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特殊照顧
鄭言正看着電視,手機忽然震動,一看來電顯示,吓了一大跳。
時正?
時正……打電話給她?
不會是打錯了吧……
鄭言反應了半天,立馬滑動手機,有點不可思議地貼近耳朵,輕輕“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先停頓了一下,沒有回應,鄭言差不多可以證實自己的猜測了。
正想挂斷電話,那頭傳來時正清清冷冷的聲音。
“我到了。”
到了?
到了是什麽意思?
“時正,你是不是打錯了?”
雖然鄭言從內心深處,希望時正的這通電話時打給自己,但是,她實在沒有明白,時正這句沒頭沒腦的“到了”是什麽意思。
“沒有。你到窗口來。”
鄭言舉着電話,耳邊是時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她赤着腳跑到二樓的窗口,從上往下看,只見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別墅門口,時正直挺挺地站在車旁,擡頭朝着她看。
隔那麽遠,其實,她看不到他眼睛,可是,她總覺得,今晚,他眼裏一定盛滿了星光。
鄭言覺得自己在做夢。
過了很久才想起來,馬袁傑說來接她的。
可是,來的為什麽是時正……
鄭言來不及多想什麽,先穿着拖鞋,匆匆下樓。
“時正,你怎麽來了?”鄭言穿着睡衣就這麽跑下來了,洗好的頭發散在兩邊。
時正皺皺眉,張口結舌,剛才來得太着急,還沒想好理由。
目光斜斜地打量了一下鄭言的粉色卡通睡衣,無奈搖頭:“你打算穿這身去嗎?”
“啊,不是。”鄭言忽然把手捂在胸前,臉紅着,尴尬地笑笑。
她沒穿內衣啊……
“你等我三分鐘,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時正偏頭,看鄭言家院子裏那些多肉植物,不去看她,免得她不好意思。
鄭言又跑回樓上,随便找了件粉色的T恤,換上牛仔褲,再跑回時正旁邊,一氣呵成。
她本來不打算去的。
但是,時正來接她,意義就不一樣了。
鄭言下樓的時候,時正還待在原來的地方。
鄭言氣喘籲籲,手掐着肚子,上氣不接下氣,“三分鐘,沒超時。”
時正見她濕了的半截頭發還塞在T恤裏,擡擡下巴,提醒她:“鄭言,頭發。”
鄭言以為自己頭發很亂,伸手胡亂抓一下:“好了。可以了。”
時正無奈,只好走了幾步,走到她身邊,擡手。
鄭言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紅紅的耳垂像紅瑪瑙,映着淡淡地月光,白裏透紅。
時正靠得太近,她莫名地緊張。
每次都這樣。
時正不緊不慢,動作輕柔,将那半截濕頭發拿出來。
鄭言紅着臉,安安靜靜。
“好了。”
他的手重新收回口袋。
“謝謝。”
鄭言不敢動。
“走吧。”時正紳士地替鄭言開門。
鄭言還是第一次坐時正的車,戰戰兢兢上車。
時正坐上駕駛座,看了眼鄭言,大概是月光作祟,也許是鄭言剛洗完頭,臉紅紅,很可愛,他一時發了呆。
鄭言見他半天沒發動引擎,叫了他一聲:“時正?”
時正醒神,強裝鎮定,轉動鑰匙,發動引擎。
詫異今晚自己是怎麽了?
“馬袁傑怎麽沒來……”鄭言其實想問,時正怎麽來了,但是她不敢問,她有時候,真的怯弱的自己都生氣。
時正先是沒搭腔。
過了一個轉彎,才有點酸溜溜地說:“你希望他來?”
“不是。只是……他說來接我……你怎麽來了……”
時正想了想,随便胡扯理由:“馬袁傑喝酒了,不好開車。”
“哦……”
“那你沒喝吧?”
時正喝了,但是就一杯,不礙事。
“沒有。”
等車快到桌游吧的時候,時正好像想起了什麽,交代鄭言:“一會兒坐我旁邊就行了。”
“哦,好。”
鄭言也沒有多想,這些人她不認識,只認識時正和馬袁傑,比起馬袁傑,她肯定更願意跟着時正啊。
鄭言映着光,一路看着方向盤上那骨節分明的手,時正的手,白皙,骨幹,脈絡分明,好看的犯規。
鄭言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悄悄地伸手,搭上時正的手背。
時正立馬緊急剎車,差點闖了一個紅燈,轉頭,神色也有點緊張,盯着鄭言。
鄭言眨眨眼睛,手忘了收回來。
好半天,才把手收回來,搭在自己額頭上。
結結巴巴半天:“我……我試試體溫,我好像發燒了……”
是了,她跟發燒沒什麽兩樣了,臉都快燒透了!
時正也沒深究,正常開車,然,完全不似剛才那樣鎮定了。
一路開到桌游吧,時正把鄭言放在門口,自己去停車。
……
鄭言在門口看手機,等着時正,大約是車不好停,時正一直沒上來。
不想,來了兩個小混混,喝了不少,見鄭言一個小姑娘在桌游吧門口,見色起意。
其中那個臂上有刺青的高個朝鄭言步步逼近:“妹妹,怎麽一個人?”
說時,已經開始對鄭言動手動腳。
鄭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滿臉驚慌,她反抗,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大概醉得不行,遭到反抗後,更加興奮起來,一下子摔了手裏的啤酒瓶,面色猙獰可怖。
“呸,大晚上站在這裏,裝什麽純情。”
說時,又開始要對鄭言動粗,兩只惡心的手,想抓鄭言瘦削的肩膀,被鄭言躲開了。
鄭言手無寸鐵,整個人都是抖的,伸手摸手機,害怕着,想給時正打電話。
眼見着自己無路可退,鄭言急得眼眶發紅,卻聽到一聲叫喚,擡頭看到了時正,她知道,時正肯定會來的,一定會的。
“鄭言!”
時正的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他朝鄭言的方向奔來。
“時正!”
鄭言看到時正,忽然生出勇氣來,拿起包,朝那人砸去,趁那人抱頭時,快速跑到時正身邊,哆嗦着,拉着時正的衣服。
時正拉起鄭言的手,攏在掌心,将鄭言護在身後:“別怕啊。”
時正難得情緒如此激烈,先是發狠,單手将那醉漢揍了個鼻青臉腫。
醉漢不經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時正還想補上兩拳,被鄭言喝止。
“時正,別打了,別打了。”
時正這才喘着氣,甩甩手,握着鄭言的手,始終沒放,看看鄭言:“你沒事吧?”
鄭言搖搖頭,看着時正濕透的前發,浸濕的襯衫,很想抱抱他,可是,她不敢。
手上,還是時正的溫熱。
那是她肖想過無數次的牽手——雖然時正完全出于正義感。
可是,又有什麽關系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時正的掌心在出汗。
可她完全不想提醒時正。
不能抱他,那就牽手好了。
然而,好景不長。
門口傳來一聲呼喚聲。
“阿正——”
時正和鄭言同時轉頭。
安陽和馬袁傑見時正半天沒上來,打手機也不接,于是,下樓來找他,偏偏見到這副光景。
醉漢的同伴,惡人先報警,不遠處,警車鳴笛。
安陽讓馬袁傑先走,馬袁傑怎麽肯?
眼裏,胸中都是火,要不是安陽攔着,馬袁傑真能将那醉漢打死。
安陽厲聲道:“怎麽,你想背處分啊?”
馬袁傑撇撇嘴,收回躍躍欲試的拳頭。
安陽目光瞥向鄭言:“你先帶……小粉拖上樓,樓下的事情我和阿正來處理。”
小粉拖?
鄭言動動腳趾,這時候才發現,出來的時候太着急,都忘記換鞋了……
安陽和馬袁傑都看見了時正緊緊握着鄭言的手,面面相觑。
時正這時才發現了什麽不對,心中一震,面上還是盡量平靜,假裝無意地放開鄭言的手,插回口袋,免得讓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鄭言的手被松開,心也跟着落下去。
她想,那雙手,她可以牽一年,不,想一直牽着,十指相扣的那種。
這樣想着,連馬袁傑叫她,都沒聽見。
馬袁傑要帶鄭言上樓,鄭言看着時正,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時正也不太樂意馬袁傑帶鄭言上去,可是,也不想讓鄭言在這裏。
鄭言看他的時候,他像有預感似的,正好朝她看。
鄭言遲遲不走,時正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寬慰她:“鄭言,你跟馬袁傑先上去吧。”
鄭言聽話,點點頭,這才不情不願地準備上樓。
走到門口,又像是想到什麽,跑回來,擡着下巴,眼睛裏水汪汪的,望着時正:“時正,你不會有事的吧?”
能有什麽事?也就鄭言會覺得有事。
時正難得笑了一下,盯着她澄澈的眼睛,聲音難得溫柔,安撫道:“不會。你先上去,我很快上來。”
時正這一笑,看得安陽和馬袁傑也愣了半天。
……
鄭言,馬袁傑先上了樓。
民警趕到,安陽和時正把事情跟民警交代了一下。
民警做完筆錄,把那倆小混混帶走。
還跟安陽抱怨,這一帶最近治安不好,弄得他們也很頭疼。
安陽和時正一點事沒有,回到樓上。
今天聚會的人,認識鄭言的只有馬袁傑。
時正到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鄭言是馬袁傑的女朋友,正拿馬袁傑調侃。
“阿傑,介紹一下這個妹妹啊。”
馬袁傑笑笑,大方介紹:“高中同學,鄭言。”
鄭言在一邊開飲料,聽到介紹,也就笑笑。
時正卻是看在眼裏,心中不悅,悄無聲息走過去,先把鄭言的飲料奪下。
鄭言擡着頭,愣在那裏半天。
時正撇撇嘴,解釋: “這是芒果味的,你過敏。”
鄭言眨眼,受寵若驚。
時正什麽時候還知道她芒果過敏了?
馬袁傑臉色卻不太好看。
其他人也沒看得太明白,眼睛裏滿是好奇。
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有人為了緩解氣氛,吆喝起來: “打球打球,阿正,阿傑,打球嗎?”
“好啊。”
“好啊。”
時正和馬袁傑幾乎是同時開口的。
殺氣騰騰。
……
時正和馬袁傑走後,安陽坐到鄭言身邊,摸着鼻頭,在那偷笑,拿出剛買的飲料。
“嗨,小粉拖,不知道你愛喝什麽,給你買了酸奶,可以吧。”
鄭言眯起眼睛,笑笑,說了聲謝謝,接過酸奶。
安陽眯着眼,“啧”了一聲,看着鄭言額頭上滲出的汗,“你這麽熱嗎?要不要讓人把空調打低一點。”
“不用不用,我應該是跑熱的。”鄭言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安陽挑挑眉,這妹妹,有意思。
……
時正陪人打了一局,回來坐在鄭言旁邊。
其他人自覺走開,給他們留點空間。
鄭言腳底生疼,頭上,身上,一直在冒冷汗,心裏愧疚,不安:“時正,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鄭言說的是剛才打架的事。
時正喝了一口啤酒,喉結滾動,沒有責備,只有自責。
“沒有。這一帶本來就亂,我不應該留你一個人的。”
兩人說完,沉默了一陣。
許久。
鄭言想了半天,低着頭,小聲出聲:“時正,我說要追你……那件事……是真的……”
時正拿杯子的手頓了一下,大口喝了幾口冰鎮啤酒。
“可……可以……嗎……”鄭言聲音很小,擡起頭,看着時正,小心翼翼試探。
時正沒有回答。
“讓我試試,好嗎?你要是覺得我煩了,我立馬停止。”
“時正,雖然我現在不夠好,但是我可以改的。你給我一個機會。”
鄭言覺得機會難得,一鼓作氣。
時正依然沒有表态。
“你不說話,我可以當你默認嗎?”鄭言的眼睛裏,滿是認真和期待。
時正還是沒有聲音。
“那……那我就追你了!”
鄭言見時正沒有拒絕,已經是萬幸,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忘記了玻璃戳到腳底的事情。
一站起來,疼得她“啊”一聲。
時正覺察到不對,皺皺眉:“你怎麽了?”
鄭言擺擺手:“沒事。”
時正注意到鄭言的左小腿在抖動,臉沉下來,難得語帶愠色: “你坐下。”
鄭言乖乖坐下。
“拖鞋脫下來。”
鄭言乖乖脫下,左腳是真疼。,一抽一抽的。
時正蹲下來,察看她的左腳。
那玻璃很紮眼。
剛才在樓下,情況太亂,她都沒注意到自己紮到了玻璃。
到了上面,又不想給時正添麻煩,所以一直忍着。
“腳受傷了,怎麽不說?”時正低着頭,握着她纖細的腳踝,察看一番,還好,不是很嚴重。
鄭言不敢說。
怕自己是個麻煩,惹他讨厭。
“你坐着,我去藥店一趟。”
鄭言乖巧點頭。
……
時正去了最近的藥店,買了一堆消毒的東西,還有紗布回來。
坐到鄭言旁邊,動作娴熟,替她包紮,還不忘下“醫囑”: “傷口不是很大,但是你這兩天最好不要碰水。”
鄭言看着時正替自己巴紮,比校醫院的醫生還熟練,不禁感嘆一句:“時正,你真的好适合當醫生啊。”
時正用剪刀,把紗布剪斷,幹脆利落。
沒有理會鄭言的贊美,但是,語氣平靜地回答她的另一個問題。
“鄭言,我不會答應你的。所以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鄭言反應了半天。
語氣有點着急:“沒關系。你可以不答應我,但是,讓我試試,就一次,就一次,就當,是我喜歡你這件事,一個結果。我保證,試過以後,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會再來找你了,好不好?”
時正頓了頓,沒有答話。
把雜物扔掉。
鄭言翹着一只腳,跟在他後面。
“好不好?”鄭言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厚臉皮了。
可是,喜歡一個人,臉皮厚一點,算什麽啊。
時正被她纏的無法,也不知道鄭言哪句話打動了他,“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鄭言,心裏嘭一下,炸出煙花來。
“時正,我一定會好好追你的,你放心。”
時正:“……”
這時,朋友叫時正打球:“阿正,過來頂我一下。”
時正有點左右為難,看了一眼鄭言。
鄭言笑嘻嘻揮揮手: “你去吧。我在這裏玩手機。”
時正不好拒絕:“嗯。玩好這一局,我送你回去。”
鄭言因為腳傷,獲得了特殊照顧。
心情非常愉悅,連着玩了幾把消消看。
……
安陽和時正一起玩,先看了眼玩着手機的鄭言,而後不懷好意撞撞時正胳膊:“哎,小粉拖,怎麽回事?”
“好好打球。”時正懶得理他,“玩好這一局,我送她回家。”
安陽勾着唇,戲谑:“來真的啊?”
時正沒當一回事,語氣淡淡:“不是。她腳受傷了。”
安陽谑他。
冠冕堂皇的很。
他安陽還不知道時正?
從小學到大學,時正什麽時候對哪個女生特殊照顧過。
“該不會,就是高中開始追你的那個女生吧?”
安陽知道一直有個女生追時正,還是因為初中班裏,和時正一起上一中的同學說的。
時正沒說什麽,安靜打球。
安陽确定,是那個女生了。
“姑娘還挺執着啊。你真不考慮一下啊?”
時正被安陽煩的要死,換了一邊。
安陽作死的很,跟到時正身邊。
“我看阿傑對那個女生也挺有好感的。你可別掉以輕心啊。女孩子得靠哄,這一點啊,阿傑做得比你好太多了。”
時正一邊聽,一邊打球,球沒瞄準。
安陽故作誇張:“喲,手抖,失誤了。”
安陽不過一句玩笑,但是,時正的态度,可見一二。
時正覺得無聊,放下球杆:“不玩了,我送她回家。”
安陽咬着唇,笑,心想,這姑娘怕是時正的命門了,一面替時正開心,一面又替時正擔心。
可是,人,總不能一輩子待在舒适區。
不破不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逼逼幾句:女主之後可是戰地記者!不可能弱的!!但是,在改變之前,她是這樣的,看上去有點傻,愛情至上。可是,也會堅持自己喜歡的,比如寫作,比如時正。
時正追妻火葬場肯定是在都市部分哈,還挺久的……
所以,給大家準備了小劇場!今天的,微博上發過了,大家湊合看。
後來,一起回來的同事,約上醫療組一起聚餐。
同事問鄭言: 鄭言,你跟時醫生以前什麽關系?
鄭言摸摸鼻子,看都沒看時醫生,語氣随意: 沒關系。
時正忍了一晚上。
在過道上堵了鄭言,抓住她的手腕。
“沒關系嗎?”
鄭言沒來及說話,時醫生壓過來,吻了她。
“可是,我想跟你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