江暮不置可否,低低的應了一聲。

“回去做作業。”

話音一出,郯煜炀頓時哭笑不得。這人又是大過又是威脅學霸的,現在要去做作業了。

知道他是真想走找的借口,郯煜炀也不攔着,跟他說:“嗯,行,等我把這邊工作安排好,中午哥哥就來陪你。”

回應他的是江暮的枕頭攻擊。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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