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別害她

九月的最後一周，江市的熱度，總算漸漸消退一些，早晨和晚上都有了些許涼意，但是白天，尤其是中午那段時間，仍有些倔強地熱着。

馬袁傑讀的軍校，在蓉市，到江市大約兩個小時的高鐵。

馬袁傑下了高鐵，人還在出租車上，先迫不及待給鄭言打電話。

鄭言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是課間休息的時候：“那我一會兒下了課去校門口接你。”

馬袁傑一男生，哪好意思要鄭言一個女生來接，粗聲粗氣：“接什麽接，你不用管我，我給你帶了點吃的，直接到你樓下。”

上課鈴正好響起，鄭言也就沒有再堅持。

……

中午的時候，科大的校園廣播定點響起，一群一群的學生，從教學裏魚貫而出，紛紛朝着食堂，朝着宿舍走。

馬袁傑夾雜在這樣混亂的人群中，總算到了宿舍區。

科大的宿舍，每棟都長得一樣，而且，也不知道誰編的號，胡亂瞎編，馬袁傑硬是沒有找到宿舍。

還好，是中午下課的時候，到處都是叽叽喳喳的下課的學生。

馬袁傑眉頭皺皺，順手随便攔下一個女生：“同學，問一下，3號宿舍樓是哪一棟？”

夏夢琪本來在跟同學讨論小組作業，被人突然一欄，有些愣怔，眼裏滿是迷茫：“你是問我嗎？”

馬袁傑笑笑，一副痞子樣，不問你問誰？

夏夢琪夢游似的，指了指3號宿舍樓的方向。

“謝啦。”馬袁傑聽完，已經朝着3號樓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不忘朝夏夢琪揮揮手。

夏夢琪的同學還以為馬袁傑是借機認識她，咧嘴笑，帶着好奇和八卦問：“夢琪，誰啊？”

夏夢琪回了一下神，低低頭，帶着微微的笑意道：“我怎麽知道。”

同伴不信她：“真不知道？哎，他可是區你們那幢宿舍的，說不定在宿舍門口等你回去呢。”

“別瞎說。走了，去吃飯。”

夏夢琪被同學這樣一說，說不期待，那是假的，偷偷朝着馬袁傑跑的方向看了一下。

馬袁傑剃着一個板寸頭，卻精神奕奕的，是夏夢琪喜歡的那種男生。

……

鄭言因為中午要去學通社一趟，所以回宿舍晚了。

馬袁傑拎着一塑料袋的零食，站在鄭言宿舍門口的坡上，等得很有耐心。

科大雖然男生居多，好看的男生也不少，但馬袁傑畢竟在軍校讀了一年，多少有了那麽點軍人的感覺，身板比一般人挺，板寸頭也精神十足，比起沒長開的男生，馬袁傑這樣的，還帶了那麽點痞樣的，站在女生宿舍門口，不搶眼都難。

夏夢琪和同學一起回宿舍，果然又看到了馬袁傑，加上同學剛才的煽風點火，忽然緊張起來，故意偏着頭，不去看馬袁傑，可又忍不住用餘光偷偷瞄他。

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馬袁傑忽然擡起頭，朝着夏夢琪的方向看。

夏夢琪以為馬袁傑是注意到自己了，心中自然是難得的心動。

她每靠近馬袁傑一點，心跳就加速一分。

馬袁傑忽然笑着跑下坡，朝着夏夢琪的方向走。

夏夢琪的心跳就跳得更快了，整個人也緊繃起來。

然而，當她以為，馬袁傑會停在她面前時，馬袁傑卻和她擦肩而過，徑直朝着鄭言的方向走。

鄭言一邊低着頭發信息，連馬袁傑擋在她面前，她都沒有感受到，直接撞上了他。

馬袁傑一臉滿足的笑意：“鄭言，你怎麽還這麽迷糊？”

鄭言擡頭，反應幾秒，舉起手裏的手機，信息是發給馬袁傑的，但還沒發出去，馬袁傑就把她截住了：“我怕你找不到地方，給你發信息呢。”

馬袁傑擡擡手，大概平時和女生開玩笑習慣了，差點想揉揉鄭言的頭，但終究還是收回手，摸摸自己的後脖子，逗她：“才多久沒見，你都變樣了，差點沒認出你。”

鄭言不理會，把馬袁傑帶到宿舍門口，讓他在外面稍等片刻：“我先回寝室放書包，然後再帶你去吃飯。”

“聽你的。”

馬袁傑心情很好，把手裏的零食塞給鄭言，雙手插在口袋裏：“沒什麽特産可帶的，随便給你買了點吃的。”

鄭言猶豫了一會兒，接過塑料袋，擡頭笑笑：“謝謝啦。”

……

夏夢琪沒想到，自己有點好感的男生，原來是來找鄭言的，當下覺得有些尴尬和心酸，但也沒有多想，反倒有些怪自己，怎麽也這麽庸俗了。

夏夢琪把談戀愛當成庸俗之事，一進大學，就發誓不會在大學談戀愛。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進入大二，周圍的女同學，忽然都開始有男朋友了，那些上學期還信誓旦旦說不找男朋友的，都不知哪裏找的對象。

大概是受周圍朋友的影響，夏夢琪才也有了這樣的想法。

還好，一切都是個誤會。

夏夢琪甩甩頭，把腦子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走。

她前腳剛進宿舍，鄭言後腳就進來了。

夏夢琪還是忍不住，看了幾眼鄭言。

鄭言放下書包，着急着帶馬袁傑去吃飯，也就沒有逗留。

“夢琪，我桌上有零食，你們自己拿。”

夏夢琪心情複雜，笑笑，表示知道了。

……

學校裏，也沒什麽好吃的，鄭言帶馬袁傑随便吃了點。

吃飯的時候，鄭言一直注意着來往的人群，生怕時正出現，誤會什麽。

那天，她本來正打算問馬袁傑，要不要叫上時正，信息還沒發出去，馬袁傑像住在她腦子裏似的，先斷了她的想法。

“不要叫時正，你帶我轉轉就行。”

鄭言猶豫半天，勉強回了個“好吧”。

這頓飯，吃得像打游擊戰，好在，時正沒有出現，鄭言大松一口氣。

馬袁傑都看着眼裏，笑着不說話。

……

吃完飯，鄭言帶馬袁傑去圖書館的時候，路過操場，時正和陳棟正在上籃球課。

陳棟先發現的鄭言和馬袁傑，好奇跟時正打探：“阿正，鄭言那丫頭是不是談戀愛了？感覺很久沒見她了。”

那還不是因為時正跟鄭言約法三章啊，追他可以，但是不要打擾他的正常生活。

他不喜歡成為焦點或者別人談論的對象。

鄭言矯枉過正，不像以前一樣，一直在時正周圍晃悠，害的陳棟還以為他們鬧別扭了。

時正神色淡定地答： “不清楚。”

陳棟沒多問什麽，沒頭沒腦地說：“不過，那男的，看着還行。”

陳棟說話的時候，球場的另一邊，有人進球了，旁邊有女生吵吵鬧鬧，時正沒聽清，但是，明顯，他慌了一下，球從手中滑落。

“什麽？”

“諾，那邊。”

陳棟示意時正朝園林樓看。

時正順着陳棟的目光而去，當下臉就沉下來，梧桐樹下，鄭言和馬袁傑正有說有笑地并肩走着。

時正一直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

馬袁傑其實沒說什麽，都是聊些高中時候的事情，都是班上同學的一些事，鄭言覺得很好玩。

恍然發現，這幾年，心思都花在時正身上了，錯過了這麽多好玩的事，頗有幡然悔悟之感：“馬袁傑，下次有啥班級活動，你也捎上我。”

“行啊。”

馬袁傑一臉得意。

沒想到，幾年過去，鄭言還像以前一樣好哄。

要不是時正，馬袁傑覺得，自己一定能追到鄭言這姑娘，然後往死裏疼。

路過球場旁邊的奶茶店的時候，馬袁傑邀請鄭言進去坐坐：“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喝奶茶，可以吧？”

鄭言知道馬袁傑好面子，不好駁他面子，于是爽快答應。

等奶茶的間隙，馬袁傑假裝随意地問：“鄭言，你還在追時正啊？”

鄭言先一愣，然後又覺得沒什麽，點點頭。

在馬袁傑面前，也沒什麽好隐瞞的，誰讓高中的時候，不小心被馬袁傑發現了自己喜歡時正的事。

馬袁傑吸吸鼻子，嬉皮笑臉地開玩笑：“鄭言，要不，你別追時正了，喜歡喜歡我呗。”

鄭言擡頭，清澈的眸子，眨巴眨巴望着馬袁傑，還好知道他喜歡跟女孩子開玩笑，高中的時候就那樣，也就沒當真：“呵呵呵，我可不想跟你那麽多女朋友有任何牽扯。”

馬袁傑沒想到，自己還被鄭言戲谑了一番，敲了一下鄭言的頭：“說什麽呢。”

時正站在門口，一切盡收眼底，臉色愈加陰沉。

鄭言背對着門口，不知道時正在門口，但是，馬袁傑看到了。

馬袁傑盯着時正，忽然捉住鄭言的手腕：“鄭言，我認真的。”

鄭言這才感覺氣氛有點不對，試圖輕松一點，吐吐舌頭：“鬼才信你。”

馬袁傑見時正走了，放開鄭言的手，賤兮兮地咧嘴笑：“你知道就好。我開玩笑的。”

鄭言分不清馬袁傑哪句真，哪句假的，氣氛怪怪的。

奶茶店裏是坐不下去了，提議再轉轉。

……

出奶茶店的時候，天忽然陰下來，似乎要下雨。

鄭言和馬袁傑重新走到籃球場的時候，打球的人，已經散了。

陳棟還有課，也已經走了。

時正一個人在球框下，一眼就看到了他們，想都沒想，把球朝着馬袁傑砸，馬袁傑手快，接住球。

鄭言愣住，千躲萬躲，到底還是躲不過去。

心想，完了完了，時正不會誤會什麽了吧。

腦子裏想着，要怎麽跟時正解釋的好。

可腦子就跟倒了漿糊似的，完全轉不動。

馬袁傑先開了口，把鄭言支開：“鄭言，幫忙去超市買兩瓶水吧。”

鄭言一時沒想好，怎麽跟時正解釋，像逃似的，奔着超市去。

鄭言走後，剩下時正和馬袁傑兩個人。

馬袁傑摸摸鼻子，一路運着球，走到時正身邊，語氣略帶挑釁：“來一局？”

時正沒什麽興趣，沒答應。

良久，才動動嘴唇，聲音淡淡：“馬袁傑，鄭言跟你見過的女孩子都不一樣，你別害她。”

馬袁傑嗤笑，把手上的球扔給時正：“時正，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鄭言追了你這麽多年，你不喜歡她，就別給她希望。你忘了，你喜歡誰，誰就倒黴。”

你喜歡誰，誰就倒黴。

不用他提醒。

時正眼神暗淡，盯着馬袁傑。

馬袁傑沒有躲開那目光，語氣堅定：“該離她遠點的人，是你。”

鄭言正好買水回來，朝着那兩人走去。

馬袁傑走向鄭言，路過時正的身邊，拍了拍時正的肩膀：“時正，誰都不會圍繞着誰一輩子的。我這人沒什麽特長，就是耐心特別好。我啊，就等着鄭言放棄你的那一天。”

說完，已經快步走到鄭言面前，接過她手裏的水。

時正還呆呆地立在原地。

“該離她遠點的人，是你。”

“誰都不會圍繞着誰一輩子的。”

“我啊，就等着鄭言放棄你的那一天。”

時正垂下眼簾，汗順着發梢，緩緩往下低，全身發冷，胸口像有什麽堵着，連帶着呼吸，都有些難受，地面開始在他眼前颠倒。

他閉了一下眼睛，握了握拳，扔下球，憑着最後一絲清醒，有點落寞地朝着醫學樓走。

鄭言還在她身後叫他：“時正，你不喝水嗎……”

時正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像一個人，要走到世界盡頭一般。

……

時正走後，鄭言送走馬袁傑，回來的時候，路過醫學樓。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跟時正解釋一下。

今天醫學樓值班的同學，鄭言認識，所以，通融了一下，讓她進去了。

天已經黑下來了。

有些實驗室亮着燈，有些沒有。

鄭言朝時正常去的實驗室走，走廊裏靜悄悄的，前面也是一片黑暗，一點燈光沒有。

她仍不死心，非要到實驗室門口看看才甘心。

室內一片漆黑，不像有人的樣子。

鄭言嘆氣，剛想離開，門內伸出一只手來，冰涼冰涼的，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吓了一大跳。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一股蠻勁兒，拉進了實驗室。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小劇場3：争寵

婚後。

時醫生和鄭記者因為工作原因，十分忙碌，很少在家吃飯。

當天，鄭記者賢惠一把，做了一桌菜，吃完還帶洗碗的。

鄭記者在水池前洗碗，時醫生忽然從身後抱住她，把頭埋在她頸間，用鼻尖磨蹭。

鄭記者認為時醫生打擾她幹活了！十分不滿！

時醫生也非常不滿，想到自己還要跟這些鍋碗瓢盆争寵……

“鄭言，我們買個洗碗機吧。”

“那多浪費。”

“不浪費啊。洗碗的時間我們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

“這樣。”

時醫生把鄭記者壓在洗碗臺上，溫柔又纏綿的吻，夾着汩汩的水聲。

“水……”

時醫生沒理會，順手把水龍頭關了，吻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