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盛恬沒管這句話在對方心中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臨走前遞過去一個優雅得體的微笑,就拎上包包離開了。

到了樓下經過那輛蘭博基尼時,她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徑直走向自己的小寶馬。

盛恬坐進車裏,彎腰把腳上的高跟鞋換成平底鞋。

可惜井槐還在樓上衛生間裏發愣,否則她倒可以過來看看,人家小姑娘扔在這裏開車時才穿的平底鞋,都能抵她手上那個包的價格。

盛恬給前輩打了聲招呼,告訴對方這項目涼了。

她沒有添油加醋,就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經過說清楚了,只是省略掉了衛生間裏發生的意外。

前輩聽完,高貴冷豔地嗤笑一聲:“真是給臉不要臉。你別擔心,老板那邊由我去說。”

盛恬感動于前輩的仗義,嘴也特別甜:“謝謝孟姐。我看這附近有家蛋糕店還不錯,您喜歡什麽口味的,回去給您帶一份。”

孟欣妍哽了一下:“沒事,別客氣。”

挂掉電話後,孟欣妍心情有點複雜。

她和畫廊裏其他同事一樣,都有幸遠距離圍觀到了盛恬第一天來上班時的盛況。不過做他們這行的人,家裏多少都有幾個錢,所以她起初也沒太在意。

這半個月接觸下來,孟欣妍對盛恬的專業素養還挺滿意,可惜這小姑娘不知是膽怯還是怎麽的,總是表現得不如其他新人高調。

孟欣妍很愁。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還是一個又乖又甜的美人,她每回看到盛恬,就像看見自家的小妹妹一樣,老想着應該多提點她,免得被別人搶了風頭。

所以今天她有事來不了,第一時間就想到叫盛恬出面。

一來是盛恬對版畫展的策劃出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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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則是想給盛恬一個鍛煉的機會。

結果這事沒談好。

雖然換了孟欣妍自己,她可能會在更早的時候就直接讓井槐滾一邊去,但從最終結果而言,合作是在盛恬這裏進行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會不會為此受到打擊。

孟欣妍像個操碎了心的老母親,想好了萬一老板發難,她怎麽也得把盛恬給護住。

結果此間的老板聽完彙報,關注的重點根本不在井槐身上。

“你讓盛恬去跟這個項目?”

老板是個除了錢一無所有的二世祖,這會兒人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只聽見那邊不斷傳來莺莺燕燕的歡笑聲。

孟欣妍說:“我本來想着她剛來,做簡單點的比較好上手。誰知道井槐太刁難了,這事真不怪盛恬。”

老板問:“你能不能給她安排點有意義又不累的活呢?”

孟欣妍:“?”

老板嫌她不開竅,語重心長道:“別看這姑娘低調,其實她高興起來買幾個畫廊自己玩都沒問題。那些阿貓阿狗的就別浪費人家的時間了,找點上檔次的活給她做吧。”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這些話你別出去傳,她估計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她的情況,所以回頭哪怕她起疑了你也要裝作不知道,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我們都知道了。”

孟欣妍:“……”

您說繞口令呢?

·

盛恬确實對此一無所知。

她依舊兢兢業業地扮演着“家境殷實但仍需要努力工作”的職場新人角色,太貴的衣服首飾一律不敢穿去畫廊,偶爾聽見同事吹噓“我家別墅價值一個億”的時候,還能配合地表示一下贊賞。

其餘時間她一心撲在孟欣妍給她安排的新任務上。

一個名為《群鴉》的裝置藝術展,是此間下半年的重點項目。

合作對象是旅美多年的華裔藝術家,經常擔任各種比賽評委的那種,三十五歲的男性,姓周,單名一個青字。

周青對這次國內的展覽非常重視,他把整個團隊全部帶到沂城,租下某家五星級酒店的整層樓當作他們的臨時工作室。

盛恬和他們合作得愉快,周青是有閱歷又不油膩的成熟男人,手下團隊也全是認真幹實事的,再也沒有發生像井槐那樣糟心的情況。

然而工作那邊順心了,感情這邊卻不太順心。

自從她向項南伊宣布不再喜歡段晏後,許多心事就只能自己藏着,有時候想要伸出小腳在暧昧的邊緣試探,就又會想起當年段晏遠去的背影。

某天傍晚,盛恬出門和項南伊見面。

見面地點就定在她大伯母名下的一家SPA館,進門後不用盛恬開口,就有領班帶她們去了樓上的VIP室。

寬敞房間裝修成中式風格,門後用一扇金絲楠的古典屏風隔開視線,屏風前用描金銅爐燒着塊克數不小的沉香,推開門就有袅袅香味撲鼻而來。

理療師拿來兩瓶精油,盛恬心裏裝着事,也沒仔細聽她們介紹精油裏蘊含了多麽高端的低溫萃取技術,含糊地應了幾聲,就進去換衣服了。

換好浴袍出來,項南伊又給她展示自己新換的發型。

發尾燙卷,裏面那層染成絢麗的紫色,頭發一披散開,就只有幾縷紫色在鎖骨那兒垂着。

用她的話來說,這叫低調的騷氣。

盛恬欣賞完閨蜜的新發型,彎彎繞繞好半天,總算把話題兜到了上回的視頻上。

開場白還很正義:“主辦方怎麽回事,連客人的隐私都照顧不好。”

項南伊趴到床上,側過臉說:“好像是個酒保偷拍的,查出來後該删的删,該處理的處理,最後也沒掀起多大的風浪。要不是拍的是段晏,我也懶得拿來給你看。”

盛恬輕輕的“嗯”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更近一步,和閨蜜探讨“他說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畢竟之前是她自己說不喜歡段晏的,現在又來糾纏這種問題,好像哪裏怪怪的。

幸好項南伊這人天生愛八卦,立刻又接道:“不過我聽說,段晏之所以會講那句話,是因為他以前受過情傷,好像被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女孩子給騙了。”

盛恬一驚:“還有這種事?”

項南伊認真分析給她聽:“段晏今年二十八了吧,一直沒聽說他跟誰談戀愛。可他在國外那幾年,跟我們走得也不近,說不定真的被騙了,又不好意思拿出來講。”

盛恬皺了下眉,心想好像真是這樣。

二十八的男人有過幾段情史,奇怪嗎?

一點也不奇怪,盛淮換過的女朋友都能組成一支足球隊了。

“你如果真在意呢,”項南伊分析結束,意味深長地敲打道,“不如翻翻他的朋友圈啊,說不定會有蛛絲馬跡可尋。”

盛恬搖頭:“我沒加他微信呀,前幾次都是短信聯系的。”

“……”

項南伊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都什麽年代了,還短信聯系?你倆平時怎麽不鑽木取火呢?”

·

盛恬被“鑽木取火”四個字給刺激到了。

做完SPA出來,她就點開微信,當場輸入段晏的手機號,按下搜索鍵後,屏幕上很快出現了反饋。

頭像黑漆漆的,看不清是什麽,名字也取得很不顯眼,就一個省略號。

項南伊評價道:“怎麽看着跟個小號似的?”

盛恬發送了好友申請,那邊短時間內沒有回應,她也沒特別在意,畢竟段晏是日賺鬥金的人,肯定不能天天都守着手機玩。

她和項南伊在路口分別,回家後洗完澡卸完妝,又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雜事,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段晏通過申請了。

盛恬從冰箱裏拿出阿姨提前準備好的水果,盤腿坐到沙發上,花了幾分鐘來思考如何打招呼。

她這好友申請得心血來潮,這兩天也沒有值得一聊的大事發生,一時還真想不出應該說點什麽。

就在她猶豫躊躇的時候,段晏倒是先發來消息:【盛恬?】

他先開了口,盛恬反而輕松不少。

她一手拿叉子挑了塊西瓜,一手迅速打字:【嗯嗯是我!就是突然想起還沒加過微信,就順手加了一下。】

消息剛發出去,盛恬就很想撤回。

什麽叫“順手加了一下”,這顯得多沒誠意啊!

不過撤回顯然來不及了,因為段晏很快就回道:【嗯。】

嗯。

看看,多麽高冷的一條回複,充分展現了不計較她言語不當的寬容,又精準傳遞出百忙之中沒空尬聊的意味。

盛恬感覺這天是聊不下去了,她想起項南伊之前說過的話,便點進他的朋友圈,想看他平時都在說些什麽。

原以為按照段晏這種性格,朋友圈裏記錄私人生活的內容可能不多,應該基本上全被行業新聞刷屏。

誰知結果卻出乎意料。

什麽也沒有,連那種只顯示三天朋友圈的提示信息都沒有。

就是明明白白白的,沒有內容。

望着白晃晃的屏幕,盛恬咬了下嘴唇,腦袋飛速運轉起來。

什麽意思?

朋友圈不對她展示嗎?

盛恬一下子不服氣了,好歹也是認識多年的舊識,前幾回見面相處得也還算融洽,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嗎?

她迅速點了幾下屏幕,直接設置成不允許段晏查看她的朋友圈。

既然這麽避諱,以後也別互相點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偷看恬恬朋友圈偷看到一半的段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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