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着她出門,在她進門一段時間後敲開了季家的門。

林初夏根本就是個爛演員,一直在無意識地癡望着顧流川的臉,與他目光相接又慌忙地錯開。慕庭軒覺得內心的火焰都快要把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了。

她和姿琳離開後又并不放心,跟上去後聽到了姿琳委屈的哭聲,他知道,一定又是因為顧流影。

她一直沒有變,為了顧流影就跟瘋子一般。

林初夏卻不看他,只是吃驚地望着他身後,他這才知道顧流川也跟着來了。

于是就忍不住說出了刻薄的話。

後來她一直在不停的喝酒,想要把自己灌醉,他一眼就看穿是為了顧流川,無論何時何地,她也只會為那個人笑,那個人哭。

身邊的長輩們不停地過來聊天,他盡力維持着正常的臉色,內心卻是不停地冒火,談話的間隙不着痕跡掃向她,還是不停地喝着酒,臉上都起了紅暈,然後捕捉到顧流川偶然擔心看向林初夏的眼神。

他緊緊地握着拳,告訴自己不能失态。

林初夏出門後他迫不及待地就跟着出了門,看見她嘔吐不止的樣子不由得心疼地上去給她順背,在看清自己的臉那一瞬間林初夏閃過的失望,在那一刻他已經知道他已經無法控制他自己了。

她居然求他放了她?真可笑,這五年來他們每晚都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她的身體他比她自己都熟悉,她是靠他養的,他切斷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聯系,除了他她林初夏誰也依附不了,她居然求他放過她?

他完全被怒火支配了,不管不顧地就在車上強要了她,甚至回到家也無法平靜下來,瘋狂地和她糾纏了一晚。

可是盡管如此,她心裏想的念的還是顧流影,執迷不悔地只愛着他一個,跟五年前一樣!

他真是瘋了才會讓她這樣傷害他!

慕庭軒離開了那件公寓,林初夏對他的影響太過危險了,他需要冷靜下來,控制自己的狀态,證明自己就算沒有林初夏他也能正常地生活,但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徹底地失敗了,不知何時,她悄悄地蛀進了他的內心深處,一舉一動都能牽引着他,無聲無息地,就紮根在他心底。沒了她,他的內心只剩下巨大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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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庭軒握緊手中的轉盤,在內心暗暗下了決定,就算是他死,也絕不會放過林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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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夏悠悠醒來的時候,慕庭軒冷着臉扔了一套衣服給她,看上去挺金貴的,起碼六位數,命令讓她換上,然後載着她到了慕家。

記得上一次來到慕家還是五年前,自從林初夏跟了他後他就不允許她踏進慕家一步,可是這次他卻硬拉着林初夏走進了慕家大廳。

她極怕看到慕夫人,她陰森森的樣子真的很恐怖,到了玄關處她就死死地硬要留在原地,大膽地反抗他,怎麽也不願意進去。

“慕庭軒!你瘋了!你想幹嘛?!”

他用力地拽着她,“走,去公開我們之間的關系。你要破罐破摔,我就摔給你看!”

“你瘋了!!!慕庭軒你給我停下!”林初夏駭然不止,掙紮得更加劇烈,然而卻毫無辦法。

“慕庭軒,你想怎樣都行,你先放手,讓我回去,我什麽都答應你!”

他沒有管林初夏,依然用力拽着她進大廳。

“不要不要!!!慕庭軒你給我停下來!!!”林初夏急了,朝他喊道,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停下腳步。

正詫異間,他轉過身子,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下來。

她震驚,忘了緊緊閉上牙關,他毫無阻礙地把舌頭伸進來,肆意地攪動着。

差不多一分鐘過去後林初夏才想起來要掙紮,慕庭軒用力固定着她的頭,轉了一下角度,吻得更加深入。

三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他依然沒有放開她,好像永遠都吻不夠一樣,中途暫時離開她的嘴唇休息一下,抱緊她呼呼地喘着熱氣,然後又會蠻橫地繼續。

那種感覺,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吻過她,要在這一刻把全部補上。

林初夏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掙紮得更厲害了。他也收緊手臂的力度,吻得更深。

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只覺得比陰沉時候的慕庭軒都要更加可怕。他不停地吻她,似乎永遠吻不夠。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他依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這個深吻。

“庭軒?”

輕柔的聲音宛若黃莺,林初夏明顯感覺到慕庭軒的身子顫了一下,然後慢慢放開她。

兩米開外,身着白色晚禮服的溫心漪猶如純潔的天使,仿佛和以前一樣天真無辜,美麗善良。

她想,她知道慕庭軒的異常從何而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文的基礎上插入男主的描寫,在男主的邏輯中可見他是極其自私的一個人,完全不會反省自己╰( ̄▽ ̄)╭放心,作為作者一定會好好□□他的【邪笑】

☆、脫軌(上)

林初夏很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非常非常不喜歡。

這當然和慕庭軒溫心漪這對舊情人的久別重逢沒有關系,他們怎麽纏綿怎麽情話跟她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可是讓她這個外人傻傻地呆在這個充滿着不喜歡她的人,或者說集體都排斥着她的群體的晚宴,讓她不由在心底升起一種要趕快逃離的焦躁感。

“林小姐,你叫初夏是嗎。她姓安,叫安亦辰,現在是心漪的未婚夫。”坐她隔壁那個西裝革履一臉斯文的男子禮貌地朝她伸出了手,她心裏雖然壓根不信溫心漪的未婚夫會對她這麽友好,但她還是微笑着伸出了手。“您好。”

溫心漪并沒有看她,也沒有看向這邊來,這簡直太正常了,如果溫心漪能夠微笑地看着她,林初夏都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從哪裏搗鼓過來一個面具,才可以這樣對一個她以為深深傷害過她的人這樣維持完美的禮貌。

至于慕庭軒則一直埋頭搗弄着他自己的晚餐,沒有看向這邊來。然而身上散發的低氣壓沉沉地硬是讓空氣壓抑起來,呼吸都變得有點困難。

她就知道,他最近怎麽那麽不正常呢,原來是看到溫心漪帶回了個新歡,不痛快着呢。

“林小姐,怎麽今天這麽有空,過來拜訪慕家?”慕夫人極其優雅地拎着一個精致的法式小刀細細地切割着那五分熟牛排,一邊輕描淡寫地掠過一句。

慕夫人一向親切地喚季姿琳作姿琳,卻稱她作林小姐,這名字背後暗示的千差萬別的身份地位,林初夏一直都深谙于心。

她怎麽會在這裏?你怎麽不問問你兒子。

“初夏,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嗎?慕家在半山,你一來一往也辛苦,還是少點來吧。”林志謙喝了一小口紅酒,別有深意地說道。

“對啊,心漪這孩子這會兒剛回來,怕是要和庭軒敘敘舊的。庭軒,初夏最近挺辛苦的,你就別讓她來回跑了。助理也是有假期的吧。”季瀾這天也是盛裝打扮,一身紫色晚禮服配上最新的Prada小包,脖子也戴了一條莊重的大鑽石項鏈,簡直像是英國那些高貴優雅的皇室夫人。

林初夏低着頭只是切着牛扒不說話,心裏卻像被千萬座大山壓着,艱難得喘不過氣。一人一句話裏藏話,不就是讓她滾,別刺激溫心漪嗎?

在你們眼裏她就是一個低級的卑賤的心腸歹毒的下流社會的人,根本不配出現在這上流的餐桌上。可是你們又以為她很想來嗎?

她咬下一塊牛扒,卻感覺哽住了喉嚨,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卻仍然覺得有什麽哽咽在喉。

“初夏,”季姿琳終于出聲了,“別太晚回家了,這會兒挺亂的,你身邊又沒個人陪着,挺危險的。”

季姿琳話一說完,林初夏下一秒立刻就用力把手上的叉子甩在骨瓷盤子上,發出大聲清脆的“當”的一聲。

整個餐桌氣氛一剎那立刻安靜下來,詭異得發緊。

“季姿琳,你不就是想跟我炫耀你你有一個好老公,有一個好兒子,家庭很幸福很美滿嗎?我告訴你,別以為在這兒惺惺作态的我就會傷心。他又不是流影,我傷心個屁!”

“初夏,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季姿琳再次梨花帶雨,眼裏閃爍着動人的淚花,“我不是那個意思。流影的事早就過去了,雖然你那麽對我,但是倆姐妹何必計較那麽多呢。我現在只想你能過得幸福。你現在不住在季家,無家可歸的,助理又那麽辛苦老是跑動跑西,你別怄氣趕快回來吧,然後都跟我們一樣穿一些像樣點的衣服,也不用為了一份零工到處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但這樣子過活,真的累得跟狗一樣。”

“不好意思。”林初夏猛地踢開身旁的凳子,發出“嘎啦——”尖銳的噪音。“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在你家,我連狗都不如。”

“初夏!”林志謙朝她大聲喝道,身子已經半起來了。

“夠了!不就是想讓我滾嗎!我這會兒真滾了還不行嗎?一人一句話裏藏槍的,你們不嫌麻煩我都嫌麻煩。”

林初夏抓起座位上的包包正打算轉頭就走,卻被用力拉住。她不耐地轉頭,對上的是慕庭軒陰鹫的臉。

“林助理,今天是為了給心漪的歸來接接風,你這樣鬧場,是要讓她難堪嗎?”

林初夏真想一腳向他踹去,可是身上穿着禮服實在不太方便,只好冷着臉甩開他的手,然後繞過他走到溫心漪面前。眼下發生了這樣的騷亂,她看也沒看過來,仿佛與她根本一點幹系都沒有。

“溫小姐,不好意思啊。雖然現在看起來我的确很需要跟你說句對不起的,但是我實在找不到理由跟你道歉。現場每一個人都把你護的緊緊的,搞得我好像一個邪惡的巫女,下一秒就把你這個純潔美麗的白雪公主給變沒了,讓我真是有點想不明白。不如你告訴我,我錯哪兒了好不?”

“林初夏!”慕庭軒怒不可遏,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都嵌入到肌膚裏,尖銳的疼痛讓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林小姐,別太過分了,這裏可是慕家。”萬年冰川的慕夫人難得地站起了身,要主持大局。

林初夏笑了一下,“我過分?那的确是,在你們這些上流社會的眼裏,我這種低級的人就是應該像吃了啞藥一樣一語不發,你們怎麽明地暗地諷刺我排擠她侮辱我,我都不該反抗才是。居然不小心破壞了你們的規矩,真是我的不對了。”

“夠了!”林志謙大聲喊道,“初夏,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們大家心裏都清楚,如今心漪大方跟你不計較,你還想怎樣!”

“哇——”一直被詭異得氣氛壓得不敢說話縮在椅子上的顧睿終于被争吵吓得哭了出來,顧流川趕緊過去把他抱起來在懷裏輕聲安慰,季姿琳倒是看也沒看一眼,只管直直瞪着她。

一旁的季瀾趕緊朝顧流川眼神示意,他會心地點點頭,邊哄着懷裏的顧睿邊走出了大廳。經過林初夏的時候,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她一樣。

忽然覺得手心有些涼,林初夏握了握拳,想着絕對不能示弱。

“我做過的事情?溫心漪,我當初覺得你真是可憐,好好的一個姑娘,身上還有身孕,居然拖到小巷裏被人強*奸了。但是後來你居然狠心扔下慕庭軒跟着安亦辰逃到美國去,我又覺得你根本沒什麽好被人可憐的。現在吧我還真覺得你的确可憐,因為你遭遇到那種事,到現在還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簡直就是世界上最蠢的傻瓜,被人玩在手掌心也不知道!”

“夠了!”

慕庭軒厲聲打斷林初夏,她冷笑一聲,懶得看他。

溫心漪終于擡起頭看向林初夏,眼裏閃過萬千種感情,深沉地醞釀着,似要噴薄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脫軌(中)

“溫心漪,你知道你其實有多幸福嗎?慕庭軒他真的很愛你,你被人強’奸,又沒了孩子。他每日每夜地陪在你身邊,熬得眼睛都紅腫了,黑眼圈泛開一大片,就怕你撐不下去。你有沒有想過,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其實比你更難過。那時我看到他的樣子,簡直比鬼片裏那些女鬼還要狼狽還要恐怖!”

“你知道嗎?那天你因為逃避不願意面對,而選擇跟着安亦辰遠走高飛,抛下沒了孩子又沒了愛人的慕庭軒留在這裏。他當晚就接受不了刺激發了瘋,來到當初我和流影一起租下的房子找到我,二話沒說就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幾乎都要斷氣了。如果當時我真的死掉了,慕庭軒就會因為你而背上一條人命,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為你做過多少事?”

“可是你回報他的是什麽!無論他怎樣哀求你,甚至跪在地上求你不要走,可是你為了趕快逃離這個傷心地,逃避一切發生過的事情,就跟着你現在的未婚夫立刻飛到了美國!”

“夠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溫心漪激動地甩開餐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砰——”一聲砸了個粉碎。

“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指責我!你經歷過我所經歷的嗎!你經歷過嗎!林初夏,你受過我所受的委屈嗎!你憑什麽說這樣的話!”

“不知道的是你!”林初夏比她更加大聲地喊道,眼淚卻已經流了出來。

“我知道!慕庭軒我也知道!不知道的是你!發生那樣的事,慕夫人肯定會威脅壓迫你走人,說為了慕庭軒的前途,為了家族的聲譽,讓你離開他!你以為你很偉大是嗎!你以為你很委屈是嗎!你以為你很聖母是嗎!你以為你犧牲了很多是嗎!你他媽演言情劇呢!”

溫心漪驚詫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慕庭軒。他低着頭,右手握起拳頭,看不出情緒。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對你們的愛情根本就沒有信心,你心中的愛不足以讓你承擔這樣的痛苦,所以你最後還是選擇了逃避,和安亦辰一起離開這裏,去到了美國,然後你們就可以展開新生活,忘記過去的痛苦!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愛你的人會怎樣!”

“你閉嘴!我是為了庭軒!我不想拖累他!”溫心漪捂着雙耳,朝着她抓狂地大喊。

“為了慕庭軒?!為了慕庭軒你扔下他!為了慕庭軒你跟安亦辰訂婚!溫心漪,你根本就是懦弱!你面對壓力決定逃避一切,私自地犧牲了你們兩個的未來!你擅自為他做了決定!你根本沒有勇氣和他一起面對!你根本就沒有勇氣愛他!你根本就是為了逃避壓力而已,在這裏裝什麽聖母!”

“林初夏,夠了。”慕庭軒抓着她的手腕,又是這樣的用力,那些剛才被他掐出來的傷痕此刻疼入骨髓。

慕庭軒看到林初夏淚流滿面很是驚詫了一下,手勁不由得一松。

她沒理他,推開他的手,繼續朝着溫心漪說道:“當初流影為了我,不惜舍棄他顧家繼承人的身份,從那一刻起他就成了顧家的背叛者,被整個家族下了通緝令。我和他為了要在一起,過着有着上頓沒下頓,不停逃難的生活。你知道嗎,他最後渾身是血地躺在我懷裏,跟我講他好高興,他終于能和我在一起了。直到死,他也沒有放棄我們的愛情,也相信着我們的愛情。直到那一刻,他也沒有後悔。我大可以跟你一樣,在顧夫人的逼迫威脅之下和流影分手,這樣子他就會擺脫帶來厄運的我,他的未來就會一片光明,青雲直上,他也不必和我過着忙碌而草根的生活,不必終日活在被通緝的陰影下。可是我沒有,我沒有放棄我們之間的愛情,因為???因為我知道,他其實并不喜歡在上流圈子牢籠一般的生活,他其實不喜歡牆院裏的紫荊花而是喜歡野外的狗尾巴花,他不喜歡在長長的餐桌上獨自進餐而喜歡和我在街邊吃臭豆腐??????我知道他需要什麽,他需要我在他身邊而不是所謂光明的前途,所以只要他需要我,我就絕對不會離開他??????無論他想要什麽,我都會不惜一切為他辦到。”

她哽咽着說完,俯下身子,在狼狽的餐桌旁泣不成聲。

林初夏最後悔的事情不是遇到了顧流影,也不是決定和他在一起,使得他在如夏花一般的年紀就早早地逝去了生命。她最後悔的,是沒有更早一點遇見他,那麽他就不用在圍牆裏孤獨地看了十多年的紫荊花。又或者更晚一點遇見他,在那個他已經不需要活在家族的壓迫之下,擁有了自己的地位的時候,兩個人能夠在陽光底下一起牽着手。

這樣屬于他們的時光和記憶就不會只有僅僅兩個春夏秋冬,在漫長的時光列車裏,兩個人的回憶只能縮成一個小小的圓點,在某個下午拿出來惦念。

如果可以,就算他們一輩子不能在一起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讓她一直看着他,不是簡單蒼白的記憶而是真實的他,透着圍牆他們卻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兩個人一起努力地活下去。

那該有多好,是不是?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跟他敘說着她的願望,他怎麽就離她而去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想把最後一段的心理描寫删掉,觀念變了不太喜歡煽情的心理描寫,但好歹是以前自己寫的,還是保留吧

☆、脫軌(下)

“你有什麽資格傷心!”季姿琳朝林初夏沖過來,一把把她猛地拽起,讓林初夏對上她狂亂的眼,“流影是因為你才會死掉的!你憑什麽在這裏傷心!惺惺作态的是你,林初夏!”

“季姿琳。”林初夏冷冷地甩開她,“通緝令,是你向顧氏一家提出的,目的是逼迫流影向你屈服,難道你忘了嗎?”

“不!如果不是你,流影他會留在顧家,他會和我結婚,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會走到這一步!他就不會死!”季姿琳再次抓上她的手,長長的指甲深深嵌入她的皮肉裏,她難以忍受地皺起了眉頭。

“夠了!初夏!”林志謙走上來拉開正死死抓着她的季姿琳,結果用力過猛,她的指甲便在她的手臂上劃下深深的一條劃痕,皮肉翻了出來,正不停地淌血。

“初夏,你不要再刺激姿琳和心漪了!你所造成的傷害還不夠嗎!”

林初夏真的是不由笑了,眼淚卻流下來,“傷害?到底誰在傷害誰啊?林志謙,你怎麽不問問你現在小心呵護的繼女到底做過什麽龌龊事!”

“初夏,我是你爸爸!”

“我沒有爸爸!我的爸爸很疼她的,我不會讓別人欺負她的,他不會逼迫自己的女兒和愛人分手,只是為了成全他繼女,他更加不會在我受到委屈的時候卻幫着別人指責我。我爸早死了!”

“啪——”

她的右臉,此刻又不幸地多了五個鮮明的指痕,多麽滑稽。

林初夏根本懶得去捂臉,去檢查傷勢,她只想趕快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這裏的人都太他媽的虛僞了。

她拿好包包看也不看林志謙一眼,正要朝大門口沖去,卻再次被死死糾纏的季姿琳抓住不放。“你給我站住,今天你到我家來勾引流川,你到底什麽居心你給我說清楚!”

“什麽?”林志謙原本有些愧疚的臉色聽到此話後立刻又憤怒起來,“初夏,這是真的?”

簡直就像萬千根刺如鲠在喉,她用力緊緊握起拳頭,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很害怕心底裏會有什麽沖破而出,她用盡全身力氣緊緊閉起牙關,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出聲,可惜溫熱的淚水早已溢出眼眶,無法停歇。

林初夏突然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走,無法再繼續歇斯底裏地吶喊,她想朝林志謙走去,卻發現全身都顫抖不止,每走半步都異常艱難。

“你知道嗎?”

一出聲,就摻雜了濃濃的哭腔,她用力把那潮濕的悲傷壓下去,卻徒勞地發現只不過讓嗓音更加顫抖,更加脆弱。

“李心怡她一直有病。”好不容易說完了整句話,內心裏洶湧的浪潮更加猛烈地想要奪眶而出,她趕緊咽下梗在喉嚨的哽咽,繼續說道,“她原來,從八年前就開始存錢,她怕,她怕自己不能照顧我,所以把所有你給她的贍養費都存進了銀行,然後死了就轉給我。你知道嗎?她有病。”

她無法控制自己地抓上林志謙的衣領,他黑色的閃着光澤的眼裏,卻躲避着她直視的目光。

“她有病,你知道嗎?”

終于,梗在喉嚨裏的嗚咽,終于在此刻沖破牢籠,洶湧而出。

她就像一個失去家園的無助的孩子,只能徒勞地扯着林志謙的衣領,說着雜亂無章的話語,“她有病,她沒救的,沒救的···她不告訴我,為什麽會這個樣子···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她死了,死了···”林初夏胡亂地自言自語着,然後放開了抓住林志謙的手,無意識地走過一個又一個的人的身邊,似乎迷茫中有誰抓住了她的手,可是對上了她的神情後又很快放開。她就這樣無意識地走出慕家的大門,走進茫茫的鋪天蓋地的大雨中。

豆大般的冰涼雨滴砸在她裸*露的肌膚上刺骨地生疼,雨水的沖力讓她兩邊被打過的臉頰尤其火辣辣地痛入骨髓,當冰冷的雨水滲入她手臂上被季姿琳指甲刮開的傷口,就如千千萬萬個螞蟻在撕扯一般,密密麻麻疼得如針紮。

記憶裏的那一次雨夜裏,那一天李心怡離去的背影,漸漸地與無盡的黑夜融合,直到再也分不開來。

她一次也沒有回過頭。

然後林初夏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她那麽那麽地決絕,連一絲絲挽留的機會都不留給林初夏,就只身走向黑暗裏,徒留林初夏一個人站在原地。

只有她一個人站在原地。

林初夏慢慢地蹲在地上,捂着嘴忍不住嗚嗚地哭出聲來。

☆、鎖

作者有話要說: 我糾結了很久主角們相遇的背景要不要改設在大學。實際上高中貴族學校什麽的在□□實在是難以想象,寫着就有日漫的感覺,但是貴族大學在□□同樣難以想象(日本倒是有類似的名流大學,□□大學都是公立的啊喂)。最後還是保持原設定高中,管他的。

☆、睿睿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混沌的夢。

夢裏媽媽死了,爸爸跟別的女人結婚,扔下她一個人。

然後流影也死了。

這怎麽可能呢,這些她愛的人,怎麽會一個接一個地,離她而去呢?

茫然的夢境裏有一股說不清的悲涼在蔓延,她好像聽到了黃昏裏一下又一下輪船悠長的汽笛聲,潮濕的海風帶着黏膩的味道。

思緒很空,夢境裏她看着海邊昏黃色的夕陽,一直沒有哭。

心裏空空蕩蕩的,似乎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已消散在海風裏。

睜開眼的時候,感覺到枕邊分明潤濕一片,鹹鹹的味道。

“你醒了嗎?感覺怎麽樣?”

好像被人動作小心地扶起來,沉睡已久的身體感官很是遲鈍,直到晃了兩三秒腦袋裏的混沌才被打開,漸漸清明。

林初夏擡頭瞧扶起我那人,駭然得差點掉下了床,是顧流川。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問道。

“這裏是季家,你忘了嗎?”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前天你暈倒在幕家大門,安亦辰的職業是醫生,幫你看了下,你的情況大概是低血糖再加上過度勞累,需要靜養。當時爸心裏着急,立刻就喊我載你回來。”

林初夏諷刺一笑,“你載我回季家?季姿琳的醋意豈不是要滿天飛了?”

顧流川卻沒有回應她,“你昏睡了兩天兩夜。”

林初夏斂下眸沒有再說話,覺得待在季家怎麽也不合适,就算是回慕庭軒公寓也比在這裏自在,翻開被子就要走,一動卻渾身疼的軟了下來。

顧流川慌忙地按住她,有點生氣,“你別動,這幾天好好休息,身體好了你想到哪就到哪。”

林初夏氣苦,當下也沒法子,總不能讓他叫慕庭軒接她,那樣什麽都曝光了。

“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兩個人同時朝門口望去,是季姿琳,右手牽着小顧睿。

顧睿第一個跑上來,抱住林初夏的手臂,“夏姨姨,你沒事吧,爸爸說夏姨姨生病了。”

林初夏心下愕然,突然有點不知所措,跟顧睿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可是兩次見面都沒有給這個孩子留下什麽好印象,也不知道顧流川季姿琳幾個大人是怎麽跟他解釋的。

她幹笑兩聲,“沒事,姨姨身體好着呢。”

季姿琳走過來,捕捉痕跡地拉開顧睿,孩子很聽話,乖乖地退到一邊。

“初夏,你醒啦,身體好點了嗎?”季姿琳微笑問道。

林初夏非常驚訝,到了這個地步季姿琳到底是為了什麽還在撐着,在顧流川面前兩個人撕破臉皮都好幾次了。她細細地看向季姿琳,不像是做戲,不是往日般那甜得發膩的笑容,而是幹笑着,更像是在拼命忍耐着。

她在怕什麽?林志謙?

林初夏心裏疑惑,點點頭,“好多了,其實不必這麽麻煩,我在外邊有公寓,你可以讓我爸直接送我回去,不用留在季家。”

“別這麽說,”季姿琳卻拒絕,“季家不也是你家嗎,不必見外,身體養好了再走。我跟流川就不打擾你了,林叔叔還在公司工作,等回來了讓他上來也看看你。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就叫喚我們啊,不要客氣。”

林初夏聽了,驚疑不定地看着她,忍住了沒有把心裏的疑問說出口。

說完就轉頭朝顧流川說,“我們走吧,別打擾初夏休息。”

稍稍卑謙的語氣,季姿琳撐着笑容看他。顧流川點點頭,想帶顧睿出去,沒想到顧睿卻抓住了床頭邊的桌子,“爸爸你先走吧,我要跟夏姨姨在一起。”

季姿琳的臉色冷了下來。

顧流川挑眉,“你要留在這裏?”

顧睿重重地點頭,“嗯!”

林初夏笑道,“你留在這裏幹嘛?”

“睿睿留在這裏,把健康傳染給夏姨姨,夏姨姨很快就會好起來了。”天真無忌的童言。

顧流川也笑起來,拍拍顧睿的頭,“那你留在這裏陪姨姨,我跟媽媽出去了。”

季姿琳的笑僵在臉上,卻沒有發作出來,只是牽着顧流川走了出去。

林初夏看着鬼靈精般的顧睿,也是頭疼,她向來不怎麽會與人相處,更不懂得怎麽應付小孩。

她幹笑了一下,“睿睿,姨姨很悶的,不會什麽好玩的。”

顧睿卻鄭重地說,“我不是小孩了,才不貪玩。”

林初夏顫抖了一下。

“姨姨,你渴嗎,我去幫你倒水。”林初夏還沒說話,顧睿卻立刻到自動飲水機慢慢地倒上一杯溫水,雙手托着水杯慢慢走回來。

林初夏愣着看他,接過水杯,“謝謝。”

林初夏邊喝着水,邊悄悄瞧他,心裏覺得這小鬼實在是太詭異了。

“姨姨,我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嗎?”

林初夏口裏的水差點噴出來,再次幹笑起來,“說什麽傻話呢,睿睿不是要跟媽媽睡的嗎?”

顧睿的身體微不可聞地抖了一下,林初夏并沒有發現。

“我想跟姨姨睡。”

“媽媽會生氣的。”

“我不管,我要跟姨姨睡。”

林初夏愣住,她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顧睿一直纏着林初夏不肯離開她的房間,林初夏沒法就讓顧睿坐到她床上來,顧睿窩在她旁邊,抓着手機玩游戲玩了一下午,看得林初夏直吐槽,現在的小鬼,真是太厲害了,想想她小時候玩的是什麽,玻璃珠,陀螺儀,真是不能比。

晚上林志謙回來,季姿琳上來喊兩個人下去吃飯,看到的就是這樣和諧的景象,臉色不受控地陰沉下來,顧睿看見媽媽的神色,下意識地往林初夏身邊縮了縮。

“初夏,睿睿,下去吃飯了。”

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等兩個人。

林初夏趕緊收拾梳洗了一下,牽着顧睿也下了樓。

林志謙看到林初夏醒來似乎很是高興,“小夏,你醒啦,這都兩天兩夜了。”

林初夏注意到旁邊季瀾的臉僵了僵,朝林志謙點了點頭。

季瀾微笑道,“醒了就好,趕緊吃飯吧,初夏都兩天沒吃東西了,趕緊補補身子,我讓家裏的阿姨今晚加了菜。”

林初夏點頭,一般季家人不惹她她都不會翻臉,更何況今天還有個小孩子在一邊,上次宴會的情景可把他吓壞了。

像以前一樣,林初夏等着其他人都坐好了才坐下。林志謙跟季瀾依然坐在主桌的一邊,季姿琳和顧流川坐在另一邊,正好是六人桌,剩下她和顧睿一人一邊剛好。

可是誰也沒想到顧睿居然死死地抓着林初夏的手不肯放開。

“我要跟夏姨姨坐在一起。”

話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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