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什麽偏偏總是為她做這麽多奇怪的舉動，僅僅是因為流影的關系嗎？
“怎麽？”感受到她的視線，顧流川發問。
“沒什麽。”林初夏撤回視線，終究什麽都沒有問出口。
就像是，怕捅破什麽一樣。
“我在中途要順便去接一個人。”
林初夏點點頭，“好的。”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顧流川口中所說要接的人居然是顧睿！
通知了值班的工作人員後，他們兩個就在幼兒園的門外等着。
“季姿琳不來接他嗎？”
她在顧家并沒有看到季姿琳和顧睿母子，問顧流川，他卻說壽宴之後她們暫時先回季家，而他則先留在顧家。
觸及到了季家這個敏感話題，她沒有再問下去。
是在逃避吧，她不願意和林志謙或是季家有着哪怕一丁點的接觸。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顧流川接着說道季家那邊他在做工作，讓她不用擔心。
于是她就這樣一直忐忑地留在了顧家，一直沒有見到顧夫人，好像是因為太過厭惡她所以回去了娘家。說實話，這讓林初夏感覺輕松不少。
但留在顧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因此她也更加積極地和出版社接洽工作，希望這個風波過去了以後盡早搬到外面住。
“顧睿單獨在季家你也不放心吧，我先把他接回來。”顧流川的聲音不鹹不淡。
“他們母子不是和好了嗎？”林初夏想起壽宴那晚季姿琳抱着顧睿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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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顧家比較安全。”顧流川卻沒有多說。
顧睿很快就出來了，看到他們兩人沒有驚訝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靜靜地低着頭，很乖巧地自個兒上了車。
林初夏不得不把疑惑壓下，也跟着上了車。
到底是怎麽了呢？他們一家三口。
無意識地搓着澡，林初夏出神地想着。
回到顧家以後兩父子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各幹各的，顧睿一聲不吭地回到了房間，而顧流川則漠然地到書房一頭紮進工作裏，就連晚飯一起吃飯兩父子也沒有說話。
真是太奇怪了。
邊想着，按停了花灑頭，走到衣架那邊拿下浴巾擦幹身子，正準備穿上衣服，林初夏卻突然悲催地發現換洗衣服裏忘了帶內衣褲。
不由得咬牙痛罵自己，一定是因為今天想着他們兩父子的事情太出神忘了拿。
無法，林初夏只好把浴巾圍上身體，濕法随意披散在肩上，悄悄地打開浴室大門，想着折回自己的房間去直接換上。
幸好現在已經是夜晚了，仆人都回房間休息了，走道上也沒什麽人。她小心翼翼地沿牆走着，雙手緊抓着胸前浴巾的部分，防止裹在身上的浴巾突然間會掉下來。
冬天的空氣實在是太冷了，浴巾又短，只勉強圍到屁股部分，剩下的大腿都整個裸露在外面，刺激得她皮膚表層都起了雞皮疙瘩。
“啊——”一不小心絆倒了什麽，林初夏摔在地上。
一看居然是顧睿，他正縮着身子在在牆邊。
“睿睿，你在這裏幹什麽？”林初夏趕緊問道，卻不敢大聲。
“我不敢一個人睡。”他糯糯地說，“夏姨姨，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就因為這個你一直在這裏等？”她震驚。
“如果讓爸爸知道了的話他會不高興的。”顧睿抱着頭，“可是我一個人不敢睡。”
“你可以跟你爸爸一起睡啊。”
顧睿卻瘋狂地搖頭，“爸爸不喜歡睿睿。”
“怎麽會呢？”林初夏皺眉，可是顧睿卻固執地搖頭。她心想讓顧睿一直在牆邊等着也不是辦法，便對他說道，“那你今晚先跟我一起睡吧，來。”
“不能告訴爸爸。”顧睿認真說道。
她哭笑不得，“他明天到你房間不就會發現了嗎？”
“睿睿明天自己早點起來，自己回到房間，爸爸不會發現的。”
“好好好。”林初夏答應他，真像個精明的小鬼頭。
打開門，顧睿立刻跳到了床上，林初夏到衣櫃拿了衣物，心想原本要在房內直接穿上的，可是顧睿在房裏不太方便，只好折回去浴室了。
轉頭對顧睿交代，“我先去換衣服，你先睡，我等一下回來。”
顧睿在床上乖巧地點頭。
林初夏于是關上房門，打算再折返去浴室，走到過道時突然看到顧流川，吓了一大跳。
“你怎麽出來了？”
“泡杯咖啡。”顧流川用驚訝的眼神打量着僅包裹着浴巾的林初夏。
“看什麽！”不由得臉色變得緋紅，身體其他暴露在外的肌膚也因為羞意漸漸染上暈紅，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身體，卻不知道這樣的動作擠得她的胸更加圓潤起來。
顧流川的喉頭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林初夏身材本來就玲珑有致，此刻包裹在短短的浴巾下更是顯出她的優勢，濕發随意地披在肩上，白的透明的肌膚因為羞澀染上了紅暈，白花花的雙腿在浴巾下完全暴露出來，極致的撩人，他幾乎都能想象她的腿勾着他的腰時無力抗拒的妩媚樣子。
這樣的她，足以能讓任何一個男人瘋狂。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欲望很冷淡的人，就跟他的性情一樣，可是眼前的畫面卻刺激得他幾乎失控，他轉過頭，不再看向她。
難怪慕庭軒會這樣不擇手段地占有她，恐怕任何一個有權勢的男人都會忍不住這種欲望。
“怎麽這個樣子？”出聲後，才發現聲音變得如此嘶啞。
“忘了帶換洗衣服。”沒留意到他的變化，林初夏說完後便急急地要逃走，卻因為走得太急不小心扭到腳，就要摔倒在地。
“啊——”
顧流川慌忙過去扶住她，于是順勢跌進了他懷裏。
“怎麽樣？有沒有事？”
她擡起頭看向他，雙眼閃着淚花，似乎是被疼痛被逼的，那一瞬間，顧流川像是撞進了氤氲的迷霧裏。
扭到的地方讓她痛得幾乎要龇牙咧嘴，眼裏不由得泛起一層薄薄的水汽，看着顧流川似乎都隔着一層霧，她剛想說讓他放開她，顧流川卻低下頭，吻了她。
蜻蜓點水般的吻，沒有深入，沒有口舌交纏，只是輕輕碰一下就離開了。
顧流川很清楚，他吻她的時候，沒有半分旖旎的心思。
是剛剛她迷蒙，讓他的心泛起了情動的漣漪。
林初夏愣住。
“為什麽？”過了一會兒，她問道，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染上了顫抖。
“為什麽？”他低聲苦笑了一下，“連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明明沒想過這麽早對她出手的，這根本不是他這個時候該有的動作。
他伸出手，細細地撫着她的眉眼，那樣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對待一件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為什麽？”他指尖的溫度通過眉間傳達到大腦的神經，瞬間逼得她溢出淚來，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哭。
不是因為受到了侵犯，或是感覺自己受到他的玩弄，而是一種無力的，無可奈何的悲傷。
似乎像是，注定隕滅的星火，卻去徒勞地拼命抓住，那樣執拗的悲傷。
明明她一直在拼力掩蓋着，明明知道她和顧流川之間不正常，卻拼命讓它不要成為真實，明明她都這樣努力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了，不停地告訴自己很快就可以離開顧家，離開所有的是非。
“我們不會有好結果的。”她看着他，眼淚落下來，哽咽地說着。
“我知道。”
他清冷地說道，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然後起身離開。
他一直都很清楚。
清楚前方是多麽黑暗的深淵，跌下去只有粉身碎骨。
他一直在清醒地一步一步踏向地獄，以前是，現在也是。
☆、争執
“啊——！！！”
“睿睿呢！睿睿怎麽不在這裏？！”
林初夏被尖叫聲吵醒，揉揉睡意未消的眼睛。
吵死了，一大早的吵什麽啊！
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晶亮的眸子，是顧睿，正一動不動得盯着她。
“怎麽沒回房間啊？”林初夏邊打呵欠邊問，“不是怕被你爸爸發現嗎？”
“睿睿正打算出去，”顧睿忽閃着眼看她，黝黑瞳孔中還清晰得倒影着她的臉，“可是媽媽來了。”
林初夏的思維停止運轉了兩秒鐘，剛剛那個尖叫的聲音，好像就是···季姿琳？
糟了！！！
林初夏慌忙抱起懷中的小孩，一個箭步沖出房間，管不上自己還穿着睡衣、赤着腳，急沖沖地沖出到一樓，下面都是人，顧母回來了，還有林志謙跟季瀾都來了，溫心漪和顧流川似乎在争執，四周還圍着幾個仆人。
她一出現，顧母跟溫心漪眼中瞬間都閃過憎惡的神色。
“小夏？”林志謙看見她連忙就要走過來，看到她懷裏的顧睿不由得停住。
季姿琳沖上前來，伸手就想抱走顧睿，可平時乖巧的顧睿此刻居然轉了性子一般，突然死死的抓着林初夏胸前的衣襟不肯放手，背過臉看都不肯看季姿琳，拼命地往林初夏懷裏鑽。
看到顧睿的反應兩人都非常吃驚，林初夏忙問，“睿睿，怎麽了？”
顧睿卻不肯說話，把臉死死地埋在林初夏胸前，季姿琳一看更加惱怒，開始用力地扯顧睿，也不管他痛不痛。
“啊！”顧睿被扯痛，不由得驚呼出聲。
林初夏情急，連忙拍掉季姿琳的手，“你幹什麽！”
“我才要問你想幹什麽！”季姿琳滿臉怒意地看向她，“現在不僅想搶走我的丈夫？還要搶走我的兒子嗎！林初夏，你能不能再賤一點！”
“嘴巴放幹淨點！”林初夏也忿然還擊。
“姿琳！”季瀾也朝她怒喝，季姿琳只得停住動作，不甘地看着林初夏。季瀾走上前來，輕聲地問顧睿，“睿睿，跟外婆回家吧。”
“季家不是我的家，在那裏媽媽會打我。”
霎時，一口大廳中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震驚的盯着林初夏懷中的顧睿，顧母顫抖着身子站起身來，話都說不完整，“你·····你說什麽？”
季姿琳······居然打她的乖外孫？
顧睿伸手指了指季姿琳，“你打我，我不要你做我媽媽。”
“你說什麽！”季姿琳幾乎要氣瘋，雙眼狂暴地看着顧睿，林初夏以為顧睿一定會吓得發抖，可是這個時候卻非常鎮靜，讓她感覺他簡直不像一個五歲的小孩。
“媽！你看！林初夏不知道灌輸了什麽奇怪的東西給睿睿，他現在居然都不認我了！”季姿琳向顧夫人哭訴起來。
顧母也亂了心神，不知道到底該信季姿琳說的還是顧睿說的，但她也恨恨地看向林初夏，“你是不是亂教睿睿，他才會說出這種話！”
林初夏冷笑一聲，沒有理她。
“你——！”看出林初夏的不屑，顧母一受刺激差點就要暈倒在地，季姿琳忙扶住她。
一旁的季瀾慌亂地湊上來道，“睿睿，你誤會了，來，我們先回外婆家，買了很多新玩具喔。”
“她會打我。”顧睿又指了指季姿琳，咬字清晰地道，“這是犯法的，你們不能強迫我回去。”
季瀾和季姿琳的臉色瞬間都蒼白了，這真的是一個五歲小孩會說的話嗎！
林初夏也驚得合不攏嘴，她看着懷裏這個有着大人一般認真神色的小孩，季姿琳到底是把他逼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才會讓一個小孩這般早熟。
而顧母聽到顧睿的話幾乎都失去了血色。
白眼狼！看着縮在林初夏懷裏指着她罵的顧睿，季姿琳恨恨地在心裏罵了句。
臉上卻泣然道，“睿睿，我是你親媽啊，我怎麽會害你呢？你不要聽信外面的壞人亂講。”
“連親兒子都能這樣虐待，說明你內心扭曲，我不要你做我媽媽。”顧睿卻發出更為勁爆的發言。
“住嘴！”季姿琳惱羞成怒，不再掩飾地陰狠地瞪着顧睿，“我是你親媽，我要你到哪裏就到哪裏，跟我回季家！”
“我作為父親也有監護權，我要求讓顧睿留在顧家。”方才一直沉默着的顧流川忽然出聲，瞬間震驚了全場。
他從到抱着顧睿的林初夏身旁，直面着季姿琳，“同時，我要求和你離婚，理由就是你虐待我兒子，并且屢教不改，一直持續着這種犯法行為。”
“你說什麽？！”季姿琳厲聲尖叫，整棟樓都能聽到她的聲音，“因為這個你要跟我離婚？！他根本就不是你親兒——”
話沒說完，季姿琳立刻捂住嘴，可是為時已晚，顧母已然聽到她的話，一時激動上心頭，忽然臉色煞白地暈了過去，一旁的仆人寶媽趕緊迎上來抱住她。
“我們先去帶夫人上樓休息。”仆人們向顧流川請示，他點點頭。“順便把小少爺也帶上樓去，林小姐的房間。”
一個女仆從還未從震驚從回過神來的林初夏懷中抱走顧睿，“林小姐，我先抱小少爺上去了。”
她游魂似地點點頭，松開手，這次顧睿倒很乖，安靜地任由女仆抱走。
“昨天我已經讓律師把離婚申請書寄到了你家，大概你等一下回去就能收到了。”顧流川回過頭繼續朝向季姿琳，淡定的聲音卻扔下重磅炸彈，“你最好是立刻簽署，如果你硬拖着不肯簽，我就起訴你虐待兒童，這五年來我錄了很多視頻，你沒有任何勝算。”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間，季姿琳發出癫狂般的狂笑，她雙眼狂暴地看着顧流川，“你五年來，等的就是這一天吧？顧流川？”
她走上前來，雙眼通紅地看着他，說不出是恨還是痛，“你就這樣恨我？”
死死瞪了一眼他身旁的林初夏，充滿了噬骨的恨意，“為了報複我，甚至要跟她牽扯在一起？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害死你哥哥的兇手嗎？”
“我哥是你害死的，季姿琳。”顧流川滿目的冷意，“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嗎？像你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季姿琳瞬間滿面霎白，失去了所有血色，雙唇哆嗦着，根本無法相信他口中說出的話。
“我就知道，你跟你哥一樣，不是個好東西。”突然，季瀾冷然出聲，扯過季姿琳，“姿琳，我們走。”
“媽！”季姿琳驚呼出聲。
“不走，還想留在這裏丢人嗎？！”季瀾卻異常堅持，拽着她就要離開。
“不要！我才不要讓流川跟這個賤人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季姿琳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媽？”季姿琳安靜下來，眼裏含着淚，震驚地看着季瀾。
“走！”季瀾喝道，季姿琳終于不再掙紮，跟着季瀾離開顧家，可是林志謙卻沒有跟上。
“我要留下來跟小夏談點事。”
“随你便。”季瀾此刻也不顧他，拉着季姿琳就要走，卻被林志謙抓住。
“小瀾，我也真心想姿琳好的，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看到林志謙眼裏的認真，季瀾眼神也緩和了下來，她道，“我和姿琳在外面等你。”
林初夏一直都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驚天秘密中或過神來，只是恍惚地看着季瀾母女踏出了顧家大門，很快，一樓大廳此刻只剩下了她，林志謙，還有顧流川。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數突然少了兩個【驚哭】，求告訴我這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ε(┬┬﹏┬┬)3
☆、談判
“流川，我只問你一句。”林志謙嚴肅地直視着他，“你是鐵了心要跟姿琳離婚嗎？一點點機會都不給她？”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顧流川斬釘截鐵，“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我想我們沒有談的必要了。”
“五年夫妻了，你為何一定要做得這麽絕？”林志謙神情複雜地看了他親生女兒一眼，“是因為小夏嗎？”
聽到這一句，林初夏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變得冰冷。
明明目睹了方才季姿琳對顧睿的惡性，而她的親生父親，現在卻是在無形地質問她嗎？
“有沒有她我都不會再跟季姿琳在一起。”看了一眼受傷的林初夏，顧流川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想必你剛剛已經很清楚季姿琳對睿睿的所作所為，而且想必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所以你不否認你離婚之後想跟小夏一起？”
全場靜默下來。
林初夏死死地盯着地面，頭也不擡，手裏緊緊攥着裙子。
“這不歸你管，林先生。”顧流川說道，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當我求你，別這樣做，流川。”林志謙的聲音誠懇，“不要讓小夏成為破壞你們兩個人婚姻的第三者，別再讓她們兩姐妹的關系惡化了。”
“我先走了。”林初夏低着頭，靜靜地說了一句，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顧流川拽住。
“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過分嗎，林先生？五年前的事情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站在你季家那一邊，迫害你自己的親生女兒。然而在剛剛，你明明已經知道全部的事情都是季姿琳的錯，可是你依然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那一邊，現在卻把所有的錯誤推給你親生女兒承受，可是她根本沒有什麽錯。五年來你甚至都能容忍季姿琳對顧睿的虐待，卻這樣殘忍地對女親生女兒，林先生，你的差別對待，真讓我嘆為觀止。“
顧流川的話一字一句就像是石頭一樣錘擊在她胸口上，林初夏被顧流川牽着手臂，背對着他們兩人，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控制不住地噴湧而出，肆意地在臉頰上流淌而下，她死死地咬着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聽了顧流川的話，林志謙的臉色白了白，卻硬說道，“我只是不想讓她們姐妹的感情受到破壞，一家人和氣最重要。”
“你錯了，你們三個才是一家人，林初夏不是，你選擇入贅到季家，她可不姓季。”顧流川毫不留情地反駁，“而你所謂的和氣，就是每次林初夏和季姿琳發生矛盾，你都毫不猶豫地站在季姿琳那一邊，幫着她，教訓你的親女兒。”
“從頭到尾，你都是為了保障你自己在季家的地位和利益而已。”
一直掩藏在心底的私欲一下子被赤裸裸地指出，林志謙煞白了臉，嘴唇變得青紫。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和姿琳離婚的，就算你決意要離婚，我也不會讓小夏跟你在一起。”他臉色蒼白地堅持道。
“我不需要你的允許。”顧流川閃過不屑，“林初夏會留在顧家。”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了。”林志謙轉頭看向林初夏，“小夏，我們兩個單獨談一下。”
顧流川幾乎要發笑，他居然還有臉想跟林初夏談？
“你——”
“讓我跟他談。”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突然間，背對着他的女孩出聲。
林初夏迅速地抹幹了臉上的眼淚，轉過頭對着顧流川，語氣認真，“讓我跟他談。”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會兒後，他點頭，“好。”
“媽！你剛剛為什麽這麽做？”
出了顧家，母女兩人一坐到車上，季姿琳就沉聲發問。
季瀾怒其不争瞥了她女兒一眼，說道，“就你這樣沖動的個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永遠也別想顧流川會回到你身邊。”
“難道你現在帶我出來，流川就會回來？”季姿琳冷笑。
“當然。”季瀾擡起她的五指，端詳着她剛做的水晶指甲，閑适地說道。
季姿琳楞了一下，轉頭看向她母親。
“你說的是真的？”
“顧流川跟他哥一樣，心腸都是石頭做的，要讓他妥協，只能靠利害兩字。”季瀾說道，“你想動之以情賴着不走，十年也別想他會回來。”
“媽，流川才不是——”
“夠了，你的智商真的喂狗了嗎！”季姿琳反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遭到季瀾怒喝，“你以為他五年前跟你結婚真的是因為愛你？你當初懷孕，就是他使人搞出來的！”
季姿琳渾身僵住，眼神就像死絕一般，久久都沒有動作，過了好一陣，她緩緩開口，“你說什麽？”
“你醒醒吧！”季瀾再也看不下去，“你以為五年前他真的愛上了你？他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只有你這個被愛情沖昏腦袋的白癡才會相信！”
“我不信，你根本沒有證據。”季姿琳臉色青白，喃喃說道。
“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有你自欺欺人不肯相信。”季瀾冷笑，“他五年來他一直袖手旁觀睿睿的事情，恐怕他一早就計劃好了要借此跟你脫離關系。他根本就不愛你，可是卻借着睿睿來疏遠你，讓你把所有壓力都宣洩在你親兒子身上。這個人居然連這麽小的孩子都能利用，你還看不明白他這個人有多麽的冷血無情嗎！”
季姿琳如遭雷擊，渾身顫抖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一開始就反對你們的婚事。”季瀾冷冷地說，“可是現在也不能讓顧流川得了便宜就跑掉。暫且不說離婚的事傳出去了會是醜聞，我一早就懷疑顧流川的目的就是要把勢力滲透入季家，時候一到就抽身而出，現在他果然開始動作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季瀾眯起眼睛，視線變得銳利，“終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他低下姿态回來求我們季家，求着跟你和好。”
“你想跟我談什麽？”林初夏跟林志謙面對面坐着，面無表情。
“小夏，你現在離開顧家吧，我知道你不想來季家，我答應你，立刻在外面幫你找一所房子。”
真是優渥的條件，自己能一個人住，不被任何人打擾，不正是她一直以來都最想要的嗎？可是為什麽此刻從林志謙口中說出來，會如此的刺耳？
“你想我跟顧流川從此不要再見面？”
“當我求你，小夏，不要破壞姿琳的婚姻。”
哈···哈哈哈，林志謙居然在求她，這聽起來多麽的可笑，她幾乎要忍不住大笑出聲了。
“你該去找顧流川。”
“決定權在你，只有你能讓他改變主意。”
“林志謙，這麽多年了，你都還學不會尊重。”林初夏笑了一下，“沒有誰能強迫別誰的意願，我不能強迫他，你也不能強迫我。”
“我知道這些年來我欠你很多，就當我拜托你這最後一次，失去流川，姿琳一定會崩潰的。”
“難道我就不會崩潰嗎？我沒了母親，一個人寄居在季家，無依無靠，每一次你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那一邊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會崩潰嗎？”
眼淚幾乎要控制不住再次溢出，林初夏咬緊牙關，死死忍住。
林志謙啞口無言，他微低下頭，不去看林初夏那雙幾乎要灼穿他內心的的眼，“在這件事上你絕對是不肯讓步了是嗎？”
“哈哈···哈哈哈····”林初夏忍不住顫抖地笑出聲來，明明是在笑，眼角的淚卻被逼出來，止也止不住。
“原來你關心的只是這個。”
“林志謙，當初你為什麽要讓我住進季家呢？”，林初夏站起身，一字一句地道，“我真寧願我14歲那年就死在外面，一步也不要踏進季家的大門。”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想看到林志謙的臉。
看也不看坐在對面他的神情，林初夏毫不猶豫地離開。
“你放心，我不會跟顧流川一起，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
但她不要林志謙給她的房子，她絕不會接受他給予的任何施舍，或是任何廉價的補償，絕不會！
走到顧家的大門前，緩緩把門拉開，再“啪”地一聲用力在身後把門關上，把房內的林志謙，完完全全地隔離出了她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貌似女主的歸宿問題目前已經開始出現争議了╰(￣▽￣)╭
☆、決斷
顧流川把車開到江邊，一路上不停地搜尋着。
很快地捕捉到林初夏一個人靠在江邊的木質欄杆上。
把車停好，然後緩緩走進她身後，她大概已經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了，卻一副完全沒有被打擾到的狀态，依然保持着眺望的狀态，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他走到她旁邊，也跟着靠在欄杆上，“你父親對你說了什麽？”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她沒有轉過頭來。
“我哥以前總是喜歡一個人來這裏。”
“這樣啊，我想也是···”林初夏的聲音低低的。
他不再說話，比起焦躁的發問或是說服，還不如等別人開口。
“顧流川，我們做個決斷吧。”
靜靜地過了一會兒後，林初夏轉過身來，認真又決絕地對他說。
“什麽？”顧流川皺起眉頭。
“為什麽你要為我做這麽多事情？真的僅僅是因為流影嗎？”
“我喜歡做什麽都是我的事情。”
“你喜歡我嗎？”
顧流川不答話。
林初夏低下頭，怔怔地問，又似乎在自言自語“你喜歡我什麽呢？外貌？身體？”
“我沒有季姿琳那樣好的家世，沒法給你提供任何利益。你母親也不喜歡我，你哥哥也是因為我而死的······”
“那又怎樣？”
“太沉重了。”林初夏擡起頭，“作為流影的弟弟，你對我的付出，太過沉重了。”
“你是這樣想的嗎？沉重？”顧流川臉上依然是清清淡淡，拳頭卻不斷收緊。
“你救不了我。”林初夏搖搖頭，眼裏帶着痛楚，“你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你跟我哥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你看到他的結局了。”她苦笑，“你現在喜歡我，但是一年後呢，兩年後呢，終有一天感覺會變淡，等到以後你發現我沒有任何價值，你還會喜歡我嗎？到時候只會厭煩和不耐而已，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經不起考驗的。”
“你在害怕。”顧流川的眼光仿佛能透視她一般，“你愛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你，甚至厭惡你，你潛意識裏害怕去相信別人對你的愛，害怕一旦相信了，接受了，就會被丢棄，被遺忘。所以你一開始就首先拒絕跟人接觸，只要相信根本沒有人會愛你，不把心交出去，你就不會受到傷害。”
“是又怎麽樣？”林初夏的眼眶發紅，“我的确是在害怕，可是這不是事實嗎，沒有人會需要我，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生下來。”
“我哥呢？你母親呢？難道他們就沒有愛過你嗎？”
“愛我？”林初夏笑出了聲，眼淚溢出來，“是啊，世上唯一兩個曾經愛過我的人，可是為什麽都要選擇用那種方式離開我呢？為什麽不是選擇跟我一起走到最後呢，就算多艱苦多困難也好啊，我不要一個人，只要不要一個人就好了，可是他們都丢下我，舍我而去了。”
她緊緊地抓住顧流川的手臂，“是不是其實他們心底裏其實也是把我排除出他們的世界的呢，要不然怎麽會這麽決然地就離開我了呢？”
“你明知道他們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呵呵···”眼淚卻流得更加洶湧，“可是我不會原諒他們的，一輩子也不會，這麽自以為是地替我決定了我的未來，這樣地離我而去。”
林初夏緊緊地抱着頭，像孩子一般無助地痛哭。
顧流川不再說話，捏緊拳頭，靜靜地看着她。
她從來就沒有走出來過，一直都是那個活在黑白色陰影裏的8歲小女孩，一直都沒有改變過，顧流影的出現，還有後來得知親母的用心，都沒有治好她。
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對自己認同感的強烈缺失和懷疑，內心裏深深地渴望被別人需要，渴望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親生母親和顧流影的死，反而讓她的情況更加惡化。
“你明白了嗎？”林初夏擡起紅腫的眼，“就算你能戰勝一切困難跟我在一起，也沒有辦法治好我，連我也沒有辦法治好我自己。”
“不試的話怎麽知道？”他輕輕道。
她絕望地搖頭，“回去吧，顧流川。”
“無論你到最後選不選擇季姿琳，我都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太脆弱了，它現在太脆弱了。”林初夏指了指她心的位置，哽咽地說，“已經經不起糾纏和掙紮了，如果再絞一下，它就不會動了。”
“我只有我爸一個親人了，他早就已經不要我了，可是如果日後每天我都看到他憎恨我的樣子，我一定會撐不下去的···放手吧，顧流川···”
很可笑吧，她就是這樣軟弱不堪的人。
少女的身體幾乎抑制不住湧出巨大的悲恸，不停地顫抖着，幾乎站立不穩身子。
天空已經開始進入黃昏，落日的餘晖灑落在江面的水面上，不停閃耀着金黃色的光芒，照射在岸邊兩個人的身上，鍍上一種悲傷的感覺來。
岸邊的男子隔着些微的距離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痛哭不已的少女，中間恰好可以透過一束光的距離，明明是這樣的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把她包入懷中，卻是隔着千山萬水，僅僅是踏出一小步，都感覺無比沉重。
☆、重逢
顧流川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天慢慢黑了下來，江邊上亮起霓虹燈，她可以看到綿延幾裏之外的燈光。
真漂亮，如果現在不是這麽冷的話。
林初夏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