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神不寧
鄭言這兩天很郁悶,上課聽不進,玩也玩不起來,連學通社都很少去了,完全不似平時的積極。
那天,她和倪鳳凰在半角咖啡館趕作業,倪鳳凰見她盯着電腦屏幕發呆,拿筆頭敲敲她額頭,玩笑道:“鄭言,你失魂了啊?”
鄭言嘆口氣,擡起頭,一雙無神的眼睛,青色的黑眼圈挂在眼睛下,可憐巴巴地望着倪鳳凰。
倪鳳凰白她一眼,起身去吧臺續杯,回來見鄭言還是一副如鬥敗的公雞那樣沮喪。倪鳳凰見慣了鄭言嘻嘻哈哈的樣子,這樣憂郁,還真不适合她。
“鄭言,你到底怎麽了?昨晚你翻來覆去半天,今天又這副鬼樣子,誰欺負你了?”
鄭言合上電腦,身子一癱,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胳膊裏。
倪鳳凰瞥她。
不會是哭了吧?
“鄭言?”倪鳳凰輕輕搖了搖鄭言,“你倒是說話呀?你快把我急死了。”
鄭言擡起頭,愣了幾秒,語氣裏滿滿的失落:“鳳凰,我跟時正表白了。”
倪鳳凰以為鄭言這個慫貨,也就過過嘴瘾,沒想到,她還真行動了,一時沒穩住,嗆了一口咖啡:“然後?”
空氣安靜了幾秒,倪鳳凰盯着鄭言,等她說話。
鄭言又是嘆氣:“然後他不見了……”
不見了?
表白後的第二天,鄭言在時正必經的路上,等了時正一早上,都沒見到他。
猜測,是了,時正應該是在躲着她。
她怎麽那麽蠢啊。
好像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了。
“那你發信息給他問問怎麽回事。”倪鳳凰笑她,多大點事。
結果——
鄭言更難過了:“發了,他沒回……”
倪鳳凰:“……”
好了,倪鳳凰也覺得鄭言和時正,怕是沒戲,但又不好打擊她,剛想寬慰鄭言幾句,鄭言倒先開了口。
“鳳凰,你說,時正會不會就這麽讨厭我了啊?”鄭言心神不寧,完全沒心思做作業。
倪鳳凰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怕自己瞎出主意,只會讓鄭言誤入歧途,畢竟,她倪鳳凰也是個失敗者啊!
倪鳳凰嘴角動了動:“別亂想了。職業生涯規劃課的作業做好了嗎?”
鄭言點點頭。
“借我看看。”
鄭言把寫好的規劃發給倪鳳凰。
倪鳳凰通讀一遍,一看就知道,鄭言瞎寫的:“說真的,鄭言,你以後打算做什麽?園林設計,出路就這麽幾條。”
鄭言擡起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時正去哪裏,我就在他附近随便找份工作。”
倪鳳凰谑她:“那他要是結婚生孩子了,你是不是還包個紅包?”
鄭言愣住,眼睛都紅了:“鳳凰,你也欺負我……”
倪鳳凰:“……”
很久以後,倪鳳凰和鄭言再聊起這些,鄭言才明白,這時的自己是這麽天真。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有人能保護好她的天真,別弄丢了。
可惜,天真也好,愛也好,都是有保質期的,一旦過了期限,就變味了。
……
這時,咖啡館的鈴铛響了一下,鄭言和倪鳳凰同時朝門口看。
來了一群人,男男女女,一下子把咖啡館的前臺都占滿了。
鄭言眼尖,一眼看到人群裏的方俊西,強打精神打招呼:“方師兄。”
倪鳳凰見到方俊西,下意識想躲,可是,咖啡館就這麽大,往哪裏躲?
方俊西倒是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先和鄭言打招呼,然後才撇了一眼旁邊的倪鳳凰。
呵,倒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鄭言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的異樣,反倒是怪自己怎麽就把方師兄給忘了呢?
鄭言坐坐正:“方師兄,時正今天在不在實驗室啊?”
方俊西拉了拉單肩包的帶子,答:“阿正回老家了,過幾天才回來。”
“什麽!他怎麽沒跟我說!”鄭言聽罷,一激動,從沙發上站起來。
又覺得自己失态了,撓了撓頭發,勉強解釋:“方師兄,你別誤會。那個,我經常蹭他姐姐的車回家來着。他這次回去,也不叫上我……”
方俊西哪會不懂鄭言的那點心思,但是,女孩子臉薄,鄭言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這次好像是有個什麽朋友回國了。”方俊西解釋了一下。
鄭言先是舒了一口氣,不是躲着她就好。
随即又皺起眉頭,擔心起來。
朋友?
男的女的啊?
方俊西像是看透了鄭言的心思,故作随意道:“阿正陪着他那哥們兒游山玩水的,估計還要幾天才回來呢。”
方俊西還特意加重了“哥們兒”三個字。
鄭言一聽,又笑成了一朵花,心情像過山車,這會兒,又高興得能吃下一頭牛,才想起來,這幾天食欲不振,都沒好好吃過飯,這會兒,忽然就餓起來,食欲大開:“方師兄,你坐會兒,我去買點雞米花。”
說着,還沒等方俊西作答,她就拿着錢包輕快地去了吧臺,留下倪鳳凰和方俊西兩個人。
倪鳳凰全程低着頭,默默喝着咖啡,剛續的咖啡,不知不覺見底。
方俊西搖搖頭:“你胃不好,那玩意兒少喝。”
說完,方俊西沒等倪鳳凰說話,已經回到朋友那桌。
鄭言買了雞米花回來,傻兮兮問:“方師兄呢?”
倪鳳凰失神:“啊?什麽?”
鄭言難得見倪鳳凰也有神游的時候,再看她臉色,好像不太好:“鳳凰,你身體不舒服嗎?”
倪鳳凰調整了一下情緒,恢複平日裏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沒有的事兒。還不是作業磨的。哎呀,我要做作業了。”
……
時雲正好要回陂市,順道來接時正,正好也有點事情要跟時正聊一聊。
江市和陂市離的不遠,車程兩個小時。
時雲開車,時正坐在後座上看書。
時雲從後視鏡看了眼時正,扯了個話題:“阿正,最近學習怎麽樣?”
“沒什麽特別的。”時正随口答。
時雲習慣了,只是有點心疼這個弟弟:“我聽張教授說,你大二選了很多課,別把自己逼的太緊。”
時正“嗯”了一聲,沒有更多的話。
車行至高速收費處,今天人多,居然要排隊。
時雲喝了口礦泉水,瞥了眼時正,謹慎開口:“阿正,姐姐那個美國的同學回國了。唐婉晴,晴姐,你見過的。”
唐婉晴,美國歸來的心理學博士,這兩天在陂市老家,時雲好不容易才跟她約好時間。
時正一聽,翻頁的手停頓了一下,沒有作聲。
時雲見他沒有特別抗拒,又緩緩道:“婉晴說,最近她都在家的,你要不要找她……”
“姐,我沒病。”
時雲話音未落,時正強行打斷,一點餘地不給時雲留。
這些年,時雲沒少花心思在他的事情上,他都知道,可是,不代表,他都要接受。
時雲很難受。
這麽多年,時正就像把自己封在了一個罐子裏,表面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可她和時正一起長大,時正以前有多調皮,現在就有多沉默。
她這個做姐姐的,哪裏忍心?
時雲這次沒打算退讓,繼續動之以情:“阿正啊,你以後……總要有自己的家的,對不對?”
時正沒有作答,沉默良久,聲音輕輕淡淡:“姐,我一個人也能過。”
時雲不甘心,繼續争取了一下:“我咨詢過婉晴,她說,你的問題不是不可逆的……”
“姐。”
時正情緒有些激動,頭很疼,用手按着太陽穴,表情有些痛苦,他不想聊這些。
時雲立馬停住,轉移話題:“好好好,不說了。那……這次回家,還去看安淩嗎?”
“嗯。”提起安淩,時正的情緒稍稍緩和一些。
時雲不再多說什麽。
終于輪到他們,排隊,繳費,上了高速。
半路,時雲接到一個電話,一改剛才對時正的溫柔和耐心,對着電話就吼起來:“呵,她算老幾,我們時家的家業,用得着她插手?你讓市場部不用管,照我上次通過的方案去做。讓她有事直接找我。我看她有幾個膽子?”
時雲氣得挂斷電話,把車內的空調調低了幾度。
時正不安地掀掀眼皮:“張芙嗎?”
時雲懶得開口,點點頭。
許久。
時雲見時正眉頭緊皺,以為他在擔心家裏的事,寬慰他:“你不用管家裏的這些事,好好學你的醫。時家的産業,都是爸媽以前掙下的,有我在一天,張芙和時君碩,一分也別想拿走。”
時正想說什麽,還是沒說,專注看手機。
時雲又想起一件事來,小心翼翼探時正的口風:“阿正,你最近還在找她嗎?”
時雲的這個她,是指他們的媽媽,一個很早以前,抛棄了他們兄妹的人。
時正料到時雲會問他,關掉手機,冷淡出聲:“沒有。”
時雲聽罷,大松一口氣,不再多問,專心開車。
路上又接了幾個秘書的電話,處理一下緊急的事,也就不知不覺到了家。
……
咖啡館裏。
倪鳳凰自從見了方俊西,就格外的沉默,臉色也有點蒼白。
鄭言覺得倪鳳凰今天奇奇怪怪的,有點擔心她:“鳳凰,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就回宿舍吧?”
倪鳳凰也不想再做坐下去,點頭答應。
兩人收拾了一下東西,回了宿舍。
……
鄭言回到宿舍,本來正打算看電影,剛躺下,就接到她媽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宋惠蘭先哭起來,那個委屈啊。
“媽媽,別哭別哭,怎麽了這是?”鄭言只好先安慰她媽媽。
宋蕙蘭開始絮絮叨叨控訴鄭裕國的“罪行”。
“言言,你快回來,你不在家,你爸就開始欺負我。”
鄭言:“……”
鄭言無奈,只好跟輔導員請了假,收拾東西,坐當天高鐵回家。
好在鄭言家裏離江市不遠,高鐵二十分鐘。
“咦,那你可以去找時正啊,問問他怎麽回事。”倪鳳凰聽鄭言要回家,想到時正不也在家嗎,正好鄭言還能去找他問清楚。
鄭言當時在收拾東西,聽到倪鳳凰的提議,頓了頓手上的動作,一時沒有主意:“看情況吧。”
收拾完畢,鄭言走到門口說了句“鳳凰,我走了,記得幫我跟老師請假”後,出了寝室。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盡力了,湊合看。
這大概就是一個很傻很天真的姑娘慢慢成長的故事,無論是生活還是愛情。
這本會有番外,應該是時正日記幾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