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嬸娘的一番好意。只是二嬸娘不信守承若,手下人又是這般不成器,侄女實在是不敢把钺兒和笙兒交給你照看!”

戚氏問道:“我何時不信守承若啦?”

郭葭絕美的臉上表情沉靜,只聽她說道:“既然嬸娘遺忘了某些事,就有侄女來提醒你吧。侄女明天一早,會準時到各個鋪子去見掌櫃的,商量一下交接事宜!還請二嬸娘通知他們一下!”

戚氏怒氣更盛,只聽她咬牙切齒的笑着點頭:“好!好啊!侄女真是好魄力!”

郭葭甜甜一笑:“二嬸娘過獎了!”

郭清筠見王大嫂還跪着,于是說道:“王大嫂,你先起來吧。”

徐氏制止道:“慢着。”

郭清筠問:“四嬸娘有何話說?”

徐氏也笑了:“我倒沒什麽事!只不過這奴才犯了錯,二嫂你該罰的還得罰,可不能因為她是你娘家的陪嫁丫鬟就對她網開一面吶!省得一些奴才私底下興風作浪,以後還不得翻了天去呀!二嫂你說是吧?”

戚氏接連受了幾個巨大的打擊,再聽到徐氏的嘲諷,心裏有些承受不住,她感到天旋地轉,把一切交給郭清筠來處理,自己讓下人扶着去休息去了。

郭清筠凝視着郭葭,郭葭也看着郭清筠,空氣中多了一絲微妙的氣息!

“四嬸娘說得對!”突然,郭清筠笑了。

她說道:“把王氏拖下去,打發給人牙子去賣了!”

王大嫂拼命搖頭:“不!不要啊大小姐!我可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老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您看在以往的份上······”

話未說完,人已經被拖着走遠了。

郭葭笑望着郭清筠,半晌,這才對衆人說道;“走吧,咱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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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清筠目送着幾人遠去,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戾氣!

郭清筠剛走到戚氏的門口,突然“砰”地一聲,一只精美的花瓶在她雙腳前碎裂!

“她憑什麽!她郭葭憑什麽!”戚氏叫嚣着。

郭清筠醞釀了一會,走進了屋去:“娘,您別急!您若是倒下了,可不就遂了她的願麽?”

戚氏撫摸着胸膛,念叨着:“對,你說得對!我不能急!急有什麽用啊······”

而郭清筠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郭望之府邸裏,郭氏三姐弟謝過了徐氏,此時已經到了家。

秀媪和幾個下面的人見三人平安歸來,紛紛大喜過望!

郭葭急切的問秀媪:“爹呢,他知道這件事嗎?”

秀媪壓低了聲音:“老爺還不知道呢!王大嫂帶人來鬧的時候老爺剛睡着,醒了以後咱們也沒敢告訴他。”

郭葭點頭,表示知道了。

文心端來治跌打損傷的酒來,細心地給郭钺擦起了酒。

紅裳見劉黑三胳膊上也擦破了皮,問道:“劉大哥,你也擦一點?”

劉黑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無所謂的笑了笑:“不礙事。”

郭葭自責道:“都怪我!雖然一早就料到會有事情發生,卻沒有早作防備!小钺,是姐姐害了你!等姐姐忙完這兩天,我就送你到西山去!”

郭钺搖頭:“這怎麽能怪阿姐呢,二叔和二嬸娘的德行,咱們都是知道的。千防萬防,小人難防!”

郭笙笑道:“行啦,好在沒有出什麽大事!”

郭葭心裏仍舊十分自責。

想了想,她仰頭對闵鐵牛說道:“闵大哥,看來以後你還是得留在家裏才行!”

此刻,郭府大門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來人讓郭葭大吃一驚!

☆、三十一 夜訪

吳巍身着便服,腰佩長劍,雙手握拳說道:“見過郭大小姐,我們主人有請!”

“不見!”

郭葭抽了抽嘴角,猛地把大門合上!

誰知吳巍動作比她更快,一下子拉住了門沿,勸誡道:“郭大小姐,咱們主人的脾氣,恐怕你還沒有見識過!”

郭葭斥道:“放手!”

吳巍遲疑了一下,還是聽話的放開了手。

郭葭不顧他的威脅,只說道:“請轉告你主人,不管他出于什麽樣的目的要見我,我都不願再與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吳巍笑了笑,表情十分奇特。

他回答:“是!小的一定給您把話帶到。”

郭葭覺得他笑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最終還是沒多想,關上了大門。

夜裏,郭葭睡得很不安穩。

半睡半醒中的她忽然聞到一陣十分好聞的香味,直覺告訴她十分不妙!

郭葭試着起床,可是胳膊竟連擡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紅裳······紅······”

她喊了兩聲,只是聲音低如蚊蚋;郭葭感到喉嚨幹澀,十分費力!只好閉上了嘴,想着保存一點體力!

慌亂間,她瞄到了床頭的梳妝盒子!

郭葭費力的擡起胳膊,想把盒子掃落在地制造一點動靜。

眼看着就要夠到了!

這時,梳妝的銅鏡裏,一個男人的身影慢慢地踱了過來,只是郭葭睡在床上,看不見他的臉!

郭葭見狀,繼續咬牙去碰那個盒子!眼看着指尖已經夠到,那人卻快她一步,把盒子從她手裏奪了過來!

郭葭失望的躺下床,問道:“閣下是誰?”

來人站在郭葭看不到的位置,把玩着手裏的梳妝盒,柔聲問道:“聽得出來嗎?”

這個充滿磁性的聲音讓她記憶深刻!

郭葭一凜:“怎麽又是你?!”

那人輕笑:“對,我就是你白天不願見的人!不過你對我記憶如此深刻,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郭葭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烏黑的秀發四散開去,有的竟垂到了地上,曲線玲珑的被子跟着胸膛一起一伏。

她質問:“我說過不願再見你,你何必前來糾纏?”

那人一步步走近郭葭,倏地,他寬大而略顯粗糙的左手覆上郭葭的雙眼,右手把玩着郭葭的頭發,湊到郭葭耳邊邪魅的笑道:“爺喜歡你的頭發!”

郭葭嬌軀微顫,臉上忍不住的發燙!

她強忍住羞惱,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爺想去的地方,還沒有幾個能難住我。”

“你想怎樣?”

那人感受着郭葭睫毛的顫動,一邊輕聲問道:“發生那麽多事,今天累壞了吧?”

郭葭本來心中還有疑問,但是轉念一想,他連自己是誰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是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了。

她如實回答:“是,今天很累,也很驚險。”

那人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郭葭努力地去看他,誰知那人已經隐身到自己看不見的區域了。

那人欣賞着郭葭的字畫,誇到:“不錯,筆鋒強勁,很有氣勢,真不像一般的女子。”

郭葭問他:“你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那人放下書法帖,打量了一下床上的郭葭——薄薄的錦被滑落了一半,若隐若現的薄紗籠罩着郭葭美妙的胴、體,脖頸處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來!

他輕聲咳了咳,掩飾住剛才的失神,柔聲道:“只是想來看看你。”

郭葭很奇怪:“看我?閣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麽?”

她等了很久,沒聽到回答。

直覺告訴郭葭,那人正在看她!

她尴尬的咳了一聲,提醒道:“我竟不知你是個變、态!喂,你看夠了沒有?”

“郭氏!”

那人突然開口,聽上去十分認真嚴肅。

郭葭一凜,集中精力聽他講話。

那人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我來看你,原本是想告訴你,以後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希望你能想到我,本公子十分樂意為你效勞!”

郭葭撇撇嘴,不置可否。

“再者,以後我想見你的時候,你若不去,我便前來,就像今天這樣,嗯?”

郭葭反問:“你為什麽要幫我?又為什麽想要見我!?難道我是你的玩物麽!”

那人站在黑暗中,眸光深深:“畢竟,你是我想要娶的人!”

郭葭只覺渾身一涼,仿佛血液都被無端端抽幹了似的!

她喊道:“別!你說什麽!你別吓我,你憑什麽?我不想見你!喂······”

等了許久,郭葭并沒有等到回答。

那人唇角一勾,沒有回答,漸漸後退隐沒在黑暗裏。

這個夜裏,郭葭失眠了。

第二日,紅裳端着盆子進了屋,時間比以往要晚一點。

“大小姐,該起床了!”

郭葭活動了一下,見麻木的手腕已經恢複自如。

她蹭的一下坐起來,倒把紅裳吓了一跳。

紅裳問道:“大小姐,您怎麽了?”

郭葭見紅裳氣色紅潤,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紅裳微笑:“可能是昨天累了,奴婢倒是睡得很好呢,幸好小姐沒叫我,否則奴婢肯定聽不見,今天就要挨您的罵啦!”

果然如此!那人竟然給郭府的人下藥!

那人進郭府竟如入無人之地,那自己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休想!

郭葭微不可見的哼了一聲。

“哦!”郭葭突然說道,“今天可是第四天了呢。”

紅裳感到莫名其妙:“什麽第四天?”

郭葭嘴角一歪:“風月滿樓的沈青公子明日要和月滿西樓的琴師們打擂臺呢。”

紅裳恍然大悟!

“那······小姐,您說,沈公子會勝出嗎?”

郭葭笑得調皮:“這種事,我怎麽會知道?我又不認識沈公子!”

紅裳默契的不答話。

她問道:“大小姐,今日咱們還出門嗎?”

郭葭點頭。

“那···還是穿男裝嗎?”

郭葭搖頭:“不,為我着女裝,盛裝。”

紅裳有點驚訝:“大小姐,你要着女裝區栖鳳樓還是······風月滿樓?”

郭葭看着她:“你忘了,我今日要去鋪子裏?”

紅裳脊背一挺:“是!奴婢馬上去準備!”

☆、三十二 收回

郭敬之掠奪了長兄郭望之所有的産業,其中以城南、城東、城西的共六家布莊以及一家金飾店,一座酒樓“清風撫客”最為惹眼。

而郭敬之自己名下的産業,就只有“二十四橋”了。

這也就難怪戚氏為何對郭葭的娘親這麽恨之入骨——想郭敬之和郭望之同為郭家嫡子,兩人的本錢本應差不了多少,只因郭葭娘親帶來的嫁妝太豐厚,以至于折了郭敬之的臉。從此以後,郭氏兩兄弟之間的距離便拉的大了。世人提起郭府的公子,第一個一定是溫文儒雅、家産豐厚、才華橫溢的郭望之了!郭敬之雖然也不差,可是畢竟樣樣都矮了一截!

這也就難怪郭敬之夫婦産生嫉妒之心了!

而此時的郭葭,邀請了徐氏與自己一起,正往“清風撫客”走去。

掌櫃的見來者不善,慌忙親自出來迎接。

郭葭的面色很柔和。

她頗有耐心的說道:“我是郭府大小姐,這位是郭氏族長夫人徐氏,還請掌櫃的把鑰匙交出來,我來收回清風撫客。”

掌櫃的許是之前得了戚氏的某些吩咐,當下只抱拳作揖道:“郭大小姐見諒,只是小的是郭二老爺下面的人,小人沒有得到他的吩咐,是不能擅自主張的!”

郭葭取出懷裏的地契,問:“難道你連這個也不認嗎?”

那掌櫃的湊到近前仔細的端詳了半晌,搖頭道:“這個······小人不敢說,畢竟真假難辨······”

“放肆!”徐氏大喝,“有我在此!難道你還信不過族長大人嗎?”

那掌櫃的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好糊弄,眼珠一轉,心想:我推說派人去請示夫人,再回複他們說沒見到人,不好決定,這不就成了?

想到這裏,他賠笑道:“夫人息怒,不過待小人派人請示了咱們夫人,我再給你們答複······”

徐氏正要發話,郭葭攔住她,說道:“不要緊,那就去吧,我們在此等候。紅裳,你跟着一起去!”

“哎!”紅裳十分機靈的應了一聲,跟着就跑出門去了。

掌櫃的無奈,只好叫了人出去。

郭葭和徐氏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也沒等到紅裳的回信。

秀媪已經去門口張望了好久,還是沒見到人影。

徐氏有些焦急,郭葭卻還是氣定神閑的坐着。

又等了兩刻鐘,紅裳終于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怎樣?”文心率先迎了上去!

“大小姐!”紅裳一邊說話,一邊還在喘着粗氣,“我們剛一到郭二老爺府上,看門的就說夫人不在家;我說二老爺呢,他說二老爺朝上政事繁忙;我就說有他們大小姐在也是一樣的,結果那人說大小姐出門會友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他們讓咱們等一會;奴婢心想,那就等一會吧,等一會是沒有關系的!可誰知奴婢等了半個時辰,怕您心急,就想着先回來。可是他們竟把門緊緊地關上了,就不給奴婢開,還調笑奴婢!奴婢這才明白,他們是想把奴婢困住啊······”

“那你怎麽出來的?”秀媪心疼的問。

紅裳小臉一紅,猶猶豫豫的說道;“奴婢······奴婢從狗洞裏爬出來的!”

衆人紛紛打量她,見她十二三歲的年紀,生得又小,通過狗洞倒也不是不可能。

紅裳有點難過:“大小姐,奴婢沒見到郭二夫人,奴婢把事情辦砸了!”

郭葭安撫道:“無妨,你辛苦了!”

那掌櫃的松了一口氣,客氣的說道:“既然如此,郭大小姐明日再來吧。”

郭葭盯着掌櫃的,徑直說道:“王掌櫃的!您這拖字訣要用到什麽時候?”

王掌櫃的一愣,傻傻的看着她。

“王掌櫃的,今日族長夫人也在這裏。那一日二嬸娘說,要将産業歸還于我姐弟三人,這可是當着全族的人的面親口說的!你這麽做,倒是有替她反悔之嫌啊!”

王掌櫃的不愧是人精!他快速反應過來,笑着說道:“郭大小姐可不要冤枉小人啊!小人去向她請示,只是忠于職守罷了!”

郭葭微微一笑:“行,那咱們走吧。不過,王掌櫃的,你要知道,任你今日如何拖延,這酒樓,早晚是要回到我手中的!到那時······”

其實王掌櫃的早已想到過這一層。

雖然他知道,不管戚氏如何抵賴,這個酒樓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只不過平日裏戚氏太過照顧自己,明裏暗裏不知給了自己多少好處!并且她一口答應只要自己守住這個樓,不但讓自己在這裏繼續幹下去,還要給自己一筆不菲的報酬!

而反觀郭葭,雖然暗示了會讓自己繼續幹下去,可誰知道她會不會反悔,又有誰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主子呢!

他收起了笑臉,拱了拱手:“請郭大小姐不要為難小的!”

這個态度就比較暧昧了。

郭葭搖晃着手裏的地契,對着徐氏說話;“四嬸娘,咱們去官府吧。既然二嬸娘不舍得歸還,咱們也只好請求官府評判了。到時候若是二叔來找我麻煩,問誰讓他丢盡了臉面,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和盤托出,說是某些人不讓我順意······”

王掌櫃的一見郭葭,就知她是個有魄力的人,只怕她說要去見官,這是她說得出做得到的事情!

到了那時人人都知道了朝中大官郭敬之霸占大哥財産,并且被侄女告上官府,丢盡了臉面不說,就是被革職也是極有可能的!到時候遷怒的人之中首當其沖的肯定是自己!

夫人啊夫人,這次你可打錯了算盤!

王掌櫃的咬了咬牙,叫道:“慢着!”

郭葭和徐氏轉過身來,看着王掌櫃的。

王掌櫃的拿出腰間的一串鑰匙,遞到郭葭手裏,謙恭的說道:“請大小姐手下!這便是清風撫客全部的鑰匙了!”

酒樓的小二們紛紛探着腦袋,打量着這個未來的新主人。

郭葭結接過了鑰匙,柔聲說道:“王掌櫃的有眼光!”

這時,門口旁邊的一個小二觀望完整件事後,悄悄地溜了出去!

“門口那個,慢着!”

小二腳下一僵,心知自己已經被識破,于是靜靜地聽背後的人發話。

郭葭叮囑道:“請你轉告二嬸娘,我就要去那幾個布莊了!這麽拖着有什麽意思呢?”

小二聽完,還是飛快的向郭二老爺府上跑去!

郭葭最終還是留下了王掌櫃的。

郭葭本以為戚氏是想通了,總之郭葭接收剩下幾個鋪子時順利的很。

可是真實情況卻不是郭葭想的那樣。

☆、三十三 訓話

“賤婢!”

戚氏得知下人的報信,憤怒的摔了一個精美的花瓶!

郭清筠柔聲安慰:“娘,沒了那些鋪子,咱們還可以再買的嘛!”

“你懂什麽!”戚氏難得的對着郭清筠說了重話。

“那幾個鋪子一年的進項,你知道有多少嗎?再買?哼!說得輕巧!”

郭清筠被戚氏的語氣所震驚,已經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了。

戚氏指着跪着的小二:“你去!去告訴那幾個掌櫃的!誰也不準把管事權交出去!想辦法給我守着!”

“你又在發什麽瘋?”

這時,郭敬之回府了。

他看起來十分火大:“還了就還了,婦人姿态,我真是瞧不慣!當初我要你派人進大哥府裏找房契,你當時若是找到了,今日又怎麽會落到這般田地?”

郭清筠勸慰道:“爹,少說兩句吧!”

郭敬之吩咐小二:“你去,讓他們痛快點,都交出去了吧,省得煩心!”

小二得了吩咐,麻利的出了門。

戚氏抹着淚,哀嚎:“老爺!妾身不甘心吶!”

郭敬之十分不耐煩:“不甘心又怎樣?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真是沒用!”

戚氏聞言,立馬閉上了嘴,努力止住了哭聲。

郭葭這一趟行走下來,除了在清風撫客那裏受了一點折騰,其餘地方均十分順利。

雖然是因為有了郭敏之的命令以及郭敬之的态度,各個鋪子裏人心所向,都願意郭葭來收回,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收回了鋪子,接下來面臨的就是換人的問題了。

戚氏管理這幾個鋪子雖然才短短數月,可就是這幾個月,這些鋪子已經被她弄得夠烏煙瘴氣的了!

一則是由于戚氏沒有找到地契,心裏始終不安,于是瘋狂的往每個鋪子裏培植心腹,并且慢慢地換掉郭望之的舊人。稍有點忠心的人被逼無奈,都收拾着走了;選擇繼續留下來的,多半是忍氣吞聲,平日裏被排擠去做一些不重要的粗活。

二則由于戚氏新換進的人沒有經驗,又不屑于向舊人請教,加之仗着戚氏撐腰,在鋪子裏很是作威作福,油水也是撈的夠多的!

可是這些戚氏都不知道,或者說選擇不知道。畢竟,對于她來說,反正是別人的産物,只要下面的人送來足夠的銀子就夠了!

郭葭早前就發現了鋪子裏一些不好的現象,因此在收回鋪子以後,她二話不說就換了兩個掌櫃的。

知情的人們心中紛紛叫喊着:這可是殺雞給猴看吶!

郭葭趁着這個空當,把各個鋪子裏上至掌櫃的、下到砍柴工的人都聚集在了清風撫客。

郭葭坐在正中間,郭钺和郭笙退避在一旁。

衆人圍着郭葭靜靜地垂手站立,一個個的沒有誰敢說話,但是彼此間眼神已經交流開了——

這郭府正經的大小姐就是不一般吶!單瞧這模樣,倒是和二老爺府上的那位郭大小姐也相差無幾了!

再看郭二小姐,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冰肌雪膚的,看來傳說中郭大小姐是個美人,傳言倒是不假!

喲,郭府大公子也是人中龍鳳嘛,只可惜現在的郭大老爺府上今非昔比,不然,坑定會有一個好前程!

郭葭在一片靜谧中突然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各位,我剛才辭了兩位掌櫃的,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在場之人紛紛點頭。

“這些鋪子都是我娘親生前的嫁妝,可惜我娘親去得早,後來家父又卧病在床,幸而二嬸娘在危急之中幫我照看着,你們才不至于亂了套。”

她說得很客氣,盡管在場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郭葭繼續說道:“今日是我第一日接管這些鋪子,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現在我們三姐弟都是這些産業的東家!等到钺兒及了冠,成了親,到時我會将這些産業統統交給他!幾位掌櫃的,你們一個個都是經驗豐富的,我若有不懂的地方,還望各位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留下來的幾位掌櫃紛紛擺手,嘴裏還同郭葭客套着。

郭葭微微一笑:“那麽,那空缺出來的兩個位置,你們有沒有什麽好的人選?”

這兩個位置,自然就是兩個布莊的掌櫃了。

郭葭這麽做,無疑是對留下來的掌櫃們不作絲毫保留的信任!

要知道戚氏管理這裏時日雖短,然而人心難測,她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是真正為自己做事的。

她讓這幾位掌櫃的共同推舉人選,實則也算得上是一種考驗了!

清風撫客的王掌櫃見大家面面相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搭話,于是他眼珠一轉,陪着笑說道:“大小姐,小的這裏倒是有一個人選。”

郭葭看着她,問道:“哦?是誰,你說來聽聽。”

王掌櫃說道:“此人本是我妻弟,姓陳名志勇,今年剛剛及冠。力氣大,識一點字,腦袋聰明,為人也圓潤,倒是個好苗子!為了避嫌,我都沒有開口來着。不過嘛,我又想,這個舉賢不避親,所以就還是說出來了,告訴您一聲,做一個參考!”

其餘幾位掌櫃的心中嗤笑不已!

舉賢不避親?哼!

誰知郭葭只是看了一眼王掌櫃,凝視了一會兒,十分幹脆的說道;“好。你讓他過兩天來見我,到時候把城南的那家布莊給他照管!”

沒敢說話的幾位掌櫃的見事情這麽順利,心中對王掌櫃的實在是嫉妒不已!

于是這第二位掌櫃的人選,還沒等郭葭開口,大家已經七嘴八舌的争相自薦,說着說着相互之間卻又吵了起來!

紅裳輕輕地給郭葭捏着肩膀;郭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們,并不制止。

這時候,站着的小二之中,有個人撥開人群三步并作兩步的湊到了前面來!

誰知那人看也不看郭葭,只是對着郭笙詢問:“二小姐!您還記得我嗎?”

正在争吵的幾個掌櫃的也停止了争吵,紛紛轉頭看着那個興奮的跑堂模樣的年輕人!

郭笙仔細的上下把他打量了個遍,最終還是不好意思的搖搖頭說道:“得罪!不過我似乎對你并沒有什麽印象······”

那年輕人繼續誘導她:“數月前,我在你家門口乞讨,你給了我兩個饅頭,二小姐還記得嗎?”

郭笙想了想,羞澀的說道:“倒是有這麽回事,不過你和那人長得不像啊······”

那年輕人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二小姐有所不知,多虧了你給的兩個饅頭,我才有力氣一路走着到了這鋪子,管事的見我可憐,給了我一份活命的活兒幹!我才活到了今天哪!沒想到還能見到二小姐!”

郭葭細細的打量他,見他身材中等,模樣生得憨厚,眼神中卻又透着一點機靈。

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三十四 孟青

那漢子向她行禮:“回大小姐話,小人叫作孟青!”

郭葭直截了當的問他:“你想不想做掌櫃的?”

話已出口,在場之人都大吃一驚!

劉掌櫃的反對道:“東家!孟青在這裏只是個小小的跑腿的,你委以如此重任,只怕他做不了啊!”

“就是這個理兒!”翟掌櫃的附和道:“大小姐這麽做,很有些兒戲呀!你讓我們這些老骨頭還怎麽敢專心做事吶?”

王掌櫃的十分知趣,之前舌燦蓮花,現在卻一句話也不說。

郭葭問孟青:“你呢,你怎麽想?”

無端端得到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孟青沒有理由不高興,并且他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的。早在逃難前,打從十二歲起,他便在家鄉鎮上米鋪當學徒。七八年的功夫,別的本事沒有,做生意的本事倒是耳濡目染了許多,處事周到,左右逢源,一把算盤打得也相當精通。眼見着米鋪的掌櫃今年就要回老家了,不出意外自己就是下一個米鋪的掌櫃,誰知這時家鄉卻遭了災,人們待不下去,米鋪也跟着關門了!孟青做掌櫃的夢想從此無限期落了空。

眼見那幾個掌櫃的都反對,這無疑是給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憋住一肚子的火,很快就冷靜下來,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大小姐話,小人多謝大小姐賞識;可是小人自知資質不夠,恐怕不能勝任······”

郭葭十分坦蕩,沒有絲毫被拒絕後的惱怒。

她微微一笑,說道:“不礙事。”她話頭一轉,對着翟掌櫃說道:“既然沒有合适的人選,那麽翟掌櫃,你先照應着,等我尋到了合适的人選再說吧。如果沒有合适的人選,你就一直照管着,只是要辛苦你了!”

翟掌櫃的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可是他面上卻顯得很猶豫——

“那······那好吧!大小姐有此吩咐,在下理當去做。”

郭葭想了想,再說道:“你們看看,該換的人就得換,例如說他——”

郭葭指着站在人群外圍的一個人,正是剛才去郭敬之府邸送信的那個小二!

王掌櫃深深地看了那小二一眼,回過身去什麽也沒說。

郭葭繼續說道:“以後我會不定時的派人來查看,若是發現有我不滿意的地方,你們幾位可就看着辦吧!”

幾位掌櫃的神情一凜,因為摸不準郭葭的脾氣,或者說見她太年輕,怕她做事輕浮,都不知道該如何來伺候着!

清風撫客的人們紛紛起身,恭送這三位新的大東家!

走到門口的郭葭突然回過頭來,發現孟青就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中。

她看了他一眼,随即轉開目光,悠悠然說道:“只要有了能力和機會,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孟青驚覺郭葭是在說自己,他默默地看着地面,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在馬車裏郭钺問道:“阿姐,你果真那麽信任這幾位掌櫃嗎?”

郭葭笑了笑,回答道:“自然不是。他們都是二叔的人。我只是苦于一時沒有好的人選,所以不得不用他們罷了。再者,人心善變,他們究竟向着誰,現在還不好說,對吧?”

郭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郭葭看着兩個懂事的弟妹,心裏十分安慰。

郭望之當年十分寵愛妻子,所以府中一直沒有妾室,這也直接引起了郭母的不滿。後來郭母做主替他買了兩房妾室,可是郭望之卻很少踏足,這也直接造成了郭望之子嗣單薄,竟只留下了這三姐弟,連個庶出的也沒有。

郭葭溫柔的看着兩人,心裏安慰的想着:小钺醉心于課業,這是好事,我也不願他現在多出來走動。笙兒盡管懂事,內心卻十分羞澀,不愛露于人前。不過這也不壞,專心刺繡,替我侍弄爹爹,也算是有事可做了!

郭笙看着郭葭,眼神帶着些許哀傷。

郭葭問:“小笙這是怎麽啦?”

郭笙搖搖頭,猛地紮進了郭葭懷裏!

郭葭感到衣袖熱乎乎的,像是濕了。

她柔聲問郭笙:“怎麽啦,怎麽哭啦?”

等了一會,郭笙擡起頭來,一張俏臉紅紅的,看來果真是哭了。

郭笙看着郭葭,忍不住又要哭了出來!

她抽噎着問:“阿姐!你這麽為我們想,你自己可怎麽辦呀!”

郭钺一愣,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郭葭也是一愣,想了想,她說道:“笙兒想得真長遠!不過長姐如母呀,我要的是你們好!”

郭葭今年已快十七,若不是家門生變、何府反悔,她也不至于耽誤到現在還是待嫁女子!在這個年紀,尋常人家的女子早已成親,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郭清筠。仗着家室和美貌,她是非得皇親國戚不嫁的架勢!

郭笙眼眶裏盈滿了淚水,轉眼間順着臉頰就流了下來!

她流着淚說道:“姐姐!笙兒心疼你呀······”

郭葭被她這麽一說,弄得心裏也有點酸楚。

她摸了摸郭笙的頭,笑道:“傻瓜!姐姐不累,真的!”

說不累是假的。

郭葭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回到府裏,強撐着見過爹爹後回到房間裏倒頭就睡的情形!

這個叫郭葭的女子其實很累呀!

郭葭望着天空,心裏這樣想着。

皓月當空,繁星點綴。

觸景傷懷!

興致來了,郭葭索性擺好古琴,就着明晃晃的月光奏了一首清冷的曲子。

這一夜,郭府裏的人懷着心事,在夜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第二天,風月滿樓裏門可羅雀,熟客們一早就去了月滿西樓,早早的等候這場對擂開始!

而此刻,春茗等人還待在練琴房裏,一個個專心致志的撥琴弄弦,仿佛根本不關心這場早已聲名在外的賽事!

桂香姑子見了,不由得着急起來:“哎呀我說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石頭做的嗎?怎麽就一點都不擔心你們師父呢!”

春茗豎起手指,輕輕地噓了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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