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察他的神情,看着他的側臉,永遠也看不清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最後,腦海的畫面定格在校園的草地裏,她依偎在流影的懷裏,沐浴在陽光下的那個瞬間。
大概是她這輩子覺得最為溫暖的時候吧。
緩緩地,林初夏閉上了眼睛。
“撲通——”
突然間,有人跳進水池裏,朝着不斷沉落的那個身影游去,然後緊緊把她抱住,奮力地帶着她游向岸邊。
待兩個人都上了岸,溫心漪才看清剛剛跳下去的人是顧流川。
而其他人也陸續地到來了,大概是注意到對面有人落了水趕緊過來看情況。慕庭軒也來了,顧流川跳下去後,他和安亦辰是第二批趕到的,溫心漪看向他,慕庭軒正緊緊盯着被顧流川抱上岸不省人事的林初夏,雙手緊緊握成拳。
“心漪,怎麽回事?”季瀾走過來,皺着眉頭問她。
“初夏喝醉了,走路不穩掉進了水池裏。”溫心漪咬着牙,很是自責的神情,“我整個人都吓呆了。”
水池邊,顧流川使力按了按林初夏的胸口,可是躺在地上的女子毫無反應,臉色蒼白一片,仿佛死過去一般。
“我是醫生,我來。”安亦辰走上來推開顧流川,經過一連串特殊的按壓後,躺在地上的林初夏猛地吐出了幾口水,緩緩地睜開眼,視線卻非常迷茫,意識似乎還不清醒。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要是在壽宴上出了人命,還是壽星的親女兒,那可太遭殃了。
“我先把初夏抱上去休息吧。”安亦辰說道,他是醫生,大家都比較認同,林志謙也要跟着一起上去,季瀾忙吩咐人給林初夏準備換洗的衣服。
季家上下都開始忙亂起來,季姿琳冷然盯着這一切,指甲深深掐進抱在懷裏的顧睿的肌膚裏,孩子安靜地窩在她懷裏,竟然一聲不吭。
目視着安亦辰抱着林初夏離去,顧流川緩緩地抖了抖身上的水,也走向季家本宅打算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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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溫心漪的時候,她清晰地感受到,顧流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就一眼,仿佛千年的寒冰,讓她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地發顫。
☆、翻臉
換上幹衣服後,林初夏還是覺得身體很冷,忍不住地簌簌發抖。
“好好休息一會兒大概就沒什麽大問題了。”安亦辰端了一杯溫水過來,放在桌子上,“注意不要受寒,現在天氣轉冷了,趕緊把頭發吹幹吧。”
她默默地點點頭,在桌子上拿過水杯喝了兩口。
方才确認她沒事過後,林志謙便下去主持宴會了,讓安亦辰留在房裏照顧她。
“你剛剛···和心漪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安亦辰猶豫着,還是問出了口。
林初夏喝水的動作頓住,不讓臉上表現出任何反應。
她把水杯放回在桌子上,“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掙紮地看了她兩眼,最終他微不可聞地嘆口氣,靜靜地離開了房間。
說了又有什麽用呢?
林初夏隔着偌大的落地玻璃望着燈光璀璨的樓下,每個人在交談着,大笑着,臉上都是如此燦爛的神情。只有她猶如一潭死水一般,淹沒在黑暗裏。
從以前一樣,只有她一個人躲在角落裏,不會真的有人真心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會有人給出耐心傾聽她的辯解,過去跟現在一樣,她都只是這個圈子裏偶爾的消遣品而已,空閑時肆意踐踏的玩具而已。
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人。
林初夏緊緊地攥着床單,眼眶開始發熱。
“砰——”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得林初夏一下子收回了心神,她回頭一看,只見慕庭軒一臉陰沉,側過身利索地關了門,上了鎖。
“你上來幹什麽?”林初夏渾身緊張起來,今天這麽多人都來了,要是突然間有什麽人上來或者經過——
“怎麽,正在做什麽虧心事怕我知道?”慕庭軒心情看上去非常糟糕,正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你神經病!”林初夏聽他一說簡直窩火,合着她欠了他們兩個是吧,憑什麽今天兩個人都在發神經一樣地指責她。
“慕庭軒我告訴你,我受夠了!你跟溫心漪就不能好好的嗎?為什麽非要拖我下水?明天我就要從你那破房子裏搬出來,你別再攔我,我可沒有第二條命跟你那個瘋子一樣的女朋友耗!”
“你說什麽?”慕庭軒一怔,雖然他對溫心漪的說辭有點懷疑,但還是不太敢相信他從小就熟識的女孩會做出這般沖動的事,聽到林初夏說要搬出去瞬間怒火又被激燃,失去理智地緊抓住她的手腕,“你果然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逃走,嗯?”
想到今天晚上她一直和那兩個男人眉來眼去,他簡直快要發狂。
“原本以為你只跟顧流川牽扯不清,”慕庭軒使力失了控制,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沒想到還勾搭上了安亦辰,林初夏,你是不是沒有男人就不行?”
慕庭軒刻薄的話就像千萬根針一樣紮進心裏,林初夏紅了眼,“你放手!”
“放開手,讓你迫不及待奔向其他男人的懷抱?”慕庭軒狂暴地看着她,突然用力把她推到牆壁上,林初夏被撞的生疼,“啊”的一聲痛呼出聲。
“你放開我!你有什麽資格管我?我跟你已經毫無關系了!你忘了嗎!”
“毫無關系?”慕庭軒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一般,拉進她,低聲說道,“那是你以為。”
“慕庭軒,你做人能不能不要這樣無恥!”她忍不住罵出聲,“我已經說了很多遍結束這段關系了,你不聽,不斷地威脅我,現在溫心漪都已經發現了!她已經發現了!你還要像以前一樣硬來把我上了嗎?”
慕庭軒雙眼冒火地看着她。
溫心漪?為了她,他都跟溫心漪分手了!連他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為什麽要為了這個總是惹他生氣的女人放棄跟他一起生活過12年的溫心漪,他為林初夏做出的讓步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
他只知道,當他意識到林初夏是非常認真地要結束兩個人的關系的時候,她跟他說要好聚好散的瞬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他努力地表現出鎮定的樣子,壓下內心深處湧出的這種劇烈的不安湧動。
第二天他就去找溫心漪說清楚,他不懂這是為什麽,是這五年間對林初夏的身體産生的過分的依賴?還是跟林初夏共同生活的習慣已經如此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血液裏?
他只知道,他不能承受失去林初夏的風險。
他讨厭這樣不受控制的感覺,可是他更害怕因為一時的任性而失去這輩子最重要的事物的滋味。
所以他退縮了,他讓步了。
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在跟其他男人糾纏不清!想到顧流川居然奮不顧身地跳下去救她的場景,還有安亦辰若有若無對她的親近,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嫉妒。
是的,嫉妒,他終于肯承認這個詞,一直以來他都潛意識去壓抑和否認的,卻是心底裏最激烈最真實的感受。
一想到別的男人把她抱在懷裏的畫面,他就感覺整個身體都被這種名為嫉妒的情緒所吞噬,想要把那些礙眼的男人通通除掉,然後狠狠地把這個可惡的女人緊緊地抱住,不斷地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融進他的骨血裏。
“沒錯。”他咬牙切齒答道,“我就是現在上了你又如何。”
如果所料,她的眼中閃過被擊潰的痛楚。
“為什麽就不能好聚好散呢?你為什麽非要硬是拉着我糾纏下去呢?這樣我們都會下地獄的······”
眼前的女人喃喃自語,無助的眼淚開始流下,雙眼通紅,手腳徒勞地推搡着他,她的眼裏,分明帶着一種絕望的神情。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是否變得跟她一樣紅,感覺自己仿佛也掉進無盡的黑洞裏,自己的聲音仿佛飄渺的回音,“我說過,我一輩子也不會放開你,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林初夏看着她,眼裏有着崩潰般的悲恸,“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再碰我一根頭發,反正溫心漪也不會放過我了,還不如我自己早點了結幹淨。”
“那你試試。”慕庭軒的聲音猶如鬼魅,“你忘了五年前你是怎麽跟我妥協的嗎?我們兩個激情歡愛的過程,還好好地保存在磁碟裏呢。”
終于,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啪——”
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五年了,慕庭軒。五年來我一直供出我的身體,做你的情人,就算我欠你什麽也都還清了。”她紅着眼瞪他,“慕庭軒,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慕庭軒擭住她,眼眶發紅,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的心,早就丢了。”
五年前就丢了。
他閉起眼,使力抱緊她,把頭深深埋進她的肩窩裏。
林初夏愣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壽宴的中轉部分還真TM長啊~~
男主有一句話是個伏筆,後文會再次出現
☆、絕境
“砰——”大門突然被劇烈推開,兩個人同時轉過頭。
林志謙站在門口,臉上控制不住的怒意,手裏緊緊攥着開門的鑰匙。
還有季瀾,抱着顧睿的季姿琳,最後,還有溫心漪。
不知道他們聽到了多少,或許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統統都聽到了。
後面顧流川和安亦辰也随後到了,看着門口站着的人,不明狀況,敏感地發現氣氛不正常,走進門邊一看,房裏慕庭軒和林初夏正抱在一起。
傳出去了,幾乎可以成為圈子裏最大的醜聞。
林志謙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整個過程靜的似乎地上都能掉下一根針,他走到兩個人旁邊,奮力地把慕庭軒從林初夏身子上拽開。
慕庭軒沒有掙紮,離開了她。
突然間,溫心漪突然沖上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狠狠地甩了林初夏一巴掌。
“啪——”極其響亮的一聲,她白皙的臉上赫然多出鮮紅的五條指痕,火辣辣的疼,愣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眼前溫心漪卻先傷心地落下淚來。
她沒有做任何的辯解,仿佛整個人精疲力竭一般。
她看向慕庭軒,他正愕然地看着這一切,似乎也沒有預料到。正準備沖上前去制住溫心漪,卻正好撞見林初夏朝向他的眼神。然後,他捕捉到了林初夏向他傳達的信息。
事情已經完全暴露,他們徹底結束了。
“小夏,今天開始你回季家住。”林志謙威嚴的聲音響起。
林初夏不敢置信地擡起頭,瞪大雙眼,“不,我不要!”
好不容易才逃離這個地方,她死也不要回來,死也不要!
呵呵,林志謙現在一定認為她是個恥辱吧,然後才要逼她回季家,鎖起來不讓外人看見,讓她忍受季家人的辱罵和教訓。
“現在不由得你!等一下我就讓流川幫你去收拾行李。”
慕庭軒忍不住就要沖上前,卻硬生生地忍下,緊握成拳,手指甲深深嵌進□□裏,滲出了血。
“你憑什麽做這個決定!”林初夏激烈的反抗,“我跟你,跟季家都沒有任何關系!五年前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跟我脫離關系,然後在外面跟做別人的情婦?!”林志謙氣得臉色通紅,原本想私下把事情解決,不再家醜外揚,卻被她激得當場吵起來。
“居然還是跟······”終究還是沒能把慕庭軒的名字說出口。
“我怎麽會有你這樣不知羞恥女兒,你媽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林初夏瞪大雙眼,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地看着他。
她低下了頭,然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猛地推開所有人,沖出了屋子。
安亦辰擔憂地要追上前去,身後卻被牢牢抓住手,回頭,是顧流川毫無表情的臉。
慕庭軒也立刻地想要追上去,但溫心漪抓住了他,“下面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們呢,五年沒回來,大家都好久不見了”
轉過頭,有禮地朝衆人點頭,“我們先下去了。”
他看着溫心漪,她又笑着重複了一遍,握着他的手用力地恨不得捏碎他的骨頭,“愣着幹嘛,走吧。”
慕庭軒清晰地接收到了她傳過來的信息——還不想把事情徹底鬧砸的話,最好今晚的戲就接着演下去。
否則陷入絕境的将是他和林初夏。
她是對的,慕庭軒心底裏非常清楚。
慌亂無主地跑出季家,半山上的路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明白,只能像個盲人一樣跌跌撞撞。
臉頰上,還是火辣辣地疼。
好不容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她迅速地躲進車裏,“啪——”地慌忙關上車門,似乎就能把那個燈火璀璨瘋狂狂歡的宴會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小姐,請問你要去哪裏?”司機看了眼看起來很是慌亂的女子,問道。
林初夏愣住。
她突然發現她已經完全沒有可以待的地方了。
她和慕庭軒的公寓?那是她這五年來一直生活的地方,可是那是她的家嗎,明明她現在和他都已經徹底結束了,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季家?那是她剛剛才要奮力逃脫的可怕城堡。
她這才驀然發現,天地如此之大,竟然沒有一處她的容身之所。
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一樣的,她是這個世上多餘出來的人。
腦海裏不斷閃起那黑白般的記憶裏,李心怡無表情的臉。
“要是沒有把你生下來就好了。”
要是一開始她沒有生下來就好了。
林初夏抱着頭,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在黑夜裏止不住地掉下來。
☆、結束
“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等蠢事。”慕夫人一邊緩緩解開手套,一邊皺眉地說道。
回到慕家,屏退溫心漪後,房內只剩下他們母子兩人。
“我不管你在外邊有多荒唐,至少你該處理好,別惹出事情。”她說,“沒想到居然在季家壽宴上發生這種事情。”
這下不得不想辦法去調和與那邊的關系,怎麽說也是圈子裏的重要勢力,雖然林初夏只是個拖油瓶,但畢竟是林志謙的親女兒。
“如果他們鐵了心要告你,這下就麻煩了。”越想越覺得慕庭軒這次行事太過失當,慕夫人的語氣不僅染上愠怒,“為什麽你每次都要因為女人出事?”
真是不中用!
整個過程,慕庭軒都一言不發,他握緊拳頭,聲音聽不出喜怒:“我會處理好的。”
“你怎麽處理?”慕夫人冷笑,“只怕季家那邊根本不肯見你,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了,真是丢盡了慕家的臉!”
慕庭軒沒有任何回應。
慕夫人閉了閉眼,稍微控制了下情緒,“凡事都別太出格,庭軒。你是慕家的繼承人,你沒有耽溺在其他事情上的功夫。”
她正色看他,“把磁帶交給我,我回去跟季家交涉。”
慕庭軒沒有說話,仿佛陷入了極大的掙紮中,慕夫人也不催,只等着他。
最後,他出聲,“我不會交給任何人的。”
“什麽?!”慕夫人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如此任性!
“這是我的事情,”他擡頭,正視着她,眼裏是極致的認真,“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冬天的夜晚特別的冷,顧流川能看到車窗朝內的那一面都蒙上了水汽。
他打開門下車,走上了墓園的小山坡,果然很快在李心怡的墓前找到林初夏。
她單薄的身子在寒冷的風中微微地瑟瑟發抖,已經凍得失去了血色,散亂着發,窩在墓碑旁。
“這麽晚一個人在這裏,你不怕嗎?”顧流川走到她面前,毫無表情。
見到他到來林初夏沒有任何的反應,也不看他,眼神依然聚焦在不知名某處。
顧流川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發現他的動作,她回過神來,猛地拍他的手。
他卻無視她的拒絕,強勢地進行着動作,林初夏已經凍得身體動作都變得緩慢,最終還是敵不過他,很快她嬌小的身子被包裹在他的衣裳裏。
“跟我回顧家吧。”顧流川說道。
林初夏擡頭,驚訝地看他。
“現在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吧,季家你是絕對不會去的。來顧家,你父親也會比較放心。”
“顧家?”她發笑,“我以什麽身份?你老婆的姐姐,可是季姿琳一定最不想我去。”
“流影的前女友,這個身份還不夠嗎?”他又理了理她身上的外套,弄得更妥帖一些。
林初夏瞪大眼睛,“你是在諷刺嗎?你的母親因為流影可是要恨我一輩子的。”
“你可以留在這裏。”他的聲音不鹹不淡,“遲早慕庭軒會找到你,你父親也會找到你,你遲早要做選擇。”
她搖頭,“我就在這,我哪也不走。”
“別天真了,你以為出了這種事,季家會放任你在外面?就算是綁也會把你給綁回去的,現在我先出面,他們還賣我幾分面子,如果我失敗了,你只會遭到更加強硬的對待。”
“跟我回顧家,這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
林初夏抱緊身子,微微顫抖着。
“難道,”他定定地問,“你還想回到慕庭軒身邊?”
“開什麽玩笑!”林初夏氣道,無論是季家,還是慕庭軒那裏,都是她現在死也不願意去的地方。
“林初夏,五年了。”他緩緩地說,“你也該變得成熟一點了。”
“你是說我的行為一直很幼稚嗎?”她抱緊身體,幾乎遙遙欲墜。
“你一直在像弱者一樣逃避,這樣是沒有任何出路的,永遠你只會被壓在其他人手下,陷入絕境。來顧家,你的境況未必會很好,但你要忍,你過不了這一關,你永遠沒辦法自由。”
“為什麽我要這麽辛苦地活下去。”她擡起頭,眼裏泛起了淚,星星點點,“這樣的生活,值得嗎?我掙紮了這麽久也沒辦法得到一點點美好,值得嗎?”
顧流川臉上沒有喜怒,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清冷,“如果你總是抱着這樣想要自殺的消極心态,
怎麽對得起為你付出生命的流影。”
林初夏的身子,在寒風中抖了一下。
林初夏跟着顧流川走下墓園的山坡的時候,她看到了慕庭軒。
真是尴尬的見面,尤其是這個時候。
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慕庭軒楞了一下,眼裏閃過什麽,但很快他走到她身前。
“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她點點頭,跟顧流川示意離開一下,然後跟着慕庭軒到了他車內。
林初夏不禁想起慕庭軒好幾次在車裏硬壓着她做‘‘‘愛的回憶,不禁苦笑,今天顧流川在,他肯定不會做那種事吧。
慕庭軒從駕駛的後座位把一個文件袋給了她。
她打開一看,是一張磁碟。
“放心,我沒有交給你父親。”他說,手上不禁握緊方向盤,“我沒有備份。”
她木木地愣了一會兒,“我相信你。”
慕庭軒猛地怔住,他轉頭看向林初夏,似乎很是挖苦地笑,“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敢相信我?”
“除了相信你我有什麽辦法麽?”她語氣輕輕地道,“既然你把磁碟給了我,我們的關系算是正式結束了。
看着她蒼白的臉,慕庭軒心底湧起一股沖動,可是他握緊拳頭,生生抑制住。
“我們以後都不會見面了吧。”他說道,似陳述又似疑問。
“當然。”林初夏打開車門,下了車。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
☆、顧家
在見到顧母的那一刻,林初夏清晰地看到了她瞬間青白的臉。
“流川,這是怎麽回事?”她陰郁着臉問道。
顧流川沒直接回應他,對林初夏說道道:“你先去房間休息。”
一邊的女仆立刻迎上來,恭敬道:“林小姐,請跟我往樓上走。”
顧母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你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了?敢情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顧母陰測測地笑了下,林初夏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眼底裏對她的憎惡。
嗅到了女主人明顯的怒意,仆人都哆嗦着不敢擡頭。
“快去。”顧流川又朝她低聲催促了一遍。
林初夏看着顯然醞釀着極大怒氣的顧母,又看了看不鹹不淡的顧流川,欲言又止,之後還是無聲地跟着女仆上了樓。
或許他們母子倆需要談話。
她心想。
不是沒有預見到會造成這樣的局面,果然,她到哪裏都是不受歡迎的。
上樓的時候,她不由無聲地苦笑。
“為什麽!為什麽要讓那個賤女人住進這裏!”母子倆剛到書房關上了門,顧母就控制不住地爆發出怒氣。
“這由不得你做主。”顧流川冷冷地道。
“不行!我不答應!現在就讓那個賤女人滾出去!”顧母氣的暴跳如雷,撕聲道。
“別擰不清你自己的身份,”他冷笑,“現在顧家做主的人是我,不是你,乖乖地當你的花瓶,還可以有花瓶的待遇。”
“為了那個女人你居然這樣對我?”顧母簡直不敢相信,又怒又痛,她沖過去雙手抓住顧流川,激動道,“你這樣做會有報應的!你現在還妄想跟那個賤丫頭在一起對嗎?你們會下地獄的!一定會的!!!”
顧流川掰下她緊緊抓着自己的手,依然是那樣毫無溫度的聲音,“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只要一想到你這種人盡可夫的貨色是我的母親,就讓我感到惡心。”
顧母被他惡毒的話擊得幾乎要心神俱散,她抓着他的手,控制不住朝他大聲哭喊,“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我是你親媽啊!!!”
“呵···”顧流川幾乎抑制不住從心底裏發出的諷笑,他用力扯開她緊緊抓着她的手,一把推開她。
猛然被推開的顧母震驚地看着顧流川,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他走到書桌旁,從辦公文包裏掏出一疊資料,甩到她面前。
“李心怡轉給林初夏戶下的三千萬,是你轉走的吧。”
顧流川的聲音,冰冷無溫。
原本還激動不已滿臉通紅的顧母看到資料的一瞬間“刷”地臉色蒼白,她拼命壓下驚懼和心虛感,“是···是又怎麽樣。”
“能這樣毫無痕跡地轉走客戶的資金,只能是內部人做的手腳,并且能這樣沒有絲毫動靜地瞞到現在,一定是高層人物。一開始接觸這件事的時候,我已經估計到了。”顧流川的聲音清冷,“果然就是你做的手腳。”
“是我做的又怎樣!”顧夫人恨恨地道,“她們母女活該!”
“如果這件事流了出去,對你可不太好。”顧流川掃了一眼沒有絲毫悔意的她,輕輕說道,“你知道的,你在圈子裏的地位跟名聲,已經有夠敗絮其中的了,如果讓——”
話還沒有說完,顧夫人就撲上來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不要!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顧流川的眼平靜無波,他扯下她的手,清冷地道:“那就乖乖地當你顧家主母的花瓶,別多管不該管的事,懂嗎?”
“你該慶幸,爸已經對你很容忍了,如果不是還有外公撐着,你覺得你還能保住你現在的位置嗎?”他繼續說道,“別忘了,安亦辰已經從美國回來了。”
顧母低着頭,漂亮的指甲死死地掐進手心裏,眼裏迸發着巨大的羞怒,以及恐懼。
“叩叩叩——”門外響起敲門聲,林初夏忙迎上去開了門。
果不其然,是顧流川。
沒有絲毫詢問,他就這樣自然地,若無旁人地走了進來,并反手關上了房門。
林初夏楞在原地。
“這樣不太好吧······”
“什麽不太好,嗯?”他的臉離他很近,一下子她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稍微又拉遠了一點距離。
“你已經結婚了。”
結婚?顧流川內心譏諷一笑,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無名指,那裏空空如也。
“我是流影的前女友,可是我跟你并沒有任何關系。”林初夏卻是認真地看着他說。
“好了,別想太多了。”顧流川打斷她,“你今晚好好休息吧,至于我的母親,你不用太擔心。”
真的?林初夏憂慮地看着他。
被她孩子般的眼神逗笑,顧流川感覺心情輕松了一點,他揉了揉她的發,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柔,“安心吧,沒事的,現在顧家是我做主。”
話畢,迎上她震驚的眼神,顯然被他親近的動作吓到了。
顧流川收回了手,神色漸漸恢複清冷。
“總之今晚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默默地點點頭。
“等過兩天有空,我跟你一起去慕庭軒的公寓收拾行李,現在這種時候,你跟慕庭軒是萬萬不能私底下再單獨見面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講慕庭軒三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變得更冷。
她低下頭,“我知道。”
顧流川點點頭,“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然後便一臉漠然地離開了她的房間,仿佛兩個人依然像陌生人一般。
“砰——”的一聲大門輕輕關上的聲音響起後,林初夏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顧流川······實在是太奇怪了。
剛剛他摸着自己的頭頂的時候,明明就跟流影以前時常看着她的眼神一樣。
可是他怎麽可能會是流影呢?
她來顧家的選擇,真的是正确的嗎?
林初夏忽然覺得身體很冷,不禁抱起了自己的雙臂。
半夜,顧母房間裏坐立不安地走來走去,一時低頭思索,一時又驚懼不已,不知不覺已是折騰到半夜3點。
只要一想到那個賤丫頭還在顧家的房子裏睡着,就覺得像嘔吐一樣難受。
沉浸在憎意和憤怒的思緒裏,幾乎要咬碎牙齒。
猶豫了很久,顧母拿起手機,撥通了季姿琳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總感覺長度越來越脫離控制了,真想快點一下子寫完啊(抓狂~~~~~
☆、墜落
林初夏走到主編室的時候,發現主編正在跟下屬交代工作。
主編留着一頭利落短發,卷着上衣袖子,給人一種幹練女性的感覺,在桌子上不停地翻着文稿,一遍跟下屬仔細地交代着。
主編姓趙,據說是顧流川大學時代的學妹,自然也是美國那邊留洋回來的。
看到林初夏,她朝她點點頭,林初夏會意,自動地坐到了辦公室一邊的沙發椅上。
真是精明能幹的新時代女性啊,林初夏看着她認真讨論時的側臉,忍不住感嘆道。
或許她着一輩子也做不到這般熠熠發光吧。
一想到事業兩個字,她就覺得非常迷茫,她成年以後的日子,基本上滿滿的都是慕庭軒,與社會接觸的機會少得可憐。不過她本性就是離群索居的,她必須承認,在社會交往方面的性格上她有着嚴重的缺陷。
不知不覺神游間,趙主編已經結束了讨論,她向林初夏招招手,示意她坐過來。
林初夏走上前去,拘謹地在她對面坐下,從包裏掏出文案設計稿放到桌子上。
離開了慕庭軒,她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于是也接了一些其他工作,幫忙出版社做一些文案。
“挺不錯的,這陣子辛苦你了。”
“哪裏,您客氣了。”她忙推辭。
趙主編依然低頭認真地翻閱着文案稿,忽然間似乎是不經意地說道,“過一陣子,我大概要去香港了。”
“诶?”林初夏驚訝地擡頭。
“其實我一直不太适應國內的行業氛圍,你知道的,我是在洛杉矶長大的,也是在當地念的書,而且好像英語一直更流利一點呢。”她擡起頭,朝林初夏笑了笑,“真是的,怎麽會跟你談起這樣的話題呢。”
“話說當初怎麽就回到國內了呢,明明父母都不太同意的,真是個笨蛋······”低低的聲音,仿佛是自言自語。
“聽說主編跟我妹夫顧流川認識?”鬼使神差地,居然就這麽問了出來。
對面的趙主編略帶驚訝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是啊,我是低他一屆的學妹。流川學長真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呢,讓人感覺跟随他一定是正确的。大概當初是因為他,我才來到這裏的吧。”
“我能接到這份翻譯的工作,也是因為他嗎?”
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趙主編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是的,你很介意這件事情嗎?在我看來倒是沒什麽,出版社正好缺人,我也信得過學長推薦的人而已。我這個主編的職位,當初也是經由學長介紹給這裏的總編才得來的。”
“沒什麽。”林初夏絞着手默默地低下了頭。
從出版社下來的時候,顧流川的車正在下面等着。
林初夏走上前去,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趙主編說她要去香港了。”
“聽說了。”顧流川緩緩地發動了車子,神色一如故往地平靜無波。
他安插在這邊的,大大小小的人事走動他都非常清楚。
林初夏側過頭看向顧流川,為什麽他總是能一副仿佛什麽都不關心的樣子呢,難道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冷淡的嗎?
可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