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說!

郭信之神情一震,動容道:“郭氏一族一直以來,族長之位向來由推選産生;但是若有上任族長的薦書,理應是由薦書為準!族長之位非四弟莫屬,還有誰有非議?”

郭勉之微微一笑,悄無聲息的遠離了郭敬之。

郭敬之恢複了往日威嚴的儀态,和緩的說道:“既是如此,四弟應當一早便拿出來的。你是大哥看好的人才,可不要出什麽差錯才是!”

郭敏之颔首:“弟弟懂得。”

郭敬之站在祠堂正中,他身側站着郭敏之,其餘人等一并有秩序的站在下首。郭敬之朗聲說道:“郭氏家族第五十四任族長儀式——跪!”

話音剛落,衆人齊齊有秩序的坐下。

郭敬之站在正中,宣讀祖訓;衆人包括郭敏之全都低眉順耳的聽着。足足兩炷香時間過去,大夥終于聽到他喊了一聲:“禮成!”這才一個接一個的站了起來。

郭敏之看着祠堂內的數百人,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明顯不甘,少數人咬牙切齒,更多的是面無表情。衆人垂着頭,靜靜地等待他講話。

郭敏之掃視一眼,朗聲說道:“今!我郭敏之身為一族之長,肩負興旺郭氏血脈之重任;我面對先祖牌位、以及郭氏數百人丁起誓——我郭某人定當苛盡職責,不偏不倚,為郭氏一族謀福利!”

“族長大人,侄女有話說。”此時,郭葭站了出來。

衆人被她吸引了目光,紛紛側過頭去看着她,想知道她會說什麽。

“哦?”郭敏之也看着她,“侄女請講。”

“侄女回府不久,對家裏的事情不甚了解。不過,前些日子侄女得知,我娘親尚有許多嫁妝,其中包括一些鋪子······”

郭敬之聽了,神色一凜,不由得和夫人戚氏對視了一眼。

“不過,侄女回來這麽久,從未看見家中有何進項,一直以來均靠叔父們接濟才得以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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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之試探着說道:“莫不是大哥将這些財産全都變賣了?”

郭葭看着他,搖搖頭:“不是的。各位請看——”

郭钺從懷裏取出了一疊發黃的紙,遞給了郭葭;郭葭拿着向衆人展示道:“諸位,我在家中找到了這些鋪子的房契,但是,這些鋪子,卻都不翼而飛了!”

戚氏湊到近前,細細的看了,果真是那些鋪子的房契!

小賤人!我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你竟然這麽輕易就找到了!叫我怎麽甘心!

只見郭氏三姊妹拜倒在地,郭葭哽咽着說道:“請族長大人為我們做主!”

祠堂內鴉雀無聲。

郭敬之趁着大哥病重,霸占了兄長家的財産,這是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這無疑是給剛上任的族長郭敏之出了一個難題!

郭敏之之前在外做官,這才回來不久,對于家族裏的這些事情沒有夫人清楚。不過他想了想,心裏清楚定是有人霸占了大哥的財産,并且這人權利還不小,極有可能的就是郭敬之了!

“哦?竟有這等事!”他斟酌了一會,“不過侄女有房契,想必尋回財産,這不算一件難事。”

郭敬之咬咬牙,說道:“不必找了,鋪子是我派人看着的!”

衆人聞言一驚,就連郭葭也不由得挑眉看着他!

郭敬之繼續說着:“侄女有所不知,自從大哥中了風,從此言語不能,行動不便;許久以前,我去探望他,大哥說到了家中的鋪子時,心裏很是擔憂,我這個當弟弟的自然就做主說把鋪子接了過來。最近事情多,實在是忙得很,忘了告訴侄女一聲了!”

戚氏接過話頭,附和道:“是啊!不是你二叔要你們的財産,只不過,大哥現在這個樣子,葭兒将來又是要出嫁的;钺兒又要忙着讀書,笙兒就更不必說了!身為你嫡親的叔父,我們自然有這個義務要幫襯着點,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

郭敏之夫人徐氏突然開口:“對呀!既然是幫着照看,現在葭兒親事也沒了,正好可以看管着鋪子,嫂嫂也該把鋪子還給她啦!也免得別人說什麽閑話!”

戚氏艱難的維持着臉上的笑容,頗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這個,現在的管事們都是做熟了的,依我看來,還不如繼續做下去,我每個月把賺來的銀錢送到大哥府上······”

“噗嗤”一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戚氏臉色更難看了!

☆、二十七 讨回與報複

“噗嗤”一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戚氏臉色更難看了!

“我說二嫂啊,”郭瑞之夫人陳氏打趣道,“你就把管事權交出來吧!在場的哪一個是笨的呢!”

郭瑞之膝下只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他原本天資聰穎過人,告老還鄉的陳太師原本有意收他為徒。陳太師人脈極廣,就連當朝聖上也要給他三分薄面。這原本是一個極佳的入仕機會,卻不知怎麽的,陳太師竟改了主意。郭瑞之幾經打聽,這才知道是郭敬之暗地裏幾番運作,斷了郭瑞之的希望!

從那以後,彼此間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但郭瑞之一家對郭敬之卻是恨得咬牙切齒的了!徐氏此刻竟敢對着戚氏冷嘲熱諷也就難怪了!

戚氏盯着徐氏,眼神已将人刺透了千萬遍!

郭敏之輕咳一聲,神色間頗為嚴肅:“葭兒是個有能力的孩子,二哥的好意,我代葭兒領受了,趁着大家都在這裏,還請二哥二嫂将大哥的産業雙手奉還吧!”

郭葭站在一旁,只是冷眼看着。

郭敬之臉色十分難看,戚氏的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

我想了那些東西整整想了十七年啊!

憑什麽!憑什麽她大房的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帶着一百八十六臺嫁妝嫁進來?而我這個小門小戶的就只能在旁邊看着她風光?

是啊!什麽好處都讓她占了!我美貌不及她;家族勢力也不及她;在郭府的地位也不及她!就連敬之,心裏煩悶也只能拿我撒氣······

戚氏紅着眼睛,猙獰着說道:“若是我不願······”

“娘,爹,妹妹一看就是個有能力的,把鋪子交給她,你們應該放心才是!”

郭清筠及時的打斷了戚氏的話。

她看了一眼郭葭,笑容溫潤:“妹妹一個人撐着家,定是十分不容易的!咱們把鋪子好好地還給妹妹,多一份進項,也算是為她分憂了!娘說是不是?”

戚氏擡頭看着大女兒,見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算是清醒了過來,點頭道:“是啊!葭兒,嬸嬸能力有限,沒有給你看管得十分好,還請葭兒不要見怪才是!等過幾天,我派管家去你府上,細細的商讨一下交接事宜吧!”

說到這裏,戚氏心裏似乎還是有些過不去,對着郭敬之說道:“老爺,妾身身體不适,先回去了!”

郭清筠扶着戚氏,快步走出了祠堂大門。

郭葭在身後高聲跪拜:“如此多謝嬸娘了!”

“賤人!賤人!”走遠了的戚氏一把揮開女兒攙扶着的手臂,氣急敗壞的叫罵着。

郭清筠安撫道:“娘,您消消氣呀!”

戚氏看着女兒,質問道:“你剛剛為何要我交出鋪子來?”

郭清筠細細的分析着:“娘,您可要保全爹爹的顏面,不能和這些人一般見識,更不能在祠堂內大吼大叫啊!”

戚氏聽了,慢慢安靜下來。

“娘,表妹今天是有備而來,您難道瞧不出來嗎?她就拿捏着您沒有這些鋪子的房契,不管怎樣咱們都是要把這些鋪子歸還給他們的!”

戚氏平靜下來,這才發覺郭葭不可小觑!

她含着淚眼,看着自己這個美貌傾城的大女兒,哽咽道:“清筠,娘為什麽把你留到十七歲還不許配人家?因為娘要給你尋一門最好的親事!你弟弟又是個不争氣的,庶弟庶妹們一個個又都是白眼狼養不家的!娘被郭葭那個死去的娘壓了一輩子,現在又被那個小賤人拿捏着!娘可就指着你揚眉吐氣了啊······”

郭清筠甜甜一笑,挽着戚氏的手:“女兒明白的!”

······

秀媪天天在家門口盼着,今天已經又去張望了好幾次。

她見文遠從門口路過,不由得嘆了口氣:“唉,你說這二夫人,怎麽還不派人過來和小姐交接鋪子吶!”

文遠拿着掃帚接話道:“咱們白白的斷了人家財路,人家怎麽甘願呢!”

秀媪想了想:“這倒也是!人家總得在手裏留兩天,能搜刮的總得搜刮一點啊!”

郭府大門敞開着。

“你們當家的在嗎?”門口突然來了好幾個人,領頭的是個聲音沙啞雙手叉腰的婦人,秀媪認得她正是戚氏身邊的心腹王大嫂。

秀媪立馬起身帶着笑臉寒暄道:“喲,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你們等着,我去叫大小姐!”

王大嫂踏進門來,大掌一揮:“不用了,我們是來接郭钺公子的!”

文遠一愣,粗聲問道:“你們找公子做什麽?”

王大嫂已經吩咐人滿院子找了起來:“接公子去進學呀,難道那天在祠堂裏你們都聾了,沒聽見咱們夫人說的話了嗎?”

秀媪一想,那天郭信之質問郭敬之忽視了郭葭三姐弟,戚氏說了句要給郭钺請先生;可那不是她的權宜之計嗎?現在族長一職塵埃落定,她怎麽還想着要郭钺去進學呢?難不成她真有這麽好心?

不對!她不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來!秀媪暗自搖了搖頭,阻止道:“你們站住!”

王大嫂一聲冷笑:“咱們夫人對待子侄可一向都是盡心盡力的!哼!秀媪啊秀媪,若是壞了咱們夫人的一片好心,這個責任你可承擔得起啊!進去,把钺公子請出來!”

話音剛落,王大嫂身後的人一個個的魚貫而入搜尋起了郭钺的房間。恰逢郭钺不在房間裏,仆人們手腳利落的打包起了郭钺的行李,不一會,有人已經把郭钺帶了過來。

“放肆!你們在別人家裏這是做什麽?二叔就是這樣吩咐你們的嗎?”郭钺被兩個肥胖的婦人捏着肩膀,十分不好受。

郭笙聽見了動靜忙從裏屋跑出來,見到一片狼藉的外室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們若是不放手,我便告訴族長大人去!”郭笙年紀雖小,氣勢卻有了三分郭葭的影子。

王大嫂笑得得意:“二小姐,我也是奉令行事的;你可怪不到我頭上;再者,咱們夫人費盡千辛萬苦才求得鶴歸書院的先生同意咱們钺少爺三天後入學,從這裏到鶴歸書院緊趕慢趕少說也得三天時間!若是不抓緊點,誤了時辰可就不好啦!”

“鶴歸書院?”

☆、二十八 追趕

鶴歸書院名字起得高雅,學生們進了書院以後一年內基本不得外出;只是近些年來,鶴歸書院的教學落于下乘,名聲也是越來越差了。去年竟還有鶴歸書院的學子下山糟蹋姑娘的事情;那姑娘一時想不開尋了死,姑娘的家人告上了官府,這才把這件事抖了出來。

誰知事情越鬧越大,竟傳到了聖上耳裏!天子盛怒之下,剝奪了鶴歸書院歷年來的恩寵,甚至大大減少了鶴歸書院的錄取名額,鶴歸書院這才算是徹底沒落了。

其實這麽做,無非是想斷了郭钺的仕途,并把這三姐弟拆開罷了!

郭钺氣不打一處來:“你說是那個名聲極壞的鶴歸書院?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王大嫂悠悠然回答道:“钺公子,這可由不得你啊,等你年底從書院回來,同咱們老爺講去吧!”

郭笙悄悄問文心:“阿姐回來了嗎?”

文心着急的搖了搖頭:“還沒呢!大小姐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郭笙心裏十分着急,只恨身邊沒個得力的,關鍵時刻一點用處也派不上!

“帶钺公子上路吧!”

“不準走!”郭笙死死地堵在門口,秀媪和文心主人見狀,也叉着腰堵在門口!文遠拿着掃把,像是一副随時準備拼命的架勢!

“你們不準離開這個院子一步,直到族長來之前!文心,你去找族長大人!”

文心得了令,立馬跑去了!

王大嫂知道耽誤下去早晚要壞事,于是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獰笑道:“二小姐竟然這般舍不得钺少爺!不過,钺少爺始終是要走的人!”話音剛落,只見她雙手一扯,把郭笙扯向了旁邊;郭笙站立不穩,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虎口處擦破了一大塊皮,轉眼間地上已經變成殷紅點點了!

秀媪和文遠見狀,立馬焦急的跑去查看郭笙;王大嫂瞧準縫隙,帶着人溜出了院子,乘上了不遠處的馬車向遠處駛去了!

“這可怎麽辦?”郭笙顧不上傷勢,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是怎麽啦?”文心馬不停蹄趕到了郭敏之府上,卻得知郭敏之不在府中!還是徐氏見事情有異,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也是大驚!這才帶着人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郭笙見徐氏來了,立馬撲到她懷裏,泣不成聲道:“四嬸娘!二叔派人、派人把大哥帶走啦!”

徐氏扶起郭笙問道:“他們去哪啦?”

郭笙擦了擦眼淚:“鶴歸書院!”

徐氏跺了跺腳,罵道:“戚氏!你好狠的心哪!”

郭笙問道:“四嬸娘,咱們現在怎麽辦?”

徐氏看着文心和文遠:“你們快去找你們大小姐!阿笙,你同我去找戚氏;劉管家,你去追钺兒,騎馬去!這樣快一些!我再派兩個人給你!秀媪,你留在家裏,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咱們!”

衆人得了令,馬不停蹄忙開了。

郭笙擦幹眼淚,跟着徐氏走了。

文心和文遠能想到的郭葭的去處,便只有栖鳳樓了。

此時的郭葭正在栖鳳樓裏忙活,渾然不知外面發生的事情。

文遠和文心急匆匆的跑進來,四處尋找,終于找到了女扮男裝的郭葭!

“大小······阿青公子!”文心撲通一聲跪在郭葭面前,倒把一旁的何掌櫃吓了一跳。

郭葭叫道:“快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阿青公子!钺公子被二老爺派人帶走啦!”

“你說什麽!”郭葭知道事情不好,“去哪裏啦?”

“聽說是鶴歸書院!”

“走了多久?”

文遠接話:“快有半個時辰了!現在估計已經出了城門了!”

郭葭思量了一下,把手裏的賬本扔給了馮一卦,嘴裏向何掌櫃的問道:“後院有沒有馬?”

何掌櫃知道發生了大事,立馬忙不疊的點頭,并轉身吩咐道:“快!快去!把馬牽過來!”

郭葭冷靜的吩咐:“我要三匹跑得最快的!”

話剛說完,三匹駿馬已經甩着尾巴出現在了門口。

“你們回去等消息!”

郭葭吩咐完文心和文遠,帶着劉黑三和闵鐵牛翻身上馬,往城門的方向追了過去!

三人風風火火趕到了城門,卻沒有發現郭府人的影子。

郭葭感到前所未有的着急!

“他們一定出城去了!”郭葭分析着。

“公子,咱們也出城去吧!”闵鐵牛是個急性子。

郭葭看看天色,尋思着:現在出城,回來時估計城門已經關了!

然而這并不是關鍵所在!只怕那群人臨時改了主意,萬一還沒出城就糟了!

郭葭握着缰繩,雙眼目視着城門的方向,渾身散發着冷氣!

突然,她右手揚鞭,狠狠地摔打在了馬兒屁、股上!

“走!”

闵鐵牛和劉黑三對視一眼,騎着馬追了上去!

小钺!小钺!我的弟弟!

你可不能有什麽事!

郭葭心裏默默地祈禱着······

“大小姐!他們在那裏!”

三人馬不停蹄地走出了十裏路,眼尖的闵鐵牛發現了郭钺等人的蹤跡!

郭葭細細一瞧,果真是他們!

馬車裏的郭钺雙手被綁,嘴巴裏塞了布條,十分難受。

“砰”地一聲,郭钺掙紮中摔下了座椅,發出一聲巨響來。

王大嫂在另一座馬車裏閉目養神,聽到這聲巨響,她悠哉的抱着雙手說道:“钺公子!都這時候了,你還掙紮個什麽勁喲!”

郭钺用肩膀繼續撞着車,不理會王大嫂的瘋言瘋語。

“唉!”王大嫂繼續說道,“你們現在一窮二白的,咱們夫人可憐你,才送你去進學,你可別這麽不知好歹啊!”

郭钺心裏有氣,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撞,馬車搖搖晃晃,差點翻倒!

王大嫂大叫:“停車!”

她怒氣沖沖的走到郭钺的馬車前,一把掀開簾子,見郭钺發束散亂,頭上、臉上處處青腫,一雙眼睛正朝門口瞪着,胸口上下起伏,好像恨不得殺了自己!

王大嫂本來心有怒意,此刻見了他的滑稽樣,卻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可真是蠢啊!”王大嫂笑得直不起腰來,“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對你自己有什麽好處呢!”

郭钺不知是累了還是聽進去了,漸漸安靜了下來。

王大嫂嘲笑道:“喲,這下學乖啦?行!只要你小聲點,不吵不鬧的,我就把你嘴裏的布條取了,讓人喂點水給你喝,行嗎公子?”

郭钺看着她,點了點頭。

王大嫂很滿意:“這就對了嘛。”說着走上前,取下了郭钺的布條。

郭钺大大的喘了兩口氣,開口說道:“我要吃的。我餓了。”

“行,我去叫人給你準備!”

王大嫂退出了馬車去給他拿吃的。

“救命啊······”

郭钺突然放聲大叫起來,叫得聲音都變了形,僻靜的四周響起了郭钺鬼哭狼嚎的聲音。

王大嫂猝不及防,立馬回過身去把布條重新塞了回去,惡狠狠地威脅道:“管你什麽公子!反正這裏山高皇帝遠的,你要是再叫,我就把你扔在這裏叫狼吃了你,信不信?!”

☆、二十九 救回

“你倒是敢?!”

一聲愠怒的低喝傳來,王大嫂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鬃毛全白的馬頭沖着自己嘶吼着;馬上的主人及時勒住了缰繩,馬兒這才收了蹄子,沒有踩到自己身上來!

可是王大嫂還是受了不少的驚吓,驚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王大嫂驚愕之後,發現來人只有三個,領頭的是郭葭。

她拍拍屁.股,氣勢十足地站起來,極不客氣的問:“喲,郭大小姐這身打扮,這是要去哪啊?”

郭葭凝視了她一會,沖着馬車裏問道:“钺兒可在?”

郭钺自從聽到郭葭的聲音開始就拼了命的撞着馬車,生怕郭葭受了王大嫂蒙蔽!

王大嫂瞥了一眼砰砰作響的馬車,沖着郭葭冷冷一笑:“大小姐,您處理家事,怎麽處理到老奴這裏來啦?我這裏可沒有你的钺少爺!”

郭葭心裏有了底,卻仍舊只是淡淡的問道:“哦?是麽?”

王大嫂只笑不言語。

闵鐵牛指着王大嫂,表情極為兇惡:“你打開看看!”

王大嫂咋一見兇神惡煞的闵鐵牛與劉黑三,心中倒是有點發憷!

不過,她轉念一想,我可是按咱們夫人的命令辦事,你郭大小姐敢和夫人對着幹麽?打狗不是還得看主人麽!

于是,她挺起胸膛說道:“郭大小姐!我可是咱們夫人的奴才,她讓我打開,我二話不說立馬打開;你叫我打開,我憑什麽?”

郭葭騎着馬兒慢慢靠近王大嫂,她俯下身來,輕輕一挑眉:“憑什麽?”

“對!憑什麽!你郭大小姐沒資格!”

“啪!”

猝不及防的,郭葭一鞭子狠狠地甩到了王大嫂背上;鞭尾掃過王大嫂的臉,轉眼間那地方的皮肉便紅了起來,那上好的綢子做的衣裳堪堪破了三層!

王大嫂摔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郭葭!

馬車旁邊的仆人們被郭葭氣勢所迫,竟沒有一個敢上前來扶!

郭葭揚起手裏的鞭子,柔聲問她:“你說······就憑這個,怎麽樣?”

王大嫂心裏畏懼,嘴裏卻強硬道:“老奴縱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能打我!我可是咱們夫人的人······”

郭葭柳眉倒豎,無心聽她狡辯,再次高高舉起了鞭子!

王大嫂吓得後退一步,以為郭葭又要打自己,情急之下她說道:“別別別······你別打我!大小姐!是······大小姐!钺少爺是在馬車上!咱們夫人可都是為了钺少爺好啊!她見你們可憐,便四處托人把少爺送進了鶴歸書院,大小姐,咱們钺少爺天資聰穎,等到将來入了仕,您感謝她還來不及呢······”

郭葭質問;“既然如此,剛才你為什麽不承認?”

王大嫂支支吾吾,一時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去,把钺兒放下來!”劉黑三翻身下馬,正要把郭钺扶下馬車。

王大嫂腦海中回想着臨出門時戚氏的囑咐:“你只管把那厮帶到書院去!路上可不要出了什麽岔子!哼!郭钺一進書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個賤、人有這個把柄在我手裏,還不是任我拿捏?哈哈哈!真是想想都舒心啊······”

想到這裏,她看着就要到郭钺馬車近前的劉黑三,沖自己的仆人們大喊:“你們愣着幹什麽!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

下人們一擁而上,竟把劉黑三圍在了中間!

許多人手裏竟拿着棍棒!

劉黑三見到這陣勢,無比輕松的笑了笑:“喲,還帶了家夥呢!”

王大嫂蹭的站了起來,退到下人們身後,大叫道:“上啊!讓他們得了逞,夫人饒不了你們!”

劉黑三活動了一下筋骨,胳膊上的肌肉剛剛鼓起,笑道:“來吧!爺爺等着!”話音剛落,幾個膽大的仆人撲了上來,左右雙雙纏住了他!

劉黑三哈哈大笑,衆人還沒看清楚動作,那幾個下人已經像四散飛了出去!

“你們一起上吧!”劉黑三叫嚣。

“一起上啊!回去夫人重重有賞!”

下人們精神大振,大叫着湧向了劉黑三!

劉黑三一時有些招架不住,闵鐵牛翻身下馬,手中還握着馬鞭:“姓劉的你真是太沒用了!哥哥來幫你!”

王大嫂趁着人群混亂,悄悄爬到了郭钺的馬車上,雙手緊握缰繩,正要駕車帶郭钺溜走,突然,她脖子上一涼,一個尖銳的東西緊緊地抵住了自己的脈搏!

“別,有話好好說!”她松開了缰繩,一動不敢動。

馬車裏的卻是郭葭!

原來郭葭一早就趁亂鑽進了郭钺的馬車,替他解開了繩索。

郭葭冷笑:“你好大的本事!”

正在打鬥的衆人見王大嫂被制服,面面相觑間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停止了打鬥。

“有繩子沒有?”闵鐵牛沖着一個丫鬟問道。

那丫鬟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卻仍忙不疊點頭:“有的有的!钺公子那裏有!”

郭钺從馬車裏出來,把綁自己的繩子扔給了闵鐵牛,闵鐵牛大笑:“行!這是你們公子賞給你們的!你們兩個一組,自己綁上!”

劉黑三扶着郭钺,問郭葭:“大小姐,這些人怎麽辦?”

“把王大嫂帶走,其他人不用管!”

王大嫂吓得面無人色,求饒道:“別別!大小姐!求您饒了奴才!奴才只是個聽人差遣的下人罷了呀!您可犯不着跟我置氣!”

郭葭見到了郭钺的樣子,竟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糟糕,心中怒極,斥道:“你閉嘴!要知道我此刻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跟我回去見你們夫人吧!”

郭钺在馬車裏數個時辰,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加之在車裏折騰了一陣,此刻鼻青臉腫,頭發散亂,實在是狼狽得不成樣子!

“阿姐!”

郭钺雙腿一軟,差點就要倒了下去!

郭葭見郭钺這個樣子,雙眼酸澀,差一點就哭了出來!

劉黑三雙眼一瞪:“大小姐,他們還把公子綁了起來,嘴裏還塞了東西!”

闵鐵牛也“呸”了一聲,不恥道:“這分明是強盜行徑!”

郭葭沉聲道:“走!去見戚氏!”

此刻,郭敬之府邸門前。

徐氏帶着郭笙怒氣沖沖的拍打着門,仆人來開門,還待問話,徐氏已經徑直闖到了戚氏面前。

徐氏質問:“二嫂,你這是什麽意思?”

戚氏反問道:“笑話?我什麽意思?你這樣十萬火急的闖進來,我還要問你是什麽意思呢!”

郭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求二嬸娘放了我大哥吧!”

戚氏挑眉冷笑:“什麽?放了?阿笙啊,你這麽說,倒顯得我送你哥哥去進學,不近人情咯?”

徐氏插話:“二嫂,你別欺負小孩子不懂!那鶴歸書院是好人家的孩子去的嗎!”

郭清筠自屏風後慢慢踱了出來,聲音柔柔卻字字珠玑,只聽她說道:“這話,四嬸娘可就說得不對了!那書院是偏遠了點,可終究是書院;再者說了,只要小钺弟弟底子好,肯用功,怎麽就沒有出仕的機會了?唉,咱娘這麽為弟弟着想,到頭來反而還要落人口實······”

徐氏看着郭清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郭笙瞪着郭清筠,一張嬌俏的臉上梨花帶雨:“大哥肯用功,就連族長大人都誇他是個極好的苗子!阿姐本來說了年底送他去西山的白鷺書院,二嬸娘突然送他去了別處,難道不是毀他前途麽!”

郭清筠微微一笑,說道:“且不說阿葭妹妹有沒有這個本事,那白鷺書院,是這麽好進的嗎?妹妹還是安心回去,等待你哥哥學成歸來吧!”

“你······”郭笙站了起來,

戚氏笑着,滿臉不屑之色!

“夫人······”有下人跑着來報。

戚氏皺眉:“何事?”

下人面色猶豫的說道:“夫人,郭大姑娘來了!還有······還有钺公子!”

“你說什麽?”

☆、三十 出氣

戚氏和郭清筠神色一凜!

“二嬸娘這兒這麽熱鬧啊!”

郭葭扶着郭钺擰着眉頭走在前頭,手裏還握着長長的馬鞭!

郭笙和徐氏見郭葭把郭钺截了回來,心裏不由得同時松了一口氣!

戚氏起身往郭葭身後看去,只見兩個壯碩的男子押着一個形容狼狽的婦人走了進來,戚氏受到巨大的驚吓,被吓得嗷的一聲重重的落在了椅子上!

郭清筠斥責道:“妹妹,你實在太無禮了!”

郭葭瞥了一眼郭清筠,回以微笑:“姐姐這麽不加詢問便斥責妹妹,你也很無禮!”

“你······”郭清筠吃了個癟,只好維持住風度不說話。

戚氏面色蒼白的問那被押着的王大嫂:“你、你不是送那厮·····钺兒去書院了嗎,怎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王大嫂跪倒在地,想要爬到戚氏身邊去尋求庇護;闵鐵牛僅僅抓住她的衣襟,王大嫂爬了兩步,無奈的退回去了!

“夫人!”王大嫂淚眼婆娑的說道:“夫人可要為我做主呀!老奴送钺少爺去書院,這是得了你的吩咐的!我好生生的駕車行走在路上,誰知阿葭小姐突然就帶着人兇神惡煞的出現了,還不由分說的打了老奴一頓······夫人!老奴可是無辜的呀夫人······”

郭葭反問:“無辜?你竟說你無辜?”

她向着戚氏,挽起了郭钺的袖子;“二嬸娘,您的下人把小钺用繩子綁起來,嘴裏塞上布條,這麽長時間裏不給吃喝,這難道也是您吩咐的嗎?”

戚氏還未鎮定下來,郭清筠見狀指着王大嫂斥責道:“王氏!你好大膽!竟敢忤逆母親大人的意思!母親給你那麽些銀兩要你好生伺候着弟弟,你是不是吞了那些銀子啦?”

哭得昏天黑地的王大嫂一時沒領會,急忙為自己辯解:“小姐冤枉!我、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郭清筠一聲大喝止住了她的辯解,王大嫂回過神來,明白他們這是把自己給賣了!

她想到了還在府裏的一家老小,不再大吵大鬧,只是順從的低下頭來,委委屈屈的說道:“是······奴婢見钺少爺不是很情願,就用繩子把他綁了起來!都是奴婢的錯!钺少爺就算再不濟,也是正經的主子!老奴見到了夫人給的音銀兩一時迷了心竅,動起了歪心思······”

“啪”,郭葭一鞭子狠狠地摔在了她身上,質問道:“你說什麽?什麽叫做‘再不濟’?!”

王大嫂立馬痛得跳了起來,一邊罵道:“哎喲~夫人救救老奴呀!虧得這厮還是位小姐,怎的這般沒有教養!哎喲喲······疼死我了!”

戚氏動了怒,夾着手帕的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大聲喝道:“郭葭放肆!這裏是你撒野的地方嗎?你怎麽還能當着我的面傷人?”

這時,看了一陣好戲的徐氏幫腔道:“二嫂,恐怕撒野的是你這個狗仗人勢的老奴才吧?若非這樣,葭兒又怎麽會動了怒氣呢!”

王大嫂自知失言,跪在房屋中央不敢說話。

戚氏看着郭葭,痛心疾首的問道:“葭兒!我一片好心,為何你總是三番五次的懷疑我的真心呢!”

郭葭看着這幅虛僞的嘴臉,連假客套也懶得裝。

她冷笑:“侄女多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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