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虧戚凡淩眼捷手快一把拉住嚴夏映,才沒讓她撞上去。
發現自己差點撞到人,她覺得好糗,赧着小臉不住道歉。
“沒關系,反正沒有真的撞到。”
柔軟的嗓音好銷魂,更別說本人根本就是美翻了!嚴夏映毫不客氣的瞪大一雙眼睛,來來回回把對方看了個N回。
“兩位好,我叫侯智雅,家父是力達建設的董事長,不知道兩位怎麽稱呼?”戚凡淩挑了下眉,瞟了她一眼,發現她眼底故作鎮定的不自在,不禁暗自泛起冷笑,明人不說暗話,都心知肚明彼此是誰了,還要這樣迂回假裝,不管是因為矜持還是其他原因,總之,他相當不欣賞這樣的作風。
說真的,要耍笨就耍個徹底,要出糗就用力出糗,像某人那樣,把什麽窘态通通灘在他面前,他還比較喜歡。
“我叫嚴夏映。他是戚凡淩。”
“幸會了,侯小姐。”戚凡淩的态度不冷不熱,僅維持基本禮儀。
“你好……”侯智雅的雙頰微微泛紅。
嚴夏映狐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怪哉怪哉,現在是怎麽回事,明明她也在現場,可是侯智雅卻好似把她當成隐形人,眼中只看得見戚凡淩,而且她還發現,侯智雅的表情看似平靜,但望着他的目光卻飽含深意,啧,難不成他們之間這樣的念頭才剛竄過,侯智雅又開口了——
“兩位是男女朋友?”
“當然不是!”嚴夏映一副踩到狗大便的表情,用最快的速度反駁。
戚凡淩在一旁看了、聽了,感到非常不是滋味。是怎樣,當他女朋友跟他在一起是很丢臉的事嗎?他可是衆未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本想反唇相稽,可就在話語即将脫口而出之際,他突地一頓,不對,認真就輸了,萬一被別人誤以為他是得不到正名的地下情人,未免太傷他的男性自尊了,像這種傷人一千、自傷八百的事情,抱歉,不幹,于是他選擇用沉默代替回答。
聽到嚴夏映的回答,侯智雅稍微放心了,又道:“我剛回臺灣,認識的朋友不多,我能不能加入你們的談話?”說完,她的一雙美目再一次不着痕跡的偷偷睐向戚凡淩,接着飛快收回。
“當然歡迎呀!”嚴夏映開心的笑道,不過她表面上忙着釋放善意,一雙大眼卻按捺不住好奇,不斷在侯智雅和戚凡淩之間看來看去。
這家夥真是好樣的,面對她的時候,活像是天生顏面神經有問題兼整容失敗,臉色從來沒好看過,不是冷冰冰的活像她欠了他幾百萬,就是陰沉着臉像是黑道圍事的弟兄,現在一看到美女在場,就變成了紳士,虛僞!
想到他的差別待遇,嚴夏映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他們之間流竄的暧昧味道濃烈得令她很不舒服,再者,想到自己可能當了礙眼的電燈泡,她郁悶的決定撤退。
怎料她才剛轉過身,就覺得手被攫住,她不解的回過頭一看,拉着她的人是戚凡淩。
“你要去哪裏?我們的話題還沒結束。”戚凡淩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不是不想讓她離開。
“是什麽樣的話題?”侯智雅興致盎然的問。
看着侯智雅亟欲加入話題的樣子,嚴夏映無奈輕嘆,沒辦法,她最看不得美女尴尬了,萬一她扭頭走人,侯智雅一定很受傷,她只好道:“還不就是我對珠寶沒啥研究,就想說向戚先生請教一下今晚捐出義賣的珠寶中,有沒有哪些是他比較建議收藏的,交換一下不負責意見。我看侯小姐的首飾很別致,你的品味肯定不賴,不如也給我一點建議吧!”
侯智雅立刻如數家珍般開始介紹起今晚要義賣的珠寶品項。
“可是剛剛有人說我配不上這麽好的珠寶。”嚴夏映嘟着嘴道,還刻意瞟了戚凡淩一眼。
他有些受不了的回望她一眼,這女人還真會亂說話。
“珠寶本來就是用來搭配、襯托的,怎麽會有配不上的說法?”
“就是就是,好歹我也是女孩子,我真受傷……”
最好她會受傷啦,能夠這樣數落他,她明明就很開心,瞧,嘴角都在顫抖了。
“你看,我現在身上配戴的這串項鏈,取名為“真愛”,是家母特地捐出來當做今晚義賣的珠寶之一,起标價格一百五十萬,不算太貴,如果嚴小姐喜歡,待會歡迎競标。”侯智雅又深深看了戚凡淩一眼。“戚先生也是。”
瞧,同樣都是集團千金,怎麽一百五十萬從侯小姐嘴裏說出來就成了一百五十塊?嚴夏映不免欷籲,不過……“真愛這名字我喜歡。”
瞧嚴夏映狼光大放,活像只饑餓的大野狼,戚凡淩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待侯智雅離開後,他立刻問:“你真的喜歡“真愛”?”
“沒錯,就算你說我配不上,我還是喜歡。”嚴夏映故意挑釁道。
“你真的很會颠倒黑白,我明明是說不适合,不是配不上。”
“那你說嘛,我為什麽不适合?”
“會捐出來義賣的珠寶飾品,大多是在展現主人的面子,也就是炫耀用的,昂貴有餘,實用不足,那種過度繁複華麗的設計,之于你的形象,只會讓你看起來老氣,而不是貴氣。”
“原來在你眼中我還有形象?”她調侃道。
不只有,還很鮮明,誰讓她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
他的目光一次次浏覽過她清秀的五官,又一次次徘徊在她細致的鎖骨,合身V領禮服在她胸前形成美麗的陰影,令人不禁浮想聯翩。
“你模樣清秀,鎖骨也漂亮,拉裏拉雜挂一大串寶石項鏈對你來說只是累贅,簡單小巧的單鑽式項鏈反而更好看。”戚凡淩甚至自動在腦中模拟她配戴着單鑽項鏈時的樣子,想象獨一無二的閃亮在鎖骨處發光,一定很搶眼。
奇了,以為他又會酸她幾句,沒想到他居然說她樣子清秀,鎖骨漂亮,原來這家夥也有說好話的時候,她忍不住偷偷竊喜。
本想揶揄他幾句,擡頭,發現他正看着自己,意料之外的四目交會,讓嚴夏映竟一時無言,只能嬌憨的回望着他。
被這一雙純淨得如同水晶般的眼眸注視着,戚凡淩的心好像被什麽紮實的撞擊了一下,周遭都靜了下來,只剩下回音在他胸口低蕩。
她芙頰染紅,孩子氣的咬了咬下唇,無助的神情讓他很想做點別的事情,比如說抱抱她,或是像那天那樣親吻她,又或者……更多?
他被這樣的念頭吓到了,他在做什麽?雖說對她有好感,可也才見過幾次面,怎麽對她的欲望已經這麽多了?
戚凡淩暗斥自己,定了定心神,幾聲掩飾性的清咳後,他的嗓音恢複一貫的清冷。
“達菲爾酒店有許多名牌珠寶進駐,也有不少符合你需求的設計,你若有興趣,歡迎下樓選購,或者我找個時間把目錄送到嚴家也行。”他很樂意親自服務。
他原是想為自己制造和她相處的機會,沒想到這話聽在她耳裏,卻明顯走鐘。切,這家夥根本女性殺手來着!
“是有沒有這麽拚命,随時随地都不忘幫自家酒店做業績。”
“身為商人,但凡有利可圖,沒有放手的道理。”
只是,他圖的利并不是嚴夏映以為的金錢之利,他想要的利,不過是跟她多點接觸的機會罷了。
好好好,原來是奸商來着!
照理嚴夏映應該要很怒很怒的,可他的說詞偏又讓她無比滿意,沖着那句有利可圖就不能放手,讓她更加堅信,他絕對會是她複仇的最好夥伴。
至于那個不高興的小小自我……成為嚴夏映之後,真正的自我早就萎縮了,複仇的靈魂是沒有資格奢望什麽的,哪怕半點歡愉,想到這兒,她不禁自嘲的笑了。
戚凡淩原以為她又會生氣的賞他白眼,怎知她卻是沖着他笑了,而且笑得極甜極美,令他隐隐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勁,正想試着深究,她卻像只翩然的蝴蝶,又要飛走。
“你又要去哪裏?”他馬上問道。
嚴夏映嫣然回眸一笑。“喝香槟,難得來一次,總要喝個夠本。”
剛想追上她,晚會司儀正好透過麥克風宣布今晚的重頭戲即将開始,由于兩人被安排在不同的座位區,戚凡淩只能兀自在心裏覺得惋惜。
來到座位,想起母親的叮咛,他收拾好被某人攪亂的心情,嚴陣以待。
他真心希望嚴夏映方才的狼光大放,只是一時頑皮,因為侯夫人捐出的“真愛”可不只是一件華而不實的珠寶而已,那可是他的救命靈丹,他一定要标到手,至于她,只要他能留在臺灣,虜獲她的心,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他将身子向後靠着椅背,偷偷用眼角餘光瞄她,卻渾然不知,他溫暖的神情全落在侯智雅眼中,讓她打翻了醋桶。
戚凡淩臉色陰郁,緊緊握着方向盤,力道之大,連指關節都泛白了。
母親指定的生日禮物,現在就靜靜地躺在副駕駛座上,照理說他應該很開心才對,但是,人生就是有太多無法預測的變化。
“真愛”是在他車上沒錯,卻是屬于嚴夏映所有。
這個用香槟灌醉自己的女人,懷裏緊緊抱着她成功搶标得來的“真愛”,一臉滿足酣甜的歪倒在副駕駛座上,還興致大發的開起個人演唱會。
她到底把他的耳朵當成什麽了,裝飾品嗎?
呼!戚凡淩覺得他的世界正在毀滅,而他整個人也在粉碎。
他真的是摸不透嚴夏映的心思,也不知道她是存心和他杠上了,還是酒喝太多神智不清,不過就是條一百五十萬的項鏈,她大小姐居然砸了兩千萬搶标,搞得現場一陣嘩然不說,她本人還一副賺到的樣子,十足的敗家女嘴臉。
這下好了,母親大人只怕不會善罷罷休,他就等着把脖子洗幹淨,乖乖束手就擒吧。
他不喜歡驚喜,偏偏嚴夏映硬是給他這樣一個大驚喜,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太陽穴隐隐泛疼。
“不要唱了。”戚凡淩咬牙低聲警告。
“你……你好兇,嗚嗚。”嚴夏映故作可憐的說完,随即扯開笑容,照唱不誤。
他感到頭痛欲裂,突然很後悔他幹麽多事要送她回家,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瘋狂,才會給自己找麻煩。
未免他悔恨交加,一時沖動拿面條勒死自己,他只好在心裏默默宣示,他會這麽做,是因為他實在不放心讓喝醉的她帶着百萬珠寶亂逛,再加上他必須想辦法把母親大人的生日禮物弄到手。
也許看在他好人做到底的分上,等她明天酒醒了,她會願意跟他談談,也許她會答應割愛,好讓他完美交差,順便讓他了解一下,她這顆小腦袋到底都在想什麽。
就在戚凡淩騰出一只手,揉着太陽穴時,嚴夏映突然正坐起身,異常認真的問道:“戚凡淩,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不想跟酒鬼說話,睡覺。”誰知道明天醒來她還記得什麽。
“我可以讓你賺更多更多的錢,你不是商人嗎?”
“如果敗家女都能讓我賺大錢,我幹脆找小學生來當財務長算了。”這一次他直接用手把她壓躺回座椅上,直接打消她還想胡說八道的念頭,而她當真沒有反抗,順勢躺下去後便一秒入睡。
見狀,他受不了的暗啧了一聲,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他沒有她的聯絡方式,再者,有些臺面下的事情不好大剌剌的找上門去,于是趁着紅燈停車時,他側過身看着她,又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嚴夏映,起來!”
“唔……”嚴夏映不悅的皴起細眉,低喃一聲。
“快點起來。”
她如夢初醒,連忙坐起身,驚問:“要下車了是不是?好,我下車……下車……”
“坐好,還沒要下車!我問你,你的手機號碼幾號?”
“一二三四五六七……”
現在是要他自己排列組合嗎?戚凡淩無言嘆氣。
“手機給我。”
好不容易半哄半騙,終于從她口中問出手機密碼,戚凡淩用她的手機打電話給自己,确定拿到電話號碼,才把手機還給她,剛好這時綠燈也亮了,他再次開着車往家的方向駛去。
都說喝醉的人特別盧,到了嚴家大宅外的馬路上,她小姐果然發癫了,堅持要自己走進去,不由分說就打開車門下了車,沿着籬笆踉踉跄臆的走。
戚凡淩本想丢下她不管,但又覺得不放心,畢竟社會新聞常報導喝醉酒的人發生的意外,反正就只是一小段路,實在沒必要冒險,最後他只好跟着下車,一路尾随在她身後,直到親眼看見她走進嚴家大宅。
而他這雙媲美機場安檢門的鷹眼,還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說來也巧了,那位據說去上海出差、不克出席慈善拍賣晚會的林彰宏,此時就站在二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撩起紗簾一角,窺視着下方的一切。
林彰宏真不愧是只老狐貍,不曉得他知道嚴夏今晚的壯舉後會有什麽反應,但願不會得內傷。
回到房間後,嚴夏映立刻變了個人,她神思清明,渾然不見半點醉意。
她連忙打開計算機檢查她私設的監視器畫面,仔細确認在她外出的這段時間裏,并沒有任何人進過她房間,所有擺設也都維持原樣,她這才真正放松,軟軟的往雙人大床撲倒。
她揉着被高跟鞋折騰一整晚的可憐雙腳,半掩在被窩裏的臉龐勾動嘴角的肌肉,淺淺笑了起來。
說真的,戚凡淩看似冷酷,嘴巴也特壞,但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不只親自送她這個麻煩的酒鬼回家,一路上還很紳士,沒有趁機占她便宜,也沒有亂碰“真愛”,盡管他真的很想要。
老實說,原本她也沒那麽在意,不過是賣個面子給侯小姐,意思意思跟着喊喊價,可是看戚凡淩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當下她就想,若是她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就等于是增加自己談判的籌碼,再加上她也想要好好整一下林彰宏,義賣活動明擺着是個大好機會,她沒道理錯過,便一路追着戚凡淩瘋狂喊價,然後情況就開始失控,最後才會演變成這樣。
嚴夏映實在想不通戚凡淩為什麽非要“真愛”不可,不過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懶得去探究,且依照他那麽想要拿到手的态勢,她有預感,二十四小時內她就會接到他主動聯系的電話。
戚凡淩這邊算是搞定了。
至于林彰宏,想來他也已經聽到消息了。
嚴夏映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白天在辦公室時,林彰宏給她一組電話,交代她得标後可以聯絡他的助理,由他去幫忙處理得标後的付款手續。
她只怕這輩子都忘不了,助理接到電話,帶着巨款匆匆趕到會場,得知她瘋狂的壯舉後,當場面色慘白,一副下巴都快要吓掉的樣子,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她花了兩千萬買了價值才一百五十萬的珠寶,加上她又是代表嚴氏集團,林彰宏想賴也賴不掉,小氣如他,內傷之餘又不好直接對她發難,只怕要憋得肝氣郁結,怒火難消。
光是想象他臉孔嚴重扭曲的樣子,想象他像只困獸關在書房捶胸頓足,卻有氣不能發的模樣,嚴夏映就覺得身心舒暢。
她霍然起身,赤腳下床,緩緩來到落地窗前,刷的一聲拉開曳地的紗簾,她仰望無垠天空,寧靜無波的眼眸,看似清澈,又似幽深。
“爸,夜晚是那麽寧靜,月色如此美好,不知道你的心是否能如這暗夜般寧靜祥和?好好把握所剩無幾的美好吧,因為接下來,你将要面對的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醜陋打擊,那樣殘酷的白日,會讓你只想永遠躲在黑暗裏,就像你當初對我做的那樣。”
嚴夏映又望着夜空一會兒,這才放下紗簾,神情冷得彷佛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人事物能夠激起她的半點情緒,她轉過身,一邊脫衣,一邊走向浴室,摁下蓮蓬頭的開關,讓水流沖刷着她已然回不到過往的黑暗身軀。
這個晚上,嚴夏映夢見許多年前,嚴姝妤第一次遇見戚凡淩那個下着大雨的冷冬。
“出去出去出去——”
放學回家的路上,司機載着兩姐妹正要返回嚴家大宅,沒想到林芷琪竟突然發起大小姐脾氣,不由分說就要把同車的姐姐趕下車。
“芷琪,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跟你道歉。”
事實上嚴姝妤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了,但自己終究是姐姐,平日父親和喻馨阿姨也常叮咛她要多照顧妹妹、多讓讓她,別讓大人為她們操心,所以她不知不覺就養成了凡事以和為貴,隐忍情緒、選擇包容的軟弱個性。
她不是不覺得委屈,但這種時候她就會提醒自己,都是親姐妹,她這個姐姐不多疼妹妹一點,誰來疼她?以前母親在世的時候,跟喻馨阿姨也處得極好,她們還不是親姐妹呢!她深信,如果母親和喻馨阿姨可以做到相親相愛,只要她再努力一點,她和林芷琪一定也可以。
“我不希罕你的道歉,你現在就給我下車,我不想跟你搭同一輛車!”
“二小姐,現在在下雨,而且都快到家了。”司機李叔忍不住幫腔。
“你敢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叫爸爸開除你!”
被一個小丫頭惡狠狠的指着威脅,說不生氣是騙人的,可考慮一家生計,年紀一把的李叔也只能氣了閉嘴。
“芷琪,不可以這樣跟李叔說話。”嚴姝妤輕斥。
“要你管!你到底要不要下車,你不下車,那我下車!”不管車子還在行進,林芷琪伸手就要打開車門。
“芷琪,不可以,危險——”嚴姝妤急喚。
李叔見情況不對,連忙緊急煞車。
實在沒轍,嚴姝妤只好認輸。“李叔,讓我在這裏下車吧。”
李叔為難地道:“可是在下雨,而且車上也沒有雨傘……”
嚴姝妤輕聲道:“雨不是很大,沒關系的,你先載芷琪回家,她趕着上鋼琴課,遲到就不好了。”
“那……大小姐,你先找個地方躲着,我待會馬上回來接你。”李叔實在很不舍,偏偏他只是個司機,也幫不上什麽忙。
“嗯。”嚴姝妤勾起一個要李叔放心的笑容後,便開門下了車。
李叔馬上飛車載着林芷琪回家。
嚴姝妤才走沒幾步,原本半大不小的雨勢,轉眼變成滂沱大雨,才幾分鐘時間,她已經變成冬日裏的一只落湯雞,邊走邊瑟瑟發抖。
這一帶的住戶本來就不多,沿途車輛稀少,忽地,她的眼角餘光瞄到一輛車如流星飛逝般從旁邊疾駛而過,下一秒,車子突然煞車,接着高速倒車來到她面前。嚴姝妤吓得半死,很害怕遇上什麽不法之徒。
車窗降下,露出了一張不怎麽友善的臉,冷得像今天的天氣。
她知道他,他就住在嚴家隔壁,好像叫戚什麽淩的,她不是很清楚,但她聽父親和喻馨阿姨談論過這號人物,也曾遠遠看過他幾次。
聽說他作風低調神秘、獨來獨往,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盡管對他百般好奇,卻也不敢堂而皇之打探,只敢私下議論。
他年紀輕輕就住豪宅,卻從沒見過他出門工作,倒是時不時就看他開著名貴跑車四處兜風閑逛,豪門富家俬生子、走私營生的毒販、新一代黑道角頭、詐騙集團成員……等等可怕的傳言不胫而走。
想她區區一個渺小高中生是絕不可能跟他有什麽交集的,所以發現停車的人是他,嚴姝妤第一個閃過的字眼是不安、害怕。
“你家司機呢?”
“我……”
“上車。”
“不、不用麻煩,如果方便的話,借我一把雨傘就好。”她覺得自己走路回去還比較安全。
沒辦法,她太膽小了,個性又畏縮,可是外祖父說她小時候很活潑的,但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你覺得我車上會有雨傘嗎?找得到我免費送你。”
嚴姝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是不可能讓你搭霸王車的,林彰宏是你父親吧?我這裏有份文件要給他,你待會順便拿回去交給他,省得我下雨天還得再跑一趟。”
聞言,嚴姝妤馬上思索,他跟父親有生意上的往來,那就是父親的朋友,算是認識的人,所以千萬不能得罪他,免得影響父親的生意。
見她一動也不動,戚凡淩沒好氣地喚着她制服上的名字,“嚴姝妤,我不喜歡同樣的話講第三次,上車。”
“喔!”她像個呆子一樣驚慌的打開車門,乖乖坐上副駕駛座,他明明也沒有破口大罵,但她就是怕。“對不起,我把你的椅座弄濕了。”
他沒理她,徑自開着車奔馳在無人的大雨裏,許久,他才嘲弄地道:“今天是富貴大小姐想體驗平民生活,自我放逐淋雨?”
“才不是,我是因為……”說也奇怪,她明明怕他,可當時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将方才車上發生的事情娓娓說給他聽。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對人訴說自己的感受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餘佳佳,因為她不希望餘佳佳替她擔心。
“活該!”
“啥?”她愣住,傻傻的看着他。
“我說你活該。”
她有點受傷,有點委屈,還有點生氣,覺得坦白的自己很蠢,讨不到安慰還被數落,遂閉着嘴不再跟他說話。
戚凡淩也不管她,也沒有和她聊天的打算,兩人就這樣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嚴家大宅外。
“人可以不聰明,但不能逆來順受不掙紮,尤其是女人。溫室裏的小白花通常死得快。”
下車前突如其來的忠告,讓嚴姝妤感到相當意外,她不知道該回答什麽,怕又挨罵,只好簡單的道:“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直到下了車,才突然想到什麽,彎着身子對駕駛座上的他說:“等等,你忘了把文件給我了。”
“從頭到尾就沒有文件。”說完,戚凡淩關起車窗,踩下油門揚長而去,留下仍一臉傻愣的她。
所以他是故意騙她上車的?
她一方面覺得好笑,另一方面又不免為自己捏把冷汗,但是她真的很謝謝他。
不過她還是克制不了怕他,明知道他人不壞,只是個性冷漠了點,但每每看費他,她還是不敢多停留,匆匆抛下問候就一溜煙的跑了,連餘佳佳都笑她是老鼠遇到貓。
他當時說的話沒錯,可惜她太晚醒悟,白白賠上一段人生。
這場舊夢,讓嚴夏映睡得不怎麽安穩,開始是溫暖,後面卻很無奈。
直到第二天醒來,她那雙微蹙的眉,都沒有真正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