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考試如期而至,早自習的時候都沒人開小差,一個個都化身佛前最虔誠的信徒,無一不在埋頭苦讀以圖抱上佛腳。
原本緊張的氣氛被剛從廁所回來的鄭碩給打散。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想不想聽啊?”鄭碩沒賣關子,緊接着語氣亢奮激動道:“七班學神柯銘桦今天沒來學校,缺考啦!”
說罷望向郯煜炀的位置,沖他怪笑,模樣十分欠扁。
郯煜炀循聲擡頭看到他這一笑,早上的好心情霎時消失的一幹二淨,眸子眯了眯。
鄭碩笑容一僵、呆毛一凜,收了笑,轉頭聽其他同學的問題。
“為什麽啊,學神今天怎麽還缺考了?”
“是啊是啊,出什麽事了嗎?”
“學神家裏有事?”
鄭碩“嘿嘿”一笑,“想知道?”
坐在第一排的譚羽站起來,從講臺上的粉筆盒裏拿出一根粉筆,掰出一截就往他頭上丢,“賣什麽關子,趕緊說,別跟李傑學那套找抽的。”
一聽這話鄭碩就不樂意了,不過想到馬上要考試了,才不情不願說:“聽說受傷住院了。”
“怎麽會受傷啊?”一個對柯銘桦有好感的女生擔心道。
“受傷還能怎麽,肯定跟人打架了。”鄭碩不以為意說。
“看你那樣子就是瞎說!”女生說。
話題很快結束,又開啓了新一輪朗朗讀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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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江暮是剛轉校過來的,被分到了科三實驗室,郯煜炀則是在以一班為考場的第一考場,下課前一分鐘他看了看時間,側頭咧嘴一笑,痞裏痞氣道:“小同桌不如咱們私奔吧。”
江暮看了他一眼,靜待下文。
“你看這一考試就是整個上午,我得三個多小時看不到你。”郯煜炀不緊不慢的解釋。
“正合我意。”江暮說着從抽屜裏拿出筆踩着鈴聲就走。
郯煜炀:“……”
“噗嗤,哈哈哈。”剛巧過來結伴同行的鄭碩捂臉就笑。
很快就嘗到敢嘲笑校霸的苦頭,他是以畢生難以刷新的史上最高速度沖到一班的,末了還是沒逃過一頓胖揍。
第一場考語文,江暮提筆就寫,下筆猶如神速,題目僅憑一眼掃過腦中就想已出現答案,最後其他人還在奮筆疾書時他就已經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同學同學。”監考老師敲了敲江暮桌子,掃了眼桌角上的名字。
一早就注意到這個趴着的學生了,排在江暮前面的全校倒數第一是他帶的班上同學都還在寫作文,作為帶的班上差生做多的班主任,他也從沒放棄過些人,所以就走過來提醒一下。
江暮微微擡頭,監考老師對他笑了笑,“把試卷做完,考試要認真對待。”
“做完了。”江暮移開手,把試卷大方的亮出來。
監考老師看了看字跡,行雲流水、筆走游龍,一看就讓人賞心悅目的一排排行楷。
少頃,監考老師才收回目光,和善道:“好好檢查檢查。”
江暮抿了抿唇,把試卷壓了回去,神色莫名。
每個考場安排兩個監考老師,每次監考都是一整天。
監考老師發現從語文考試過後,那個叫江暮的同學就沒睡過了,還認認真真的檢查試卷了,于是甚感欣慰,最後一堂考試考完時就跟同事說道:“上午考語文我叫醒的那個江暮同學是個好學的,你看到沒,寫完試卷後知道檢查了,也沒睡了。”
他的同事表情突然就變得怪異起來:“你說他叫什麽?”
“江暮啊。”監考老師說。
“他是江暮?”同事繼續追問。
“是啊。”監考老師被他這古怪的問話弄得莫名其妙。
“全省中考第一,前不久我聽說八班新轉來了個學生叫江暮的,還以為是假的呢。”同事表情更加感嘆。
“什、什麽?他就是那個全省第一?”監考老師一臉震驚,随即想起對方那一手好字,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笑着說:“這下好了,咱們華揚把第一第二第三給湊齊了,高考狀元榜眼探花哈哈。”
同事跟着附和。
晚自習上課前,鄭碩反坐在位置上,提着聲音說:“哎呀,這次月考第一歸我們咯!”
班上同學一聽,紛紛把目光投向最後一排。
郯煜炀似笑非笑的看着鄭碩,很想給這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家夥再補上幾拳,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就算要第一也得光明正大分數超過柯銘桦,現在這算什麽事。
江暮看了看他,看不出來這人居然是個做榜眼的料。
“別小看哥哥我,拿個第一還是小意思的。”郯煜炀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然。
沒有柯銘桦,這個穩了。
“也不怕閃了舌。”江暮轉過頭,手往桌上一放就趴了上去。
郯煜炀沒說什麽,讓他休息。
等六科考完,整個班的人都跟脫了層皮,蔫耷耷的。
“班長已經把名單交給我了,看來咱們八班全都還是熱愛集體活動的,明天早上八點在教室集合。”趙戴芬站在講臺上把旅游事項跟他們一一說清楚。
江暮在聽到‘全都’二字時倏地擡起頭。
“怎麽了?”郯煜炀問。
“沒。”江暮說。
“江暮,跟我出來一下。”趙戴芬說完走到門口頓住,朝教室說了句。
趙戴芬看着一起出來的兩個身影,頗感無奈,問郯煜炀道:“你出來幹什麽?”
“聽訓。”郯煜炀理所當然道。
趙戴芬一噎,随即看向江暮,說:“江暮,關于這次集體旅游你有什麽想法嗎?”
這事她本來不該多問,都是學生自願參加的,但鑒于對方這種沉默寡言的性格,趙戴芬覺得她有必要做出引導。
聽到這話的郯煜炀怔了怔,接着又看了看江暮,他居然不知道這事。
江暮并不答話。
趙戴芬只好繼續問:“老師也不是多事,你家裏有什麽不方便的嗎,我記得你住校的,要不我問問你父親那……”
之前江暮學籍轉過來的時候,趙戴芬就知道他父母離異,撫養權在父親手上,所以有此一言。
聞言,江暮面色一沉,說:“他很忙。”
趙戴芬還想再說,郯煜炀出聲道:“那個芬姐啊,明天的活動江暮也去,那先這樣啦。”
江暮視線猛地朝郯煜炀看去。
趙戴芬沉吟片刻,點頭。
“謝謝芬姐。”郯煜炀笑着說完這句,推着江暮就往教室走。
看着兩人背影,趙戴芬認為引導江暮逐漸開朗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沒想到郯煜炀跟他的關系似乎發展得不錯,想起上次在辦公室兩個人的互動,趙戴芬笑了笑,走回辦公室去了。
“怎麽不想去?”郯煜炀主動問道。
江暮沒出聲。
“要去買點東西嗎?”于是換了個話題,郯煜炀又問,“明天吃的,聽說去的地方是個農莊。”
江暮撩起眼皮看向他。
郯煜炀別過臉,“一起去玩玩嘛,還住一晚,放松放松。”
“嗯。”江暮動了動唇,發出一個很模糊的音節。
郯煜炀耳朵一癢,這聲音就像那天他哭過之後一樣,軟軟的,像撒嬌。
緊接着,郯煜炀被自己這個想法驚了一下。
“那我們一會出去買?”郯煜炀擡手捏了捏耳垂,視線望向別處說。
小同桌這個語氣說話簡直犯規,以後他對象可有福了。
“好。”江暮回答。
晚上自習課上課前兩小時,郯煜炀刻意避開了鄭碩,帶着江暮去了上回翻出去的地方。
“同桌你先上,一會記得打燈。”郯煜炀說,“別怕,我在呢。”
“什麽?”江暮不明所以的問。
“你不是怕黑?”郯煜炀一本正經的說,還用手拍了拍江暮,“給你,安全感。”
江暮面無表情,動作利落的翻了過去,把手機打開了。
他剛才特意觀察過,這家夥估計夜視能力不好,走個路都慢慢悠悠的還胡言亂語。
想起剛才走過宿舍樓拐角就暗下來,原本并肩走着,郯煜炀突然就放慢了步子。
他問:“怎麽?”
“沒什麽,”郯煜炀說,“就是覺得走慢點好。”
“哪裏好?”
郯煜炀頓了頓。
“可以跟你多呆會兒。”
當時他就罵了句“傻逼”。
等兩人出了學校,郯煜炀就介紹說,附近有家大型商場離學校只隔了條街,再走兩百米的一條街上還有不少小吃攤、小飯館。
他們直接去了商場,遇上了卷毛一行人。
江暮上次聽郯煜炀說過他名字叫譚柏,是這片區的混混頭子,以前受過他爺爺一個小恩惠,所以對他也算客氣。
果然,等譚柏看到他們時,立馬就走了過來。
“煜哥,又這麽巧啊。”譚柏腳步有些快,頭頂的卷毛一顫一顫。
江暮想了想,這小恩惠可真夠小的,看譚柏這樣子可不止客氣這麽簡單。
“你是不是給我安追蹤器了。”郯煜炀玩笑道。
“哪敢啊,哈哈。”譚柏說着,看向江暮,“暮哥也在啊。”
“有什麽事?”郯煜炀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接話道。
片刻後,幾人挑了家茶餐廳坐下。
譚柏斟酌了一下用詞,“暮哥,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柯銘桦的?”
江暮觸到水杯的手頓住。
“他怎麽了?”郯煜炀說。
“也沒怎麽,就是前幾天他找過我們這一兄弟。”譚柏說。
郯煜炀手指指尖摩挲着紙杯的邊緣,聞言蹙眉,“他說什麽了?”
不知道怎麽,他直覺這件事不是什麽好事。
“他想找人堵暮哥來着,”譚柏說完,看了看江暮,“那兄弟上回見過暮哥,所以沒答應。”
“你們不僅沒答應,還打了他?”江暮徐徐開口。
譚柏摸了摸後腦勺,點頭,“哎,就是這樣,柯銘桦是前天晚上找過來的,那大兄弟性子急,直接把人揍了。”
郯煜炀嗤笑一聲,“自讨苦吃。”
“嗯,是啊,自找的,”譚柏苦笑了一下,“他是自找的沒錯,不過聽說柯銘桦挺有背景的,所以我那兄弟就慘了,直接被送進了局子裏。”
“呵。”江暮哼笑。
郯煜炀以為他是惱了柯銘桦的作為,拿紙杯的手稍稍用了點力,“等着,回頭我去把他弄出來。”
譚柏連連點頭,“那就得麻煩煜哥了。”
說完事出了餐廳,郯煜炀正想拉着江暮再去一下商場。
“你先回去吧。”江暮站着沒動。
“怎麽了?”郯煜炀兩手插在口袋裏,邁開的腿收了回來。
“我有點事。”江暮說。
郯煜炀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見他态度很堅決的樣子,把手從口袋裏抽了出來。
“那行,要我陪你嗎?”郯煜炀改了改口,“能讓我陪着一起嗎,我怕黑。”
江暮看他。
“我能陪你一起去辦事嗎?”郯煜炀重複一遍,“我可怕黑了。”
江暮嘴角輕微的抽了抽,“好。”
明明是眼睛不好,不是怕黑,為了跟他一道什麽都說的出來。不過又想到他一個人回去,翻牆的時候沒光照着,估計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