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的人施壓,就像五年前對付溫心漪一樣!

五年了,他在她面前收斂鋒芒,乖乖按照她所期待的樣子在公司當總經理,卻暗地裏不斷積累着資金和人脈,希望哪怕有一天正要跟她翻臉,手裏也有底牌,不至于像五年前一樣,一敗塗地,只能眼睜睜失去溫心漪。

但現在還太早了,他根本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贏過他的母親。

尤其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若強留的話,她可能真的會恨他一輩子。

慕庭軒抓着林初夏的肩,內心充滿着糾結和痛苦。

這樣的他,進不得,也退不得,在原地舉步維艱,只能像現在一樣,徒勞地貪婪地盯着她的臉。

“慕庭軒,你走吧。”林初夏靜靜地注視着他,“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她還是不明白,他根本不可能放開她。

只要一想到她不再屬于他,整個心髒就難受得幾乎要停止跳動,整個人無法呼吸一般。

可是他只能抑制住自己澎湃得幾乎要洶湧而出的情感,哪怕僅僅只是觸碰她的臉頰一下都不敢。

“我走了。”

好不容易放開了她的肩,慕庭軒趕緊背過身。

他怕再看着她的臉,他會控制不住把她緊緊地攬入懷,不讓她離開。

“我會再來看你的。”

聽到這麽一句,林初夏驚訝地擡頭看向他,正想說什麽,慕庭軒的背影早已走遠。

☆、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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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麽?”

“雪花。”她沒有轉頭招呼來看她的客人,依然雙手貼在床邊的落地玻璃上看着窗外。

天氣不知不覺開始轉冷,細雪飄了幾天,四周白皚皚一片,就跟醫院裏一樣,全然的白。但是相比起醫院裏混合着消毒水氣味的蒼白,外面的白似乎更有生機一些。

“趕緊來吃早餐吧。”安亦辰似乎拉開了椅子自顧自坐了下來,發出“嘎——”的一聲。

她把頭轉過來對着他,動作緩慢地接過他帶來的熱乎乎的牛奶和小籠包,慢慢一邊把包子塞進嘴裏,一邊口齒不清地問:“不吃醫院的早餐沒問題嗎?”

“你簡直像一個苦行僧。”他笑道,“安心吃吧,沒問題。”

她點點頭,好久沒吃到好吃的了,有點狼吞哭咽。

“發生了什麽事?”她喝了口牛奶,問道。

“什麽?”

“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對勁。”她頓了頓,“是不是溫心漪來了?”

看到安亦辰臉上的表情,她知道她猜對了。

所以才逃到她這裏來的吧,大概。

“你還好吧。”

他的眸色黯了黯,但是很快又掩下去,“沒事的。”

“她一個人?”

“不,跟着慕庭軒一起來的。現在跟季姿琳一起在房間裏探望林伯伯,慕庭軒似乎是怕他的出現會刺激到他的病情,所以一個人呆在外面。”

她愣在那裏。

慕庭軒也來了嗎?

無意識地搓了搓衣角。

“那顧流川?”

“也來了。”

她忽然閃過不好的預感,“他在哪裏?”

“跟慕庭軒現在一起在花園。”

林初夏感覺到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此刻另一邊在醫院花園裏,兩個男人間的氣氛異常詭異着。

“一直忘了恭喜你,跟溫心漪複合的事。”顧流川雙手插在褲袋裏,悠悠然說道。

“多謝。”慕庭軒說道,臉上帶着笑,“聽說你之前跟姿琳鬧了點矛盾,不過現在好了,夫妻和好了。”

絲絲電流在兩個人的視線中擊過,他們彼此都很清楚對方話裏的含義是什麽。

“你真有心,經常來看你的丈人,哪怕你的妻子看起來并不是很喜歡這個繼父。”

“彼此彼此,聽亦辰說,你上次也來看初夏。”顧流川故意把“初夏兩個字”咬重了一點,別有深意地說道,“但這恐怕不太方便,在這個圈子裏做事還是避諱點好,更何況,爸現在病情不太穩定。”

顧流川沒有把後面的話都說完,可是兩個人都懂了。

如果他再跟林初夏接觸,不僅兩個人會陷入絕境,林志謙說不定也會因此加速病情的惡化。

慕庭軒身體僵住,臉色沉下來,沒有說話。

兩個人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我從來不知道顧流影有個雙胞胎弟弟。”不久,慕庭軒再次開口,緩緩說道,“我跟他一起在圈子裏長大,雖然算不上要好,但也不至于這麽重要的事情我都會不知道。”

“我一直在美國。”顧流川的聲音淡淡的,“家裏的事情沒必要都讓外人知道。”

“這麽多年來一次也沒回來?”慕庭軒緊迫的目光盯着他,“直到最近才告訴大家顧家有第二個兒子?不,我該說第三個。”

連安亦辰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圈子裏的人都是跟明鏡似的,當年他生下來後,顧夫人當場要死要活地鬧了起來,驚動了兩家,顧父才不得已把他的情人和未滿周歲的安亦辰送到美國,從那以後他們母子兩人一直在加州生活,直到最近才和顧流川一起回來。

當然,他的母親并沒有跟着一起回來,否則顧夫人會再次像二十多年前一樣大鬧。

說到底,在這種圈子裏裏情婦都是上不得臺面的,而婚姻只是家族的工具。

無論是他還是顧流川,身份都成了一種束縛,都不知道該拿林初夏怎麽辦。

“我門家比較低調。”顧流川說道,“家庭聚會不需要弄得人盡皆知。”

看來,他是不會透露任何的口風了。

慕庭軒細細地審視着他的表情,并沒有絲毫的心虛和慌張。

“你們兩個都在這裏幹什麽?”遠遠地有嬌嗔的聲音傳來,轉過頭發現時季姿琳,她正挽着溫心漪向他們招手。

“沒什麽,說了你們也不會感興趣的。”原本斜靠在石桌子上的慕庭軒立起身來,語氣輕松地說道。

“你們男人的話題永遠都是除了工作就是股票。”季姿琳皺了皺眉,很快又過來嬌笑着挽住顧流川。

“我們先走了。”從頭到尾顧流川都是淡淡的,朝着溫心漪點頭示意,就帶着季姿琳離開。

只剩下他跟溫心漪兩人相對。

“姿琳她最近很高興,他們兩個大概不會再鬧離婚了吧。”溫心漪看着他們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的背影說道。

慕庭軒沒有回應她的話題,“你先走吧,我已經叫了司機過來,車子停在外面。”

“你要見她?”溫心漪仿佛自嘲地笑,這不是她一早就心知肚明的嗎,慕庭軒帶她來這裏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可是她還是來了,為了能跟他多呆一會兒,連她都覺得卑微得可笑。

“你明知道她不想見你,這樣下去你們只會成為衆矢之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沒說過我要見她。”

只是想遠遠地,看看她現在的樣子,看她過得好不好……

慕庭軒低下頭苦澀地笑,大概如果看不到他,她才會真正過得好吧。

連他都為自己感到悲哀起來。

慕庭軒,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想她……

“喝杯咖啡吧。”安亦辰把自己特地在辦公室熱好的咖啡地給她。

坐在石階上的溫心漪茫然地接過,“謝謝。”

“怎麽會來找我?”安亦辰在她旁邊坐下,“是不是和慕庭軒最近不太好?”

“亦辰,如果我現在回到你身邊,你會要我嗎?”溫心漪卻沒有回答他,只是突然問出這句話。

安亦辰緩緩地把視線投向遠處,“心漪,你不愛我。”

五年了,他那麽努力地嘗試過了,如果真的能夠一起走下去,他早就該成功了,而不是回來後眼睜睜地看着她回到慕庭軒的懷抱。

“只有慕庭軒才能讓你幸福。”

“可是……萬一他不愛了我呢……萬一他的心底,早就沒有我了呢?”溫心漪顫抖着說道,她不敢,不敢把現在日夜為着另一個女人瘋魔着的慕庭軒告訴給別人聽,她的驕傲不允許,可是心底裏的嫉妒和絕望擊得她崩潰。

“林初夏不愛慕庭軒,我看的很清楚。”安亦辰靜靜地說道,身旁的溫心漪一驚,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你看出來了?他……”

“無論慕庭軒怎樣掙紮都是沒用的,林初夏愛過的人只有一個,更何況以他現在的境地,他根本進退不得。”

她太死心眼,也太重情,哪怕想起來的時候痛苦多于快樂,她也忘不了顧流影。

就如同她的母親,就算每次的回憶都會讓她痛苦得呼吸不過來,林初夏也總是會想起她,懷念她

盡管如此,林初夏對慕庭軒并不是沒有任何感情,五年時間的相互磨合,的确是實實在在地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她或許對他沒有像對顧流影那樣的依戀,但是她對慕庭軒沒有對其他任何人那樣的戒心和驚懼,那樣的如履薄冰,時時刻刻緊繃着對着其他人砌起一道牆,或許只有在跟慕庭軒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是最不需要把自己藏起來的。

可是這并沒有什麽用,安亦辰知道,那個人已經要開始動作了,等到他成功,慕庭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挽回林初夏。

安亦辰望向遠處的視線在某個瞬間聚了焦。

他只是忍不住為那個可憐的女孩感到不忍,如此命運多舛的她,卻連那麽一絲絲的幸福都抓不到,只能這樣,一步步墜入地獄的深淵。

☆、放手

慕庭軒沒有想過會在路上遇到林初夏。

他愕然地立在原地,動彈不得,看着她朝他越走越近。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吧。”

“你是來找我的?”慕庭軒有些抑制不住內心的欣喜。

她朝他點頭,“我想跟你談談。”

***

“抱歉,我不想讓我爸發現我跟你在一起。”林初夏坐在石子長凳上,跟他說道,“在手術之前我不想出什麽意外。”

“我明白。”他點頭。

“慕庭軒,其實現在這樣跟你相處挺輕松的。”她緩緩說道,“我并不是讨厭你。”

自從兩個人分開以來,慕庭軒就再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撲上來強要她,變得理智克制不少,如果從一開始就是跟他這樣相處,或許他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吧。

“可是我們真的不能再見面了。”她認真地凝視他。

“我知道。”慕庭軒別開眼,心髒突然緊縮,痛苦地低聲道,“我這次也并沒有打算跟你見面……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你的近況。”

林初夏驚訝,“你……你不必做到這個地步的,或許你對我還有愧疚感……”

“不是愧疚!”慕庭軒打斷她,突然朝她低吼,林初夏愣住,沒有說話。

慕庭軒心裏猶如江濤般翻湧,他死死地僵住身子抑制住想要沖上去抱住她的欲望,指甲狠狠地嵌進了手心裏,低低地呢喃,“才不是愧疚……”

“像我這樣自私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愧疚呢……”他看向她,眼裏帶着自嘲。

是的,就算是現在,他也絲毫不後悔當初那樣不擇手段地占有了她。

骨子裏,他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就算知道她的痛苦,可是他依然故我地圈着她不放,禁锢了她五年。

就算察覺到了他對她産生了不該有的感情,他第一反應并不是決定對她好一點,而是尋找別的女人,企圖通過沉浸在她們的身體裏,來抹殺掉她對他的影響,讓自己的心恢複自由。

可是每次都證明他的努力是多麽的徒勞可笑,他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心越陷越深。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因為愧疚而放不下她呢,是他的心不放過他,每日午夜夢回,看見的都是她的臉,思念簡直快要折磨得他發狂。

他明明知道對她最好的方式是從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裏,兩個人不再有交集,可是他卻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來找她。

事到如今,他還自私地不想放開她啊……

林初夏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慕庭軒,他似乎沉浸在非常痛苦的掙紮中。

或許她該安慰一下他,拍拍他的肩膀,林初夏心裏這樣想着,可是手伸出一點點便硬生生停住。

不知道為什麽,她下意識覺得,如果她一旦觸碰他,就會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并且沒有辦法挽回。

實際上林初夏的直覺的對的,現在幾乎在自制崩潰邊緣的慕庭軒,只差她輕輕的一碰,就會完全失去控制,不顧一切地抱緊她,吻住她。

連慕庭軒自己,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這幾日以來,他已經被想要緊緊擁住她的欲望折磨得快要瘋掉了。

到最後,林初夏還是沒有向他伸出手,而是緩緩地收攏了回來。

“慕庭軒,你不要再來見我了,不僅是我,這對你更好。”她說道,“每次你來見我,你看起來都比上一次要痛苦。”

慕庭軒渾身僵住。

“這樣下去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她的眼神充滿認真,“別再見我了,回到你的世界裏,回到我們相遇以前的樣子,然後你會慢慢地回到原本的軌跡,所有的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沒關系的,有溫心漪在你身邊,你不是最愛她了麽,你一定會不要緊的。”此刻她看向他的眼,是如此的誠摯,帶着真誠的關心。

“這樣的方式才是對我們兩個最好的。”她說道。

是啊,他現在就像是一個瘾君子一樣,林初夏就是他的藥,每次被思念折磨得發瘋,他就會來見她,然後再回到自己的生活,可是很快又會想起她,比上一次要更快地忍不住來見她,如此往複着,不可收拾,就像飲鸩止渴。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控制不住崩潰掉,解決毒瘾的辦法,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妥協着屈服,而是把自己困住,不再見她,終有一天,他會完全克服掉他深入骨髓的病,時間總會治好一切。

慕庭軒近乎癡狂地看着林初夏,就像是看着水中的月亮,不敢沖上去,怕一碰就會碎掉。

他沒有辦法抓住她,家族的一切在死死地束縛着他,而且她也不會愛他,繼續糾纏下去毫無疑問她只會恨他,如今他的出現是在打擾她的生活,未來是如此清晰的絕望的道路,可是他卻執拗地不肯放手。

有時候會很害怕,一放手就覺得失去所有的一切,可是說不定,只有放手才能置諸死地而後生?

“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只有痛苦,慕庭軒。”她看着他,“讓我們都回到原來的生活吧,最後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只有這樣,才是最為正确的選擇,慕庭軒緊緊地閉上眼,任由心髒痛的快要麻痹掉。

☆、殘酷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看到慕庭軒。

做手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天氣越來越冷,所有一切都相安無事,按照設定在進行着。

今天早早地出現了明媚的陽光,陽光灑在地上映着雪晶瑩晶瑩的,暖暖的打在臉上,似乎今天是一個不錯的天氣。

她沒有去林志謙的病房,而是一個人走到了外面,打算去到醫外面逛逛。

路上認識她的護士都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地微笑着回複。

突然間,看到不遠處安亦辰正朝她迎面走來,緊緊皺着眉,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

“發生了什麽?”她敏感地問道。

他看了她一眼,拉住她往回走,“到我辦公室裏說話。”

砰地關上門,安亦辰用力地鎖上辦公室的門。

“到底怎麽了?”很少會看到他這麽煩躁的樣子,明明平時都是跟水一樣溫和的男子。

“你以前是不是有重型溶血症?”他轉過頭來,非常嚴肅地問她。

“是有,跟我母親一樣的病。”盡管心中疑惑,她還是回答道,“但是我五年前已經做了骨髓移植手術,在那之後雖然有時候還是會貧血,但是再也沒有病發,已經沒事了。”

“你瘋了嗎!有過重型溶血症病史做腎移植手術會很危險!很有可能會在手術時死亡!”

他沒控制住朝她大聲吼道,攥緊手中的文件紙。

“你說什麽?”她驚訝地看着他,“可是鑒定報告上說——”

“你拿到的鑒定報告是假的。”他把手裏的報告扔到她面前,“這份才是真的。”

假的?

林初夏震驚地立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後才緩緩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袋,顫抖着手把裏面的文件拿了出來。

有不好的預感緊緊擭住了她,讓她透不過氣來,可是她硬逼着自己去看上面的文字。

那是另一份鑒定報告,跟她之前手裏拿到的完全不同,裏面有她的血樣等各種采樣數據,後面附上了她有海洋溶血性B型重型溶血症病史,而且病情相當不穩定,有複發的可能。上面還列了許多測定結果,進行腎移植手術成功率50%,術時血崩風險率80%,術時死亡幾率70%,術後溶血症複發和并發症發作幾率65%。

鑒定報告的結果是兩周前,正巧是她做身體檢查時真正的腎移植手術評測報告的時間。

林初夏霎時如遭重擊,身體幾乎要癱倒,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穩住,手裏的紙袋和文件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發出響聲。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林初夏低着頭,顫抖着喃喃自語。

“初夏,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安亦辰走上前來握住她的肩,“這個手術你絕對不可以做。”

“為什麽會這樣?”林初夏眼神散亂着,不停地搖擺着頭,突然她緊緊地抓住安亦辰的手,“你是在哪裏拿到這份報告的。”

“哥給我的。”安亦辰一窒,沉聲說道。“估計是從季家那裏拿到的。”

“恐怕,是季瀾害怕你不肯做換腎手術,所以暗中收買了醫院換了報告。”

聽到安亦辰的話,仿佛一道驚雷擊過林初夏身體,她重重地一震,雙手緩緩地放開他,“這麽說……這麽說我爸也知道……”

“恐怕是的。”安亦辰不忍地看着她的臉,“我哥說,你爸有為此跟你繼母發生過争執。”

“可是他還是妥協了……”

林初夏聲音顫抖着,身體緩緩地往後退。

“初夏!你冷靜點!”安亦辰心道大事不妙,沖上抓住她的肩,林初夏仿佛不認識他一般,緩緩地朝他搖着頭,喉嚨深處似乎有什麽要掙脫而出,卻只能發着不成聲的嘶啞,“啊……啊……”

“初夏……”安亦辰眼眶紅起來,他緩緩撫摸着她的發,“你不要這個樣子。”

她瘋狂地搖着頭,拒絕着他,終于發出臨近崩潰般的悲鳴,奮力掙開他,沖了出去。

“初夏!!!”

辦公室被打開,正走過來的護士忽然看見一個穿着白衣病服的女子從安醫生的辦公室裏沖出來,差點撞到了她。

安醫生在後面也跟着沖了出來,護士連忙上去攥住他,“安醫生,19號病房的患者病情有點不穩定,你趕緊去看看吧。”

被她這麽一阻,前面的林初夏早已跑得不見蹤影,消失在醫院的走道裏,安亦辰皺了皺眉,對一旁的護士說道,“你先過去吧,我很快就到。”

等她走後,安亦辰回到辦公室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了顧流川的電話。

☆、無望的未來

當顧流川趕到的時候,看到林初夏坐在江邊的石子椅上,悠悠地哼着不知名的歌,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小時候我媽最喜歡哼這首歌,她跳舞很好看,可是唱歌經常找不到調子。”林初夏微擡起頭,似乎在回憶着什麽。“好久以後,有一天我經過一個小巷,偶然聽到裏面有一個老人在用收音機播放這首歌,我才第一次完整地聽到原版。”

“以前,流影曾經來我來過這裏。”林初夏站起身,緩緩走到前方的木質欄杆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

江邊的欄杆是很久以前就建好的,遠遠看上去依然是整齊幹淨,可是走進了,會看見些微剝落的油漆,摸上去,有輕微的陳舊的質感。

“他說,以前他最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到這裏來,有時候走到欄杆邊,會忍不住想如果直接從這裏跳下去的話,會不會就這樣死了呢?一個人的生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這樣在這裏了結了呢?然後他笑了笑,抱緊我,說遇見我之後當然不會再想這麽無聊的事情。”

“林初夏…”顧流川又不好的預感。

“我現在也這樣想,如果我現在就從這裏跳下去的話,是不是就會變得輕松了呢?”

“林初夏!”

顧流川急喝一聲,就要上前,卻被她喊停。

“你不要過來!”

身體直直僵在原地,動也無法動一下。

林初夏甚至微微顫抖着,喃喃地低頭重複了一遍,“你不要過來。”

“林初夏,你不要做傻事。”

“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呢”林初夏脫力般靠在背後的欄杆上,緊緊抱着肩,眼淚已然落下,“我知道他不在乎我,可是為什麽他要這樣來騙我呢……”

低着頭喃喃自語,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如果你現在就這樣跳下去,那五年前我哥犧牲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顧流川冷硬着聲音警告她。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苦苦地掙紮到了現在不是嗎!”

“現在的我,離徹底的死亡只有這一點距離而已。”林初夏指了指欄杆下的江水,聲音劇烈地顫抖着,“只有這一點點的距離而已。”

她轉過頭來,看着顧流川,眼前恍惚的人影,似乎永遠也觸摸不到。

那樣熟悉的眉眼,在她生命裏曾經出現過的唯一的溫暖,卻是那樣的稍縱即逝,像是水痕,只是輕輕一碰,就徹底消失掉,不留痕跡。

“我來猜猜吧。”林初夏抹過臉上的淚,似作輕松地說道,“事情應該是這樣子的。林志謙他這幾年過度工作和忙于應酬,對身體狀況卻不顧及,沒想到就這樣積累下了病根。那天他撞到我跟慕庭軒在一起,受了刺激突然病倒,送到醫院檢查出了腎癌晚期。想要治好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匹配的□□,他只有我這一個親人,而随後我也自願決定做腎移植手術,配合醫生做了身體檢查。”

“直到這裏都和我所知道的一樣。”她低聲說道,“可是後來鑒定報告結果出來,如果我做手術極有可能會在術時死亡,就算大難不死撿了一條命,術後也會有一堆後遺症,溶血症很可能複發。這樣的鑒定結果,哪有傻子會願意做這個手術呢,所以季瀾害怕了,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收買了醫院和主治醫生,偷偷換了報告。至于我爸,一開始估計也是不同意的,可是最後還是妥協了,所以也沒多大差別了。”

“後來,你在季家弄到了這份文件,經過安亦辰給我看到。”她看向他,“這樣的文件怎麽可能會殘留到現在,早就會被季瀾銷毀了,你應該是幾經周折才拿到的吧。”

“你既然知道我所有的辛苦都只是為了救你,你就不該從這裏跳下去。”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林初夏低着頭,蒼白地笑了笑。

然後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那是她手裏唯一一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有着泛黃的膠卷質感,停留在上個世紀的年代感。

包括她唯一的安寧的幸福,也停留在了上個世紀。

新的世紀跨過,她所有一切都全部粉碎,她的生活,她的家,還有原本屬于她的人生。

靜靜地在照片上面磨挲着,仿佛極為珍貴的寶物,摸着摸着,突然就流下淚來。

裏面他們三個人都那樣幸福地笑着,沒有煩惱,沒有恨,沒有痛苦,不需要面對後來的破碎不堪。

她擡起眼看看天空,可是滾燙的淚還是止不住地掉下來,喉嚨有什麽梗在那裏,讓她說出每一個字都疼痛無比。

“我一直沒有辦法原諒我爸,我恨他抛棄了媽跟我。”聽到自己缥缈的靜靜的聲音,仿佛在說一個遙遠的故事,“後來,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我開始慢慢地想,其實我爸只是一個人而已,一個普通的人而已,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有着自己的自私,為自己打算,有着他自己的恐懼,生怕自己會掉進泥潭裏,一輩子也掙紮不出來,所以僅僅地抓住季家。”

“這并不能代表他能這樣對自己的妻子和親生女兒。”顧流川冷冷地道。

林初夏手指磨挲上照片上林志謙的臉,小時候她的爸爸就像個英雄般高大,似乎能幫他撐起整個世界。

想着想着,眼淚更加徒然卻又洶湧地從臉龐劃過。

“顧流川,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我爸。”她緩緩說道,聲音聽起來像個老人般嘶啞,“我決定要繼續做這個手術。”

“你說什麽?!”顧流川震驚地看着她,“你會沒命的!”

“他是我爸。”林初夏抹過臉上的淚,認真地直視他,“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不救他。”

“夠了!”他克制不住對朝她怒吼道,“你怎麽就不明白!你怎麽可以這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這是我哥5年前換回來的,你有沒有想過!”

“我本來就什麽都沒有。”

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她根本什麽都沒有,伫立在原地,遙望着未來,只是灰茫茫的一片,充滿着無望。

她悲傷又痛苦地看着他,努力地忍住不掉下淚來,“我只有我爸,我現在唯一的親人,就算他再無情,再爛,再該死,他也是我爸。”

“他頭上的白頭發一天比一天多,”林初夏痛苦地哽咽道,“我不想他死。”

“顧流川,你不要再管我了,你為我做的一切真的夠多了……”低下頭忍不住低聲嗚嗚地哭起來,雙手掩着臉,“對不起……”

顧流川遠遠地這個距離看着她,通紅着眼,仿佛徒勞掙紮的困獸,簌簌的寒風,吹得他的發絲淩亂起來,眼睛也變得幹澀。

他走上前去,把正在哭泣的女子擁入懷裏,捧着她的臉,深深吻住了她。

仿佛絕望一般的吻,糾纏在一起,滿滿的只有苦澀和悲傷的味道。

遠處,慕庭軒急急地跑來,走近看到的就是他們相擁吻的場景,瞬間整個身體僵住,伫立在原地。

一步也沒有辦法踏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預警,下章略黃暴,未滿18歲的小孩子要跳過喔~(~ ̄▽ ̄)~

☆、醉酒

中午的時候,顧流川送了她回來,并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随便找了個借口告訴林志謙解釋為什麽她早上沒來看他,并沒有告訴他今天早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跟她聊天的時候,他似乎很是高興,一直顯得有些蒼老病态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精神起來。

如果他能一直這樣帶着活力就好了。

她靜靜地想着。

顧流川一個人回去了,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估計是對她太失望了吧。

嘴角不由苦澀地笑。

按照平日一般的作息,林初夏早早地爬到了床上睡覺,半夜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敲門聲。

是誰啊?這麽大半夜的。

打開門,是慕庭軒,他臉色泛紅得厲害,身上沾滿了酒氣。

林初夏緊緊地皺了眉,把他拉了進來,然後把門鎖上。

希望不要被值班護士發現,如果林志謙知道就不好了。

鎖上門後手還沒收回來,整個身體從背後被人抱住,慕庭軒的肌膚非常滾燙,貼在她背後整個人似乎都要燒起來。

“你怎麽喝酒了?”剛說完,整個身體突然被抱起,視線變得天翻地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抱在病床上,他銅牆般的胸膛緊緊壓住她,身上的酒氣熏得她皺眉。

“你幹嘛?”掙紮着推開他,卻絲毫奈何他不得,他的身子依然緊緊地壓着她的,下一秒他的唇湊上來,迅速地把舌頭填了進去。

“唔……唔唔……”

他激烈的吻讓她喘不過氣來,雙手拼命地推搡着他,他卻吻得更加深入,緊緊捧着她的頭,跟她的舌糾纏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離開了她的唇,林初夏一得空,就趕緊拼命地呼吸着氧氣。

“跟他幹過了吧。”慕庭軒幽幽地說道,在黑夜裏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在顧家的時候。”

聽到她在醫院裏出了事,跑到外面不知所蹤,立刻慌了心神急急地就跑去找她,看到的居然就是那樣一副場景。

他們忘情擁吻的畫面,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裏,滾滾的妒意抑制不住地一波波襲來。

“你神經病!”林初夏忍不住罵道,“難道你以為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龌蹉!”

“幾天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難道你想告訴我你們什麽都沒發生?”慕庭軒嘲諷地笑着。

林初夏愣住,在顧家的時候顧流川的确是吻了她……

看到她沉默的樣子,原本只是因為妒忌而胡亂說着氣話的慕庭軒錯以為他們做過了,漫天的怒火急蹭蹭地上了來,淹沒了他,開始不顧一切地解她的衣服。

“你幹什麽!”林初夏驚道。

說話的時候,慕庭軒已經蠻力地脫下她的褲子,連帶她的內褲,都遠遠扔到了一邊,掰開她的白嫩的雙腿,下身擠進去,讓她修長的腿緊緊地夾住他。

“慕庭軒,你瘋了!快停下來!”林初夏不敢大喊,怕驚動了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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